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中小說的千姿百態: 從豆棚閒話到聊齋志異, 從超脫俗世的諷喻到神異虛幻的追求 | 誠品線上

亂世中小說的千姿百態: 從豆棚閒話到聊齋志異, 從超脫俗世的諷喻到神異虛幻的追求

作者 石昌渝
出版社 崧燁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亂世中小說的千姿百態: 從豆棚閒話到聊齋志異, 從超脫俗世的諷喻到神異虛幻的追求:思想,決定小說在哪存活時代,決定小說怎麼存活當小說走入百姓之間明清之際的社會現象與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思想,決定小說在哪存活 時代,決定小說怎麼存活 當小說走入百姓之間 明清之際的社會現象與時代風氣 讓明末清初的小說煥發出獨特光彩 【鼎革、政治、戰亂小說】 明清易代,舉目皆是顛沛流離、生靈塗炭。 江山易主,不但激發出對舊時代的反思,對朝代興亡的檢討,更多的是身為創作者的士人階層的寄託之作。 面對易主易代,或批判貳心之臣,或感嘆天命之由;在文字獄大興之世,只能小心翼翼地打擦邊球,表達自己一腔憤懣。畢竟,「過頭」即是「掉頭」。 【話本小說之繁榮】 清初話本小說直承明末的發展趨勢,在四十年間達到空前的繁榮盛景。 有反思故國覆亡歷史之作,有拷問節操淪喪靈魂之作,有殘存東林黨遺風之作,更多的是為商業而生的娛樂怡情之作。 沿襲「三言」、「二拍」描摹世情,以娛目快心為目的,如《清夜鐘》、《飛英聲》、《西湖佳話》等。 另外,李漁的《十二樓》、《無聲戲》等作,立意新穎,故事奇巧,可謂清初話本小說的最高水準之作。 【才子當配佳人】 「才子佳人」小說是封建社會下,人們對自由婚戀的精神滿足與幻想。 這類小說中,才子必定能蟾宮折桂、治國安邦,更要詩賦超人、七步成章;而十分姿色、十分聰明、十分風流,三者之中有一不具,便不謂佳人。 才子佳人間,一定橫亙著阻礙;磨難和曲折常常是主要情節,結局總是大團圓、金榜題名、百年之好。 不論偏重的核心是「才」,是「德」,還是「情」,無一不是封建社會的人生、價值、道德觀的展現,更是人們對戀愛自由的歌頌讚嘆。 【出乎名利場,博得千古名──蒲松齡與他的《聊齋》】 一生赴考無數,卻次次名落孫山;看破了名利場與現實社會苦難的蒲松齡,將一切美好寄託在花妖狐媚、山野精怪身上。 《聊齋》的妖魔鬼怪大多天真善良、單純可愛,而人類總是欲望的化身,好色、重欲,汲汲虛名、妄想重權。 人常言鬼恐怖,卻不知鬼見人亦恐怖。 劉鶚〈老殘遊記序〉曾言該書「以不哭為哭,其力甚勁,其行彌遠。」《聊齋》恰可視為蒲氏之哭也。 本書特色: 本書從探討明清改朝換代的社會背景為引,由以時事政治為核心的世情小說開展,論及豔情小說、「才子佳人」小說、話本小說、《聊齋志異》等等,除了探討時代,更深入分析當時百姓生活的樣貌,使讀者更能全面了解明清鼎革之際,民間情狀如何影響小說文體的流變。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石昌渝石昌渝,中國古典小說研究專家,現任《文學遺產》編委、中國古典小說研究中心主任、日本東北大學東北亞洲研究中心客座教授。主要學術專長是古典小說,現從事中國古典文學研究,主編《中國古代小說總目》,歷經二十多載寫就《中國小說發展史》。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自序 導論 清初小說的繁榮 第一章 明清鼎革之時事政治小說 第一節 《剿闖小說》、《新世弘勳》、《鐵冠圖》 第二節 《海角遺編》與《樵史通俗演義》 第三節 《甲申痛史》等已佚作品 第二章 寄寓黍離之悲與感時遺世之作 第一節 遺民小說《水滸後傳》與另一部《水滸》續書 第二節 動亂中的世事俗情──《續金瓶梅》 第三節 冷眼看易代──《豆棚閒話》 第三章 話本小說的繁榮 第一節 《清夜鐘》、《覺世棒》和《照世杯》 第二節 《醉醒石》、《人中畫》和《五更風》 第三節 《都是幻》、《錦繡衣》和《筆梨園》 第四節 《飛英聲》、《風流悟》及《雲仙嘯》、《驚夢啼》 第五節 《五色石》、《八洞天》附《快士傳》 第六節 《二刻醒世恆言》、《警寤鐘》和《十二笑》 第七節 《生綃剪》、《珍珠舶》、《西湖佳話》等 第四章 李漁的話本小說 第一節 李漁的人生哲學和創作理論 第二節 《無聲戲》一、二集及《連城璧》 第三節 《十二樓》 第五章 《醒世姻緣傳》及其他世情小說 第一節 西周生《醒世姻緣傳》 第二節 其他世情小說 第六章 才子佳人小說的興盛 第一節 才子佳人小說類型的形成 第二節 重才型──《玉嬌梨》、《平山冷燕》及其他 第三節 重德型──《好逑傳》及其他 第四節 重情型──《合浦珠》及其他 第七章 豔情小說 第一節 清初豔情小說的活躍 第二節 借淫說法 第三節 豔遇「佳話」 第四節 舊題翻新 第五節 朝廷禁令之下豔情小說的流變 第八章 蒲松齡和他的《聊齋志異》 第一節 蒲松齡生平與創作 第二節 情通狐妖鬼魅 第三節 虛幻中的現實 第四節 藝術創新和影響 參考文獻 後記

商品規格

書名 / 亂世中小說的千姿百態: 從豆棚閒話到聊齋志異, 從超脫俗世的諷喻到神異虛幻的追求
作者 / 石昌渝
簡介 / 亂世中小說的千姿百態: 從豆棚閒話到聊齋志異, 從超脫俗世的諷喻到神異虛幻的追求:思想,決定小說在哪存活時代,決定小說怎麼存活當小說走入百姓之間明清之際的社會現象與
出版社 / 崧燁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ISBN13 / 9786263323629
ISBN10 / 6263323620
EAN / 9786263323629
誠品26碼 / 2682175435009
頁數 / 226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4.8X1.1CM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本書從探討明清改朝換代的社會背景為引,由以時事政治為核心的世情小說開展,論及豔情小說、「才子佳人」小說、話本小說、《聊齋志異》等等,除了探討時代,更深入分析當時百姓生活的樣貌,使讀者更能全面了解明清鼎革之際,民間情狀如何影響小說文體的流變。

試閱文字

自序 : 自序

  自魯迅《中國小說史略》問世以來,近百年間,這類作品可以說林林總總,其中小說斷代史、類型史居多,小說全史也有,然全史鮮有個人編撰者。集體編撰,集眾人之力,能在短時間裡成書,且能發揮撰稿者各自所長,其優勢是明顯的,但它也有一個與生俱來的弱點:脈絡難以貫通。即便有主編者訂定體例,確定框架,編次章節,各章撰稿人卻都是秉持著自己的觀點和書寫風格,各自立足本章而不大能夠照應前後,全書拼接痕跡在所難免。因此,多年以前我就萌發了一個心願:以一己之力撰寫一部小說全史。
  古代小說研究,在古代文學研究領域中,比詩文研究要年輕得太多,作為一門學科,從「五四」新文學運動算起,也只有百年的歷史,學術在不斷開拓,未知的空間還很大。就小說文獻而言,今天發現和開發挖掘的就遠非魯迅那個時代可以相比的了。對於小說發展的許多問題和對於小說具體作品的思想藝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看法。史貴實、貴盡,而史實正在不斷產生,每過一秒就多了一秒的歷史,「修史」的工作也會一代接續一代地繼續下去。
  小說史重寫,並不意味著將舊的推翻重來,而應當是在舊的基礎上修訂、補充,在想法上能夠與時俱進。我認為小說史不應該是小說作家、作品論的編年,它當然應該論作家、論作品,但它更應該描敘小說歷史發展的進程,揭示小說演變的前因後果,呈現接近歷史真相的立體和動態的圖景。小說是文學的一部分,文學是文化的一部分,文化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小說創作和小說形態的生存及演變,與政治、經濟、思想、宗教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揭示這種複雜關係洵非易事,但它卻是小說史著作必須承擔的學術使命。小說史既為史,那它的描敘必須求實。經過時間過濾篩選,今天我們尊為經典的作品固然應該放在史敘的顯要地位,然而對那些在今天看來已經黯然失色,可是當年在民間盛傳一時,甚至傳至域外,對漢文化圈產生了較大影響的作品,也不能忽視。史著對歷史的描述大多不可能與當時發生的事實吻合,但我們卻應當努力使自己的描述接近歷史的真相。
  以一己之力撰寫小說全史,也許有點自不量力,壓力之大自不必說。從動筆到今天完稿,經歷了二十多個年頭,撰寫工作時斷時續,但從不敢有絲毫懈怠。我堅信獨自撰述,雖然受到個人條件的諸多局限,但至少可以做到個人的小說觀念能夠貫通全書,各章節能夠前後照應,敘事風格能夠統一,全書也許會有疏漏和錯誤,但總歸是一部血脈貫通的作品。現在書稿已成,對此自己也不能完全滿意,但限於自己的學識,再加上年邁力衰,也就只能如此交卷了。

試閱文字

內文 : 第一章 明清鼎革之時事政治小說

第一節 《剿闖小說》、《新世弘勳》、《鐵冠圖》
  清朝定鼎之初,時事政治小說上承明代慣力,作品有增無減,「鼎革」是這類小說的中心主題。
  對於甲申之變,小說反映最速者為《新編剿闖孤忠小說》,通稱《剿闖小說》,十回。作者真實姓名不詳。「毗陵學士」序本第六回署「潤州葫蘆道人避暑筆,龍城待清居士漫次評」,而興文館刊本則署「西吳懶道人口授」,「葫蘆道人」、「懶道人」或為同一人。「毗陵學士」〈序〉署時「甲申中秋前三日」,即順治元年八月十二日,崇禎自縊於此年三月十九日,書中敘及南明封吳三桂為薊國公,此封在七月初五,可知此書編撰之速。此書所敘,起自崇禎十七年三月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帝自縊,止於當年七月南明弘光朝進封吳三桂薊國公,前後五個月所發生的大事。書題「小說」,意在記錄一些史實,談不上故事情節。第三回詳記甲申殉難諸忠姓名,第四回記投降李自成大順政權的「偽官」名錄,書中大段抄錄當時塘報、檄文以及錢謙益等人有關書信詩文等。作者敵視李自成,雖然蔑稱清朝為「虜」,但認為依靠清兵報君父之仇,即便剃髮「從虜」,也在所不惜。此書一出,翻刻和傳抄甚多。今藏國家圖書館的順治二年(弘光元年)寫刻本,因當年三月左良玉回師南京「清君側」,編刊者將原書第八回「左良玉上疏議國事」一段刪去,以示對左良玉的不滿。
  記錄甲申之變的稗史筆記甚多,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序》就列舉有《國變錄》、《甲申紀變》、《國難紀》、《聞見紀略》、《國難睹紀》、《變記確傳》、《燕都日記》、《陳生再生錄》、《孤臣紀》、《哭陳方策揭》等。《剿闖小說》多次提到《國變錄》,還提到錢士馨未及的《泣鼎傳》,上述多種不在《剿闖小說》作者的視野之中,作者當時在南方,不是事變的親歷者,只能依據《國變錄》之類的稗史筆記撰述,但作者態度還是謹慎的,第四回揭發「偽官」名單時,特加說明:「按《國變錄》,陷賊官員受偽職者,猶有七十餘人。要知諸臣豈甘心從賊而孳孳以功名為榮哉?或者從容斡旋之念,俟有所為而未逮也。詎意既陷賊網,官者官之,禁者禁之,俱無可奈何而聽其所為矣,此不可與迎降佐逆者同論也。況《國變錄》亦非紀注信史,安知其不訛以傳訛哉。今但以實受偽職,反戈相向者,注明數人,其餘一概不書,恐不便其自新。」儘管作者強調此「偽官」名單來自野史,尚待核實,又將被迫受偽職者與「迎降佐逆者」加以區別,但「偽官」名單一出,其家族眷屬在江南者,即遭打砸搶,第七回敘當時應天巡撫祁彪佳上疏弘光朝廷,要求即時核實,以杜絕匪人藉以搶掠作亂。
  《剿闖小說》堅持實錄原則,即便仇視李自成,有明顯醜化描寫,但也寫了李岩勸諭李自成尊賢禮士、禁暴恤民之類的情節。如果將此書與成書在咸豐年間太平天國方興未艾之時的《小腆紀年附考》對讀,二者紀事詳略有別,而事實大致相符。《剿闖小說》也記錄了甲申之變中一些民間遭亂的悲慘故事。
  作為時事政治小說的《剿闖小說》,除了新聞性,還有時評性,其中對明朝覆亡的評論尤引人注目。第一回開頭就議論說,自天啟太監專權之後,元氣大傷,崇禎帝稔知逆璫之惡,除掉魏忠賢,卻改變不了積重難返的腐敗政局。貪官汙吏布滿天下,稅賦重壓下民不聊生,「奴虜未息,流賊後起」,以致局面不可收拾。甲申中,文武大臣殉難者寡,變節投降者多,作者在第七回中藉吳三桂與謀士喻志奇的對話分析其成因,認為一是八股制科取士,登科者都是富翁公子,孤寒志士能人不能寸進;二是朋黨之爭,官宦士人唯知爭立門戶,不知內憂外患,有事之時只圖僥倖苟免,何曾愛國忠君;三是明成祖「靖難」殺戮太重,大傷士人元氣,「是以後來臣子皆知保富貴而不知尚廉恥」。這些評論,大抵可以代表當時江南士人的一般認識。
弘光朝瓦解之後,有署名「蓬蒿子」者將《剿闖小說》改編成《新世弘勳》(又名《定鼎奇聞》、《順治過江全傳》、《新史奇觀》)二十二回,今存順治八年(西元一六五一年)慶雲樓刊本。此書情節基本因襲《剿闖小說》,文字上也留有因襲痕跡,如第十三回所錄〈諸女出宮詩〉、〈美女嘆〉等詩,完全抄自《剿闖小說》第六回。此書作於弘光朝傾覆之後,改編者已奉大清為正朔,因此對《剿闖小說》中鄙視、敵視清朝的稱呼和描寫作了徹底清洗。原書「東虜」、「奴酋」俱改作「大清」;此前清兵犯畿之事,均莫名其妙轉嫁到「交趾國」、「洞蠻」頭上;原書第一回記崇禎十五年十一月清兵分道入關,直抵山東大肆搶掠之事,悉皆刪去;原書諛頌弘光朝的文字,也全部刪除。原書揭露和抨擊投降李自成的如張縉彥、龔鼎孳等人的文字,也都刪除,原因是他們又成了清朝的高官,不敢不敬。《新世弘勳》刪除和改寫了原書的一些內容,同時又增加了一些情節,比較突出的是第十回「崇禎皇洩露玄機」,講崇禎皇帝打開大內密室的木櫃,見到櫃內所藏的明初所繪的三軸圖畫,三幅圖表現了明朝敗亡的宿命。這是一個民間傳說,亦見於《綏寇紀略補遺》、《烈皇小識》、《三朝野紀》等書,作者以此解釋明朝覆亡的原因,較之《剿闖小說》的評論,在觀念上是一大倒退。
  《新世弘勳》的編撰者面對氣勢洶洶的新朝,不敢再持南明子民的立場,作為紀實性的小說,已經喪失了紀實的膽量。有些改寫,完全違背歷史事實,如對李自成的描寫,《剿闖小說》未說他貪酒好色,《明史》記他「不好酒色,脫粟粗糲,與其下共甘苦」,而本書第十六回寫李自成建春宮,服春藥,淫樂無度,將李自成妖魔化為下世的妖星。同時為了歌頌定鼎的清朝,開頭添加「閻羅王冥司勘獄,玉清帝金闕臨朝」一回,末尾綴以「大清主登庸治世,張真人建醮酬天」一回與之呼應,宣揚明清鼎革完全是天命,清朝的統治自然具有合法性。
  《新世弘勳》文學色彩濃於《剿闖小說》,但作者所持立場完全不同,寫實性遠低於《剿闖小說》。儘管它頌揚清朝統治萬萬年,但書中記敘鼎革之事,不少還是觸及了清朝的忌諱,刊行數十年後仍與《剿闖小說》一樣遭到朝廷禁毀。
  以明清鼎革為題材的還有《鐵冠圖》五十回,編撰者「松滋山人」真實姓名不詳。此書第五十回寫清朝「聖主」賜封吳三桂平西王,開府雲南,且對吳三桂讚美有加。據此可知此書之成當在吳三桂康熙十二年(西元一六七三年)十二月發動叛亂之前。作者極有可能讀過《剿闖小說》和《新世弘勳》,他寫吳三桂向清軍求援入關的情節,吳三桂與清主的對話,如出一轍。但《鐵冠圖》又大不同於前兩書,它以李自成的成敗為全書線索,已不似前兩書的大事編年結構,虛構較多,距離史實已很遙遠。
  所謂「鐵冠圖」,即明初鐵冠道人獻給明太祖朱元璋的三幅圖,暗寓明朝的興亡,朱元璋密藏宮中,命「子孫無故不得擅開」。《新世弘勳》描寫崇禎帝所見之圖,第一幅為「文武百官,俱手執朝冠,披髮亂走」,寓指官多亂法;第二幅為「許多兵將倒戈棄甲,官民攜男帶女,奔逃之狀」,寓指軍民皆叛;第三幅為某人「宛似聖容,身穿白背搭,左足跣,右足有朱履,披髮中懸」,寓指崇禎自縊。本書第四十八回「泄天機鐵冠圖開」寫啟封見畫者不是崇禎帝,而是李自成,畫的內容也不同,第一幅畫天兵天將拿住十八個孩兒,寓指剿滅李自成,十八子即「李」;第二幅畫崇禎自縊;第三幅只寫了「天下萬萬年」五個字,寓指清朝江山永固。這等描繪,與當時各種野史所記不合,其阿諛清朝之意十分露骨。
  此書對李自成、李岩等起義軍領袖人物極盡醜化之能事,說李自成為求發達,不惜毒殺父母葬於「龍穴」;李岩欲淫占自稱「公主」的費氏,反被費氏刺死。《剿闖小說》第三回曾言及費氏,她自稱公主刺死了李自成手下的將軍羅某,《小腆紀年附考》卷四亦有費氏之記載。《鐵冠圖》將被刺的羅姓將軍換成李岩,著意把李岩描寫成貪色好淫的強盜。李岩在起義軍中地位舉足輕重,《剿闖小說》多有描寫,而此書則一筆抹黑。起義軍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宋獻策被寫成一個奸險猥瑣的術士,先是慫恿李自成造反,一見大勢已去,便席捲珠寶逃之夭夭。《鐵冠圖》對於投降李自成的貳臣,不再提及,而只記在京殉難的官員名單。道理很簡單,那些偽官很多又做了清朝貳臣,作者不敢冒犯。
  由此可見,《鐵冠圖》寫明清鼎革,由於編撰者略無史家秉筆實錄的品格,一味討好當權者,已喪失時事政治小說的寫實性,不過是藉當時尚有熱度的話題編造故事供消遣而已。

第二節 《海角遺編》與《樵史通俗演義》

  《海角遺編》又名《七峰遺編》,今存抄本二卷六十回,作者「七峰樵道人」,真實姓名不詳。卷首作者自序署時「順治戊子」(順治五年,西元一六四八年),知成書在此年。〈自序〉曰:「此編止記常熟、福山自四月至九月半載實事,皆據見聞最著者敷衍成回,其餘鄰縣並各鄉鎮異變頗多,然止得之傳聞者,僅僅記述,不敢多贅。後之考國史者,不過曰:『某月破常熟,某月定福山。其間人事反覆,禍亂相尋,豈能悉數而論列之哉!』故雖事無關國計,或不係重輕者,皆具載之,以彷彿於野史稗官之遺意云耳。」
  順治二年(西元一六四五年)清軍南下,五月十五日(陽曆六月八日)攻占南京,弘光小朝廷土崩瓦解。此書如〈自序〉所言,專記清兵南下常熟福山之役,詳敘當地百姓在改朝換代戰亂中的悲慘情形。
  全書六十回,每回篇幅極短,大多數只有數百字。每回首碼有詩詞,若白話小說入話詩,正文敘事卻非章回小說風格,實為文言筆記小說的白話敘述。
  全書按時敘事,從順治二年(西元一六四五年)四月二十五日清軍克揚州,五月初八渡江,十四日禮部尚書錢謙益在南京迎降寫起,重點記載當年閏六月常熟民眾抗拒剃髮令、打死清朝委派赴任的陳主簿,公推鄉宦嚴子張(栻)為領袖,發動武裝抗清之始末。常熟民眾在嚴子張領導下厲兵秣馬備戰之時,來了一個明朝宗藩義陽王,此王揚言中興,實則搜括民財供以享樂,他拘捕嚴子張,非刑拷打,勒逼交出全縣錢糧。嚴子張雖幸逃脫,但起義軍民元氣大損,加之隊伍魚龍混雜,難以同仇亂愾,清軍一來就土崩瓦解。接著就是清兵屠城,其慘烈之情形令人觸目驚心。
  第三十三回記:「其在城中走不出者,無問老少貴賤男女,一個個都做刀頭之鬼,但凡街上、巷里、河內、井中與人家屋裡,處處都是屍首,算來有五六千人。」第三十二回記:「相府錢牧齋,家半野塘絳雲樓也,書生鵝氣,不約而同,讀書人見識,俱道牧齋降過清朝,身將拜相,家中必然無兵到的。孰知屠城之令既下,豈在乎一個降官家裡。第三日人傳說,唯有絳雲樓上殺的人多,且大半是戴巾,平日做秀才,讀書人面孔。蓋到此際,以使乖而誤者也。」在清軍和抗清地方武裝拉鋸戰地區,百姓更陷於莫名的災殃。第五十七回云:「常熟、福山相去三十六里,近縣為四十五都,百姓此時俱係已剃髮的。近福山為二十二都,海上兵(抗清部隊)現住紮營,百姓俱係未剃髮的。二十四都居中途,剃髮者與未剃髮者雜處,大約各居其半。清兵見未剃髮者便殺,取頭去作海賊首級請功,名曰『捉剃頭』。海上兵見已剃髮者便殺,拿頭去做韃子首級請功,號曰『看光頭』。途中相遇,必大家回頭,看頸之光與不光也。」百姓真如朝梁暮晉,性命如同草菅矣。
  《海角遺編》所記,與當時人所撰之《江陰城守記》、《江南見聞錄》、《虞鄉志略》等筆記之所載,恰相印合。在紀實上,與《剿闖小說》相埒。《剿闖小說》關注名節,而《海角遺編》體恤民生,對芸芸眾生的小民在動亂中的生死苦難表現了深切的同情。
  順治八年(西元一六五一年)或稍後,有《樵史通俗演義》四十回問世。編輯者署「江左樵子」,批點者署「錢江拗生」,編者評點者或為一人,亦不可知。此書記述了明末天啟、崇禎以及弘光三朝二十五年的歷史,順康間寫刻本內封有作者識語曰:「深山樵子見大海漁人而傲之曰:見聞吾較廣,筆墨吾較賒也。明衰於逆璫之亂,壞於流寇之亂,兩亂而國祚。隨之當有操董狐之筆,成左、孔之書者。然真則存之,贗則刪之,匯所傳書,采而成帙。樵者言樵,聊附於史。古云:野史補正史之闕,則樵子事哉。」
  誠如「識語」所言,此書意在紀實,以補正史之闕。書中評語多次提到《剿闖小說》和《新世弘勳》,又採擷了當時詔書、奏章、檄文、函牘等文獻,作為小說,其情節不夠完整細密,但其史料價值則不可忽視。其後的《明季北略》、《平寇志》、《小腆紀年》等書多有引征者。
  作者「江左樵子」,有論者以為是作《樵史》的陸應暘。陸應暘,字伯生,松江府青浦縣人,其所著《樵史》今存三味樓刊本(《四庫禁毀書叢刊》影印),記天啟以前史事,筆記體而非章回小說體,與《樵史通俗演義》不是一書。「江左樵子」的真實姓名待考。
  《樵史通俗演義》第一至第二十回,寫「明衰於逆璫之亂」,敘魏忠賢、客氏、崔呈秀等閹黨把持朝政,陷害東林黨人氏,致使社稷傾危,此間重要歷史文獻,如倪元璐要求廢除《三朝要典》,為東林黨昭雪的奏疏,均照錄下來。第二十一至第三十回寫明朝「壞於流寇之亂」,演述了李自成起義興衰過程,朝政衰敗,簡直不堪一擊,由是李自成能攻占京城,而李自成之敗亦由勝利沖昏頭腦,享樂腐化,舉措失當。前三十回中穿插有遼東戰事,為後面清軍入關埋下伏筆。第三十一至第四十回寫南明弘光小朝廷的興亡,敘閹黨餘孽馬士英、阮大鋮本性不改,迫害復社,為一己之私利而置國家安危於不顧,清軍南下,摧枯拉朽,弘光朝瞬息垮臺。作者寫作此書,如孟森〈重印樵史通俗演義序〉所說,「無得罪新朝之意,於客、魏、馬、阮則抱膚受之痛者也」。
  《樵史通俗演義》寫在明朝覆亡七八年之後,已沒有多少新聞性,但作者抱存真去贗的史家態度,紀實性較強,對歷史興亡的反思,亦有較強的政論性。此書之寫法與《剿闖小說》大致相似,而文筆又略勝一籌。
  作者沒有反清動機,在記敘難以迴避的與清有關的歷史事實時,如天啟、崇禎之遼東戰事,盡量小心使用曲筆,以免得罪清朝。但這段歷史,清朝統治者忌諱頗多,觸犯之處在所難免。乾隆四十六年(西元一七八一年)二月,兩江總督薩載奏繳三十七種書籍中,《樵史通俗演義》赫然在目,謂「此書不載著書人姓名。紀天啟崇禎事實,中有違礙之處,應請銷毀」。同年十一月,湖南巡撫劉墉奏繳書目中也有此書,說它「雖係小說殘書,於吳逆不乘名本朝,多應冒犯。應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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