Words in Deep Blue
作者 | Cath Crowl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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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台灣東方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書海情緣:熱愛閱讀的瑞秋和家族經營二手書店的亨利,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們熱愛探討書中的文字與背後的意義。在這間獨特的書店裡有個信件藏書區,擺放的書都是非賣 |
作者 | Cath Crowl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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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台灣東方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書海情緣:熱愛閱讀的瑞秋和家族經營二手書店的亨利,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們熱愛探討書中的文字與背後的意義。在這間獨特的書店裡有個信件藏書區,擺放的書都是非賣 |
內容簡介 熱愛閱讀的瑞秋和家族經營二手書店的亨利,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們熱愛探討書中的文字與背後的意義。在這間獨特的書店裡有個信件藏書區,擺放的書都是非賣品,顧客可以隨意翻閱,但不能帶走,為的是鼓勵他們在最愛的書本上圈出文字或句子,或在頁面空白處留言,甚至在書頁間埋藏手寫的信件,等待同樣喜歡這本書的有緣人去挖掘。瑞秋與亨利也同樣喜歡這個充滿驚奇的遊戲,經常在其中尋獲許多意想不到的文字寶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瑞秋對於亨利的單純友誼,逐漸轉變成酸澀的單戀。於是,瑞秋在搬往濱海城市定居的前一晚,寫下一封訴說內心愛意的信件,塞進亨利最愛的一本書裡,希望他會看見,並帶著書信前去找她。然而,日復一日,亨利卻從未出現過……心灰意冷的瑞秋,決定忽視亨利以好友的身分寫來的信件,於是兩人就這樣斷了連繫。 直到瑞秋最摯愛的弟弟卡爾,在海邊發生了一場溺水意外失去了生命,至此之後,瑞秋總會在噩夢中驚醒。為了逃離這場難以抹滅的災難,她決定回到從小長大的城市、她最熱愛的二手書店,以及好友亨利的身邊。 亨利的前景似乎同樣堪慮;女朋友剛和他分手、書店生意逐漸變差,而他的家庭正瀕臨破碎,甚至要賣掉書店。書店賣掉之前,亨利的父親希望能保存信件藏書區裡的珍貴資料。 於是,瑞秋在亨利的身邊肩並肩工作,被最愛的書籍、文字包圍,看著人們透過夾藏在書本間的情書傳情,也發現卡爾生前的情感狀態,還有周圍親朋好友不為人知的一面……瑞秋逐漸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而她也開始不禁思索,多年前的那封信件,究竟流落何方?亨利是否看見了那封信,而選擇忽略?或是被其他的愛書人給拿走了?
各界推薦 ◎作者從她對各種情愛的探索及深層的底蘊,講述故事,帶出家庭的重要、友誼的意義及文字的力量……本書有許多深思熟慮的橋段設計,有助於讀者從每一章的前段引言中吸取靈感,並擴展到名著小說或詩詞中的名言,這些名言讓我們想起每個人閱讀文本時所感受到的不同意涵,進而探索更複雜的內容(如:記憶的遷移,時光旅程等)。《書海情緣》展現了文字的深度力量。――總理文學獎評審 ◎獨創性的、聰穎的、不可缺少的……這個愛情故事是對文字和生活的頌歌。 ――柯克斯書評,星級推薦 ◎這個淒美的故事精采陳述了從絕望到重新生活的旅程。 ――學校圖書館期刊,星級推薦 ◎作者建立暖心的角色,令人驚喜且難忘,並將他們置於一般的環境中,逐漸發展為非凡的情節。 ――書單雜誌,星級推薦
作者介紹 凱絲.克羅立(Cath Crowley)青少年文學作家,曾榮獲多項文學獎肯定。她自2004年開始從事青少小說創作,本書是她繼「Gracie Faltrain」三部曲、Chasing Charlie Duskin及Graffiti Moon(榮獲2011年澳洲總理文學獎)之後,創作的第六本小說。《書海情緣》是一個關於愛、失去和文字的力量的故事。作者下筆時格外的艱辛,因為當時正經歷喪父之痛。目前定居澳洲墨爾本生活,從事寫作與創意寫作教學。個人網站:https: www.cathcrowleyauthor.com 推特:@CathCrowley蘇瑩文輔仁大學法文系畢業,曾任職外國駐華機構及外商公司十餘年,現為英、法文自由譯者。譯有《鴉片王國》(東方),《冰龍》、《雲端幸福計畫》(寂寞),《莎拉的鑰匙》(寶瓶文化),《碧廬冤孽》(好讀),《娃娃屋》(麥田)等數十冊。
書名 / | 書海情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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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Cath Crowley |
簡介 / | 書海情緣:熱愛閱讀的瑞秋和家族經營二手書店的亨利,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們熱愛探討書中的文字與背後的意義。在這間獨特的書店裡有個信件藏書區,擺放的書都是非賣 |
出版社 / | 台灣東方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3382997 |
ISBN10 / | 986338299X |
EAN / | 9789863382997 |
誠品26碼 / | 2681846422003 |
頁數 / | 376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21X14.8CM |
級別 / | N:無 |
最佳賣點 : Love Lives Between the Lines
單戀的酸澀與失去親人的憂傷,
讓人失去對生命的熱情,
文字的魔力如何為人生帶來盼望?
人生或許無法掌控,愛卻在字裡行間展開,
豐富了彼此的生命,帶來愛與希望〜〜
導讀 : 情書與書情
劉鳳芯(國立中興大學外文系副教授)
《書海情緣》是一本澳洲青少年小說,透過書信體及不同角色的多重敘述架構故事,描寫創傷、述說失落、刻畫愛情、親情、友情,更討論實體書與書店的意義。小說男女主角皆約莫十九歲年紀,男孩亨利甫自高中畢業,接掌家中的二手書店,未繼續升學;女孩瑞秋自幼與亨利同窗,二人感情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互動密切但始終曖昧。三年前瑞秋轉學他處,在經歷痛失胞弟的喪親創傷後重返故里,希冀再次找回生命動力。
《書海情緣》寫情――青少年戀情、夫妻感情、家庭親情、人與寵物的感情、甚至同性友誼,而且藉書寄情。書中角色託寓情懷的作家首推美國科幻作家雷‧布萊伯利(Ray Bradbury)。布萊伯利之名貫穿全書,因為呼嘯書店的寵物貓便以此命名,每回亨利胞妹喬琪倚坐窗邊閱讀,「雷‧布萊伯利」必盤踞腿上,布萊伯利在讀者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布氏短篇小說〈世界的最後一夜〉(“The Last Night of the World”, 1951)也是牽動本書情節發展的重要關鍵。書中的高中生受此故事啟發,決定將暑假前夕訂為末日之夜,趁機告白,也迫使瑞秋、愛咪、亨利二女一男之三角戀情浮上檯面。值得一提的是,布氏經典反烏托邦小說《華氏451度》(Fahrenheit 451, 1953)討論閱讀,亦與本書主題相合。
至於大衛‧米契爾(David Mitchell)之《雲圖》(Cloud Atlas, 2004),則伴隨小說後半發展。《雲圖》由六個故事組成,看似各自獨立,卻又互相嵌套,正如本書的每一名角色或每一組關係,彼此皆互有牽連。在小說中,《雲圖》不僅端上了亨利家庭聚餐,成為凝聚家人親情的催化劑,更穿梭於亨利與瑞秋的對話,深化他們對於彼此的了解。
上述兩位作家的作品之外,狄更斯的《遠大前程》是亨利父親傾吐對前妻眷戀的出口;德里克‧渥爾科特詩集則是鰥夫費瑞德克懷念亡妻的管道;瑞秋的胞弟卡爾透過《傲慢與偏見與殭屍》向喬琪告白(文中卡爾一開始雖對喬琪說自己是同志,但恐怕只是個推託之詞,藉此讓喬琪對自己沒有戒心),而馬丁對喬琪的傾心,則藉著彼得‧譚波《破碎的海岸》一書表露。
《書海情緣》也是一本討論書與書店的小說。書中由亨利父子經營的呼嘯二手書店,不僅是小說主要場景,是書的意象的具體展現、亦是本書女主角的心境投射。出現於二手書店的物件,皆乃讀者曾經擁有而後放手的書冊,一如瑞秋對於亨利曾經懷抱好感,卻因誤會而被迫放下這段眷戀;當瑞秋回到二手書店工作,也意味著她將重新尋回與面對曾經釋出的舊愛。至於書店後面隱密獨立的信件藏書區,更是本書匠心獨運的絕妙設計。此區陳列的二手書不能出借,但讀者可隨意在此駐足,或翻閱書中其他讀者的眉批,或在書頁空白處留下心得、甚至夾信於書中,藉此與作者或其他讀者交流閱讀感情;套用書中說法,讀者在此「留下了些許的自己」。對於帶著心傷回到故鄉的瑞秋來說,陳列於信件藏書區的二手書提供了另類創傷治療,因為她在整理與謄寫讀者筆記的同時,不僅意外發現亡弟在書中留下的筆跡,也體認到逝者雖已矣,但記憶可轉移――透過逝者的故事、書上的留言以及他們的歷史留住逝者。而對於在學校遭受霸凌的喬琪而言,窩在書店或遁入書中也是她甩脫逆境的方法。
既是關於書和書店,《書海情緣》也藉著角色對話,闡發二手書店獨具的人情味及書本不同其他商品的特別之處。二手書的魅力在於讀者可以穿越書本,與之前看過同本書的讀者對話;而書本,尤其文學作品,特出之處乃在於文字具有打動人心、創造歷史的影響力。《書海情緣》一書刻畫細膩、情感真摯,證明好書魅力確實無敵。
內文 : 《普魯弗洛克及其他》
作者╱T.S.艾略特
信件夾在第四與第五頁之間
二〇一二年十二月十二日
親愛的亨利:
我要把這封信夾在〈J.阿爾弗瑞德•普魯弗洛克的情歌〉這頁,因為你愛這首詩,而我愛你。我知道你和愛咪交往,但是,該死呀,她不愛你。亨利,她愛自己,事實上她最愛的是她自己。我愛你。我愛你看書的樣子,愛你喜歡二手書。你的一切我都愛,而且我認識你十年了,這總有點意義吧。我明天要離開了。拿到這封信後請打電話我,無論多晚都沒關係。
瑞秋
瑞秋
子夜,大海的聲音和我弟弟的呼吸聲吵醒了我。從卡爾溺斃到現在有十個月了,但是夢境依然不肯放過我。
夢境因為有大海而溼漉漉的,但我在夢裡十分自信。我在水下呼吸,鹹水並沒有刺痛我睜開的雙眼。接著卡爾出現,準備來認魚,問題是這些魚我們都沒見過。「鯖魚。」他說出來的話變成氣泡冒出來,但我聽得懂。可是那不是鯖魚。那也不是鯛魚,不是任何我們叫得出名字的魚。那些魚是銀色的。「是我們認不出來的品種。」我們邊說邊看著魚群在我們四周聚攏又散開。海水是由充滿鹽、溫度和記憶的哀傷構成的。
我醒來時,卡爾在我房間裡。在黑暗當中,他的身子像牛奶般蒼白,渾身滴著海水。不可能!但一切都那麼真實,我甚至聞到鹽和蘋果口香糖的味道,而且真實到我看得見他右腳上的疤痕,那道被海灘的玻璃割破的傷口已經痊癒。他正在說那些夢境裡的魚「通體銀白」,是我們辨認不出來的品種;接著他就走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只看得到月光。我伸手穿過夢中的空氣,卻只摸到卡爾那隻拉布拉多獵犬汪汪的耳朵。打從喪禮後,牠就一直跟著我,像是一條我甩不掉的黑色長索。
牠通常睡在我的床尾和房門口之間的地上,但這兩晚,牠睡在我整理好的行李箱前。我沒辦法帶牠走。「你是海洋的狗。」我撫摸牠的鼻頭。「你到城裡會發瘋。」
夢到卡爾後我再也睡不著,於是我穿上衣服爬到窗外。月亮少了四分之三,夜裡的空氣和白天一樣熱。我昨天很晚才修整草坪,所以走動時,腳底踩到的是修掉的草。
汪汪和我很快就來到海灘。我家和大海之間幾乎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條路,一小片矮樹叢和沙丘。夜裡,萬物都糾結在一起,味道也很明顯。鹽味、樹木和海灘遠處篝火的煙霧。此外,還有所有的記憶。夏日游水,夜間漫步,尋找琵琶螺、鳚魚和海星。
之前,在燈塔附近曾經有一頭喙鯨被沖上岸;那頭六公尺長的龐然大物右側貼著沙灘,露出來的左眼圓睜。後來有一小群人圍著鯨魚看,其中有科學家,也有不是來做研究,光是張大眼睛瞪著看的本地人。然而,頂著一大早的寒意,最早看到擱淺鯨魚的是我媽、卡爾和我。我當時九歲,那頭喙鯨長長的嘴喙看來就像半魚半鳥的怪物。我想研究深海,也就是牠的來處,想研究牠可能看過的東西。卡爾和我花了一整天時間翻閱媽媽的書,還上網搜尋。一般認為,喙鯨是我們最不了解的海洋生物之一,我在日記上抄下這段話,在牠們活動的深度,壓力足以取人性命。
我不相信鬼魂、前世、時空旅行,或任何卡爾喜愛的書中那些奇怪的東西。但只要我站到海灘,就會希望能回到從前,回到喙鯨擱淺的那天,回到卡爾過世以前的任何一天。假如我能早點知道,我會讓自己準備好,讓自己有能力救他。
時間晚了,但會有人從學校走出來,於是我走到遠處安靜的地方。我在沙丘上挖個坑跪坐進去,然後盯著大海看。在月光照耀下,海面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我努力不要再去想卡爾溺斃的那天,但我控制不了。我聽到他說話,聽到他踩過沙灘的腳步。我看到他跳水,劃過一道微弱的長弧線,消失在海中。
我不確定自己坐了多久才看到媽媽走向沙丘來,她的雙腳奮力的想在沙地找到著力點。她在我身邊坐下,一手遮著,好讓另一隻手用打火機點菸。
卡爾過世後,她又開始抽菸。喪禮後,我發現她和爸爸躲在教堂後面。「別說教,小秋。」她說。我站在爸媽中間,握住他們空著沒拿菸的手,希望卡爾能在場,親眼看到我們爸媽抽菸的這件怪事。爸爸是醫師,十年前離婚後就在無國界醫師組織服務。媽媽是洋脊高中的科學老師。這輩子,我們不斷聽他們把香菸形容成「死亡草桿」。
我們看著大海,好一會兒都沒說話。我不知道媽媽現在對大海有什麼感受。她不再下海游泳,但我們每晚都會在海邊碰面。她教卡爾和我怎麼游泳,怎麼划水,怎麼掌握水流。她教我們不要害怕,卻說:「但是絕對不要自己去游泳。」唯一的例外,就是那次。
「怎麼樣,妳行李準備好了嗎?」媽媽問我。我點點頭。
明天我要離開洋脊,前往位於墨爾本郊區的格雷斯鎮,若蕬阿姨住在那個小鎮。我高中沒能畢業,既然我明年不打算再試一次,擔任醫師的若蕬阿姨,便在任職的聖艾伯醫院的咖啡店幫我找了個工作。
卡爾和我都在格雷斯鎮長大。三年前我十五歲時,我們才搬到洋脊。外婆需要人幫忙,而我們不希望她賣房子或住進老人安養院。從我們出生後,就在外婆家度過寒暑假和所有節日,所以,對我們來說,洋脊等同我們第二個家。
「高中不是一切。」媽媽說。
也許不是,但在卡爾過世前,我原本已經計畫好自己的人生。我的成績向來拿A,而且我很快樂。去年,我就是坐在這個地方告訴卡爾,說我將來想當魚類學家,研究那些和四億年前的怪物一樣的魚。我們兩個都努力想像那個遙遠年代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欺騙卡爾,然後又和卡爾聯合起來欺騙我們。」我說。
卡爾死前,媽會冷靜又理性的向我解釋,宇宙是所有物質與空間的組合,半徑為十億光年,包含了銀河系、太陽系、恆星及行星。就算這一切加總起來,也沒有能力欺騙任何人或任何事。
今晚,她點了另一支菸。「沒錯。」她說道,朝著星星吐出煙霧。
亨利
我和愛咪並肩躺在呼嘯書店裡的自助區。店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時間是週四晚上十點,而我要老實說,我正在對抗自己的失態。失態不全然是我的錯。我的身體跟著肌肉記憶反應。
通常,愛咪會和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親吻。這時,我們的心應該怦怦跳,她躺在我身邊,我可以感受到她溫暖的肌膚,聽她開玩笑的嘲笑自己亂七八糟的髮型。這時,我們應該要心無旁騖的討論著未來──這是說,如果你在十五分鐘前問我的話。
她說:「我想分手。」一開始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不到十二小時以前,我們才在同一個地點親吻。她用手肘輕碰我時,我還在想,我們當時還做了不少美好的事。
「亨利,」她說:「你說話啊。」
「說什麼?」我問道。
「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說什麼吧。」
「我在想,這個決定來得太突然,而且還有點討厭。」我掙扎的坐直身子。「我們已經買好機票,而且是不可退、不可改,時間就訂在三月十二日的機票。」
「我知道,亨利。」她說。
「不到十個星期,我們就要出發了。」
「冷靜一點。」她說得好像我才是那個不可理喻的人。也許我說的話聽起來不怎麼理性,但那是因為我把所有的存款都砸下去,買了停留六個點的環遊世界機票。新加坡,柏林,羅馬,倫敦,赫爾辛基,紐約。「我們買好旅遊險,也辦好護照,甚至買了旅遊書和飛機上用的充氣頸枕。」
她輕咬右脣角,我非常努力的想不去親吻她卻徒勞無功。「妳說妳愛我的。」
「我是愛你,」愛咪說,接著把「愛」這個字框入令人沮喪的定義當中。「我只是不覺得我正在和你談戀愛。我不是沒試過,我真的很努力想要愛你。」
這一定是「愛」字歷史中最讓人心灰意冷的描述。我真的很努力想要愛你。我對某些事不怎麼確定,但這件事我倒是很篤定:等我老了、得了老年失智症、因為抽太多菸而大腦老化時,我還會記得這些話。
我應該請她離開。我應該說:「妳猜怎樣?我不想和那個很努力愛我的女孩一起去莎士比亞、瑪麗.雪萊、尼采、珍.奧斯汀、愛蜜莉.狄金森和凱倫.羅舒的故鄉了。」我應該說:「如果妳不愛我,我也不愛妳。」
但該死的,我真的愛她,想和她一起去參觀那些作家的故鄉,而且我還是個沒有尊嚴的樂觀分子,因此我說:「如果妳改變心意,妳知道我住哪裡。」她哭了,而且我們從九年級就在一起,依我看,這意義非凡。
除了從我身上爬過去外,她沒別的方法離開,因為書店的自助區在店面最裡面的小空間,大部分人都當成壁櫃,裡頭的空間也只容得下兩個人並肩躺在一起。
她起身離開時,我們笨手笨腳的挪動,像要輕輕解開角力後糾纏的身子。在她離開前,我們互相親吻。這個美好的吻長長久久,同時,我默默希望也許,只是也許而已,這個親吻能美好到改變她的心意。
然而一吻結束後,她卻站起來拉平裙擺,哀傷的朝我輕輕揮手。她留下我一個人像個死人似的躺在自助區的地上。一個買了不可退、不可改的環遊世界機票的人。
最後我還是爬出了自助區,走向小說區的經典小說書櫃前,那張坐臥兩用的藍色絨布長沙發。我已經很少上樓睡覺了。我喜歡夜裡書店窸窸窣窣的聲音和灰塵。
我躺在長椅上想愛咪,讓自己的思緒穿越百來個小時回到上星期,想找出我們兩人的關係從哪裡開始改變。我仍然是七天前的那個人,和上上星期或更早之前的日子也一樣。從我們相識的那個早晨到現在,我都沒有改變。
愛咪來自河對岸的私立學校,她父親因為服務的會計師事務所縮編,不得不換工作,搬到我們住的這一邊來。他們住在格林街新建的公寓,離學校不遠。愛咪在新臥室只能聽到吵雜的人車,甚至還聽得到鄰居沖馬桶的聲音;而她在以前的臥室裡會聽到鳥叫。在我們交往前,我已經知道這些事,資訊來自我們在派對結束後回家的路上、在英文課堂、在留校念書時、在圖書館,或在她週日午後來逛書店時的片段對話。
見到她的第一天,我看到的是表面:她有一頭紅色長髮,一雙綠色的眼眸和白晰的肌膚,身上還帶著花香。她穿長筒襪,坐在一張空桌邊等人加入。而她的等待沒有落空。
我坐在前面一張桌子,聽到她和阿麗雅的對話。「那是誰?」我聽到愛咪問。「亨利,」阿麗雅說:「風趣、聰明又帥。」
我把手高舉過頭,沒轉頭,背對著她們揮了揮手。
「而且還愛偷聽。」愛咪補了一句,輕輕踢我的椅背。
我們一直到十二年級才正式交往,但我們的初吻發生在九年級。那是在英文課後,那堂課讀的是雷.布萊伯利的短篇小說。讀了〈世界的最後一夜〉之後,大家突然有個想法:我們都應該假裝某個夜晚是我們的最後一夜,做世界末日來臨前想做的事。
先是我們的英文老師聽到我們的計畫,最後是校長出面阻止。這個計畫聽來危險。於是我們化明為暗,把傳單放進置物櫃,通知大家活動日期訂於十二月十二日,也就是暑假前的最後一天。當晚,在賈斯汀.肯特家會有一場派對。傳單上寫著:末日近了,你計畫好了嗎。
派對的前一夜我很晚才睡,為的是寫封無懈可擊的信給愛咪,說服她和我共度世上的最後一夜。那天上學時,我把信放在胸前的口袋,知道自己可能不會把信交給她,但仍然抱著有信就有希望的念頭。我的計畫是,除非奇蹟發生,和愛咪的事有了可能,否則就和朋友待在一起。
那天,沒有人專心上課。四處都有一切將結束的小徵兆。有人把教室裡布告欄上的所有公告倒過來張貼,還有人在男廁的門背後刻上「結束」兩個字。午餐時間,我打開置物櫃,看到裡頭有一張寫著「倒數一天」的傳單時,才想到沒有人費心去思考微小的細節:世界到底什麼時候會結束?是午夜還是清晨?
我正在想這個問題時,一轉身就看到愛咪站到我身邊。那封信還在我的口袋裡,但我不能拿給她。取而代之,我把寫著「倒數一天」的傳單拿給她,問她最後一夜有什麼計畫。她直視了我好一會兒之後,終於說:「我以為你會邀我陪你一起度過。」當時走廊上有幾個人在聽我們說話,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無法相信我有那麼幸運。
為了給自己最長的生命,我決定世界應該在太陽升起時結束,根據氣象報告,那應該是清晨五點十五分。
為了湊足十二小時,我們約了下午五點十五分在書店碰面,然後走路到上海餃子館共進晚餐。我們在九點抵達賈斯丁的派對,一直到覺得太吵,才走到美滿大樓,搭電梯到頂樓──那是整個格雷斯鎮的最高點。
我們坐在我鋪在地上的夾克上欣賞燈火,她說起她家的公寓,告訴我她房間有多小,說她寧可拿廁所換鳥聲。多年後,愛咪才告訴我,她聽到她父親因為失業而哭泣,心裡覺得多怪異。當時,她只是輕輕帶過她家裡的煩惱。我告訴她,如果她需要空間,可以到書店來。坐在閱讀花園裡偶爾也能聽到鳥叫。我還說,翻動書頁的聲音出乎意料之外的具有安撫作用。
儘管我們在幾年後才開始約會,但她那晚就吻了我,某種情愫在那一刻萌芽。時常,當她在派對結束前獨自一人時,我們會再次擁吻。女生們早知道了,即使愛咪當時還有男友,我仍然屬於她。
我們十二年級的某天晚上,愛咪來到已經打烊的書店,我正在櫃臺後面讀書。那陣子她的約會對象是伊旺,他在她以前的學校就讀。我很喜歡那種男生,因為我很少見到那種人。愛咪在伊旺和她分手後,亟需某個人讓她依靠,將她帶回原來的日子。於是她來到書店門口輕敲玻璃窗,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