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d Light
作者 | John Harvey |
---|---|
出版社 | 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冷光: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等待著冷光中的愛與救贖……芮尼克探案系列第六部失蹤案,搶案,挾持,家暴……暴力肆虐的平安夜,揭開寂寞城市的蒼涼人心作家張國立、作家陳雪 |
作者 | John Harvey |
---|---|
出版社 | 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冷光: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等待著冷光中的愛與救贖……芮尼克探案系列第六部失蹤案,搶案,挾持,家暴……暴力肆虐的平安夜,揭開寂寞城市的蒼涼人心作家張國立、作家陳雪 |
內容簡介 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等待著冷光中的愛與救贖……芮尼克探案系列第六部 失蹤案,搶案,挾持,家暴……暴力肆虐的平安夜,揭開寂寞城市的蒼涼人心 作家張國立、作家陳雪、導演盧建彰 好評推薦詩人導演盧建彰專文推薦《追風箏的孩子》資深譯者李靜宜翻譯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銀匕首獎、鑽石匕首獎;美國《致命的快感》雜誌巴瑞獎得主精彩傑作 洋溢愛與歡樂的聖誕節,卻是諾丁罕一連串風暴的起點。 接二連三的計程車搶案,遲無破案線索,倖免於難的亞裔老司機無法描述攻擊他的兩名年輕嫌犯外貌,警局飽受外界攻訐,卻難有突破。 外貌出眾的南曦‧費蘭在聖誕餐會後消失無蹤。她是遠走高飛,或是遭人綁架?而最後一個和她交談,看著她離開喧鬧餐會,走進寂黯黑夜裡的人是芮尼克。謎案在聖誕假期掀起波瀾,曾與南曦在住房署發生衝突的前科犯蓋瑞‧詹姆斯、剛與南曦分手的登山高手羅賓‧海登,都成為頭號嫌犯,但芮尼克隱隱覺得內情並不如此單純。 而芮尼克周圍一個個看似美滿幸福的人生底下,也潛藏著難以對人言說的寂寞、傷痛與恐懼,拉扯撕裂原本應該溫柔良善的心……「約翰‧哈威的小說如深刻動人的藍調,為傷痕累累的人唱出他們的生命之歌。」 ────《紐約時報》「情節緊湊,刻劃入微……從殘破的人生裡找到救贖之道,是哈威小說最為神奇、也最為成功之處。又一部成功佳作。」 ────《週日泰晤士報》「約翰‧哈威的芮尼克系列對英國社會的深刻描繪之深,難有其他犯罪小說堪與匹敵。」 ────《衛報》「約翰‧哈威是當世最傑出的犯罪小說家。」 ────《世界報》「布局巧妙,文字綿密,哈威展現精密無瑕的高超寫作功力。」 ────《文學評論》
作者介紹 約翰‧哈威1938年出生於倫敦,是小說家,也兼有詩人與劇作家身份。倫敦大學金匠學院畢業,諾丁罕大學美國研究碩士,曾教授美國文學與戲劇,後轉而從事專職寫作。並於1980年代返回母校,教授電影與文學。作家生涯創作百餘部作品,其中最為人熟知的是犯罪推理系列,尤以「查理‧芮尼克探案」系列小說最為膾炙人口。芮尼克系列首部作品《寂寞芳心》,甫出版便廣受矚目,獲英國BBC改編為影集,並登上英國《泰晤士報》的二十世紀百大犯罪小說榜。第二部作品《變調人生》,亦入圍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金匕首獎。2007年,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再度頒發代表終生成就的鑽石匕首獎,推崇他為「犯罪作家中的犯罪作家」。約翰‧哈威於2009年獲諾丁罕大學頒授榮譽博士學位,2020獲倫敦大學授予榮譽院士,以表彰他對「文學的傑出成就與卓越貢獻」。李靜宜國立政治大學外交系博士,美國史丹福大學訪問者。曾任職出版社與外交部。譯有《追風箏的孩子》、《燦爛千陽》、《遠山的回音》、《奇想之年》、《史邁利的人馬》、《完美的間諜》、《末日之旅》、《此生如鴿》、《那不勒斯故事四部曲》、《地下鐵道》、《莫斯科紳士》、《寂寞芳心》、《變調人生》、《迷蹤記》、《荒蕪年歲》等。臉書交流頁:靜靜讀一本書
書名 / | 冷光 |
---|---|
作者 / | John Harvey |
簡介 / | 冷光: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等待著冷光中的愛與救贖……芮尼克探案系列第六部失蹤案,搶案,挾持,家暴……暴力肆虐的平安夜,揭開寂寞城市的蒼涼人心作家張國立、作家陳雪 |
出版社 / | 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9883610 |
ISBN10 / | 9869883613 |
EAN / | 9789869883610 |
誠品26碼 / | 2681875748006 |
頁數 / | 416 |
開數 / | 25K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級別 / | N:無 |
最佳賣點 : 東美已引進「芮尼克探案」全系列十二本作品,將陸續推出。《冷光》為系列作品第六部。
推薦序 : 推薦序 冷光裡,我凝視著我 盧建彰
午夜的咖啡和爵士樂
開了整天的會後,好不容易上床,左邊脖子往上一路延伸到頭,隱隱作痛著,我伸手按壓。抱著一疊書稿,想說看個一頁好了,結果,看了一夜。
我的女兒跟我說完故事,早已安靜地睡去,濃厚的呼吸聲傳來,身體跟我呈九十度垂直,簡單說,她睡在枕頭上,靠著牆壁,頭頂著我的手臂。
在我們家,從起床就聽爵士樂,多數是Miles Davis,女兒喜愛他的Milestone,常會要求要聽,因為那前奏規律有趣,我們都說是日本繪本童話「古利和古拉」的主題曲,兩隻小野鼠提著籃子,在森林裡撿拾著食材,有時揀栗子,有時撿到一顆蛋,他們散步在森林裡,聊著天,唱著歌,我和女兒覺得背景音樂很適合用Milestone。
當然,這僅只於我們家,邁爾士自己不知道,古利古拉也不知道。
我走出房間,點開書桌黃色的燈泡,打開櫃子,看著咖啡豆的褐色包裝,上面寫著衣索比亞谷吉產區罕貝拉布穀阿貝兒日曬處理廠G1,這支豆子很特別,是我特地從我的家鄉安平,麻煩Stay Cafe’寄來的,我看著它,我在想,半夜兩點喝咖啡,適當嗎?這樣會不會太芮尼克探長?
我想起,父親。
我的父親
父親肝臟一直在看醫生,我每三個月就會跟公司請假,從台北回去台南陪他看醫生。醫生在奇美醫院,是百大名醫,所以,我們每次看診都要花上好幾個小時。
有時掛不到號,爸爸得在凌晨五點從安平騎摩托車七公里到醫院,天光未明,在彼時幽暗的醫院門口,那個無人的桌上現場掛號的塑膠盒裡,放入健保卡,然後再騎回家,接著再去醫院,通常是十點半前報到,但大概要到下午一點多兩點才看到醫生。
而我就是當天從台北搭高鐵回去,陪他去看醫生,陪他去檢查。
在擁擠的醫院長廊間,看著其他長輩坐在等候椅上,我有時會接到公司同事打來的電話,那時我會有點慶幸,因為討論關於廣告idea,似乎可以讓我短暫脫離眼前絕望晦暗的處境。
那些idea都牽動了幾千萬元以上的品牌行銷,我可以快速地給出判斷,並且立刻再想出五到十個不同的想法,我想很快,邊講邊想,講完一個之後又會立刻想到一個,我似乎有些天份,跳躍得極遠,可以把Z素材拿來比喻A概念,讓人在聽到這個想法時恍然大悟,並且感到十分有創意,但,我對我父親身上的細胞,卻毫無辦法。
嘈雜,許多時候是代表生命力,但醫院裡的,不太一樣。
我看過許多人,從那小小的診間出來,臉上滿是迷惘,好像幼童,但那臉上卻明明滿是皺紋。身旁相對年紀小的家人,則是嘴裡不斷叨念,「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再來處理」,處理,台語的處理,唸起來一如國語的粗礫。
總讓我聯想到眼前的路,一如海軍爆破大隊蛙人結訓的天堂路,以碎石及珊瑚舖成,滿是粗礫。
我也曾經跟公司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協調了數日的職務代理,跟合作夥伴協調延後提案時間,跟部屬拜託支援,好陪父親入院準備手術,結果,住了三天,醫生說父親的身體狀況不佳,某些臟器功能指數過高,手術必須暫緩。
面對人們追問,除了謝謝關心外,我試著說明父親的病況,儘管我根本也不是太熟悉那些醫療字眼,心裡難免也有種奇特的隔閡感,就是,你臉上的微笑我很感激,但我們彼此也不是很懂我在說什麼吧,還有,我到底要用什麼方式讓你知道,那些純白的空間裡滿滿都是抑鬱的情緒呢?
但真正難以前行的,可能是捨不得吧。
我和父親關係密切,從小到大,他沒打過我,只罵過我三次,任何我想做的事,都沒問題,就算留長頭髮,也只說,大學畢業後就不要留了好不好?而工作更是毫不限制,不曾要我負擔困難家計。
就算不以父子情感濃厚而言,這人,是我認識最久的朋友。你捨不得朋友受苦,你捨不得朋友遠行。
我自己清楚,有時那刻意拉出的距離感,是因為知道我很愛父親,父親的即將出發前行,我們被留下者,卻缺乏旅行指南,不知所措。我在心裡小心翼翼地拉開距離,以為可以讓自己適應後來的距離,然後在之後,又痛痛地恨自己當初留下的那些空隙。
日後,為了紀念他的離開,我開始留長頭髮。
我的星際旅行。
我很晚熟,直到高中畢業,才知道要交女友。
卻意外地發現,這是場怪異的星際旅行,你搞不明白那個前去的星系,對於那星球的生態不甚理解,你對於那星球一天的日出日落時間還摸不清楚,也才知道太陽月亮可以都是複數,不太知道季節更迭是一年四季還是四十季,而還很好奇於生存之道時,你又被逐出,到了另一個銀河系,或者更多時候,是在星與星之間的黑暗虛無裡,漂浮。
有時你望向天空,天上那麼多星星,卻沒有一顆是你的星球。
不,這話語不真確,他們本來就不屬於你。
你總是在找吸引你的星球,你總是在找你可以活下來的星球,而那顆星球的大氣組成方式,脆弱如你可以呼吸,可以生存下來,你的骨骼架構,符合這個星球的重力,你的肌肉能夠抗衡,做出合適的活動,你想要找到一顆星球住下來,到時間盡頭。
真正的問題是,你到得了哪顆星球。
但有時,到得了,也不一定是最安全的結局。
很偶爾的,你會看見流星,發著亮光,掃過天際,但很抱歉,那只是一個宇宙中的小星球,被另個星球吸引,那吸引力如此大,緊緊拉住它,在經過大氣層時,將它燃燒殆盡。有人說那就是愛情,也有人說那是必然發生的,希望不是你。
你被哪顆星星吸引?
哪顆星球會是你的歸宿?
芮尼克探長,在喝過那麼多杯的咖啡,那麼多的威士忌,有時是那麼多的咖啡加威士忌,他還是在夜裡,困惑著,有時身旁有貓,有時身旁沒有貓,有時身旁有貓睡著,有時身旁只有他睡不著。
你不知道,你沒有關於這顆星球的任何資料,你得抵達每顆星後才曉得,並且,很多時候,那是跟生存有關。
愛得死去活來。
這是個關於愛的故事。
謎團在,謎團靠偵探們破解。
而最大的謎團在生活裡,你怎麼知道你愛的人?你怎麼知道該如何繼續和你愛的人前行?
作為生命裡的迷途者,你怎麼知道哪一個並肩的會是你要的答案?而剛好你也會是他的答案。
而擁有的線索,如此稀少。
書中的一個角色隕落時,我深深的喟嘆了。
夜裡,黃色的燈泡光線中,我彷彿清楚看到我吐出的那一口氣,清晰具體,伸手可摸,一如我的靈魂。
我們都可能成為那靈魂。
靈魂在受苦,發出了低淡的哀鳴,而努力想靠近另一個靈魂的靈魂,是不是常常得忍住心裡那常冒出的疑問,我們是不是在哪個街口轉錯方向了?
在某個時間點的決定,在某個時間點的沒有決定,那聚合成了我們,那題目在夜裡彷彿廣告招牌,矗立在我們的枕頭上。
閃亮亮的光,照在我們臉上,照在我們緊閉的眼皮上,讓人失眠,睡不去。
冷光,不再是手錶,是那天之後,我們的悔恨,並假裝不。
但我依然相信,迎著,衝上去,一如芮尼克探長,奔跑用不再輕盈的身軀和心,那是唯一解,也是最佳解。
內文 : 第一章
她輕輕從熟睡的蓋瑞身體底下滑出來,坐在床沿上。每天晚上都是這樣,他的手臂和大腿重重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自從搬到這裡來之後,情況變得更嚴重了。沒有她在身邊,他就睡不著。蜜雪兒屏住呼吸,等待床架細微的吱嘎聲靜止。有裂縫的油氈地毯踩在腳下冷冰冰的。蓋瑞嘆口氣,她回頭看,在微弱的燈光裡,看見他那張年輕的臉,微張著嘴。他的手緊抓著床單,眼睛上方的皮膚糾成一團。她很慶幸自己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麼夢。
她在T恤外面套上蓋瑞的毛衣,穿上他的襪子,走出房間。
孩子們在窄窄的樓梯平台另一頭有間自己的臥房。但近幾個星期以來,天氣太冷,連窗戶裡側都結了冰,他們呼出的空氣凝結成一團團白霧。在房間裡弄個煤油爐吧,鄰居說,只要別把火燒得太旺就行了。但蜜雪兒知道今年入冬以來,方圓不到一公里之內,就已經有兩戶人家發生火災了。救火梯架得太慢,難以靠近,所以孩子們困在樓上,活活被煙嗆死。
現在他們窩在客廳的壁爐旁邊,還從她爸媽那裡借來壁爐圍板,妥妥豎好。電視關掉之後,他們就把娜塔莉的小床移到客廳中央,而卡爾則睡在長沙發上,躲在一大堆外套和毯子底下,拇指塞在嘴巴裡,睡得非常之沉。
蜜雪兒走到樓下,對著小寶寶露出微笑。小寶寶扭來扭去,最後頭貼在小床邊緣的欄杆上,一條腿伸出欄外。蜜雪兒雙手舉到嘴巴前面,哈了口氣,暖暖手,才抓起女兒的腿輕輕擺回毯子裡。這兩個孩子醒來之後,都需要換尿布。她這才想起,自己半夜醒來就是因為想上廁所。她走向浴室。這間浴室是洗滌間改裝而成的,粗劣的菱形磁磚直接鋪在泥土地面,因為低溫結霜而變得凹凸不平。
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畫了個圈,窗外的夜色回望著她。整條街只有兩三盞模糊的蒼白燈光。要是運氣好,她或許可以坐下來泡壺茶,看看昨天的報紙,在孩子們醒來開始哭,在聽見蓋瑞下樓的腳步聲之前,偷到一點自己獨處的時光。
芮尼克四點鐘就醒了。他太習慣夜裡被吵醒,似乎在還沒聽見第一聲電話鈴響之前,就已眨眨眼趕走睡意,抓起電話。凱文‧奈勒的聲音很模糊,而且異常遙遠,有點惱火的芮尼克每個問題都得問他兩遍。
「不好意思,長官,這是行動電話。」
但芮尼克只聽見斷斷續續的破碎聲音,很像椋鳥在清晨的啼鳴。
「重打,」芮尼克說,「再試一次。」
「對不起,長官,聽不見您說什麼。」
芮尼克暗罵一聲,逕自掛掉電話,等奈勒再打來。這一次就聽得清清楚楚了。有個計程車司機載兩名年輕人從市中心到西布里吉福德。車開到淑女灣橋的時候,其中一個年輕人敲敲隔開前後座的玻璃窗,要司機停車,說他的同伴不舒服,可能要吐了。但那名年輕人下車之後,另外這個人也下車繞到計程車司機的車門旁邊,拿出鐵棍準備動手。司機還來不及把車開走,擋風玻璃就被砸個粉碎,兩個年輕人把他拖下車,痛打他的頭部和身體。他爬過馬路中央,正好有輛送牛奶的貨車開上橋,停了下來。兩個年輕人馬上一溜煙跑了,同時也帶走了司機的錢。
「凶器呢?」芮尼克問。
「他們想丟進特倫特河,但沒掉進河裡,卡在泥灘上。」
「司機呢?」
「在女王醫院。急診室。」
「誰和他在一起?」
「應該有制服警員在那裡,長官。沒有人……」
「葛拉翰‧彌林頓……」
「休假去了,長官。他和太太,他們出遠門,和他岳父母。我……」
芮尼克嘆口氣,他不該忘記的。「那就找迪文吧。可是我需要有人全程盯著他,那位司機。我們不知道他的情況會怎麼變化。」
「我可以……」
「你就留在現在的地方別走,」芮尼克瞇起眼睛看床邊的時鐘,「二十分鐘,我二十分鐘就到。不要讓任何人碰計程車。」
他心有所思地把窩在他腿上來的貓抱起來,放到床上。另一隻貓站在臥房門邊,頭刮著沉重的木門邊緣。上一起類似的案件,凶器是根棒球棍,而計程車司機死了。他迅速沖了個澡,套上衣服,下樓,磨咖啡豆煮了杯咖啡,但只喝了一半就出門,踏進另一天的冷光裡。
「該死!」蓋瑞說,「現在幾點?」
「很晚了。」
「很晚是幾點?」
「七點多了。」
「你覺得這樣算很晚?」
蜜雪兒拱著背,用手臂撐起寶寶的重量。她覺得娜塔莉並沒喝奶,吸吮著乳頭只是為了安心。「那就要看你起床多久了。」她說。
蓋瑞斜靠在門邊,垂著頭,身上還是他穿著睡覺的寬鬆內褲和郡足球隊恤衫。「我還不到六點就下樓來了,」蜜雪兒告訴他,雖然他根本沒問。
蓋瑞搔搔頭,走過坐在餐桌盡頭的她身邊。「我猜這也是我的錯。」他說,但聲音不大,她不確定究竟有沒有聽錯。
「什麼?」
「你聽見啦。」
「要是我聽見了,幹嘛……」
「你一大清早就起床,我想那是我的錯。」
「別蠢了。」
「誰蠢?他媽的別罵我蠢。什麼事都是我的錯,這一件當然也不例外。」
「蓋瑞……」
「什麼?」
兩歲的卡爾坐在他倆之間,舀起一大口溫牛奶泡穀片往嘴巴裡塞,眼睛在爸爸媽媽之間來回轉著。
「蓋瑞,沒有人說這是你的錯,你一點錯都沒有。」
「沒有?」
「沒有。」
他頭一扭,轉開目光。「你前幾天可不是這樣說的。」
「蓋瑞,我那天很生氣。我控制不了脾氣,好嗎?你自己不也會發脾氣?」
她知道不該這樣說。她看見他的手指緊緊掐住餐椅的弧形椅背。
「蓋瑞……」
蜜雪兒懷裡摟著還吸住奶頭的女兒,小心翼翼站起來,走向他。他轉身背對她,她把臉頰輕輕貼在他背上,一縷飄散的頭髮拂過他的頸背。寶寶在他倆之間扭動著身軀,蜜雪兒對著她一頭細如絨毛的頭髮噓噓發聲,安撫她。
蓋瑞的上一份工作是在建築工地當工人,每個週末領現金,沒人多問問題,但最後公司倒閉,他工作也沒了。這已經是六個月前的事了。蓋瑞有天早上上工的時候,發現整個工地用封鎖線圍起來,所有的重機械都被查封。在這之前,他是在一家專門生產檯燈塑膠開關的工廠上夜班。再更早是個論件計酬的工作,負責把磁碟片用膠帶貼在電腦軟體雜誌封面上,可惜這家雜誌也不長命。這些年來換過三份工作,他們認識的很多人都沒換過這麼多工作。大部份人都沒有。
「蓋瑞?」
「嗯?」
但他知道她想幹嘛。蜜雪兒空著的那隻手隔著他的條紋綿恤衫輕輕摸著他,貼著他的肋骨邊緣往上滑,摸著他褲腰上方平坦的腹部。她伸長脖子吻他,他的嘴巴因為睡眠而帶著酸味。在他們後面,卡爾拿湯匙兜著碗轉,轉得太快,湯匙落到地板上。蜜雪兒轉身,抱在胸口的娜塔莉吸不到奶頭,頭一揚,開始大哭。
晨霧宛如長長的布條,一條條翻滾過河面。計程車撞上路沿,外側車門敞得大開,整輛車被黃色的膠帶圍起來。在芮尼克車子的大燈照耀下,路面上的玻璃閃閃發光,宛如碎冰。越過案發現場,橋面的馬路縮窄成單車道。芮尼克知道,再過不到一個鐘頭,交通會堵塞得比平常更嚴重。因為今天是平安夜,對很多人來說,也是今年最後一個工作日。
犯罪現場小組已經開始在計程車車身採集指紋,至於車內,就等到把車移走之後,再進行更詳盡徹底的查驗。制服警員在結霜的泥灘與河堤下方稀疏的草叢裡仔細搜尋,其他人則回頭檢查下橋返回市區的道路。載送牛奶的貨車司機看見那兩個年輕人往這個方向跑走,衝下通往二十四小停車場的坡道,這條路會讓他們逃到哪裡去呢?往柯維克和鄉村公園的環園跑道,或是左轉往斯涅頓去。然而,根據司機之前回報給公司總部的訊息,以及他在自己工作表上的記錄,這趟車程的目的地應該是河對岸的某處。是這兩個年輕人的故弄玄虛?或者他們只是因為自己闖的禍驚慌失措,想也沒想就逃跑了?
「長官?」
奈勒朝他走來,像平常一樣,語氣裡透著一絲尊敬與歉意。起初芮尼克覺得這個語氣很刺耳,希望隨著時間過去,他會慢慢改變。但隨著時日流逝,如今他也只好接受了。奈勒這人就是這個樣子,沒辦法。和他恰成對比的,或許就是馬克‧迪文的莽撞衝動。琳恩‧凱洛葛是怎麼形容迪文的?滿嘴髒話,光說不練?芮尼克咧開嘴,露出笑容。
「那個計程車司機―他們把他轉進加護病房了。」
芮尼克臉上的微笑褪去,出現的這個情況他太過熟悉了。
「馬克想知道,他應該繼續守在那裡,還是回來?」
「留在那裡,免得錯過可能問出答案的機會。叫他留在那裡。」
「是的,長官,」奈勒有點遲疑,「只是……」
「怎樣?」
「我知道這不……只是,他好像有點煩躁,不想整天被綁在那裡。您知道的,今天商店很早就打烊,而且……」
「所以他想放下工作,趕在最後一分鐘去採購聖誕禮物?」
「他是要去替他媽媽買禮物。」奈勒說,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告訴他,只要情況許可,我就會讓他正常下班。」
「那我就告訴他,您明白他的情況了。」奈勒說。
「隨便你。」芮尼克說。一名犯罪現場小組的人員朝他走來,看來他們已經準備把計程車吊上等候的大卡車,載離現場了。芮尼克思緒已經夠混亂了,他不希望再去想像迪文會在某人的聖誕襪裡塞進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