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思考的假象: 樂觀偏誤如何讓我們過得更好, 卻又自取滅亡? | 誠品線上

The Optimism Bias: A Tour of the Irrationally Positive Brain

作者 Tali Sharot
出版社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正面思考的假象: 樂觀偏誤如何讓我們過得更好, 卻又自取滅亡?:◤難道我們天生就愛正面思考,總是戴上玫瑰色眼鏡看世界?「樂觀」能讓鼓舞你不負此生、砥礪前行;「樂觀偏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難道我們天生就愛正面思考,總是戴上玫瑰色眼鏡看世界? 「樂觀」能讓鼓舞你不負此生、砥礪前行; 「樂觀偏誤」卻會蒙蔽你的雙眼,一步步邁向危機! 無論是金融分析師、世界領導者、新婚夫婦, 甚至是洛杉磯湖人隊隊員,全都無法倖免。◢ 你是否想過: ・為什麼寧願負債累累,卻還是想買房? ・為什麼明知股市有風險,卻還是要投資? ・為什麼歷經恐怖浩劫後的記憶,往往會失真? ・為什麼結婚時,都相信彼此能夠白頭偕老? ・為什麼自己選擇的東西,會越看越喜歡? ・為什麼新冠疫情爆發初期,歐美各國選擇「佛系抗疫」?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我們永遠堅信明天會更好? /正面思考——是一種天性,也是大腦的狡猾騙術/ 心理學家透過長期研究證實,無論種族、年齡、階級,人們對未來一樣都有不實的想望。這種天性被稱為樂觀偏誤,意即理所應當地認為未來會更美好。大部分人會高估將來的成就,而低估了離婚、罹癌或失業的機率。這樣的傾向深植於大腦,我們甚至難以察覺樂觀偏誤正在悄悄左右自己。 作者提出諸多實驗證明,人在面對兩個相似的工作機會或旅遊地點時,一旦做出決定,就會對選中的越看越滿意。潛意識中,我們毫無根據地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將會導向更好的明天。 /愛你所擇——是一種決策力,或失控的樂觀?/ 失控的正面思考可能導致災難性的誤判,使我們選擇不做健康檢查、不塗防曬油,或拒絕開設儲蓄帳戶;但樂觀偏誤也像是守護並激勵你我的衛兵,讓我們放眼未來並持續前行。 少了樂觀偏誤,我們的祖先可能永遠不會遠離部落、出外冒險;若非正面的信念,我們可能至今仍是一群穴居人,擠在一起夢想著光和熱。反之,如果每個人都是現實主義者,對未來不抱有樂觀想望,那麼恐怕滿街都將是憂鬱症患者,自殺人數也將激增。 樂觀偏誤固然利大於弊,但難免讓人做出不理性甚至有害的選擇。與生俱來的偏誤縱然無法克服,但理解並正視偏誤的存在,我們當可取其利而避其害,真確了解自我,建立更踏實的人生。 本書從心理學、神經腦科學研究出發,深度解讀「樂觀偏誤」這項思維特質,揭露「樂觀」的正反面向,同時結合大量有趣案例分析,層層剝除樂觀的外衣,為當今世代塑造出更為立體、深刻的樂觀新定義。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國內好評推薦(依首字筆畫排序)── Min Lin(Min的投資說書小棧) 一郎人生(心理學YouTuber) 田定豐(作家、安眠書店主持人)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高堯楷(中醫師、暢銷書《養氣》《養心》作者) 謝伯讓(台大心理系副教授) 顏聖紘(國立中山大學生物科學系副教授) 顏擇雅(作家、出版人) 樂觀像是把雙面刃,沒了樂觀,我們永遠不會想冒險;但過度樂觀,又會陷入偏誤,例如鬱金香狂熱、網路泡沫等過往無數個金融危機,都是因此而生。這本書以大量有趣的案例分析,深入探討人們的這項天性。唯有客觀理解,才能在後續決策中避免再次犯下偏誤。──Min Lin,Min的投資說書小棧 國外好評推薦── 理查.塞勒(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西蒙・拜倫-科恩(劍橋大學神經學家) 泰瑞・魏格霍恩(KPMG企業策略及創新領導大師) 理察・斯坦格爾(《時代》雜誌主編) 大衛・伊格爾曼(史丹佛大學神經科學家) 這本書真是太棒了。一位擅於講故事的科學家,所寫的一本迷人、引人入勝,且易讀的作品。──理查.塞勒(Richard H. Thaler),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精彩絕倫、極具獨創性並充滿嶄新洞見。這本書為心理學注入一股生動活力!——西蒙・拜倫-科恩(Simon Baron-Cohen),英國劍橋大學神經學家 作者為樂觀賦予了全新且科學的解釋,甚至帶有一絲哲學意味。我願意將本書推薦給每一個人。——泰瑞・魏格霍恩(Terry Waghorn),KPMG企業策略及創新領導大師 讀過她的故事後,你一定更能理解我們人類都如何思考、行動——我對此可是非常樂觀!——理察・斯坦格爾(Richard Stengel),《時代雜誌》(TIME)主編 沙羅特善用其珍貴的天賦,帶領我們踏上一段關於希望、陷阱,以及大腦騙術的難忘之旅……必讀佳作!——大衛・伊格爾曼(David Eagleman),史丹佛大學神經科學家 作者以睿智的筆觸及觀點,闡述為何人們總是對生活抱有樂觀想像。本書是一場迷人的旅程,一步步揭祕為何我們總是滿懷希望,無論是對於未來,或是我們自身。——《紐約書評》(New York Journal of Books) 太好看了!就算你之前深感不以為然,讀完本書也會恍然發現,自己的大腦正戴著一副玫瑰色的眼鏡——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美國國家公共電臺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塔莉.沙羅特作者簡介/塔莉.沙羅特(Tali Sharot)國際知名認知心理學家、TED著名演講人。紐約大學心理學與神經科學博士,現為倫敦大學學院實驗心理學系認知神經科學教授,以及「情感大腦實驗室」(Affective Brain Lab)創辦人。因其在情感、決策等以神經科學為基礎的研究而聲名大噪,被譽為以色列最傑出的女科學家之一。其研究成果散見於《自然》《科學》《自然神經科學》《心理科學》《新科學人》等國際知名科學期刊,並為《紐約時報》《時代雜誌》《華盛頓郵報》《新聞周刊》《波士頓環球報》《時代》《華爾街日報》、CNN及BBC等知名媒體撰文。她同時擁有心理學與經濟學的學位,在成為神經科學家前曾是一位以色列空軍,亦曾在金融界闖蕩多年。她在紐約攻讀博士學位時,親眼目睹了911事件並深受震撼,從此決心致力於研究情緒如何影響記憶。以此為契機,她踏上了探究「樂觀偏誤」的旅程。她在TED發表關於「樂觀偏誤」主題的演講,瀏覽次數已突破260萬。朱崇旻譯者簡介/朱崇旻曾在美國居住九年,畢業於臺灣大學生化科技系,是以小說為食的謎樣生物,時時尋覓下一本好書。喜歡翻譯時推敲琢磨的過程,並認為無論是什麼題材的書,譯者都應該忠實傳達作者的立場。興趣包含寫小說、武術、室內布置和冬眠。譯有《煤氣燈操縱》《深井效應》《謝謝你的指教》《愈少人認識我們愈好》《情緒致勝》《深度學習力》等書。聯絡請洽:joycechuminmin@gmail.com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目次 前 言 半杯水的樂觀 Chapter1 控制人腦的幻覺──到底哪個方向才是「上」? 為什麼飛機下墜,卻深信自己往上飛? 視錯覺 大腦不會分別去辨識人的五官 猴子也對柴契爾錯覺有反應 認知錯覺 內省錯覺 選擇盲視 樂觀偏誤是守護身心的衛兵 Chapter2 動物也有時間概念嗎?──展望未來的演化 「心理時間旅行」是人類神奇的天賦 西叢鴉推翻心理學家假設 倫敦計程車司機有不尋常大腦 海馬迴會隨生存需求而改變 海馬迴的目的是模擬未來 額葉是自知之明的關鍵 Chapter3 樂觀是一種自我應驗預言嗎?──大腦如何將預測,轉變為現實? 是預言,還是成因? 會算術的聰明漢斯 畢馬龍效應 刻板印象的力量 從失敗的預測中學習 悲觀者死得早 Chapter4 個人樂觀與大眾絕望──歐巴馬與好萊塢童星的共同點 越艱困,越依賴樂觀心態 催產素提升,使人信任希望 全球性悲觀 樂觀與悲觀之間的轉換 Chapter5 你知道怎麼讓自己快樂嗎?──出乎意料的幸福因子 光是照顧植物,就能提升幸福感 結婚生子,與幸福感無關 高收入無法顯著提升幸福感 相對財富才能提升幸福感 情緒會影響記憶? 樂觀偏誤,保持心情愉悅的關鍵 Chapter6 雪中盛開的番紅花──樂觀是天生的? 悲觀解釋風格vs.樂觀解釋風格 電擊實驗之於「習得性無助理論」 談話療法能降低憂鬱症風險 抗憂鬱藥物能改變認知偏誤 血清素之於憂鬱症 情緒控制系統「被劫持了」 樂觀特質與基因有關 Chapter7 星期五為什麼比星期天好?──期盼的價值,與畏懼的代價 期盼的價值 比起擔心害怕,人類寧可立刻面對痛苦 對好事的期待度越高,愉悅感越強 樂觀思維能使愉悅感最大化 時間折價:比起未來,人們更重視現在 即使是流行樂之王,也會衰老 Chapter8 擇你所愛,愛你所選──期待、選擇、又期待的心路歷程 咖啡機、M&M巧克力與度假 尾狀核:對食物、愛情、金錢產生反應 這種蘋果,最好吃 「選擇的自由」強化婚姻承諾 「決定」為什麼會改變偏好? 預測與操縱選擇 左旋多巴與維他命C Chapter9 被情緒竄改的回憶──九一一事件的真實性 閃光燈記憶 911事件:記憶的主觀特性 記憶和在場與否、距離遠近相關 「杏仁核」與恐懼、焦慮的關係 處理細節的「海馬旁迴皮質」 Chapter10 克服癌症,為什麼好過贏得環法冠軍?──點石成金的大腦 人類的大腦能點石成金 「吻端前扣帶皮質」的重要角色 「恐懼制約」與消除恐懼 「渴望」造成的感知偏誤 認知失調扮演的角色 Chapter11 樂觀的陰暗面──低估風險,就像酗酒 鴕鳥心態 面對現實時,我們如何保持樂觀? 額葉選擇性地記錄有利誤差 極端樂觀心態和不理性決策相關 延宕10年的雪梨歌劇院 「樂觀偏誤」是金融海嘯根本原因之一 後 記 是美少女,還是憂愁老婦? 致 謝 註 釋

商品規格

書名 / 正面思考的假象: 樂觀偏誤如何讓我們過得更好, 卻又自取滅亡?
作者 / Tali Sharot
簡介 / 正面思考的假象: 樂觀偏誤如何讓我們過得更好, 卻又自取滅亡?:◤難道我們天生就愛正面思考,總是戴上玫瑰色眼鏡看世界?「樂觀」能讓鼓舞你不負此生、砥礪前行;「樂觀偏
出版社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6267014554
ISBN10 / 626701455X
EAN / 9786267014554
誠品26碼 / 2682185901006
頁數 / 336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5X21X1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自序 : 【前言】
前言——「還有半杯水」的樂觀
▌樂觀是天性,也是大腦最狡猾的騙術
我當然也很想告訴你,我對於樂觀心態的研究,是出自對人性正向思維的興趣──「一個認知神經學者,致力探尋人類樂觀魂的生物學根據」,這樣的故事不是很討喜嗎?可惜這完全是虛構,再怎麼討喜也不是事實。我當初在調查人們對於當代最大恐怖攻擊事件的回憶時,無意中發現了「樂觀偏誤」(optimism bias)現象;在當時,我對大腦黑暗面的探索較感興趣,主要想探究創傷事件是如何塑造人們的記憶。人們往往相信自己能一清二楚地記得某件感觸很深的往事──例如二○○一年九月十一日的恐怖攻擊──錯誤地認定自己的回憶和錄影帶同樣精確。而我想探討的,就是大腦在這樣的錯誤信念背後所扮演的角色。
還記得當美國航空十一號班機(American Airlines Flight 11)與聯合航空一七五號(United Flight 175)客機,突然以時速四百三十英哩(約六百九十二公里)的高速衝撞世貿中心時,我已經在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進行了一年多的研究工作。震驚、困惑和恐懼,是街頭巷尾人們臉上出現的共同表情。在如此強烈的情緒烘托下,人們會產生異常鮮明的記憶,且這樣的記憶怎麼也不會淡去。由於這種記憶不僅來得迅猛且腦海裡的畫面如照片般清晰,所以這類記憶被稱為「閃光燈記憶」(flashbulb memory)。我會在本書第九章述說閃光燈記憶,介紹大腦記住這些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的方式,以及大腦的內在結構如何「修圖」,為記憶調整出鮮明的對比、提高解析度,並添加或刪除特定細節。
發現此現象時,我心中相當納悶:人腦怎麼會發展出這樣的機制?為什麼要製造極度鮮明,卻不見得精確的記憶?大約在我和同仁發表對於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記憶的科學調查報告那段時期,哈佛大學的一群研究者,提出一個有趣的答案:最初大腦演化發展出這套神經系統,可能根本就不是為了回顧過去的事件;許多人相信這套系統是為了記憶功能而演化,但實際上,其核心功能可能是──想像未來。
大腦成像研究顯示,人們回顧過去時使用的大腦構造,也會在思考未來時活躍起來;也就是說回顧過去與思考未來都仰賴相同的大腦機制,以相似的資訊與基本程序為基礎。舉例而言,如果你想像即將前往位於加勒比海的島國巴貝多旅行,就需要大腦系統靈活地建構出前所未見的場景,而這一場景正是取材於過去記憶的點滴細節(如上次去溫暖國家旅行的回憶、在沙灘漫步的畫面、伴侶穿上泳裝的模樣),然後再把這些細節融合成新的場景,即還沒發生的事件(你和伴侶下個月會戴上草帽,走在巴貝多的海灘上)。由於人們回顧過去與想像未來會用到相同的神經系統,回顧過去時我們並不是像播影片那樣重溫過往事件,而是同樣重建了自己對過去的回憶,因此可能會出現不精確的情形。
以上的假說正確嗎?為尋求解答,我在人們想像未來事件與回顧過去事件時,記錄下他們的大腦活動,並比較兩者的大腦狀態。

▌當我們談論未來時,無法不美化
我的計畫相當簡單易行,然而我萬萬沒想到,當我請志願者想像未來的生活事件時,卻發生了出乎意料的狀況。即使只提供最平凡無奇的情境(如領身分證、玩桌遊),人們也往往會圍繞這個主題,衍生出曲折離奇的想像,就好像他們一再地將一面單調的灰牆,抹上明暗深淺不一的粉紅色。
各位也許會認為想像「自己在未來去剪頭髮」這件事時,腦海中浮現的應該會是相當平淡無趣的情境,然而事實卻不然。如果你今天就去剪頭髮,那可能真的會很無聊;但如果你在未來會去剪頭髮,卻可能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我的一位研究參與者,寫下了這段話:
我想像自己為了把頭髮捐給愛之鎖(Locks of Love,為脫髮兒童提供假髮的非營利組織)而去理髮。我得再花好幾年的時間,才能長出這麼長的頭髮。要去理髮那天,朋友們也都陪在我身邊為我打氣慶賀。我們去了布魯克林那間我最喜歡的理髮廳,之後還去了我們最愛的那家餐館享用一頓美味午餐。
我又請另一位研究參與者想像自己搭乘渡輪,她的回應是:
我想像自己在一、兩年後,搭乘渡輪去紐約看自由女神像。那天天氣很好、風很大,我的頭髮被風吹得在空中飛揚。
儘管只是一、兩年後的未來,那也是個比現在更美好的世界。我和學生花費數小時一同腦力激盪,盡量提出最平淡、最不有趣,絕對不會讓參與者感到高興或認為是值得慶賀的情境。然而那些明明怎樣都不可能會是值得慶祝的情境,人們最後卻還是能想像成是一次精采美好的事件。一旦人們開始想像未來,哪怕是最平庸的生活瑣事似乎都能戲劇性地變得美妙,讓生活顯得沒那麼平淡無奇。
人們給出的回應,就好像在我腦中開啟了紅色(或至少是粉紅色)警示燈,沒想到人們會似乎不由自主地產生強烈的幻想,把未來想像得光明又美好。既然所有參與者在想像未來時,都傾向朝正面的方向去想,那這個現象背後必然存在某種神經生物學的根據。於是,我們暫且將原本的研究計畫放到一旁,試圖找出促成人類樂觀傾向的神經機制。
大腦是如何讓我們滿懷希望,又會用什麼伎倆驅使我們繼續前進?在它的巧計失敗時,又會發生什麼事?樂觀者的大腦和悲觀者的大腦有什麼差異?
儘管樂觀心態對我們的身心健康十分重要,也對經濟造成重大影響,然而數十年來卻一直沒有人回答這些問題。我將在本書提出論述:人類並不是因為讀了太多勵志書才產生樂觀偏誤,也許樂觀是生存的必備技能,所以才會內建在我們身上最複雜的器官:大腦之中。
無論是當今的金融分析師、世界領導人、新婚夫婦(以上三者的案例請見第11章)、洛杉磯湖人隊隊員(請見第3章),甚至是鳥類(第2章),形形色色的人類與非人類的思想都會受到樂觀偏誤影響。樂觀心態挾持了理性思維,在缺乏證據支持的情況下引導人們往好的方向期待,令我們預期自己會看見較好的結果。
不妨閉上眼睛,想像自己五年後的生活。你的腦海中浮現了哪些情境與畫面呢?五年後的你,在事業上的表現如何?個人生活與人際關係的品質是高是低?也許每個人對「快樂」的定義不同,但還是會傾向預見自己朝成功的事業、美滿的人際關係、穩定的財務狀況與健康的身心道路邁進。我們很少會去想像自己失業、離婚、欠債、罹患阿茲海默症或遭遇其他不幸;而令人難受的是,以上都是人生中常見的現實場景。
那麼,這些不切實際的想像、腦海中幸福美滿的未來,僅限於碰到婚姻與升遷等人生中的重大事件時才會出現嗎?還是說,這樣的樂觀幻想還會延伸到更日常、更平凡的事件上?我們會不會期望明天比昨天更好?我們會不會認為下個月值得開心的事,會多過令人感到厭煩的事?

▌多數人沒意識到本身的樂觀傾向
二○○六年夏天,我準備先在以色列的魏茨曼科學研究所(Weizmann Institute for Science)工作數月,接著再去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開始新工作。不管我天性再怎麼樂觀,我並不指望去到英國後還能享受到充足的陽光,於是我打定主意在搬去倫敦前,先盡量沐浴在陽光下。
魏茨曼研究所距離熱鬧繁華的特拉維夫市約二十分鐘車程,是以色列這個國家的科學綠洲。悉心照料得漂漂亮亮的綠色植物,令人聯想到美國加州的大學校園。然而研究所本身的寧靜祥和,無法掩飾以色列外頭劍拔弩張的政治情勢。魏茨曼研究所的大多數學生都是在服完義務兵役之後才來到這裡,這樣的經歷可不會把人變成樂天派。想到這點,我不禁好奇:該校的學生,受樂觀偏誤的影響程度是否會較低?我招募了一些學生組成實驗組,問他們對接下來一個月的預期。有些無聊問題,包括:「你認為自己受困於車陣的可能性有多高?」「你認為自己參加某活動時,遲到超過半小時的可能性有多高?」也有一些稍微值得期待的問題,包括:「你認為經歷令自己後悔的性愛的可能性有多高?」「你認為經歷令自己開心的性愛的可能性有多高?」「你能想像自己在未來一個月內燒一桌精緻的料理嗎?」「你能想像自己在未來一個月,收到出乎意料的禮物嗎?」我對他們提出一百道類似問題。
不得不說,調查結果令我十分詫異:絕大多數學生都預期自己遇到的正面事件,會多於負面、甚至是不好不壞的事件,兩者比例約是五○%對三三%。不僅如此,人們還預期正面事件會發生得比負面或無趣的事件早──學生們一般預期接下來幾天內會在某天晚上和伴侶約會、度過美好的一晚,即使預期自己會和男女朋友發生爭執,他們也通常認為那會發生在較接近月底的時候。
我不能排除實驗參與者度過的人生都很美好這種可能性,於是我在一個月後請他們回來,告訴我當初預期的一百道假想問題中,實際發生的事情有幾件。結果顯示,正面、負面與不好不壞的日常事件發生的機率相差不大,都約為三三%。魏茨曼研究所的學生並沒有找到讓人類從此快樂幸福的祕密,只不過是表現出再尋常不過的樂觀偏誤而已。
讀完這個案例,各位也許會產生一個疑問:樂觀心態,真的是主導大多數人的力量嗎?還是這只是年輕人特有的錯覺與妄想?這個問題很值得深究。
我想你可能會認為,隨著人們的年齡逐漸增長,勢必也會變得越來越睿智,因為增添多年的生命經驗積累後,對世界的認知想必會更加準確,也更有辦法區別滿懷希望的錯覺和真正的現實之間的差異。我們確實都會預設隨著年齡增長,應能增進人們預測未來的準確性……結果事實卻非如此。
無論是八歲孩童或八十歲老人,每個人臉上都戴著一副玫瑰色眼鏡看世界。研究顯示,小至九歲的學童對自己成年後的生活已抱有樂觀期待;而二○○五年發表的一篇調查則指出,無論是年長者(六十到八十歲)、中年人(三十六到五十九歲)或是青年人(十八到二十五歲),同樣會抱有「水杯半滿」的樂天態度。無論在哪個年齡層、種族或社經地位之族群,樂觀心態都普遍存在。
其實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樂觀傾向。樂觀偏誤的力量之所以如此強大,正是因為如同其他錯覺一樣,並非人們透過有意識的思考便可完全掌控。然而有研究數據也清楚地揭示,多數人會高估自身事業有成的機會;預期自家小孩會擁有過人天賦;高估自己的預期壽命(有時甚至超出實際壽命二十多年),認為本身的健康狀況能優於平均值;認為自己較同儕更為成功;大幅低估自己離婚、罹癌與失業的可能性,總覺得自己未來的生活會比父母經歷的更加美好。這就是所謂的「樂觀偏誤」──即高估未來遭遇正面事件之可能性、低估未來遭遇負面事件之可能性的傾向。

▌樂觀態度,不是緣起於美式文化
很多人相信,樂觀態度是美國人的特質,還有人認為這是因為太著迷巴拉克.歐巴馬而產生的副作用,我自己就經常遇到如此認定的人,尤其是在歐洲與中東講課時。我遇到的這些人會說:「是啊,為即將理一次髮而歡欣;幻想一趟陽光明媚的渡輪之旅;低估本身嚴重負債、罹癌或遭遇其他不幸事件的機率,確實都是樂觀偏誤的表現──但妳描述的這些情況,都只會發生在紐約人身上。」
我第一次調查人們的樂觀心態時,確實是以紐約曼哈頓居民為研究對象(在這之後我以憤世嫉俗的英國人和以色列人為研究對象,耗了不少精神)。各位若認為紐約市是致力研究樂觀心態的完美地點,那也無可厚非;我手上並沒有確切的統計數據,不過從流行文化角度也足以說服我們,紐約市似乎就是能吸引不少心懷美夢且有自信能實現夢想的人。無論是眺望自由女神像的新移民,還是艷羨第五大道蒂芙尼櫥窗裡的珠寶的荷莉.葛萊特利(Holly Golightly,電影《第凡內早餐》女主角。),紐約市彷彿充滿了希望──那裡車水馬龍,每個人都為了出人頭地而奔波忙碌。
然而「樂觀」這個概念的源頭,卻可追溯到十七世紀的歐洲。樂觀的哲學思想其實是起源於法國,而非美國。最先提出樂觀思想的人物之一是哲學家笛卡兒(Descartes),他相信人類能主宰自己的宇宙,從而享受大地的果實、維持優良的健康狀況。至於「樂觀主義」(optimism)一詞,多數人認為是德國哲學家哥特佛萊德.威廉.萊布尼茲(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所提出,他曾提出知名的論述,表示我們生活在一個「盡善盡美的世界」。
對未來抱持正向的期望,可能會導引至相當悲慘的結局──血流成河的戰爭、經濟崩潰、離婚與有疏漏的計畫(請見第十一章)。是啊,樂觀偏誤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但我們接下來也會發現,樂觀心態其實也是演化與適應的結果。就如人腦產生的其他錯覺(如在第一章會提到的眩暈錯覺與視錯覺),我們並不是沒來由地發展出樂觀錯覺,因為它其實是有功能的。
樂觀偏誤能保護我們,不讓我們精確地感受到埋伏在未來的痛苦與艱難,這或許也令我們不會常懷著「自己的人生選擇其實很有限」的想法。在樂觀偏誤的作用下,我們的壓力與焦慮程度會降低,身體和心理的健康水準則有所提升,同時行動和追求成效的動力也增強了。為持續進步,我們需要想像其他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不只是不同的情況,還必須是更好的情況,並且相信在未來將會成真。
我認為,人腦有「將預期轉變為現實」的傾向。大腦的構造允許樂觀信念改變我們看待世界及與世界互動的方式,亦使樂觀的想法成了一場自我實現的預言。如果少了樂觀思想,那麼第一艘太空船可能永遠都不會起飛;永遠不會有人嘗試促進中東的和平;人們的再婚率也會趨近於零;而我們的祖先可能永遠不會到離自身部落較遠的地區探索,人類或許到現在還是住在山洞裡,蜷縮在一起企求溫暖與光明。
幸好,人類祖先並沒有如此。本書將探討人類思維中最具欺騙性的能力──樂觀偏誤,並探究此種偏誤在什麼時候使人類擁有適應性,又會在什麼時候出現破壞性;並提出證據,證明適當的樂觀錯覺有助提升幸福水準。
本書將著重介紹大腦的具體構造,正是這些構造使人們產生不切實際的樂觀想像,進而改變人類的認知與行為。為能更深入地瞭解樂觀偏誤,我們須先探討大腦創造出虛幻現實的機制與原因。我們需要真正地認清一個現實──其實我們感知到的一切,並不是這世界真正的樣貌。

試閱文字

內文 : 【內文試閱】
第一章 控制人腦的幻覺──到底哪個方向才是「上」?(節錄)
二○○四年一月三日,埃及沙姆沙伊赫市。一百四十八名乘客與空勤人員搭上經開羅飛往巴黎的閃光航空604號班機,那架波音737-300客機於凌晨四點四十四分起飛,但兩分鐘後竟從雷達上消失了。
沙姆沙伊赫市位於埃及的西奈半島南端,終年溫暖宜人、有著美麗的海灘且非常適合浮潛與潛水,可謂觀光勝地。604號班機大多數乘客都是法國觀光客,趁著聖誕連假到紅海附近躲避歐洲的寒冬,一個個家庭在假期結束時搭上了604號班機,準備回家。
該班機的空勤人員大多是埃及人,機長卡德.阿卜杜拉是贖罪日戰爭中的戰爭英雄,曾替埃及空軍駕駛米格-21戰鬥機,總飛行時數多達七千四百四十四小時,不過其中只有四百七十四小時是駕駛當日那架波音737客機。
若依照原定航線飛行,飛機應在起飛後上升一小段時間,接著左轉飛往開羅──然而才剛起飛不到一分鐘,飛機便急速右轉,且以危險的角度在空中飛行。該架噴射客機完全側飛,接著開始以螺旋形往紅海下墜,機長勉強在墜海前不久恢復了控制,但為時已晚,他沒辦法扭轉此時上下顛倒的飛機。604號班機在起飛過後不久墜入紅海,無人倖存。
官方起初懷疑有恐怖分子在機上裝設炸彈。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假說,是因為604號班機從頭到尾都沒有回傳求救訊號。然而在朝陽上升後人們找到該機的一塊塊殘骸,發現原本的假設錯了。飛機殘骸都是在近處被發現,且並沒有碎成太多塊,可見飛機落水當下仍是一個整體,而不是在空中爆炸後四散在海上各處。既然如此,604號班機為什麼會如此急速墜毀?
想解開謎團,就必須找到飛機的黑盒子。飛機失事的海域深達一千公尺,很難偵測到黑盒子發出的訊號,且黑盒子的電池只能維持三十天的電力,假如無法在三十天內找到,那尋獲機率就幾乎等於零。埃及、法國與美國的搜索隊都參與此次行動,之後一艘法國搜索船幸運地在兩周後,偵測到黑盒子發出的訊號。
黑盒子的數據記錄器與駕駛艙語音紀錄都能提供線索,引導調查人員往許多不同的方向展開調查。他們辨識出五十多種可能性,再基於現有資訊一一刪去可能的情境,最後他們沒找到任何飛機故障或失常的證據。符合這種狀況的情境只剩少少幾種,調查人員接著用飛機模擬器進行多種嘗試,仔細地一一檢視剩下的幾種情境,其中只有一種情境符合手邊的資訊。最終美國的研究團隊得出一個結論:「調查團隊辨識出在該情況當中,只有機長受空間定向障礙(spatial disorientation)影響一說,能解釋這起意外發生的來龍去脈,且也有充分的現有證據加以支持。」
在產生空間定向障礙──又稱眩暈──時,飛行員會無法感知到飛機與地面的相對位置;這種狀況通常發生在缺乏視覺訊號之時,例如飛機穿過密度較高的雲層,或在漆黑的海上飛行時。遭遇這種狀況的飛行員,可能會在傾斜轉彎時深信自己在直飛,或者在結束平飛轉彎時感覺自己在向下俯衝,他們若試圖糾正(自己想像中的)飛行方向,反而會使情況惡化。在急劇減速期間,飛行員有時會感覺到飛機正在下墜,而受錯覺影響的飛行員也許會試著拉高前進方向,結果往往導向災難性的下墜──顧名思義的「死亡螺旋」(graveyard spin)。小約翰.甘迺迪在一九九九年七月十六日駕駛一架輕航機墜入大西洋,很可能就是因為他在飛往瑪莎葡萄園島途中天候不佳,從而導致空間定向障礙與飛機的死亡螺旋。

▌為什麼飛機下墜,卻深信自己往上飛?
為什麼在飛機下墜時,飛行員還會深信自己在往上飛?為什麼飛機開始危險地傾斜了,他還深信自己在直飛?人腦的定向系統演化至今,並不是為了讓我們在空中飛行,而是要幫助我們偵測自己在陸地上的動態。大腦能比較內耳不同的訊號(內耳中一些規管裝有液體,液體會隨我們的動作流動)與指向地心的固定重力感,計算我們的方向狀態,我們在陸地時這套系統效果很好,畢竟它本來就是為了在陸地上使用才發展出來的(人類的祖先沒什麼機會在空中飛翔)。然而,當我們在一架於高空高速飛行的飛機上,平衡系統會開始錯亂,大腦會把角加速度或離心力等不規則的訊號解讀為自然的重力,結果誤判了我們和地面的相對位置。內耳中的液體跟不上飛機轉向的高速,以致內耳傳送了錯誤的訊號給大腦,而在人們看不見周遭環境、無法用視覺確認空間方向的情況下,就不會注意到這些方位的變化。結果,飛機即使是側著飛,飛行員也可能會深信自己是與地面平行,甚至感覺自己像坐在自家沙發上一樣舒服自在。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從小學會仰賴大腦的定向系統,相信它能將身體相對於地面的正確相對位置告訴我們;我們極少懷疑大腦提供的訊息,因此在一般狀況下也不會懷疑自己的方向感有問題。在閱讀本書的此時此刻,各位能百分之百確定天空就在上方、地面就在腳下,而你的認知應該也沒有問題。即使在缺乏視覺提示的夜間,你還是能相信自己的感覺,知道上下的相對方位。
因此,訓練中的飛行員必須學到一件事:即使百分之百相信飛機在往某個特定方向行進,那也可能是錯覺。這個概念並不好懂,畢竟錯覺之所以是錯覺,就是因為我們將其當成現實。「在學習飛行技術時,最難調適的部分是,你必須願意相信在特定條件下,自己的感知可能有誤。」一部飛行員訓練指南中寫道。
好消息是,我們有辦法解決飛行員眩暈的問題,那就是使用飛機的導航系統。幾乎每一位飛行員都至少體驗過一次眩暈,但多虧導航系統的幫助,大部分的飛機都不會突然墜海。飛行員必須熟悉飛機的導航系統,即使在大腦給予和系統不符的訊息時,還是得相信導航系統,如此一來就能避免悲劇發生。至於小約翰.甘迺迪呢,他只有目視飛行證照,卻沒有儀器飛行證照,這表示他沒受過特殊訓練,無法在缺乏視覺提示的條件下飛行──而在他發生空難的當晚由於下著暴雨、天色昏暗,無法單靠儀器飛行的他,不幸出了意外。
駕駛閃光航空噴射客機的機長卡德.阿卜杜拉是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有目視飛行與儀器飛行證照,然而在事發當天,他似乎被自己的大腦騙了,當飛機大幅度右轉、朝下方飛去時,他竟然以為自己正在平飛。對一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來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錯誤?美國調查團隊提出以下假想情境:飛機起飛過後不久,在夜間飛到紅海上空,因此機長沒能看見地面照明等視覺提示,看不出飛機與地面或海面的相對位置。第二,飛機的空間位置變化相當緩慢,空勤人員內耳的前庭系統無法準確地感覺到異常,而且在角度大幅增加後,機長甚至可能以為飛機在微微左轉,而不是往右側大轉彎。上述情境符合駕駛艙的對話錄音──在該紀錄中,副機長對機長表示飛機正在右轉,機長接著訝異地回應道:「右轉?轉了多少?」由此可見,他認為副機長提供的資訊與自己的感知互相矛盾。
由於缺乏視覺資訊、方位變化又不明顯,機長只能時時注意飛機的導航系統,才能精準地確認飛機與地面的相對位置;但證據顯示,他並沒有時時刻刻注意飛航儀器。當飛機開始傾斜右轉時,飛行速度較標準速度低了三十五節,俯仰角也逐漸大於標準角度。機長顯然太專注於開啟與關閉自動飛行功能,沒注意到這些變化,而在未關注飛機導航系統的情況下,他就只能仰賴大腦的導航系統。問題是,他的大腦從內耳接獲錯誤訊息,又沒收到視覺訊息,最後災難就這麼發生。

▌認知錯覺

請看看下列的個人特質,花點時間為自己的每一項特質評分,並想想自己和其他人相比,是屬低於二五%的部分、中間二五%到五○%的部分、五○%到七五%的部分,還是高於七五%的那部分──換言之,覺得自己是在全人類中,排名前二五%的人。

.與人相處的能力
.領導能力
.邏輯思考
.駕駛技術

再為自己是否具備以下這些特質評分:

.誠實
.活潑
.有趣
.外貌

其實,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己的能力與特質優於全人類的平均,並把自己設定成獨一無二的存在。你在幫自己評分時,可能不會把上面每項特質的分數都打到平均分數以上,但我猜大多數人還是認為自己比五○%的人優秀,甚至可排在最頂層的二五%的那部分當中。
一九七○年代中期的一份調查研究顯示,八五%的填答者認為自己「與他人相處的能力」,排在高於全人類的五○%位置;而七○%的填答者認為自己的領導能力,比全人類的五○%還要強。更有趣的是,在填寫「與他人相處的能力」這題時,有四分之一的人都認為自己應該屬於最優秀的一%!另一份調查則顯示,九三%的填答者相信,自己的駕駛能力位居前五○%。
這怎麼可能呢?大多數人當然不可能比其他人還優秀,研究數據呈現出數學上的矛盾之處:在能力優劣的分布之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歸在優秀那一端,總得有一半的人屬於能力較差的那一端。話雖如此,這不妨礙我們「相信」自己大部分的正面特質都屬於優秀的那一端,而我們也的確這麼相信著。這樣的錯覺被稱為優越幻覺(superiority illusion),又稱優越偏差(superiority bias),其和「空間定向障礙」或將人臉「柴契爾化」所產生的錯覺同樣強大。我們自信滿滿地認定自己比一般人風趣、有魅力、友善與成功。如果有人問起,我們表面上也許不會承認,但還是會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老實說,有一些人確實比一般人有創意、誠實又幽默,不過約有一半的人比不上一般人。我們不知道自己受錯覺蒙蔽,沒辦法看清自身思維上的偏差,卻往往能注意到他人心中的偏誤。
「空間定向障礙」也是同理,駕駛604號班機的卡德.阿卜杜拉機長在飛機過度傾斜時,身邊還有其他人:副機長阿姆爾.沙菲就坐在他身旁。沙菲當時似乎注意到飛機確切的飛行方位,根據美國調查團隊的報告,「副機長在言語溝通中顯示,他在失事過程中確切意識到飛機的飛行高度」。他終於開口提醒阿卜杜拉傾斜角度過大時,很可能已發現機長呈現眩暈狀態了。
在一個沒有體驗到錯覺的外人看來,錯覺往往再明顯不過;然而在604號班機的案例中,沙菲雖注意到阿卜杜拉所處的空間錯覺,卻沒有直截了當地將情勢告訴對方,等到他終於試圖糾正上司的空間方向感,早就為時已晚。
此事件顯示出許多錯覺與幻覺的重要特質:在面對視錯覺時,人們通常會和身邊的人同樣受錯誤的感知欺騙;但在面對其他種類的錯覺時,錯覺對人們的影響會因人而異,且一部分取決於我們的立場。舉例而言,大多數人相信自己在許多方面都比他人優秀,這表示我們認為自己較優秀,而不是其他人較優秀。由此可見,第一,我們所有人對世界的看法都有些不同;第二,我們都有能力注意到他人的「優越幻覺」等認知錯覺。我們能看見這些錯覺與偏見對他人造成的影響,卻看不見自己所受的影響,因此得到的結論是:自己較不容易受偏見影響。簡單來說,意思就是我們誤以為自己對錯覺免疫──這,就是認知錯覺的諷刺之處。

▌選擇盲視
瑞典研究學者佩德.約翰森與拉爾斯.哈爾去了一家超市,擺起果醬試吃攤。他們請不知情的顧客品嘗兩種口味的果醬──黑醋栗與覆盆子──一種裝在藍罐子裡,另一種裝在紅罐子裡。在試吃過兩種果醬後,他們請顧客說出個人偏好的口味,接著又給顧客一些試吃用的果醬,說這是剛才被選中的那種口味。他們請顧客說明自己偏好那種果醬的理由。
其實顧客有所不知,約翰森與哈爾正在玩小把戲──擺在顧客面前的果醬罐,其實被中間的隔板分成兩格,所以同一個罐子裡可以裝兩種果醬,約翰森與哈爾可以「變魔術」,在不被顧客注意到的情況下,讓對方品嘗剛才沒被選中的口味。顧客們有「果醬盲視」,沒注意到第二次吃到的果醬並不是第一次試吃時偏好的口味,但卻還能胸有成竹地說明自己挑選(錯誤的)果醬時所考慮的因素。「不死甜。」一名顧客如此解釋自己挑選果醬的理由,卻根本沒發現那是本身較不偏好的口味。「很輕易就能用塑膠湯匙挖起來。」又一名顧客解釋道。
約翰森、哈爾等人的實驗顯示,人們可能會為自己實際上沒有的偏好與意圖,創生出煞有其事的一套合理解釋。那麼,當沒有騙人的小把戲蒙騙我們時,人們的行為與思想之間,也存在這樣的斷層嗎?
在做下人生中的重大抉擇之前──如搬到外國生活、選擇哪所大學就讀或決定要去哪裡工作──大多數人都會花不少時間列舉每一個選項的優缺點。我們會一再檢視種種可能性,最終下定決心,而等我們得到結論時,已經可以對別人解釋為什麼哥倫比亞商學院比華頓商學院更適合自己。有些人會花好幾個鐘頭,思考周五晚上要看哪部電影;也有人會在腦中列舉臘腸披薩與香菇火腿披薩的優缺點,最後好不容易決定要叫哪種披薩當晚餐。
然而,很多時候這都只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研究顯示,花太多時間思考,反而有可能導向不佳的決策:在一份研究中,研究者提供參與者幾張藝術海報的選項,請他們決定要帶哪張回家。研究者請一組參與者在做選擇前,列出自己喜歡或不喜歡每張海報的理由,另一組參與者則只能快速做決定。數周後的調查顯示,相較於花時間有意識地比較各選項優缺點的那組,快速決定組的參與者對自己挑選的海報較滿意。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多花時間思考,反而導致人們做出較差的選擇?這是因為當有意識地評估選項時,人們反而太專注於海報的特定部分,卻沒能注意到其他較重要的部分,結果將重點放在較容易用言語表達的部分。「這張海報的顏色,和我的家具較搭。」其中一名參與者解釋道。至於參與者對海報的情緒反應,就沒那麼容易透過內省和言語表達出來,因此在衡量過程中較容易被忽視,結果參與者將海報帶回家後,卻發現那些難以表達的部分,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常認為,斟酌思考是挑選最佳選項的好方法,但這種思考方式可能會給我們提供錯誤訊息,無論是在挑選公寓或彩色軟糖,反覆思考都可能會降低我們的滿足感。這是因為有意識的合理化思考,只允許我們觸及特定資訊。無論我們多努力嘗試,一些心理與感情的變化過程,還是很有可能潛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樂觀偏誤是守護身心的衛兵
樂觀偏誤是種「認知錯覺」,它就和「視錯覺」與「優越幻覺」一樣,除非鐵證如山,否則我們都視而不見。我們都不相信自己有被欺騙的可能性──同事是有可能抱持不切實際的樂觀態度沒錯,某個國家的人民確實有可能過度樂觀,但自己才不會犯這種錯誤;我們歐洲人/中東人/紐約人/律師/記者/學者/老人(以此類推,你懂的!)才不會過度樂觀呢。我們之中很多人都相信自己對未來的想像十分務實──我們確實抱持美好的期望,但那是因為未來就是會這麼美好啊!
樂觀偏誤就像是守護你我的衛兵,負責讓我們保持心情愉快、身體健康,確保我們能持續前行,而不是把我們逼得爬上最近的高樓頂樓。這時你可能會問:既然如此,那我真的有必要戳破這美好的粉紅泡泡嗎?嗯,這麼說也有道理,但請回想之前那張「柴契爾化」的臉與「光影錯覺」──你完全同意它們是錯覺,甚至可以解釋大腦創造這些錯覺的原因,卻還是會心甘情願地上當。每一次、每一次,都會上當。
樂觀偏誤也是如此。當你在閱讀本書所提出的證據後,也許會承認偏誤確實存在,這些知識甚至可能會在某些時候改變你的行為,就和瞭解眩暈現象背後原理的飛行員一樣,可以安全地駕駛飛機到目的地降落。不過儘管如此,當你看到一個水杯時,你還是很有可能會將它視為「半滿」,而不是「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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