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老師發現的霸凌日記
作者 | 崑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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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不能讓老師發現的霸凌日記:◎PTT橫空出世異色神作,連載篇篇推爆,板眾熬夜追文,作品標題一度強勢攻佔Marvel板板標◎鏡文學平台高人氣「清潔指南」系列二部曲,三部曲總 |
作者 | 崑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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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不能讓老師發現的霸凌日記:◎PTT橫空出世異色神作,連載篇篇推爆,板眾熬夜追文,作品標題一度強勢攻佔Marvel板板標◎鏡文學平台高人氣「清潔指南」系列二部曲,三部曲總 |
內容簡介 ◎ PTT 橫空出世異色神作,連載篇篇推爆,板眾熬夜追文,作品標題一度強勢攻佔Marvel板板標◎ 鏡文學平台高人氣「清潔指南」系列二部曲,三部曲總點閱率突破24萬◎ 實體書精彩收錄平台連載未曾曝光番外短篇◎ 你敢不敢一起喚醒不得了的怪物 隨書附贈培雅手寫血色日記難道你沒有不可告人的祕密嗎?要在惡中存活,善良形同累贅?--不如,一起下地獄吧!一旦墮入惡之輪迴,沒有盡頭,只有不斷沉淪。◎「清潔指南」系列第二彈強襲登場◎鏡文學平台「作品點擊率最高、追蹤人數最多」人氣矚目作家◎PTT Marvel 板現象級異色神作 眾鄉民熬夜追文熱議推爆純白制服下的累累傷痕,是少女的日常記事。出於純惡的暴力羞辱,隨旁人的沉默縱容而益發酷虐--人究竟要忍受多少惡行,才會憤而反擊?國三女學生培雅因父親意外遇害,不得已只得轉學、寄居親戚家,但新學校裡的惡意霸凌、親戚的精神折磨,令她的生活更形失序。就在身心皆達臨界之際,一句突如而至的關心拉近了培雅與超商暖男店員傳翰,夜半的超商漸成她能稍獲喘息的唯一去處。傳翰背負著悔不當初的沉痛回憶,一心渴求贖罪,而出手幫助培雅,卻因擺脫不了昔日陰影的糾纏,連帶將她捲入更凶惡的險境。為了保全培雅,傳翰毅然捨身,最終不知去向。面對失控襲來的惡行,培雅別無選擇,只得展開反擊--復仇的快意,讓她臆想能就此從霸凌地獄超脫,卻反遭罪惡感生吞活噬,恍惚徘徊在崩解邊緣,只剩那揮之不去的聲音陪伴著她……「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小心!復仇的人啊,別被恨意這把雙面刃先血淋淋劃開了自己。未曝光「番外篇」實體書出版首度公開隨書附贈別冊--培雅手寫「不能被發現的血色日記」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崑崙你會喜歡我的小說。PTT Marvel 板現象級指標作家,系列連載被推爆熱議,小說標題一度強勢攻占Marvel板板標;在鏡文學平台上坐擁「作品點擊率最高、追蹤人數最多」之王位。臉書專頁︱www.facebook.com odiumer鏡文學作家專頁︱https: www.mirrorfiction.com zh-Hant writer 1658
產品目錄 一、「什麼」藏在裡面二、求情的代價是給Line三、演化成粗魯八婆的少女都該處以絞刑四、解決生理需求的必要性五、孤獨的獸困在孤獨的牢裡六、無論任何祕密,都要告訴醫生七、看見卻又當沒看見八、那個女生的靠山,這個男生的援手九、獅子獅子告訴我十、怪物在不斷不斷的懊悔裡誕生十一、溺斃池裡的青蛙十二、製造業的記者發問,地方的校長表示十三、還需要更多更多的練習十四、天使允諾的應許之地十五、斷牙與血沫的課程開放報名中十六、知道之後不要怪我十七、將我抹殺十八、各位來賓,揭曉的是十九、花開的日子二十、虛偽的騙子要下地獄二十一、情報商與收購商二十二、狩獵後的新月耀眼得無法直視二十三、等待獵人上門的野獸二十四、傑克會的女兒二十五、最誠實的大騙子二十六、終,完終章之後番外篇、不能讓店長發現的暴力麋鹿番外篇、不能讓鄰居發現的血腥聖誕
書名 / | 不能讓老師發現的霸凌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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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崑崙 |
簡介 / | 不能讓老師發現的霸凌日記:◎PTT橫空出世異色神作,連載篇篇推爆,板眾熬夜追文,作品標題一度強勢攻佔Marvel板板標◎鏡文學平台高人氣「清潔指南」系列二部曲,三部曲總 |
出版社 /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9545662 |
ISBN10 / | 9869545661 |
EAN / | 9789869545662 |
誠品26碼 / | 2681624432002 |
頁數 / | 320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13X21CM |
級別 / | N:無 |
內文 : 一、「什麼」藏在裡面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
意識朦朧的培雅浸在濕冷黏稠的液體裡,那液體來自她的體內,當脫離身體的那一刻隨即變冷。她不得不醒來,睜眼所見竟是不斷從身下蔓延的暗紅,散發著令人作噁的腥臭味。
她緩慢舉起右手,一陣小小的血雨當頭淋落。手腕處一道明顯的裂口,鮮血從中灑出,點點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即使那道裂口深得無法看穿,培雅卻感覺不到疼痛,只猶豫該繼續躺著任血流乾至死,或是爬起來?
手腕的裂口突然被撐大,原來有「什麼」藏在裡面。她驚慌地望向裂口,卻驚見一對藏在肉中深處的眼睛。她開始害怕,可是能逃到哪裡去?擺脫不掉的,那東西就在她的體內。
數根沾血的纖細手指忽然從肉裡鑽出,奮力撐開兩邊的血肉。培雅嚇得亂揮右手,想將手臂連同裂口裡的「什麼」擺脫掉。可是太遲了,那東西終於得以脫身,赤裸墜地如嬰兒誕生。
從中爬出的居然是個女孩,她抱著膝蓋不斷發抖,沾滿鮮血的長髮凝結成束,凌亂地披散在身。女孩的視線穿透掩面的長髮直瞪培雅,怨憤得令培雅寒毛直豎,害怕地避開。
女孩突然發難,緊緊扼住培雅的脖子。培雅奮力抓住那女孩的雙腕,想阻止她。但女孩似乎非要培雅的命不可,掐得死緊,無法獲取氧氣的培雅臉龐越漸死白,她不懂也不明白,直到看清那名女孩的容貌,頓時愕然。
培雅不再掙扎──
原來那個女孩是她自己。
*
驚醒的培雅慌亂地撫摸頸子,被用力掐住的窒息感仍然鮮明地殘留。她深深呼吸幾次平復情緒,重現夢境般不安地舉起右手,幸好手腕光滑無傷──只是惡夢。
她抹去額頭冷汗,打開手機,時間顯示是凌晨五點十六分。房間悄然無聲,彷彿所有的聲音都在此死去。沒有窗戶,近門處的小夜燈是唯一光源,鵝黃色的光映照半邊的房間,另外一半掩藏在陰影裡,培雅正好身處兩者交界。
她轉過身,背著光將棉被抱進懷裡,用力地抱緊,然後又嫌還不足夠似地把頭跟著埋入棉被,爭取到稀微的安全感,直到雙臂開始乏力才慢慢鬆手。
培雅改為仰躺,茫然望著天花板,小夜燈燈座的影子順著牆壁延伸,像攀附著牆面的畸形怪物。她還抱著棉被不放,這種胸口被壓迫的感覺多少令她安心,被不安挖蝕的缺口似乎短暫被填補起來。
發呆之間,睡意逐漸消失殆盡。她知道是無法睡回籠覺了,索性起床換衣。脫掉上衣之後,露出的胸罩是學生常見的白色樸素款式,鎖骨跟肩膀有幾塊顯眼的瘀青,手臂則有幾道已經結痂的抓痕。雪白的大腿同樣有傷。
她套上制服,從下到上依序將鈕扣扣起,然後是裙子跟過膝黑襪。她特地將襪口拉高好擋住膝蓋的瘀青。從表面來看,根本察覺不到身上竟然藏著這麼多傷。
一打開房門,首先迎接她的是淅瀝的雨聲。她湊近窗戶,外頭落著灰色的陰雨,淋濕的巷道顯得顏色更深,像蒙著一層令人不快的沉重陰霾,同樣顯得陰沉的還有培雅自己,雖然她的五官精緻,但眉頭間藏著陰影。
這間屋子坪數不小,傢俱因為勤於維護所以像是新買的,比起日常的實際使用,它們更近似展示品。這是二姑姑的習慣使然。雖然整體而言算是不錯的環境,對培雅而言也只是好看罷了。她更想要的是個真正的家。
經過二姑姑與姑丈的房間時,培雅刻意踮起腳尖好放輕聲音,因為二姑姑禁不起吵,哪怕是一點腳步聲都會讓她的神經質如狂風暴雨般引爆。最初住進二姑姑家時,培雅不幸地體會過,從此學會教訓。
培雅從玄關口的傘桶拿了傘,小心翼翼地轉開門把,一如往常盡可能無聲地關門。在確認沒有驚動二姑姑之後,培雅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
培雅撐傘穿越社區中庭。雨勢不小,路面積著大大小小的水窪,每當踩過時就會有各種小碎屑沾附在皮鞋上,書包跟裙擺也被雨打溼,真是遭透的天氣。
時間太早,還不到公車的發車時間。培雅轉進巷裡的超商,打算先解決早餐。在自動門打開的音效之後,竄入鼻腔的是暖和的咖啡香,還有茶葉蛋的醬油味道。
「歡迎光臨!」店裡傳出店員的招呼聲,不過只聽見聲音卻沒看見人。
培雅猜大概店員是蹲在貨架旁整理商品,也不再留意,逕自從鮮食櫃挑選了三明治跟奶茶。她正要去結帳時發現店員已經回到櫃台。是個戴著眼鏡的男大學生,看起來很客氣,帶有一種世故的成熟。可惜略顯寬鬆的制服讓他感覺有那麼一點邋遢。
「一共四十九元,收您五十。您的發票,謝謝。」面帶微笑的男店員像設定好排程的機械,照著流程俐落結帳。
培雅挑選窗邊的位子坐下,隨著天色越亮,經過窗前的人車跟著增多。接連不斷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卻沒進入培雅的視線,只能認命地蜿蜒滑落,消失在牆下陰暗的青苔裡。
培雅盯著窗外,久久才咬下一口三明治,卻如同嚼蠟完全沒有滋味。她微皺著眉,看上去很是憂鬱。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真的不想去學校。培雅手按著鎖骨,瘀青的部份仍隱隱作痛。可是退縮的話就輸了,她不甘心,不肯退讓。這些念頭讓培雅沒了胃口,乾脆放棄無法下嚥的早餐,背起書包離開。
經過櫃台時,店員突然叫住培雅。她困惑地停下。
「你不要緊吧?」店員關心地問,就像撞見不小心跌落池子的小動物似的,急著想伸出援手的樣子。雖然是出自一番好意,但實在太突然了。培雅尷尬得無法應對,下意識地避開視線,正好瞄到店員的名牌──
劉傳翰。是他的名字。
「我不是要搭訕……」店員尷尬的程度不下張培雅,著急地澄清:「因為你看起來狀況好像很糟……」
的確是很糟糕沒錯,真的這麼明顯?培雅都沒發覺原來她的心事都寫在臉上,憂鬱得令人無法忽視。最後她搖頭,選擇不再理會好心的店員。在踏出溫暖的超商後,冷風挾著冰冷的雨水撲面,培雅拿出髮圈將頭髮紮起,這比長髮披肩的樣子更讓她有安全感。然後她深深呼吸,將所有釋出的不安用力地吸進肺裡,強制隱藏起來。
絕對不能示弱。是時候該上學了。
*
因為寄居在二姑姑家,培雅只能被迫轉學,幸好國中的轉學手續還算方便。不過二姑姑家距離學校有一定路程,所以培雅得搭乘公車通勤。
雨天時的乘客較平常來得更多,公車行進的速度卻是更慢。培雅搭到車時已經沒有座位,只能跟著其他沒得坐下的乘客抓著扶手,隨著開開停停的公車不斷搖晃。
培雅在七點半之前抵達學校,守在校門的生教組組長囂張地睥睨進門的學生,彷彿山寨的山賊大王,學生們則像從各處抓來的奴役。培雅已經習慣當作沒看見,更別提向生教組長問好,刻意遠遠避開,直接走往教室。
教室的桌椅歪七扭八地排列,同學依著各自的小圈圈聚在一塊吃早餐大聲聊天。在班上被刻意孤立的培雅獨自一人,拿出課本溫習。她在過去的班級都是前三名的成績,更有校排前二十名的實力。可是因為臨時轉進,所以沒有被編入這所國中的前段班,反而被分進不看重成績只求學生不要鬧事的班級。
雖然是面臨基本學力測驗的重要關頭,周圍的同學卻完全沒有緊張感,只顧著嘻嘻哈哈打混度日。培雅沒有被環境影響而鬆懈,依然對自己有所要求,上課總是最專心聽講,課本也寫滿筆記。當然這是指遇到願意認真授課的老師的情況;反之就選擇自習。不過,課本之所以皺摺累累跟她勤做筆記沒有關係,而是另有原因。
「喂,資優生,一早就在用功?很會裝喔。」隨著不客氣的嘲弄,培雅的課本被粗暴地掃落。取而代之出現在桌面的是一個戴滿夜市販售的廉價戒指跟手環的手掌,其中幾根手指還塗著很不均勻的黑色指甲油。
培雅壓抑著怒氣抬頭。黑色指甲的主人是留著齊瀏海妹妹頭的女生,旁邊還圍著幾名嘍囉樣的女同學,露出看好戲神情的她們全都摀嘴笑著。
帶頭的齊瀏海妹妹頭女生雙手交疊在胸前,站著小混混必備的三七步。還是國中生的她為自己取了「鬼妹」這種煞氣十足的綽號。「就說你很會裝,被說中不高興嗎?」
培雅默默起身,打算撿回課本,結果被鬼妹一把推回位子上。「上次的事還沒跟你算。放學到西棟的廁所來,知道嗎?你敢不來試試看。」
撂完話的鬼妹囂張地揚長而去,不忘一腳踩過張培雅的課本。嘍囉們如訓練有素的忠犬跟在她的身後,回到教室一角屬於她們的小圈圈,隨後傳來各種刺耳的嘲諷。
「哈哈哈,你們講話很賤欸!」「她才是賤貨好嗎?有夠愛演。」「臭三八、臭三八。」「放學一定要好好教訓她。去叫二班的人也準備一下。」
二、求情的代價是給Line
早在放學鈴聲響起的半小時前,該堂老師就宣佈自習,然後端著茶杯跟課本慢慢踱回辦公室。老師有沒有講課的差別根本不大,學生總是故我吵自己的,不過這空出來的半個小時倒是讓鬼妹跟嘍囉們提早佔據教室前後門,擺明要讓培雅無法脫身。
可是,培雅完全沒有要逃的打算。即使深知自己勢單力薄,她還是不逃。反倒不動聲色地深呼吸鎮定情緒,將課本跟文具依序整齊收進書包,然後毫不退讓地直視鬼妹的挑釁眼神。
鬼妹拿著小梳子,不斷梳理額前的直瀏海,彷彿要讓每一根頭髮都對齊般地執著。她梳歸梳,卻不時看向培雅,然後嘴角彎了彎,像念唇語般說著無聲的話。不用多說,當然是些難聽的罵人詞彙。
鈴聲一響,培雅背起書包,直接走向鬼妹。其他不相干的同學紛紛看著兩人。鬼妹早自習時對培雅放話的事早已傳遍全班,因此知道培雅凶多吉少。
打從培雅第一天轉學過來,鬼妹就像有深仇大恨般不斷找她的麻煩,也許是家教良好的資優生光環太刺眼,惹得鬼妹不開心。沒有人不知道,卻也全都當事不關己,沉默地看著培雅日復一日被鬼妹率眾欺負。怕被牽連的同學更都將培雅視為瘟疫,能閃多遠就閃多遠,不敢有任何交集。培雅在班上孤立無援,不過倒是很得老師的青睞,這讓鬼妹更加眼紅,時常威脅她不准報告給老師知道。
向老師報告同樣不是培雅會採取的對策選擇,她知道這對事情不一定有幫助。畢竟她的父親就是當老師的,偶爾可以從父親那邊得知些小道消息,尤其是校方跟老師遭遇這類事情時會採取的立場跟處理方式。不過,父親什麼話都不能跟她說了……
跟父親的遭遇相比,被同學霸凌又算得了什麼?培雅握拳。算得了什麼。她在心裡對自己說,邁開大步,無語地瞪著鬼妹。
「你瞪個屁。」鬼妹把梳子收進口袋,嘍囉聚集過來包圍兩人。彷彿電影出現的黑道押人場面,培雅就這樣被帶往西側大樓。
培雅知道為什麼鬼妹選定那裡,因為是校園隱密的死角,附近都是少用的科任教室或充當倉庫使用的空教室,別說是老師,就連學生也很少在附近走動。除了鬼妹這類專門滋事的學生。
押著培雅的鬼妹一行人與放學的人潮反方向前進,不得不硬擠出一條路。
一張張陌生的臉孔錯身而過,他們跟培雅一樣都是國中生,此刻卻往不同方向前進。培雅突然發覺她是這樣格格不入,過去上課聽講然後下課趕去補習、回家可以見到家人的日子已不復存。弟弟現在不知道過得怎麼樣,在大姑姑那邊還好嗎?父親死後,她跟弟弟分別寄居在大姑姑跟二姑姑家,重男輕女的觀念深植在長輩心裡,所以大姑姑只願意收留弟弟,培雅則如人球被不情願的二姑姑撿去。
她忽然納悶自己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要跟鬼妹瞎攪和浪費時間?明年就要大考了,現在不是更應該把握時間?但是來到這種班級後,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看重成績,甚至有人將之視如糞土。他們求的是每一天的享樂安逸又或是作亂尋歡。
就像現在。
越接近西側大樓,學生越漸稀少,最後整條走廊只剩下培雅跟鬼妹一夥人。雨天的校園昏暗毫無生氣,走廊外側積著大小不一的水窪,雨勢漸趨激烈,雨聲連綿不絕。
經過轉角,走廊的盡頭就是廁所,還沒走近就先聞到陣陣煙味。廁所外有幾個男學生在把風,他們發現出現的是鬼妹,其中一個賊頭賊腦的傢伙立刻對廁所大喊:「喂!鬼妹帶人過來,好像是那個轉學過來的女生!」
那男的話才剛說完,廁所內幾個男學生大搖大擺地走出來,氣勢跟派頭明顯比外頭把風的還要囂張。雖然穿著學校的運動外套,但裡面都是便服上衣,制服褲也刻意改成窄管。一個把頭髮染成亮紫色的男學生嘴叼著煙,裝模作樣地深深吸了一口,衝著走近的鬼妹臉上吐煙。
「喔喔,顏射喔!」一旁的男學生馬上起鬨。
「射你媽啦!幹,臭死了,你幹嘛亂吐煙!」鬼妹罵歸罵,卻是嬌嗔的成份更多。因為她知道這廁所的幾個人都不好惹,是學校叫得出名號的老大。比如紫髮男常有人謠傳家裡是放高利貸的,也常看他跟校外的混混往來。
「你又要欺負人家喔?」紫髮男擠過鬼妹身邊的幾個嘍囉,直接將手搭在培雅的肩上。培雅肩膀一縮,警戒地退後,不慎撞上後面的嘍囉。伴隨一聲斥罵,培雅被大力反推回去,重心不穩地撞向紫髮男。紫髮男躲都不躲,還趁機把她摟進懷裡。
培雅嗅到紫髮男身上汗臭混合髮蠟的噁心氣味,驚覺到自己被羞辱了。臉龐煞白的她又驚又怒地推開紫髮男。
「這麼小氣,抱一下都不行?」紫髮男吊兒郎當地笑了,搔了搔抹上過多髮蠟的頭髮,幾片頭皮屑隨著飄落。
「看到正妹就故意吃豆腐喔?好色,這麼惡劣。」一個染金髮的男同學探頭出來湊熱鬧,那雙分不清是否睜開的瞇瞇眼貪婪地注視培雅,然後用很神氣的嘴臉表示:「給我你的Line,我就幫你求情怎麼樣?」
「英雄救美!這麼帥!」紫髮男拍手大笑,鬼妹也識相地附和,跟著笑成一團。
培雅臉頰發燙,指尖卻是發冷。「不需要!」
「好凶、好凶!」金髮男笑了笑,從口袋取出壓扁的煙盒,拿了一根煙叼在嘴裡。旁邊的小弟訓練有素地拿打火機幫忙點煙。
「好了啦,走了。你還要繼續待在這裡勾引人喔?狐狸精!」鬼妹大聲嚷著,扯著培雅的領子,將她拖進女廁,其他嘍囉在後頭跟著亂推張培雅,魚貫走入。陰暗的廁所混雜芳香劑跟香煙的臭味,還有廁所特有的潮濕感。牆邊的抽風扇微微轉動,吹進濕冷的風,彷彿鬼片場景,但在場的無一是鬼。
培雅一被帶進女廁,鬼妹冷不防地回身,一巴掌硬生生甩在她的臉頰上。
啪!培雅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左耳跟著耳鳴,居然有些頭昏。
「前幾天不是很囂張嗎?啊?再還手啊!」鬼妹發飆怒罵。
培雅如她所願,隨即一巴掌回抽在鬼妹臉上。這巴掌極響,隔壁男廁的小流氓都好奇地湊過來看個究竟。鬼妹驚訝地捂著紅腫的臉頰,久久說不出話。培雅喘著氣,手掌痛得發麻,像被無數根針扎著。
這一巴掌完全讓鬼妹傻住,培雅打完也不知道後續該如何是好。她過去是個好好學生,鮮少與人爭執更遑論動手,剛才那一巴掌是連日受辱所累積的憤怒跟不甘心爆發所導致,這可是她第一次發狠打人。
「臭三八你還真的動手!」反倒是一邊的嘍囉最先反應過來,怒推培雅。
培雅被逼到牆邊,回神的鬼妹發出憤怒的尖叫,聲音刺耳得幾乎要鑽破耳膜。她發瘋般狂打狂搥,培雅被逼得蹲下,雙手抱頭護住身體,擋住鬼妹踹來的一腳又一腳,培雅那對白皙的手臂因此沾著鞋印跟鞋底的泥沙。
看似被動挨打的培雅突然發難,趁著鬼妹力氣漸弱,抓住鬼妹的腳踝用力一扯。重心不穩的鬼妹撞到旁邊的嘍囉,踉蹌跌成一團。
趴地的鬼妹披頭散髮,用心梳理的齊瀏海像拖把散開,活像爬地的女鬼。她尖叫爬起,舉起手就要往培雅臉上揮落,幸好培雅動作更快,直接抓住鬼妹的手腕,情急之下另一手往鬼妹毫無防備的下巴一推。
咬到舌頭的鬼妹痛得慘呼,慌亂地往嘴巴伸手一抹,驚見混著鮮血的唾液後又是尖叫,衝著培雅一陣暴打。嘍囉跟著揮拳或腳踢,再無反擊餘裕的培雅抱頭縮在角落,只有挨打的份,像淋著淒厲的暴雨般狼狽。她身上的瘀青就是這樣來的,前幾天同樣是在這裡、這個角落被鬼妹一夥圍毆。
培雅的幾顆制服鈕扣在混亂中被扯掉,胸前因此敞開,露出鎖骨與胸罩,與白色制服不相稱的鞋印凌亂地印在衣上。原本綁好的馬尾也全散了,凌亂的髮絲沾著冷汗貼在臉頰與頸上。她不甘心的眼睛藏在瀏海之下,死死瞪著鬼妹。
滿頭大汗的鬼妹暫時氣消,立刻拿出梳子整理瀏海。將瀏海的角度梳理到滿意的位置後,甩著酸痛的手腕警告培雅:「今天先放過你,可是我跟你講,不是就這樣算了。以後再這麼囂張試試看,我在外面有人罩,他隨便都能叫來一、兩百人,你最好是乖乖的不要惹我!」
鬼妹撂話完就率著嘍囉離開,看熱鬧的男生也鳥獸散了。一齣鬧劇就此暫時落幕。
培雅挨著牆,臉頰貼在冰冷的磁磚上,身體各處都感到疼痛。好一會之後她才扶著牆壁站起,慢慢把衣服拍順,失去鈕扣的制服扣不回去了,她垂下頭,胸口跟腹部一覽無遺。好狼狽。
她蹣跚走到鏡子前,沉默地望著鏡中倒影,頭髮凌亂地散開,破皮的嘴角淌著一絲鮮血。這悽慘的樣子令她忍不住發笑,笑得很是淒涼,而且無助。她覺得自己跟以前完全不同,彷彿變了個人。好像從某個時間點之後,她的際遇就像失控出軌的列車不斷往錯誤的方向偏斜。
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培雅撥開頭髮,鏡裡的臉孔好陌生。
這真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