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夜的告白 | 誠品線上

藍莓夜的告白

作者 連明偉
出版社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藍莓夜的告白:掙扎越過暴力與絕望的荊棘叢,我們在世界邊緣,以各自的形貌活了下來,卻依舊無能擺脫欲望和寂寞的鞭笞…… 加拿大班夫費爾蒙特城堡飯店,聚集來自世界各個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掙扎越過暴力與絕望的荊棘叢, 我們在世界邊緣,以各自的形貌活了下來, 卻依舊無能擺脫欲望和寂寞的鞭笞…… 加拿大班夫費爾蒙特城堡飯店,聚集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遷徙者,多國族裔,各式語言,憑藉勞力試圖安飽生活。一張張帶著不同膚色的臉孔,一年四季認分地默默迎送來自世界各地的頂端遊客。 出身台灣的短期移工威廉,在這裡遇見了各式各樣的人們;逃離母國動亂的兄妹,以刺青銘刻暴力記憶的青年,透過血與鑿刀喚醒亡者的女子,自殘的孌童癖者,渴望關愛卻只會以粗鄙言語表達情感的男人......被暴力所傷之人,因暴力不得不自傷之人,帶著各自的脆弱、痛苦、愧疚,在遺世的城堡卑微活著。 小說家連明偉首度以短篇形式,書寫人性極境裡的愛欲疏離,在作者筆下每一種冷漠、孤絕、憤世、放縱......都是呼救,呼喊被欲望和寂寞鞭笞的疼痛,呼喊自棄般的救贖,呼喊被愛的渴求。即使在幾近孤立的斷絕中,仍以殘骸,懷抱火光似的希望。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連明偉1983年生,暨南大學中文系、東華大學創英所畢業。曾任職菲律賓尚愛中學華文教師,加拿大班夫費爾蒙特城堡飯店員工,聖露西亞青年體育部桌球教練。著有《番茄街游擊戰》、《青蚨子》等。

商品規格

書名 / 藍莓夜的告白
作者 / 連明偉
簡介 / 藍莓夜的告白:掙扎越過暴力與絕望的荊棘叢,我們在世界邊緣,以各自的形貌活了下來,卻依舊無能擺脫欲望和寂寞的鞭笞…… 加拿大班夫費爾蒙特城堡飯店,聚集來自世界各個
出版社 /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3873075
ISBN10 / 9863873071
EAN / 9789863873075
誠品26碼 / 2681798073001
頁數 / 288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4.8X1.6CM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 本書榮獲文化部「青年創作及培力新秀」補助

試閱文字

內文 : 夜宿鐘塔
  弓河(Bow River)右岸。
  51°09'52.3"N 115°33'42.6"W
  費爾蒙特城堡飯店(Fairmont Banff Springs) , 蓊鬱落磯山脈, 阿爾伯塔省(Alberta),加拿大。一八八八年建造,一九二六年遭逢祝融,一九二八年原址重建,全棟建物採蘇格蘭城堡低調華麗風,水磨石地板,屋頂窗,外凸山牆,深咖啡色高聳壁面。加拿大太平洋鐵路途經此處,嘗試以當地名聞遐邇的旅遊業帶動火車客運業,現為重要國家歷史遺址。

  班夫費爾蒙特城堡飯店之中,就屬客房餐飲部門的制服最為優雅。
  男性員工穿著白色棉質襯衫,外加一件紅、綠、橘、黃方格相間的短夾克,夏日打紅蝴蝶結,冬日繫紅領帶,左側胸前別上銀亮名牌,穿合身黑西裝褲,深褐皮帶。女性員工不論寒暑,均是白色襯衫搭配突顯腰身的愛爾蘭風及膝百褶長裙,露出纖細小腿,一雙厚跟黑皮鞋。客房餐飲部門由一位希臘籍女經理全權管理,指揮數十名員工,負責提供客人的點餐、送餐服務,時常可見其部門員工推送行動餐車,滿頭大汗在飯店內快速移動。
  席爾來自魁北克(Quebec),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我們時常在電梯和員工自助餐廳不期而遇,見了面,瞥視幾眼,點個頭就算打了招呼,彼此並不熟稔。飯店內,擔任正職的年輕人不多,因為起薪低,升遷慢,服務業慣常被誤認缺乏專業能力。每年四月底、五月初,大量招聘短期工,準備迎接夏日瘋狂的旅遊旺季,實習生從本地與歐美陸續湧來,有些配合學校餐飲科系實習專案,有些想來體驗班夫國家公園綠意盎然的自然生活。這些短期實習生擁有各自時序,如過冬候鳥,兩、三個月之後就會離開。正職的年輕員工大都熟識彼此面孔,有過交談,或曾在新生訓練時短暫接觸。
  客房餐飲部門位於二樓,緊鄰中央廚房,推開側門就能直抵富麗堂皇的寬闊大廳,方便快速遞送餐點。大廳內,鋪設方正棉質地毯,多盞典雅水晶燈高高懸掛,石質壁面帶有原始岩層粗獷味。我所任職的水療中心部門位於城堡飯店地下隧道,除了巡視游泳池、水療室等設施時,可以趁機看望天空喘口氣外,大多時候,都必須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隧道,日以繼夜備妥客人專用的乾淨毛巾、地墊與浴袍。
  宴會、餐飲和碗盤洗滌部門時常因應需求互調人力。水療部門較為獨立,由於規模不大,員工數量不多,較少有機會參與其他部門的臨時增援調度。水療部門分三個團隊,其一,櫃檯接待;其二,專業按摩師;其三,我所隸屬的服務生團隊。服務生團隊共有十人,男女各五,一週通常得工作五、六日,很難再調動人力。水療部門和其他部門之間的往來並不密切,即使面熟,還是很難找出共同話題。當然,有些員工會在電梯內禮貌性問候幾句,時而談論無關緊要的天氣,時而抱怨各部門經理,時而詢問工作狀況,只是幾句話之後便安靜下來,別過頭,哼著小調,暗自期待電梯門趕緊打開省得尷尬。
  客房餐飲部門中,我有一位中國好友──姜。姜曾在英國讀社會學碩士,後來人生轉了一個大彎,毅然決然至法國藍帶廚藝學校學習烹飪,擁有專業廚師證照,現已正式移民加拿大。姜正好住在我的宿舍隔壁,共用一間衛浴設備,兩人自然逐漸熟悉。
  有次,姜、席爾和莫妮卡一起吃飯,我剛好端著晚餐尋找座位,姜和莫妮卡熱情邀請共桌餐飲。席爾坐在我的斜對面,一頭灼亮金髮,深褐雙眼,挺拔鼻梁,膚色非常白,是恐怖電影吸血鬼般的那種充滿憂悒的蒼白,近乎可以看見清晰血管,臉上有著芝麻雀斑,雙手覆蓋薄薄一層金色體毛。席爾說的英文帶有法語口音,不算流暢,肢體動作卻相當豐富,逗著莫妮卡直發笑。即使專心聆聽,我依舊感到非常吃力,實在對麵團發酵般的法式英文感到頭疼。姜的英文和法文程度都是我們之中最好的,可以流暢無礙與當地人對話,甚至跟得上極快語速。我和姜有著默契,為了表達尊重,不說中文,只用英文交談。席爾說,費爾蒙特城堡飯店有個只有頂級貴賓才能入住的總統級鐘塔房間,必須先搭電梯至頂層樓房,轉搭以磁卡認證的專用電梯,再次快速上升。總統級鐘塔房間位於建物最高處,往下俯望,層疊崢嶸的落磯山脈在眼前逐漸壯闊了起來,摺疊、攀附、無止無盡,潑灑深綠淺綠肥厚茶褐色澤,弓河彎彎曲曲流瀉其中如身軀弧線,遠遠望去,彷彿一條大夢甦醒的銀白水蛇。席爾說,那裡有著極佳風景,弓河流域一覽無遺,還說下次要偷偷帶我們溜上去。
  席爾說的我們,不知道有沒有包括我。
  從地下隧道走回工作場域,我問莫妮卡:「剛才席爾到底說了什麼笑話?我聽力差,實在聽不懂。」
  「真糟糕,我也聽不懂。」莫妮卡俏皮吐著舌頭,「不過為了禮貌,只好假裝笑得很開心。」
  我也應該要學會這種禮貌才是。


發酵
  撒朗收到一束柔軟帶刺的玫瑰花。
  玫瑰花火紅,鮮豔,瀰漫迷人花香,像是準備向世界施展神祕的魔術。
  依照慣例,遇上同事生日,水療部門服務生團隊每位員工,都會準備一些飲料和簡單食物慶祝,我買了兩打撒朗喜歡喝的薑汁汽水,莫妮卡親手烘烤巧克力蛋糕,柏登買了超市販賣的綜合水果盤,諾立叫任職房務部門的老婆煎了菲式小香腸,鵠渡帶來兩條可可濃度七十五的巧克力,哈麓故燉了咖哩牛肉,吉姆帶了兩包特辣洋芋片,戈爾瑪買來水煮鮮蝦,經理歐琪則帶來一大筒香草冰淇淋。原先擺放毛巾、浴袍與腳踏墊的長方形鐵桌,如今堆滿琳琅滿目的食物,大家手持金屬刀叉和圓形紙盤,一邊開心享用食物,一邊聆聽經理歐琪宣布各項工作事宜。
  從隧道經過的員工們都向撒朗說生日快樂。
  經理歐琪將公司特製的生日卡片遞給撒朗,卡片內寫滿調皮祝賀。經理歐琪說撒朗來到水療部門已經兩年了,不僅工作認真,而且還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兒,比芭比娃娃還要漂亮。諾立彎起右手臂,指著隆起的肌肉說:「不僅漂亮,而且還非常強壯,搬桌子、椅子和坐墊完全沒問題。」吉姆吃著巧克力蛋糕,說:「對啊,是非洲來的金剛芭比,擁有非常優良的『Black Genes』。」我們覺得吉姆開的玩笑不太妥當,然而為了消弭尷尬,大夥兒依舊勉強笑了。吉姆晃到通道口,倒一杯熱咖啡,在白板上寫下生日快樂,還畫了一個鋼刷爆炸頭黑娃娃。工作前,我們閒聊,按摩師傑夫從櫃檯走下樓,打開通往地下隧道的木門,抱捧玫瑰
花束鬼鬼祟祟躲在撒朗後面。一束火紅突然迎前,撒朗轉身,驚呼一聲,雙手掩住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結結巴巴說謝謝。傑夫後退一步,以騎士精神向撒朗鞠躬行禮,說:「給我永遠的情人。」
  傑夫一定哈了純如初戀的大麻,竟然特地送來玫瑰花。
  傑夫解釋,花店員工將花束送至水療部門櫃檯,指名要給撒朗,說自己只是個借花獻佛
的FedEx小弟。
  我們好奇到底是哪位神祕的白馬王子,一群人好奇圍繞,搶看花束中的卡片──生日快樂,給撒朗寶貝。
  簡短幾字,沒有署名。
  「一定是偷偷交了男朋友,是位彬彬有禮的紳士呢。」鵠渡說。
  「是誰?快說。」哈麓故雀躍詢問。
  大夥兒都在等待答案。
  「這是戈爾瑪在搞鬼啦。」撒朗露出迷惘表情,一頭霧水。
  「不是我,我才不會亂花錢。」戈爾瑪拿起卡片,仔細研究字跡,理不出任何思緒,滿臉疑惑望向撒朗。
  「你們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撒朗連忙苦笑,左手抱捧花束,右手左右揮舞急
忙否認什麼。
  吉姆哼唱曲調:「金剛芭比,喔,從非洲來的金剛芭比真的好強壯。」
  撒朗同她親哥哥戈爾瑪一樣,黑皮膚,大眼珠,鬈髮,身材非常具有分量,白色上衣制服貼身包裹,走起路來十足動感。撒朗剛滿三十四歲,每個禮拜六都會頂著黑人辮子頭,用各種顏色的長短緞帶捆綁細辮,頭皮露出溝渠般淺色線條。她的姊姊幫忙綁髮,每次都需要花上兩個小時。撒朗說頭髮綁起來之後很涼,很舒服,就像在大太陽底下吃了榛果冰淇淋。一次,我和戈爾瑪搬運一箱一箱殺菌消毒用的粗鹽,滿頭大汗來到地下室,聊起各自家庭。戈爾瑪早已結婚,有一位七歲女兒,家庭和睦,只是他一直擔憂撒朗和罹患憂鬱症的姊姊。戈爾瑪的姊姊不打算結婚,然而戈爾瑪拍打胸膛保證,說撒朗一定得嫁出去,因為這是哥哥的責任。
  上完小學,撒朗毅然決然離開衣索比亞,在蘇丹、利比亞和埃及陸續流浪了幾年,期間,戈爾瑪定期匯款給撒朗,暫時維持生活基本開銷,等到撒朗終於符合難民資格,隨即填妥申請表,經過漫長等待輾轉來到加拿大,落腳班夫。初始,撒朗一句英文都不會說,只會傻笑,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活力,抵達隔天,就開始四處投遞履歷,勤勤奮奮找工作,隔週,便在班夫鎮上的蒙特皇家飯店(Mount Royal Hotel)擔任房務人員,工作了一年。同時,撒朗也參與政府所舉辦的新住民語言課程,嘗試融入當地生活。一年之後,撒朗的英文能力大為精進,雖然字彙量還不夠多,文法時常出錯,不過基本溝通都沒有什麼問題。戈爾瑪隨即推薦撒朗進入費爾蒙特班夫城堡飯店工作,當時的時薪是十一塊加幣,薪水較高,福利也相對良好。
  撒朗在城堡飯店待了將近十年,先在房務部門工作,後來轉調碗盤洗滌部門,再申請至員工餐廳部門,最後來到相對輕鬆的水療部門。撒朗從來不曾主動提起過去,也不曾提起故鄉衣索比亞或是多年獨自流浪的生活。有時,我、諾立、莫妮卡和鵠渡相聚聊天,熱烈談起各自的國家與文化,撒朗都不會主動加入話題。她只是保持微笑,安靜聆聽。我們會要撒朗介紹她的國家,要她說說當地的地形、氣候、食物、植物、動物、難忘的記憶和人們的日常生活。撒朗害羞,舉起雙手擋在胸前,像是拒絕或是臨時遭受驚嚇的小動物,口語不清地說──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有事沒事都一起來哈草
  酒神的子嗣,大麻、啤酒、頂級亞伯達省3A雪花牛排,以及永遠難以形容的絕妙性愛──Holy cow!
  春夏雪融,鮮綠從褐黃大地源源滲出,空氣浮泛日光無償餽贈的溫暖,微風拂面,隱約間,彷彿聽見有人正在誦讀詩歌的金玉之音。我尾隨經理歐琪來到即將重新開放的網球場,鑽入結滿蜘蛛網的木製小屋,從二樓的狹仄倉庫,拖出厚重的摺疊塑膠布,平整敞開,打算以此釘覆鏤空織狀圍牆當作風阻。我們不太熟識器具、架設方式,研究許久,依舊毫無頭緒。經理歐琪索性回到城堡飯店尋找救兵。
  來了三人,一位穿著工程部門的靛藍制服,另外兩人穿著便服,按摩師傑夫肩扛伸縮金屬長梯,按摩師雷恩揹著沉重工具袋。
  傑夫是加拿大人,高個兒,身材壯碩,髮色淺金偏棕,鼻子挺拔,有著帥氣笑容。他戴著黑色太陽眼鏡,米色短褲,橫條紋上衣,白襪配一雙深藍運動鞋,踏著靈活腳步來到我的面前,輕拍我的肩膀,說:「嘿,兄弟,別擔心,無所不能的打火隊來了。」
  每個禮拜,我、莫妮卡和傑夫都會一同打網球,後來中田秀樹也加入。
  中田秀樹在城堡飯店一樓的紀念品店工作,店址位於轉角,裡頭販售麋鹿玩偶、捕夢網、紀念幣、世界地圖、木刻雕塑、加拿大國徽和日本風味的書法筆墨等,我時常在那走動,要中田秀樹教我簡單的日文,例如寂しさ(寂寞)、腹の虫ガ鳴く(肚子餓)、世を厭う(厭世)、私は仕事を休みたい(我要蹺班)等。
  傑夫自備球拍,其他人則去體育室租借。莫妮卡和中田秀樹學過網球,動作流暢,我的技術粗淺,拿著網球拍的手臂時常輕輕一揮,網球就叛逃飛過圍欄。朋友耐心教導基本動作,如何移動腳步,妥善撞擊、磨擦與切球。晨早十點,或午後三點,涼風在溫暖的陽光底下徐徐吹拂,遠近山林唆嗦唆嗦發響,以古語低聲祝禱。我們壓低身子,專注網球來回動向,奔跑、揮拍與轉身。臉頰發紅,氣喘吁吁,皮膚逐漸滲出汗水,追擊不斷旋轉的網球,就像追擊永遠無法企及的遠方。之後,我們相約去泳池的盥洗間洗滌,再去員工餐廳吃飯。一日,打完球,換上泳褲來到戶外泳池,傑夫神不知鬼不覺溜上草叢,躲於左側稀疏林木,低聲吆喝,招手,要我過去。我走近,立即聞見一股濃濃的刺鼻大麻味。
  「要來一口嗎?很過癮的。」傑夫滿臉愉悅。
  我遲疑,進而婉拒。
  「太可惜了。」傑夫一臉遺憾說著:「這樣子人生可是會錯過許多美好啊。」
  「沒差。」我開著玩笑,「不知道那種美好,也就不知道自己錯過了。」
  我們發現傑夫時常會出現一些小小的毛病,例如短暫記憶力不好,容易忘東忘西,有時前晚才剛約好要一起打球,隔日卻沒有出現人影,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是哈草哈太多的後遺症,把自己的部分靈魂,遺留在抒情迷幻的煙霧世界,傑夫可能把賺來的錢,全都換成了草藥。班夫費爾蒙特城堡飯店內的各個職位之中,按摩師絕對隸屬高薪,底薪比一般服務員高,還能拿到令人眼紅的優渥小費,每週只須工作三至四天,每日服務兩至三位客人,工作時間不僅短,而且非常彈性。我們私底下都在苦勸傑夫,多多少少存些錢,使用草藥必須適可而止,千萬別過頭了。
  我和莫妮卡聊起大麻。
  「來到加拿大不抽大麻,實在可惜,就好像學生時代沒談過戀愛那樣。」我拿著湯匙吃牛奶麥片,「只是我的心中,還是無法突破那條禁忌之線。」
  「不要隨意嘗試,再怎麼說都對身體有影響。」莫妮卡坐在我的對面,喝著咖啡。
  「妳抽過嗎?」我問。
  「抽過兩、三次,不過不是好的經驗。」莫妮卡露出尷尬微笑。
  中田秀樹沉著臉,喘大氣,端拿盤子走了過來。
  「沒事吧?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我說。
  「昨天的帳目少了一百加幣,今天早上重新算了好多次,還是一樣,不知道哪裡出錯了。」中田秀樹坐了下來,在生菜沙拉上撒落黑胡椒粉,吃起餐點,搖著頭說:「如果帳目對不上,缺額會從薪水中扣除,真糟糕,最近我的腦袋實在不太靈光。」
  「是不是晚上偷偷跑去參加派對?還是哈了草?」我轉換話題,想讓中田秀樹輕鬆些。
  「哈草?是指抽大麻嗎?」中田秀樹咀嚼沙拉。
  「是啊,要一起試試看嗎?」我露出笑容,「應該不貴,我想傑夫那裡有貨。」
  「不要輕易嘗試啊。」莫妮卡皺起眉。
  「可是妳都試過了,這樣不公平。」我說。
  「沒想到莫妮卡也哈草。」中田秀樹睜大眼珠無比驚訝。
  「小聲一點。」莫妮卡面露驚慌,「雖然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是在捷克抽的,那一天,我們的家族辦了一個盛大的生日派對,慶祝奶奶八十大壽,大家鬧到半夜還沒結束,因為晚了,我和傑克臨時決定留下來過夜。我怕冷,所以去爺爺奶奶的房間再拿一條棉被,上樓梯時,我無意間聞見了濃濃的大麻味,我以為是表弟們在偷偷嘗鮮。打開門,我竟然看見爺爺正笑瞇瞇抽著大麻。爺爺抽得很嗨,胡言亂語,說自己的頭頂長出鹿角,眼睛開出罌粟花,全身長滿不同顏色的聖靈菜花,彷彿身處天堂,雙手拉著我繞圈圈,還在床上跳來跳去,以為自己是彼得潘。當時,我的確陪爺爺抽了幾口,只是感覺並不好,沒幾分鐘後我就跑到廁所吐了。」
  「捷克真是一個神祕的地方。」中田秀樹笑著,「不知道全身長滿菜花會是什麼感覺。」
  「可能比高潮還要爽快,唉,難怪捷克出了那麼多知名作家,〈變形記〉一定是哈草哈出來的。」我說。
  「真是的,抽大麻對身體不好啊。」莫妮卡嘆口氣。
  「抽菸、熬夜和吃油炸食物也對健康不好。」我淘氣回應,「人生不應該只為身體健康而活。」
  「老天爺啊,我們之後一定得去溫哥華參加國際菜花節,不不不,是國際大麻節。」中田秀樹感嘆。
  「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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