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と空腹: 貧乏食の自叙伝
作者 | 赤瀨川原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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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哎, 吃什麼好呢? 空腹少年美食奇想錄:空腹是美味的首要條件夢想的口水是最高級的調味料芥川賞得主赤瀨川原平著《孤獨的美食家》作者久住昌之專文推薦什麼都想吃,什麼都沒 |
作者 | 赤瀨川原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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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哎, 吃什麼好呢? 空腹少年美食奇想錄:空腹是美味的首要條件夢想的口水是最高級的調味料芥川賞得主赤瀨川原平著《孤獨的美食家》作者久住昌之專文推薦什麼都想吃,什麼都沒 |
內容簡介 空腹是美味的首要條件 夢想的口水是最高級的調味料 芥川賞得主 赤瀨川原平 著 《孤獨的美食家》作者 久住昌之 專文推薦 什麼都想吃, 什麼都沒得吃, 但是為了吃,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 賣美食券請觀眾來看我吃飯? ── 「聽到的烏龍麵」是最美味的烏龍麵? ── 加沙拉油的吐司讓人成了吐司色狼? ── 吃天丼很像泡熱水澡? ── 什麼?牛排委員是什麼東東? 「空腹是美味的首要條件,但現在很難做到空腹就是了。相較於以前,現在是必須努力追求空腹,否則就嘗不到美味的嚴峻時代吧!」──赤瀨川原平 「夢幻的口水絕對是地表上最高級的調味料……能將貧困生活下的饑餓、美味與實際感受,以幽默風趣的文采表現出來,恐怕只有赤瀨川先生一人了。」──《孤獨的美食家》作者 久住昌之 以提倡「路上觀察學」與「老人力」而成為日本最強歐吉桑的芥川賞得主赤瀨川原平,以獨特的觀察力,刻劃貧窮少年對食物的執念,以及隨之而生的荒唐情事。 貧困的環境滋養想像力,饑餓的生活蘊釀夢幻美味。從麵包到白飯,從口香糖到烤地瓜,從偷味噌到吃牛排,再平凡無奇的食物,再荒唐無俚頭的行徑,在赤瀨川原平幽默生動的筆下,都成為無比傳奇的軼聞妙事。 食物不再只是食物,而是寄託夢想的人生渴望!
作者介紹 赤瀨川原平日本前衛美術家、小說家與隨筆作家。1937年生於橫濱,武藏野美術學校肄業,投入前衛藝術創作,並創辦結合漫畫與時事的跨界刊物《櫻畫報》,活躍於藝壇。其後以筆名尾辻克彥從事寫作,作品涵蓋小說、隨筆、劇本等,獲獎無數,1979年以小說《肌膚之親》獲中央公論新人賞,1981年小說《父親消失》獲芥川賞,1987年《東京路上探險記》獲講談社散文獎,1990年劇本《利休》獲日本電影學院最佳劇本提名。他並與藤森照言、南仲坊等組成「路上觀察學會」,掀起「路上觀察」風潮。2006年開始在武藏野美術大學擔任客座教授。2014年病逝。主要著作包括:《路上觀察學入門》、《老人力》、《千利休:無言的前衛》、《日本名畫散步》、《不可思議的金錢》、《新解之謎》等。楊明綺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曾赴日本上智大學新聞學研究所進修。譯作有《蜜蜂與遠雷》、《14歲,明日的課表》、《初戀》、《我要準時下班》、《接受不完美的勇氣---阿德勒100句人生革命》、《超譯尼采》、《這幅畫,原來要看這裡》、《書店不死》等。
產品目錄 第一篇 唉,雖然沒吃過人肉 巧克力球 口香糖 鼻屎 味噌 吐司 天丼 韭菜炒大腿肉 螃蟹 醬油 晚餐券 牛排 飯 第二篇 少年與美食 沒了脆脆口感的仙貝 追加的可樂餅 叔叔與舅舅 花與鯖魚 好像很美味的松茸 追尋納豆之路 東京:蕎麥麵之都 貧窮的時光機 琉球丼飯與蒟蒻 紅酒 印度人也吃驚 澡堂與烤地瓜 後記 尾辻克彥 為新版而寫的後記 赤瀨川原平 解說 久住昌之
書名 / | 哎, 吃什麼好呢? 空腹少年美食奇想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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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赤瀨川原平 |
簡介 / | 哎, 吃什麼好呢? 空腹少年美食奇想錄:空腹是美味的首要條件夢想的口水是最高級的調味料芥川賞得主赤瀨川原平著《孤獨的美食家》作者久住昌之專文推薦什麼都想吃,什麼都沒 |
出版社 / | 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9883627 |
ISBN10 / | 9869883621 |
EAN / | 9789869883627 |
誠品26碼 / | 2681883574000 |
頁數 / | 228 |
開數 / | 25K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級別 / | N:無 |
推薦序 : 《孤獨的美食家》作者久住昌之專文推薦
貧困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現在沒人想變得貧困,因為貧困一點也不好玩。
但反覆看了幾次這本書之後,深深覺得貧困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很想搭乘時光機前往那個貧困時代,生活兩個月看看。
雖說如此,本書的前半段淨是說些因為貧困而犯罪的事,真的很不應該。
兩個窮學生偷走麵包店擺在店面的麵包,還一口氣偷了四條,實在太過分、太貪心了。甚至偷走一大罐巧克力球,根本就是行竊,不折不扣的小偷。讀到巧克力球因為太過甜膩,像懲罰般變得苦澀,我的嘴巴也變得好苦。
兩人就連住在隔壁的學生也不放過,偷走他房間裡的米和味噌,實在應該以竊盜罪逮捕才是;但是用偷來的味噌煮的味噌湯好像很好喝,明明沒用高湯做底,只是放了蘿蔔葉的味噌湯而已。要是現在喝的話,我想一點也不好喝,但透過書中文字,讓我彷彿嚐到以那時的貧困與竊盜的罪惡感熬煮成的高湯為底,做出來的味噌湯,感覺自己也參與了似的,覺得好美味。
赤瀨川先生還偽造車票,甚至用假車票搭電車,而且一用就用了三個多月,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男人。最後在驗票口被活逮,還狼狽逃走,根本就是犯法!遭站務員追趕的他在雜沓人群中奔逃,索性趁亂逃進天丼店,還將天丼想像成「暖呼呼的澡堂」。有人會像他這樣幹了壞事之後,非但沒有反省,還有心思形容天丼的味道嗎?像是「麵衣酥脆!」、「蝦子Q彈!」、「多汁美味!」真是夠了。簡直是模仿美食節目裡的說詞嘛。
「晚餐券」的事也很離譜。
一群人販售標榜藝術創作的「晚餐券」,然後讓購買票券的人,欣賞他們大啖美食的模樣,問題是觀眾看得到,吃不到,還得花錢買票入場,根本形同詐欺。觀眾當然會生氣,同窗友人甚至氣得當場絕交,就算這事情不是發生在那個年代,也肯定會落得這般下場吧。人們對於食物的怨念非常可怕,面對「空腹」,就連藝術也很輕易變得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吧。
而且赤瀨川先生和其他兩位夥伴還瞞著其他人,偷偷吃掉一隻烤雞,根本就是無恥的背叛。背叛是比詐欺更超乎常理的行為,他們簡直是一群「自稱藝術家」的荒唐惡徒。
因為大家都很貧困的關係,之所以貧困是因為飢餓的關係。
再者,貧困很骯髒。
赤瀨川先生竟然吃鼻屎。
不但鉅細靡遺的描寫將貯存在自己鼻孔裡的鼻屎揉得圓圓的,塞進嘴裡,用舌頭和牙齒品嚐味道,還寫道:「確實是食物的味道」,甚至這麼寫:「而是像海鮮、海帶芽或昆布般,富含營養價值的味道。」真的很可怕吧!這種人和變態沒兩樣嘛!
他還會啃自己的指甲,甚至連腳趾甲也不放過,但他說自己會先洗過澡才啃,拜託,不能這樣合理化吧。身為人,怎麼會做出這種行為呢?就這麼想啃嗎?根本是餓鬼,還說什麼「味道果然比不上鼻屎」,認真的品嚐味道,批評味道,真是變態啊!
不僅如此,還將好幾個人嚼過的口香糖拿來嚼,寫道:「雖然別人的口水味道很噁心。」要是現在的年輕人看到這段,肯定會大叫:「打死我都不敢!」就算不是年輕人,也沒人敢嘗試。
無論是犯法還是骯髒事,這些貧困引發的行為都是因為飢餓的關係,足見貧困絕非好事。
但這些事在赤瀨川先生的妙筆下,成了非常有趣的一本書。能將如此貧困生活下的飢餓、美味與實際感受,以有趣的文風表現出來,恐怕只有赤瀨川先生一人了。
我非常喜歡描寫〈追尋納豆之路〉這一篇。赤瀨川先生曾在大分縣度過童年時光,所以不曉得納豆這種食物,但因為看了一本敘述賣納豆少年的小說,十分憧憬納豆。雖然我從小吃納豆長大,但看了這篇文章,卻能深刻感受到沒吃過納豆的少年對於這個食物的憧憬。
從沒見過的納豆用乾稻草包著,那時還沒有保麗龍,少年不明白要怎麼將納豆塞進這個沒有任何著力點的乾稻草。
小說裡的少年一大清早騎著腳踏車,「納豆!納豆!」沿街兜售。書裡還寫道:
「淋在白飯上也很好吃喔!」
口中流著幻想的口水。好讚喔!我的嘴巴也感受到不知納豆為何物的少年心情。
那是個沒有電視,也沒有網路,生活貧困的戰後時代,只能從文章和別人的話語中不斷吸收新知,想像力也愈來愈膨脹的時代。不像現在,遇到什麼不明白的事,上網查一下就知道了。或是看看別人拍的照片、影像、感想文,就能馬上知道哪裡的納豆怎麼個吃法、味道如何,完全沒有想像的空間。
現在是沒有空間可以想像美味的時代。
也是光看電視和網路影片,「好像很好吃!」便有了口腹之慾的時代。總覺得心靈變得空虛匱乏,失去對於食物的純粹憧憬,只是流著充滿貪欲、羨慕的口水,反觀空腹少年的眼瞳有如湧泉般清澈。
赤瀨川先生不太記得自己到底是何時第一次吃到納豆,「因為憧憬的時間太長,初次體驗的感動不曉得消失到哪兒去了。」我明瞭這種心情。最初因為期待很高,所以有點失望,但不知不覺間又變得好喜歡。
「和異性的初次親密接觸,也是像這樣幻滅與重生,不是嗎?」這一段的描寫也很精彩。吃東西這件事猶如食物與黏膜的接觸,藉由這樣的譬喻,一下子就回到美味的根源。這般穿梭自如、毫不扞格的文風,正是展現原平先生寫作功力的精彩之處。
最後那段描寫將蔥花、柴魚片、醬油和納豆一起徹底攪拌,配著白飯享用的情景,即便現在讀來,還是能馬上勾起讀者也想一嚐的慾望。這是經過好長一段迫不及待的憧憬心情,成了超喜歡納豆之人,才寫得出來的文章。
我也很喜歡「琉球丼飯」這一篇。將生魚片、蒟蒻和蔥花,淋上醬油後靜放一晚,結果發現蒟蒻竟然比生魚片好吃。我初次讀到這一段時,一心只想吃蒟蒻,而不是生魚片。
後來,我受邀去赤瀨川先生家作客,品嚐了他親手做的料理。赤瀨川先生建造名為「韭菜屋」的自宅時,身為赤瀨川先生徒弟的我們還輪流去幫忙。房子順利竣工後,他宴請眾弟子到他家飽餐一頓。那時還吃到琉球丼飯,著實不勝感激,蒟蒻真的好美味。老實說,這是我很引以為傲的事。
這應該也是一道因為貧困而催生出來的料理。今年,我這輩子頭一次去大分,還去了當地的居酒屋,菜單上有琉球丼飯這道菜。「喔喔!」我開心地點了這道料理,結果沒放蒟蒻,就是一般豪華的綜合生魚片,有點失望。
這次我寫到這件事時,又重看一遍這一段,書中的確寫道:「你以前的生活應該不太好過吧。」這麼說別人很過份,不是嗎?貧困又成了一件讓人難堪的事,但我還是覺得因為貧困而催生出來的琉球丼飯比較美味。
一升裝的一瓶赤玉紅酒也很美味的樣子,但現在要我喝一升甜甜的酒,我會「呃……」的猶豫,但貧困卻能讓它看起來很好喝。若非身處那個時代,絕對無法嚐到這般滋味。
描述沒有蕎麥麵時代的大分「烏龍麵」這篇也很有意思。我明明沒吃過,卻覺得似乎很美味,現在寫到關於這一段的感想,頓時覺得肚子餓。
但貧困最有趣的地方莫過於在嚴禁用火,也沒有任何暖氣設備的租屋處,寒冬時分啃的吐司,還有住在一樓的房東老婆婆用火鉢烤吐司的香味。這一段強烈撩撥我的想像力,美味到有些殘酷,令人鬱卒。
相反的,本書讓人覺得最倒胃的一段就是吐司淋上豊年沙拉油。這也是光想,就覺得很噁心的描寫。
果然美味要加上想像力,才能變得豐盈(難吃的東西也是)。
沒有這種食物,買不到,也沒錢買,不曉得是什麼東西。而且不只自己,周遭的人也是如此。大家有著「想吃」的渴望,如此龐大的「美味」想像力,化成了空腹少年那透明夢幻的口水。
夢幻的口水絕對是地表上最高級的調味料。
貧困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卻能讓好不容易品嚐到憧憬已久的食物美味無限加倍。
比起現在,貧困時感受到的「美味」絕對強烈好幾倍,而且無可取代。
即便時代更迭,那個總是挨餓度日的少年依然住在赤瀨川先生的心中,那孩子彷彿透過赤瀨川先生的妙筆,這麼告訴我。
內文 : 吐司
今天聊聊兩片吐司的事。
我的麵包體驗是從橡皮擦開始。突然這麼說,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但那次真的很暴力,我從沒經歷過那麼恐怖的事,先從那次遇到的事聊起吧。
以前有個鄉下窮學生轉學到城市的高中,那所高中有美術科。窮學生在鄉下時就很喜歡畫畫,所以就算轉學到有美術科的高中,對自己的實力還是頗有自信。他在鄉下時,常畫自畫像,每天還會去遊布公園素描裡頭的白色裸體雕像。幼稚園時,他就會畫紙飛機送給鄰居姐姐,因為畫得很好,還得到零食作為回禮。窮學生的畫得到好評後,不斷有人請他畫肖像。正因為有這段經歷,所以就算轉學去城市的高中,他也有自信不輸給別人。
總之,事情是從實技課開始,也就是素描石膏像。大家圍著阿波羅石膏像,擺好畫架,佔好位置。窮學生也佔得一處位置,將厚紙板擺上畫架,用大頭釘固定好畫紙。木炭筆是將柳枝燒成細細的黑炭樣,窮學生見著這東西,有些緊張;他在鄉下也用木炭筆素描過石膏像,雖然頂多只一、兩次而已,但想說反正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也就露出一副頗有經驗的神情,神色自若地拿起木炭筆。這時,又發給大家一人一片四方形白吐司。要是你,會拿來做什麼呢?
窮學生神色自若地接過吐司,腦中卻有點發慌。現在才早上第三節課,離午餐時間還早得很。不對,正因為還早,所以先發給每人一片吐司墊肚子吧?可是麵包沒有抹奶油。
既然要吃,當然想抹些奶油。等一下應該會發奶油吧?這麼想的窮學生回頭一瞧,好像沒有要發奶油的樣子,可能還不到午餐時間,塗抹奶油太奢侈吧。這也是原因之一。窮學生咬了一口吐司邊,心想就這樣吃掉好嗎?
這時他瞧了一眼左邊的人,詫異不已。只見那個人用手將吐司掰開了個洞,剝掉白色部分,只留下吐司邊,然後用右手用力擰扁白色部分。窮學生怔怔看著對方,莫非這傢伙討厭吐司?不,不是討厭,應該說是憎恨。看到別人那樣用力擰扁吐司,窮學生有點生氣。既然不喜歡,給別人就好了嘛!沒必要把吐司揉成一團圓圓的呀!難道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惡劣行徑嗎?
因為窮學生剛從鄉下轉學來,無暇注意這種事,但其他同學應該知道吧?這麼想的他瞧了一眼旁邊同學,沒想到他也剝掉白色部分,用力擰扁,而且不只用右手,還用雙手擰扁。實在太過分了!老師怎麼坐視不管啊?
窮學生又看向坐在右邊的女同學,沒想到她也是這麼做。虧她還是個女生……不是性別歧視啦!只是沒想到連女生都用力擰扁吐司……
一回神,才發現教室裡的所有人都在擰扁吐司,窮學生嚇死了。自己怎麼樣也沒辦法這麼做。
教室一片鴉雀無聲,大家開始作畫,空氣中只迴響著木炭筆在紙上刷刷滑過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許多衣角的摩擦聲。手腳快的人早就畫好大概的輪廓線,然後加些陰影,同時逐步描繪細部。黑黑的木炭粉在紙上四散成了線與面,不時得用橡皮擦抹去,而這個橡皮擦就是剛才大家紛紛擰扁的吐司。每個人手上的吐司都成了橡皮擦,用來擦去炭筆畫出的線條。後來窮學生才明白吐司對於木炭畫來說,是最便宜、最好用的橡皮擦。
窮學生的身體瞬間冷汗直流,垂頭喪氣。但他又想,要是被別人發現了,肯定很丟臉,於是他也給吐司掰了個洞,緩緩地剝下又白又軟的部分,慢慢地擰扁。這有生以來初次感受到的手感,讓他覺得自己彷彿犯了法似的,不由得停手。窮學生再次環視教室,吐司已經全部成了橡皮擦,他只好又緩緩地繼續這動作。每次剝下、擰扁柔軟部分時,感覺就像勒住少女的脖子;為了不讓這心情被察覺,從鄉下轉學來的他悠然凝視著阿波羅石膏像,一面用右手擰扁吐司,一面讓剛才啃的那一小片吐司邊在口中融化,烤成咖啡色的小麥粉味道在口腔內側黏膜逐漸擴散。他悄悄嚥下殘留口中的味道,從容拿起木炭筆,滑過畫紙,回想起剛才自己尋找奶油的眼神,頓時雙頰泛紅,甚至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這是我的一次難為情經驗,雖然不是幹了什麼非法的事,但那時我非禮了吐司,我是個可怕的傢伙。
再聊另一片吐司的事。這次不是侵犯,而是好好地將它當作食物塞進嘴裡……聊聊關於那味道吧。
那是我二十五歲時,硬是被一點也不熟的人留宿的事。雖說是留宿,我卻沒睡覺。
他是小我一屆的高中學弟,我忘了他的名字,那時就讀藝大的他住在上野藝大後面那一帶,我是以學長身分在他那裡借住一晚。
那時,我參加名為「讀賣獨立藝術展」的展覽會。我每年都參加這場展覽會,但那年已經找不到題材可畫的我畫了張千圓鈔,簡直幾可亂真。因為沒辦法以原尺寸大小描繪那麼細部的東西,所以我用一張榻榻米大的畫板繪製,數著鈔票上的一條條線條,仔細描繪。
最初思索這個題材時,心想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沒意義的畫作吧。心裡充滿一種自虐的快感。一旦著手之後時,才知道問題大了。大家只要試試看就知道了。根本不可能一、兩天就畫完,當然也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完成的東西。就算以我這個武藏野美術學校中輟生的繪畫技術,一天畫上八小時,也要一、兩年才能完成吧。但隨著展覽會日期迫近,我必須全力趕進度才行,於是將一天八小時的作畫時間拉長為一天二十四小時,直到抵抗不了睡魔的壓力,才稍微睡一下,不分晝夜地畫。結果精神耗竭,引起胃痙攣,分明就是幹了件傻事。
不,沒這回事,這是藝術。
因為胃痙攣,少了兩天作畫時間,眼看著繳交作品的期限到了來,還有四成尚未完成,只好懊惱地將作品交出去。我帶著作品前往上野美術館,雖然身體方面輕鬆不少,腦子卻想著還有兩天畫作才會正式展出,於是又悄悄將畫作從美術館帶出來,想多少添加個幾筆。聽聞有位學弟住在附近,我就去敲了他家的門。
腦子一旦被執念盤據,肉體方面就有了抗拒的力量。但我卻無視身體的抗議,借了學弟住宿地方的走廊,熬夜趕工。
畫界有不少怪胎,這位學弟也是個有點奇特的人。記得高中時,他都是提著婆婆媽媽買菜用的菜籃上學,因為他覺得這東西既實用又酷,絲毫不覺得怪。總之,他就是那種臉上總是浮現一抹詭異笑容,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傢伙。
那時,這位學弟鬼鬼祟祟地站在正在作畫的我背後,盯著我的畫作瞧,隨口閒聊幾句。那天晚上,他的晚餐就是吐司。
「赤瀨川先生不嫌棄的話,要不要來一片?」
他這麼問。只是向他借走廊作畫的我完全沒想到晚餐一事。這樣啊!想說恭敬不如從命。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放下筆,走過去一瞧,他正在啃吐司,只有吐司而已。
咦?沒有奶油什麼的可抹嗎……?
學弟見到我露出想這麼問的表情,就拿出一個四方形白鐵罐。
「不嫌棄的話,可以抹點這個……」
他說。原來是大桶裝的豊年沙拉油。拿出這玩意兒果然很驚人,對比小小的吐司,這桶油顯得很龐大,讓我頓時愣住。只見從罐口流出幾滴沙拉油。
「以前都是用日清,後來覺得豊年比較好。」
學弟一派理所當然的口吻。依他的想法,反正奶油和沙拉油的卡路里差不多,但是沙拉油便宜多了。可是啊……
「味道如何?」
他問。
「呃,味道啊……」
一時語塞的我想起「入境隨俗」這句話,也在吐司上淋了幾滴豊年沙拉油。透明的油一滴滴滲入吐司,看起來還是一般吐司。試著咬了一口,味道也是一般吐司,只是沾到油的嘴唇有股溫熱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這行為不算侵犯,但嘴唇的觸感卻讓我成了吐司色狼啊!
最佳賣點 : ◆ 以提倡「路上觀察學」與「老人力」而成為日本最強歐吉桑的芥川賞得主赤瀨川原平,以獨特的觀察力,刻劃貧窮少年對食物的執念,以及隨之而生的荒唐情事。
◆ 《孤獨的美食家》作者久住昌之專文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