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別說: 北愛爾蘭謀殺與記憶的真實故事 | 誠品線上

Say Nothing: A True Story of Murder and Memory in Northern Ireland

作者 Patrick Radden Keefe
出版社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什麼都別說: 北愛爾蘭謀殺與記憶的真實故事:江懷哲|《現代菲律賓政治的起源》作者李志德|資深新聞工作者阿潑|《轉角國際》專欄作者林元輝|政治大學名譽教授房慧真|報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2019年美國國家書評人協會獎 2019年喬治.歐威爾獎 2020年亞瑟.羅斯圖書獎金獎 2019年歐巴馬最愛書籍 《紐約時報》暢銷書 亞馬遜近九千讀者4.6顆星好評 Goodreads逾八萬讀者4.5顆星好評 「1972那年,三十八歲的寡婦珍.麥康維爾(Jean McConville)膝下十子,蒙面入侵者在貝爾法斯特將她從家裡強行帶走。這本書是步調如小說般緊湊的精密報導,基夫以麥康維爾的謀殺案為主軸,牽引出北愛爾蘭問題的歷史。他訪問了衝突雙方的參與者,將那個時代悲劇的毀滅與虛耗轉化成鏗鏘有力、引人入勝的長篇故事。」 ──《紐約時報書評》(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 珍.麥康維爾(Jean McConville)綁架案,可說是北愛問題血腥衝突中極惡名昭彰的事件之一。當地人都知道愛爾蘭共和軍(Irish Republican Army,簡稱IRA)是幕後主謀,但是在恐懼與為理想癡狂的氛圍下,沒有人敢挺身而出。2003年,北愛爾蘭簽下協議換取得來不易的和平五年後,一處海灘上尋獲了一具人類骨骸。麥康維爾家的孩子一聽說死者的洋裝上別有一個藍色安全別針,就知道那正是他們的母親。因為家裡孩子眾多,她總是隨身別著別針,方便固定尿布或破損的衣物。 派崔克.拉登.基夫這本令人著迷的著作,書名啟發自北愛爾蘭詩人薛穆斯.希尼(Seamus Heaney)的詩作〈無論說什麼,說了等於沒說〉(Whatever You Say, Say Nothing),敘述北愛爾蘭充滿怨恨的衝突與其後續影響。全書以麥康維爾案開場,描寫受到血腥游擊戰摧毀的社會,而這場戰爭的後果從未得到重視。殘酷的暴力衝突,不僅讓麥康維爾家的孩子留下永遠的創傷──苦苦盼到的和平與愛爾蘭統一的目標差距甚遠,讓愛爾蘭共和軍的成員滿腔怒火,而其犯下的殺人罪行究竟是可以被合理化的戰爭行為?還是單純的謀殺? 《什麼都別說》以令人驚嘆、錯綜複雜的手法描寫北愛爾蘭惡名昭彰的殺人事件與其破壞力極強的後果,用文字編織出一個充滿熱忱、背叛、復仇和悲痛的世界。書中栩栩如生記錄了激進又魯莽的愛爾蘭共和軍恐怖分子,如桃樂絲.普萊斯(Dolours Price),年紀輕輕就在倫敦發動炸彈攻擊、揪出必須處死的告密者。還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共和軍精神領袖「黑人」布蘭登.休斯(Brendan Hughes)、英國陸軍的間諜遊戲和見不得光的陰謀,以及與政府協議換取和平、卻矢口否認共和軍過往而背叛忠心戰友的傑瑞.亞當斯(Gerry Adams)。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江懷哲|《現代菲律賓政治的起源》作者 李志德|資深新聞工作者 阿 潑|《轉角國際》專欄作者 林元輝|政治大學名譽教授 房慧真|報導文學作家 范琪斐|資深媒體人 高俊宏|創作者、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助理教授 陳健民|政治大學社會學系客座教授 黃涵榆|臺灣師範大學英語系教授 黃孫權|前《破週報》總編輯、中國美術學院特聘教授兼網絡社會研究所所長 馮建三|政治大學新聞系教授 葉 浩|政治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 羅永生|文化研究學者 羅冠聰|香港立法會前議員 顧玉玲|作家、臺北藝術大學人文學院助理教授 (依姓氏筆畫排列)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派崔克.拉登.基夫派崔克.拉登.基夫(Patrick Radden Keefe)《紐約客》(The New Yorker)編制內撰稿人,著有《蛇頭:唐人街黑社會與美國夢的史詩故事》(The Snakehead : An Epic Tale of the Chinatown Underworld and the American Dream, 2009)、《喋喋不休:揭開梯隊系統監視網絡和全球竊聽的秘密世界》(Chatter: Uncovering the Echelon Surveillance Network and the Secret World of Global Eavesdropping, 2006)、《什麼都別說:北愛爾蘭謀殺與記憶的真實故事》(2018)、《疼痛帝國:薩克勒家族製藥王朝秘史》(Empire of Pain: 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Sackler Dynasty, 2021),本書獲得2021年貝利.吉福德獎(Baillie Gifford Prize)非虛構類獎及入圍金融時報與麥肯錫商業書獎(Financial Times Business Book of the Year),以及《壞胚子:騙子、殺手、叛徒與無賴的真實故事》(Rogues: True Stories of Grifters, Killers, Rebels and Crooks, 2022)等廣受好評的著作。基夫也製作並主持了八集Podcast 節目《變遷之風》(Wind of Change),討論冷戰時期間諜與重金屬音樂的奇異交集,登上2020年《娛樂週刊》(Entertainment Weekly)Podcast排行榜榜首,在《衛報》(Guardian)網站有一千萬次以上的收聽下載紀錄。2014年基夫獲頒美國國家雜誌獎(National Magazine Award)特稿寫作獎,2015、2016年入圍美國國家雜誌獎報導寫作獎。此外,基夫也曾榮獲古根漢獎學金(Guggenheim Fellowship)與新美國基金會(New America)艾瑞克和溫蒂.施密特獎學金(Eric and Wendy Schmidt Fellowship)。在此之前,基夫曾在求學時期獲得英國馬歇爾獎學金(Marshall Scholarship),並陸續於劍橋大學和倫敦政經學院進修兩個碩士學位,後來取得耶魯大學法律博士學位。基夫成長於波士頓,現居紐約。鄭依如、黃妤萱、張苓蕾鄭依如臺灣大學哲學系畢業,現就讀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喜歡透過翻譯認識世界,其他譯作包括《大貶值》(合譯)和《黃金海盜時代》(合譯)。譯作賜教、工作邀約請洽:yiju830@gmail.com黃妤萱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業,現就讀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雜食性譯者,領域包括電玩、旅遊、科技、科普雜誌、法律合約等,對飲食和健身也有涉獵,曾為本地化領域全職譯者。譯作賜教、工作邀約請洽:yhh.trans2020@gmail.com張苓蕾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畢業,現就讀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興趣是研究東亞地區語言特色、在月光下算塔羅牌,以及在趕稿時寫手帳。目前為自由譯者,從事書籍、各類型文章的翻譯工作。譯作賜教、工作邀約請洽:lynetteee.c@gmail.com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目錄 導讀 控訴國族暴力,凸顯「她的歷史」/陳榮彬(臺大翻譯碩士學程助理教授) 序言 寶藏 第一部 清楚、乾淨、純粹的志業 第一章 綁架 第二章 艾伯特的女兒 第三章 撤離 第四章 地下軍隊 第五章 聖猶達步道 第六章 十二惡棍 第七章 小准將 第八章 破杯酒館 第九章 孤兒 第十章 叛徒佛瑞德 第二部 以人為祭 第十一章 封鎖英格蘭 第十二章 貝爾法斯特十人幫 第十三章 玩具銷售員 第十四章 終極武器 第十五章 俘虜 第十六章 發條娃娃 第十七章 田野日劇團 第十八章 染血的信封 第十九章 天藍色緞帶 第三部 終局 第二十章 祕密檔案 第二十一章 山窮水盡,走投無路 第二十二章 抓耙仔 第二十三章 沼地女王 第二十四章 撲朔迷離的騙局 第二十五章 最後一把槍 第二十六章 對講機之謎 第二十七章 波士頓學院的訪談錄音帶 第二十八章 意外身亡 第二十九章 過去從未過去 第三十章 神祕槍手 致謝 資料來源說明 出場人物與大事年表 註釋 參考書目

商品規格

書名 / 什麼都別說: 北愛爾蘭謀殺與記憶的真實故事
作者 / Patrick Radden Keefe
簡介 / 什麼都別說: 北愛爾蘭謀殺與記憶的真實故事:江懷哲|《現代菲律賓政治的起源》作者李志德|資深新聞工作者阿潑|《轉角國際》專欄作者林元輝|政治大學名譽教授房慧真|報
出版社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6269647460
ISBN10 / 6269647460
EAN / 9786269647460
誠品26碼 / 2682288785008
頁數 / 520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7X23X3.3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導讀 : 導讀
控訴國族暴力,凸顯「她的歷史」:大處著眼、小處入手的《什麼都別說》
文/陳榮彬

「有時候,囚禁我們的正是我們自己的理想。」
——艾蒙.麥坎(Eamonn McCann,北愛爾蘭作家、異議人士、曾任議員,本書人物之一)

「北愛爾蘭」與「北愛問題」的歷史背景
「北愛爾蘭」(Northern Ireland)一詞筆者自小就非常熟悉,因為筆者正是生長於所謂「北愛爾蘭問題」(“the Troubles”,簡稱北愛問題,從一九六八年持續到一九九八年,愛爾蘭共和軍才與英國政府停火)最為嚴重的一九七○、八○年代。〔另外兩個最常在國際新聞聽到的英國時人與時事,莫過於一九七九年開始執政的柴契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還有一九八二年的福克蘭群島戰爭。〕在審訂完這本書以前,我與很多台灣的讀者一樣,最粗淺的印象就是「北愛爾蘭問題」源自於愛爾蘭島於一九二○年代的南北分裂:北愛爾蘭的愛爾蘭共和軍(the Irish Republican Army,簡稱IRA)不滿仍需臣服於英國,因此時時發動恐怖攻擊。
不過,為了審訂譯文,我才得以更深入了解為什麼這個在歷史上被稱為阿爾斯特(Ulster)的北愛爾蘭地區,對於當地共和派來講應該是「愛爾蘭北部」(North of Ireland——但為了行文方便,我還是採用「北愛爾蘭」一詞),也知道追求與愛爾蘭共和國合併統一的共和派在宗教上以天主教為主流,至於想要留在聯合王國(UK,即一般所謂英國)的保皇派(the loyalists)或聯合主義者(the unionists)則主要是新教教徒。(但這並不表示所有天主教徒都是共和主義者,所有新教徒都是聯合主義者。)另外,宗教因素在北愛爾蘭內部衝突中向來扮演關鍵角色,其中一個面向是:新教教徒人口在二十世紀之初原本占優勢,但後來卻被天主教徒超車(因為天主教禁止墮胎,人口增生自然較快),也因此才讓新教徒感到自身生存遭受威脅,逐漸也發展出「阿爾斯特防衛協會」(Ulster Defence Association)、「阿爾斯特志願軍」(Ulster Volunteer Force)等準軍事組織;換言之,會在愛爾蘭進行恐攻的不是只有共和派人士(例如愛爾蘭共和軍)。

《什麼都別說》的書寫背景:桃樂絲.普萊斯其人其事
本書作者派翠克.瑞登.基夫(Patrick Radden Keefe)是知名的美國調查記者兼作家,目前為《紐約客》雜誌編制內的撰稿人(staff writer),《什麼都別說》是他的第三本專書。基夫是三千三百萬愛爾蘭裔美國人之一(這實在是個驚人的數字,因為愛爾蘭與北愛爾蘭人口加起來也才不到六百萬),會寫出這樣一本書不太令人意外,但真正促使他動筆的是二○一三年他看到愛爾蘭共和軍退役成員桃樂絲.普萊斯(Dolours Price)的訃聞後,便花了四年時間進行訪談、研究與寫作,二○一八年年底本書出版後獲《紐約時報書評》選為隔年的年度十大非虛構類好書之一。基夫說,為這本書進行訪談工作是非常艱難的。為了寫這本書,他飛往北愛爾蘭多達七次,但常常撞上一堵「沉默之牆」,很多人不願提起過往。
以桃樂絲.普萊斯為本書主要人物之一,當然具有相當代表性,因為她與妹妹瑪麗安(Marian Price)曾因姣好面貌與青春年少而成為愛爾蘭共和軍的看板人物——但可別誤會了,她們的確是會持械搶劫與攻擊英軍,桃樂絲甚至是一九七三年三月八日震驚全球的倫敦爆炸案總指揮官。不過,基夫以桃樂絲當成本書的兩條主要敘事線之一,其實不無以「她的歷史」(herstory)來顛覆國族暴力史的意味。基夫追溯桃樂絲.普萊斯為何加入愛爾蘭共和軍的個人史,發現政治團體「人民民主」(People’s Democracy)於一九六九年元旦發起的民權大遊行(從貝爾法斯特走到德里,總計步行一百多公里)對她產生極大影響:遊行第四天,隊伍來到德里城外的伯恩托雷特橋(Burntollet Bridge),結果遭到一群新教激進分子攻擊,這讓桃樂絲意識到或許暴力抗爭才是她該走的路。普萊斯姐妹就這樣加入愛爾蘭共和軍,但跟隨基夫的敘述,我們會發現她們在倫敦爆炸案被捕入獄後進行絕食抗議,人生也漸漸走向崩壞之路,甚至還遭受往日革命夥伴的無情背叛,因此桃樂絲在歷次接受訪談的過程中對於自己的革命人生不無感到失望之處。在基夫筆下,她們顯然不是英雄人物。

受害者或抓耙仔?
《什麼都別說》的另一條敘事線,是發生於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初(或十一月底)的珍.麥康維爾(Jean McConville)綁架案。這位女性不是什麼大人物,她在被綁架時是個必須獨力扶養十個小孩的三十八歲寡婦。基夫表示,相較於一九七○、八○年代的智利與阿根廷有數萬人因為反對獨裁政權而「被失蹤」,北愛問題持續發展到結束的三十年之間(一九六八到九八年),「被失蹤」的只有十六位(其中也有愛爾蘭共和軍成員),而珍.麥康維爾就是其中之一。這位遭綁架失蹤的年輕寡婦或許微不足道,但在北愛爾蘭逐漸邁向和平和解與實踐轉型正義的過程中,每一位受害者其實都很重要。基夫同時讓我們意識到,這位寡婦被綁架後遇害,毀掉的不只是她的人生,也包括十個小孩的人生:其中有幾位酗酒、嗑藥,也有人在被安置在天主教孤兒院後遭院內修士性侵。在孩子們的回憶中,母親之所以會遭到綁架並且「被消失」,應該是曾經幫助某位受傷的年輕英軍士兵,因此被冠上了「英國佬情婦」(Brit lover)的汙名。
  一九九四年夏天,以尋找失蹤者(或遺骨)下落,調查真相為宗旨,珍的女兒海倫(Helen McConville)成立了「被失蹤者家屬協會」(Families of the Disappeared),該協會甚至曾向造訪北愛爾蘭的美國總統柯林頓請命,希望政府能給他們一個公道。不過,珍.麥康維爾之所以獲得作者基夫的青睞,成為本書兩大主要人物之一,有個非常重要的理由是她的身分踩在受害者與「抓耙仔」(tout)的邊界上。在故事進行到某個時間點,我們會發現愛爾蘭共和軍的某些成員(包括珍.麥康維爾)出面指稱珍.麥康維爾是個英軍線人,因此言下之意是她遭愛爾蘭共和軍綁架後殺害其實是死有餘辜。她到底是不是「抓耙仔」?這當然是本書最為懸疑的地方,作者非常細心地透過各方說法來研判此事是否合理,並且透過對證據的抽絲剝繭來分析;不過,另一個非常精彩之處在於,珍.麥康維爾也可以是一個用來檢討北愛爾蘭共和運動中「抓耙仔」文化的切入點。這些人為何要出賣同胞?「抓耙仔」置身英軍與愛爾蘭共和軍的夾縫中,如何求生自保?但我想基夫最想追問的是:難道「抓耙仔」就非死不可?為此,基夫也曾經數度在書中質疑愛爾蘭共和軍的許多人士對於國族大義的理想太過執著,最後在三十章直接表示,雖說他體內流著愛爾蘭人的血,但是:「我漸漸發現三葉草和健力士啤酒等象徵愛爾蘭的符號並無法帶給我歸屬感,而且有時候我也無法認同這個群體對於民族團結的執著。」
(未完)

試閱文字

內文 : 第十九章 天藍色緞帶

一九八六年,布蘭登.休斯服了近十三年的刑期後,終於從朗格甚出獄。剛開始休斯與傑瑞.亞當斯、亞當斯的家人一起住在貝爾法斯特西區。當休斯還在獄中時,他的婚姻就破裂了。他透過獄友得知莉莉與另一個男人過從甚密。「我把她叫到監獄,告訴她沒關係,」後來他回憶道。「她還年輕,該好好享受幸福人生。她總說我最在意的就是作戰,她是對的。我很自私,我忽略了我的家人。」出獄後,休斯來到莉莉家,與她的新伴侶握手致意。
休斯身陷囹圄這麼多年,重返城市令他不知所措。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有時休斯會去散步,卻只發現記憶中的舊街道已不復存在,彷彿是在夢中,取而代之的卻是不同的新街道。有一次,他在住家附近迷路了,還得讓陌生人帶自己回家。監獄生活雖然單調,卻有種可以預測的寬慰之感。相較之下,貝爾法斯特就顯得嘈雜刺耳又不安全。休斯身處人群時感覺並不自在。只有在下午安靜時,他才會冒險上酒吧。
休斯感覺得到,亞當斯正在玩弄政治,然而他自己對正在萌芽的和平進程卻一無所知。現在他仍然認為自己是個戰士,而一向很懂政治的亞當斯則是貨真價實的政治人物。貝爾法斯特有些地方是硬漢專屬的聚集地,休斯往那裡一坐就能融入,但亞當斯不能,因為即使在他硬是否認自己愛爾蘭共和軍的身分前,也從來沒有人把他當作戰士。話雖如此,休斯和亞當斯一直合作無間,休斯也對戰友非常忠誠。若說亞當斯缺乏鬥志的表現對休斯來講已經成為包袱,那麼休斯還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聲譽來力挺摯友,為亞當斯「在共和軍內部扮演有利的左臂右膀」。如果亞當斯是製圖師,休斯就是他的工具。休斯會陪同亞當斯走訪全國,幫忙穩固新芬黨的選票,但他可能還沒完全體會到,兩人一同出現在公開場合其實幫了亞當斯天大的忙。如此一來,亞當斯就能不斷重申自己並非愛爾蘭共和軍一員,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實那是謬論,因為緊隨在他身旁的蓄鬍猛漢,可是共和軍的英雄布蘭登.休斯。
休斯是共和主義的代表人物──綽號「小黑」的絕食志士休斯,他非常清楚自己這樣的形象可以被當作政治賣點。休斯出獄後同意前往美國,提振武裝運動的士氣,同時籌募資金。愛爾蘭裔美國人的數量遠超過愛爾蘭境內的愛爾蘭人。這樣異常的人口分布驗證了數百年來貧困、飢荒和歧視導致的移民現象,美國的愛爾蘭人也強烈支持愛爾蘭獨立事業。事實上,波士頓或芝加哥對武裝抗爭的支持,有時似乎還比貝爾法斯特或德里的人更為熱烈。只要自己的家人不會出門買個東西就被炸成碎片,人們對革命運動的浪漫憧憬似乎就更容易維持。愛爾蘭有些人對這些「假愛爾蘭佬」感到不屑,因為他們遠在美國享受安穩生活,卻鼓動阿爾斯特的血腥戰爭。但愛爾蘭共和軍長久以來確實一直仰賴美國支援。多年前休斯就是首先從美國採購了阿瑪萊特步槍。
休斯來到紐約市,會晤了募款組織「愛爾蘭北方援助會」(Irish Northern Aid Committee,簡稱Noraid)的代表。會議上,有位頑固的愛爾蘭裔美國捐款人向休斯表示,臨時派打仗的方式完全錯誤。這男人告訴他,應該要擴大目標範圍才對。射殺任何與英國政權有關的人──制服上有皇冠的人都格殺勿論。
「郵差也是嗎?」休斯打岔道。「要射殺郵差?」
當然連郵差也殺,男子回答道。
「好,」休斯說。「我幾週後回貝爾法斯特……我們再買一張票,你和我一起回去,射殺那些該死的郵差。」
那位捐款人拿一個裝滿錢的手提箱要給休斯。但他們聊得越多,休斯就越發現那傢伙的政治立場令人反感。休斯仍然自認為是社會主義革命志士,但他發現,一九八○年代支持愛爾蘭共和軍的保守愛爾蘭裔美國人並不完全支持社會主義。最後,休斯一怒之下脫口而出:「我不需要你的臭錢!」於是那人就帶著手提箱離開了。
出獄後,休斯直接重返愛爾蘭共和軍。他走遍邊境兩端,規劃著武裝行動。但每當他與前線志士因任務而有所互動,都感到有些不安,隱約覺得愛爾蘭共和軍可能已變得過於政治化。有時休斯會想:像自己這種不折不扣的戰士,是否已遭歷史淘汰而過時了?他前往都柏林時,也去了位於帕內爾廣場(Parnell Square)的新芬黨總部。這個地方充斥著光明正大的政治活動。但休斯環顧四周,感覺自己在這座嶄新舞台上沒有角色可扮演,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揮之不去。他拜訪了愛爾蘭共和軍前參謀長薛穆斯.托梅,他於一九七三年乘直升機從蒙特喬依監獄逃了出來。托梅比休斯大三十歲,他早已被邊緣化,遭傑瑞.亞當斯和他身邊的人擠出共和軍的軍事委員會,休斯發現他獨自住在都柏林的小公寓裡。休斯表示,那地方相當破舊。在愛爾蘭共和軍裡度過了大半輩子的下場就是這樣?休斯見托梅晚景淒涼,他才想到他們的革命事業沒有什麼養老計畫。幾年後托梅去世,休斯幫忙將靈柩從都柏林運回貝爾法斯特,抵達時除了托梅的妻子,沒有其他人來迎接。
一九八九年新年過後幾天,桃樂絲.普萊斯和丈夫史蒂芬.瑞爾的男嬰出生,他們取名為芬坦.丹尼爾.修格(Fintan Daniel Sugar,宣布喜訊時稱他為「丹尼」)。僅僅一年多後,他們迎來了次子奧斯卡,是以愛爾蘭作家王爾德(Oscar Wilde)的名字命名。「這可憐的小傢伙長得像我(我覺得啦),但也許他長大就不像了,」桃樂絲在給朋友的信中寫道,「有認識的保姆嗎?」她極為疼愛自己的孩子,瑞爾說她「愛得都瘋了」。詩人薛穆斯.希尼還為兩個男孩創作了一首詩。他把詩寫在日式扇子上,夫妻倆把扇子掛在自家牆上(這首詩從未出版過)。桃樂絲在監獄裡曾擔心也許自己永遠不會有孩子,但現在她有了,有機會過上還算正常的生活。他們一家四口定居倫敦,但在貝爾法斯特還是有個家。「我希望他們有愛爾蘭的童年,操著愛爾蘭的口音長大,」史蒂芬.瑞爾談及兒子時說道。「我不想養出兩個假英格蘭男孩。」
桃樂絲還在寫自傳,也會定期找各家出版社商談。但正如瑞爾曾在採訪中所說,「發表文章從來沒有好時機。」桃樂絲已經退出政治活動。但她的丈夫仍和老上司傑瑞.亞當斯有著不同尋常的聯繫。瑞爾崛起成為國際級明星之際,亞當斯已經是英格蘭的全民公敵。亞當斯的沉著氣質令人心生膽怯,中等聲調透著博學氣息,是個極度懂得分化人心又散發危險氣息的人物:他正直有魅力、能以絕佳口才為恐怖主義辯護。或許柴契爾政府是忌憚他的意識型態會煽動大眾,因此實施了一項特殊限制令,「禁止」愛爾蘭共和軍和新芬黨發布廣播。意思就是,如果亞當斯出現在電視上,依法英國的廣電公司必須將他消音。他們可以播放亞當斯的影像、傳達亞當斯的演講內容,但不得播放他的聲音。因此廣電公司想出了可行但卻也有點荒謬的替代方法:如果亞當斯出現在電視上,會有演員幫他配音。臉是亞當斯的,他說的話就是他說的話,但說話的聲音不屬於他本人。
幫這位新芬黨主席配音的只有幾個愛爾蘭演員;亞當斯在媒體上的曝光頻率很高,因此有很多工作必須分配。其中一位演員就是史蒂芬.瑞爾。「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們聘請最優秀的演員,」有位新聞製片人在一九九○年被問及瑞爾時表示,接著他說:「我們對他的結婚對象沒興趣。反正我覺得他是新教徒。」瑞爾自己的說法則是,幫亞當斯配音的決定不是為了表達任何特定意識型態傾向,而是為了對抗審查制度。無論人們如何看亞當斯,至少都應該聽聽他的說法,瑞爾表示:「我們得知道事情的全貌,否則永遠無法解決問題。」
瑞爾在演藝圈持續走紅,但遇到有人問及桃樂絲或她的過往,他仍不願回答。可是瑞爾並不排斥藉由作品來探討北愛爾蘭問題。一九九二年,他主演了電影《亂世浮生》(Crying Game),導演是與他合作無間的尼爾.喬丹(Neil Jordan),這部片讓瑞爾的國際知名度又更上一層樓。瑞爾在片中扮演一名愛爾蘭共和軍槍手福格斯(Fergus),他的任務是要看守某個難逃一死的囚犯:由佛瑞斯.惠特克(Forest Whitaker)飾演的英國軍人。兩人相處這幾天,看守卻和俘虜發展出情誼,結果到了福格斯該扣動扳機時,他卻發現自己下不了手。詭異的是,這情境令人想起二十年前,桃樂絲.普萊斯為無名隊做的骯髒事:她手握方向盤,一邊哭泣,一邊陪著朋友喬.林斯基等待死亡;還有將凱文.麥基帶到莫納亨郡,結果綁架他的人越來越喜歡他,最後甚至拒絕對他開槍,還得從貝爾法斯特找來另一隊槍手代為下手。
片中米蘭達.李察遜(Miranda Richardson)飾演一名紅髮的愛爾蘭共和軍志士。「我在貝爾法斯特待了幾天,讓自己沉浸在那種氛圍中,」多年後,有人問及李察遜扮演這個角色時的感想,她如此表示。「瑞爾向我介紹了他的妻子桃樂絲,她曾是臨時派共和軍的一員,曾絕食抗議過,是真正的女英雄。我們一起去了酒吧,這次經驗很特別。她簡直像電影明星一樣受歡迎。」
瑞爾堅持表示,福格斯的角色絕不是以自己的配偶為原型。但他的確承認桃樂絲可能對自己的詮釋有所影響。「我唯一能說的是,我不覺得捲入衝突的人都本性邪惡,但我們一直被灌輸這種觀念,」他說。「也許劇情多少讓人能對桃樂絲的處境產生同理心,但……我從來沒有刻意思考過。」瑞爾在討論這部電影的主題時還說,「透過苦難來實踐救贖,這是我的最愛」,這可能是普萊斯一家的信念。
瑞爾自己的意識型態則是不為人知。「你不能先入為主認為我的政治理念和我妻子一樣,你也不能先入為主以為她的政治理念和二十年前一樣,」他於一九九三年這麼告訴倫敦《泰晤士報》。這是事先備好的答案,早已為了宣傳活動排練過,大多時候瑞爾都是這樣回答。但他偶爾也會說溜嘴。瑞爾在接受《娛樂週刊》(Entertainment Weekly)採訪時,先是重申了同樣閃爍其詞的答案,但接著他就表示:「我不會因為我太太的政治背景而覺得丟臉,我認為她也不該覺得丟臉。我覺得這二十年來統治北愛爾蘭的人才應該自慚形穢。」但瑞爾發現自己偏離了腳本,才尖刻地補了一句:「看吧,這就是政治聲明。」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瑞爾和桃樂絲帶著孩子們一起前往紐約,趁瑞爾在百老匯登台的機會待了幾個月。這座城市和桃樂絲很合得來。要是有另一種人生,也許她只會是個戲迷。桃樂絲長著一頭火紅的頭髮,口才好又善於社交,應該會輕易融入紐約,當個離經叛道的文化人。「她會是某個瘋狂的鄰家阿姨,搬到紐約,老戴著圍巾在劇院裡四處穿梭,」她有位朋友這樣評論道。「要不是因為北愛爾蘭問題,她肯定會是這樣的人。」
  在《亂世浮生》裡,福格斯最終屏棄了武裝鬥爭。對瑞爾來說,這是一段自我「重塑」的故事,「有了駭人的經歷之後,成為更好、更完滿的人。」善良老百姓參與了共和主義運動,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場衝突漸漸失去控制。瑞爾指出,其中有些人已經發現,是時候說出「我已經受夠了」。(未完)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本書有別於市面上以觀光介紹切入的北愛爾蘭書籍,提供讀者一種觀看北愛爾蘭截然不同的新視野,也讓讀者快速進入二十世紀中葉北愛社會的複雜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