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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聖人: 曹操 7

作者 王曉磊
出版社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卑鄙的聖人: 曹操 7:◎全貌還原,細筆洞悉曹操的謀略、道德、情感與才情!◎戰場學問大,官場求生存,精準詮釋「忖度」一詞的歷史小說◎獻給所有三國迷和歷史迷最詳盡的曹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全貌還原,細筆洞悉曹操的謀略、道德、情感與才情!◎戰場學問大,官場求生存,精準詮釋「忖度」一詞的歷史小說◎獻給所有三國迷和歷史迷最詳盡的曹操攻略本事◎文史學者、企業顧問、影劇名人、網路說書人等,聯名讚譽推薦◎當當網讀者好評刷破三萬則,好評率達99.4%現場直播,赤壁之戰慷慨當歌後才知騎虎難下曹操力排眾議出塞遠征,擊敗少數民族烏丸、逼降遼東公孫康,結束了北方戰亂;劉表病逝、劉琮歸降,征伐荊州的過程也很順利。這讓曹操胸有成竹,他廢三公、殺孔融,自任丞相,意欲篡漢稱帝。然而由於缺乏水軍經驗,在長江赤壁一戰慘敗給孫權。從此之後,曹操、孫權、劉備三分天下的格局也成型;緊接著袁術餘黨叛亂、西蜀劉璋斷交,西涼諸部也蠢蠢欲動。就在此時,曹操之子曹丕、曹植之間的奪嫡之爭,也悄然展開。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王曉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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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品目錄 第七冊(三國鼎立)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第一章 曹操的請君入甕之計第二章力排眾議,曹操遠征烏丸第三章張繡郭嘉殞命,曹操連折兩員愛將第四章 狹路相逢,曹軍大破烏丸騎兵第五章戰後整頓,曹操大肆集權第六章罷黜三公,恢復舊制第七章襄助劉琦,劉備暗謀荊州第八章曹操稱相第九章劉表暴斃,荊州歸降曹操第十章趙雲護主,長阪坡之戰第十一章孫劉聯手抗曹第十二章赤壁初交鋒,曹操出師不利第十三章暗布奇兵,周瑜的苦肉計第十四章千年經典一役,赤壁之戰第十五章步步驚心華容道第十六章 戰敗總結,曹操追悔莫及

商品規格

書名 / 卑鄙的聖人: 曹操 7
作者 / 王曉磊
簡介 / 卑鄙的聖人: 曹操 7:◎全貌還原,細筆洞悉曹操的謀略、道德、情感與才情!◎戰場學問大,官場求生存,精準詮釋「忖度」一詞的歷史小說◎獻給所有三國迷和歷史迷最詳盡的曹
出版社 /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3872122
ISBN10 / 9863872121
EAN / 9789863872122
誠品26碼 / 2681615141005
頁數 / 376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7X23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通渠運糧


大雪已把天地間染成一個無瑕的世界,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遠方的山巒和近處的營帳都被覆蓋,變成了大大小小的雪團。本已落葉乾枯的樹木這會兒都有了「瓊枝玉葉」,恰似粉妝玉砌般。曹操雖已年過半百,卻沒見過燕趙之地的雪景,倒也觀之有趣;深吸一口涼氣,倍覺精神抖擻,乾脆徒步出了轅門往渠邊而去。


「地上坑坑窪窪都叫雪蓋上了,主公要小心些!」許褚趕緊帶著士兵跟了出來。


曹操一揮衣袖:「你們靠後些,不要壞了老夫的興致。」說罷一手挽住邢顒,一手又要去拉田疇,卻被人家巧妙地躲開了。曹操也不強求,望著四下的景致,隨口吟道:「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這是出自《詩經‧邶風‧北風》的句子。


軍營就在河邊不遠,周邊是勞役之人住的帳篷。大夥走了一會兒,見董昭、袁敏正披著蓑衣站在一座小丘前,身上已落了不少雪,比手劃腳的在商量什麼事。


「公仁!」曹操離得老遠就扯著嗓門開起了玩笑,「老夫差點兒沒認出你們,還以為是兩個山野老農呢!」


董昭摘下斗笠,神色凝重,根本沒心思說笑:「主公,這雪誤了咱們大事。」


「為何?」


董昭指向遠方:「您看看,溝渠都已被雪覆蓋,下面還有厚厚的堅冰,天寒地凍能克服,可修渠的石料在下游,河面結冰運不過來,用牲口拉又得兩三天。」修渠不是簡單的挖溝引水,新河道需用石料或木樁固定,否則水流一沖土壤鬆動,就變成擁塞的泥塘了。


「已經停工三天,不能再耗下去了。」曹操的好興致一掃而光,「即刻傳令開工,叫百姓給我鑿冰,務必使河道暢通!」


鑿冰?說的倒是輕巧,真幹起來可不是弄著玩的。頂風冒雪跑到冰面上幹活,一不留神就掉到河裡。而且不是鑿過去就完,這種天氣沒多大工夫就上凍,得拿杆子在水裡不停攪,倘若上凍還得重鑿。冰天雪地如此折騰,百姓怎麼吃得消?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欲諫,曹操卻搶先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此渠關乎軍情不可拖延。老夫就站在這兒監工!」


軍令傳下不久,百姓就從帳篷裡鑽了出來。幽燕之地甚是貧瘠,不少人連禦寒的羊皮都沒有,衣衫外裹著破麻布,草鞋上也纏得一層一層,行動甚是不便,深一腳淺一腳蹣跚走向河灘。鑿冰要大量的冰錐、鑿子,軍中儲備不足;刀槍劍戟又不能給他們用,一來怕生鏽,二來也防備百姓作亂。大多數人都是拿石頭砸,還有些手上有凍傷的,舉著木頭橛子在冰上掙命。


天公偏偏不作美,連著三日下雪,早不停晚不停偏在這時候停。雪一住風就起,刮在臉上像刀子似的,再多層布也不擋寒,這陣風吹得眾百姓搖搖晃晃,卻不敢上岸躲風—士兵手持皮鞭盯著他們呢,這種罪豈是人受的!


田疇觸目驚心,卻見曹操漠然注視著河面,似乎把這一切都看成理所應當,忍不住張口道:「曹公,修渠之事還是暫緩幾日吧!」


曹操從來令行禁止,既然決議無可更改,不過難得田疇主動諫言,回答還是很婉轉:「這裡風大,田先生回帳休息吧!」


田疇見他出語搪塞,爭辯道:「在下實不忍百姓受苦。古人云:『仁乃人之安宅,義乃人正路。』明公以佑護天下蒼生為志,豈能曠安居而捨正道?」雖然這話繞了個彎,但實為指責曹操不仁不義。


曹操反倒笑了:「先生訓教的是。不過事有輕重緩急,難道您不願早日征討烏丸解救奴役之民嗎?」


「但是……」


曹操振振有詞:「老夫並非無故刁難百姓。自擊敗袁氏接收河北以來,減免賦稅嚴懲兼併,對黎民百姓比袁氏父子好得多。出工修渠算是朝廷徭役,此處不做工別處也要做,這些人趕上了只能怨他們命不好。再者,若不破烏丸,不殺袁尚,日後他們難免再受刀兵之苦。今天他們出力幹活,不單為老夫,也是為他們自己,忍一時之苦換萬世之安,這不是很好嗎?」


拿自己與已經敗落的袁氏父子比,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田疇還欲再言,卻被邢顒岔開:「主公也是為了戰事著想,寧要短痛不要長痛嘛!」田疇驚詫地望著邢顒,彷彿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人。


忽聽「嘩啦啦」一聲響,不遠處一大片河冰裂開了,有個倒霉的傢伙躲避不及掉進冰窟窿—涼水一激連撲騰都撲騰不動了,扯著脖子喊救命。冰面一陣大亂,眾百姓嚇得左躲右閃,有的想往岸上跑,監工士兵揮著鞭子抽打驅趕,大多數堵了回去;可還是有幾個少年趁亂鑽了出去,頭也不回拚命逃向遠方。曹操一陣皺眉,扭頭吩咐董昭:「給我傳令,若敢逃役格殺勿論。剛才跑了的抓回來當眾斬首,我看誰還敢逃!不把冰河鑿通,誰也別打算休息!」


田疇顫顫發抖—目光所及尚且如此,這蜿蜒幾十里的冰河都在動工,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正在受苦!


此時有親兵來報:「徐州刺史臧霸和孫觀、吳敦、尹禮三位將軍求見。」


曹操一愣:「老夫並未徵召他們。」


許褚立刻警惕起來:「他們可曾帶兵?」當年官渡之戰在即,曹操為了早日安定青徐沿海,默許臧霸、孫觀、尹禮等人自治。雖然他們也為曹營效力,但兵馬不歸曹操直接調動,所管轄地區也不由朝廷派遣官員。所以相對曹營嫡系而言,他們也是外人,不得不戒備。


親兵回道:「並未領兵,但是帶來三四輛車,好像是家眷。」


說話間臧霸四人已趕到河邊,都未穿鎧甲未帶佩劍,自己牽著坐騎。臧霸人高馬大獰目虯髯,孫觀肥頭胖臉肚大十圍,吳敦面似蟹蓋五官醜陋,尹禮滿臉刀疤殷紅可怖,這四個人的相貌舉止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田疇、邢顒未知曹營還有此等人物,看得心驚肉跳。


「俺孫嬰子給曹公見禮!」孫觀最憨直不過,跪倒雪地連連磕頭,臧霸三人也趕緊跟著行禮。


曹操擺了擺手:「臧奴寇、孫嬰子、吳黯奴、尹盧兒,老夫沒記錯吧?哈哈哈……」


孫觀、吳敦、尹禮也一通笑,臧霸卻頗感不安—時至今日曹操還沒忘了我等的匪號!


「青州剛平定,還有不少事兒等著你們呢!為何跑到這兒來?」


孫觀搶著道:「您老人家對俺們好,幾年不見了,俺得來看看您。」這話倒也不假,曹操當年任命孫觀為北海相,又加封其兄孫康為城陽太守,孫氏一門兩郡將,這恩惠確實不小。


「哦,冰天雪地裡趕來看望老夫,難為你們啦!」曹操笑容可掬。


臧霸卻道:「實不相瞞,除了看望您,末將還有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我等原是草莽之輩,在刀尖上混日子的,婆娘崽子們跟著我們沒少吃苦。聽聞曹公在鄴城建府,軍中不少將領的家眷都遷到鄴城。我等也想讓家人搬過去住,叫那幫婆娘們享享富貴,崽子們也念念書,別像我們一樣當不識字的睜眼瞎子。還請曹公體諒。」臧霸點頭哈腰滿面微笑,與他強壯的身材頗不相符。


曹操焉能不知他們心裡想什麼,笑道:「你們馳騁疆場忠心為國,何必非要如此呢?也罷,昔日蕭何派遣子弟入侍,高祖沒有拒絕;耿純焚燒自家房舍追隨光武帝,光武帝也沒辜負他好意。老夫也不便更改前人之法,就如你們所願吧!」


此言一出嚇壞兩個人。徐州諸將皆草莽出身,唯有臧霸粗知史事。他聽曹操提起蕭何之事,便知自己心事已被看穿。昔日劉邦與項羽僵持於成皋,留蕭何在關中徵發兵卒,運送糧草。劉邦猜忌蕭何權柄太重作亂於後,數次派人回去慰勞,蕭何甚為不安。有謀士向其獻計,把蕭氏子姪數人送到成皋前線,名義上是侍奉劉邦,實際是充當人質,劉邦自此不再懷疑。如今臧霸玩的不也是這一手嗎?青徐之地是曹操劃給他們管的,幾乎不受朝廷制約,權柄在手豈得心安?而且他們與昌霸關係密切,昌霸因謀反被誅,曹操會不會追究昔日舊情?這幫人雖粗率,但害怕自疑還是懂的。臧霸臉上一陣羞紅,扭頭看看孫觀、吳敦、尹禮—這仨老粗全不知曹操說的什麼,還傻乎乎地樂呢!


另一個吃驚的人是田疇。他本無仕途之意,完全是趕鴨子上架。曹操公然以劉邦、劉秀自比,臉不變色心不跳,何等野心還用問嗎?


曹操手撚鬍鬚語重心長道:「忠誠仁義,唯人心之所獨曉。赤誠所在何須言表?只要你們一心一意追隨老夫,其他的我自會替你們操心,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說出來才周全。」回收青徐沿海是遲早的事,但臧霸等人在當地有很大影響力,突然改弦更張勢必引起動盪。所以曹操力圖潛移默化,並不希冀一朝一夕。


孫觀完全不懂他們弄什麼玄虛,只憨笑道:「曹公樂意就成啊!俺還怕俺那婆娘崽子沒規矩,城裡人嫌棄哩!」


「怎麼會呢?」曹操拍拍孫觀肩膀,「平定青州你們功勞不少,我加封你們為亭侯。臧霸晉升威虜將軍,領徐州刺史如故。孫觀晉升偏將軍,兼領青州刺史。」


「多謝曹公!」四人再次謝恩。


曹操左手拉住孫觀,右手拉住臧霸:「這兒太冷,咱回帳說話。家眷先在營裡委屈幾日,來日回轉鄴城我把他們帶過去。你們在青州不必掛心……」話未說完,忽見山丘後竄出一個破衣爛衫的人影。


許褚、孫觀等人眼明手快立時一擁而上,七八隻大手一起將那人按倒在地。尹禮扯那人髮髻厲聲喝問:「哪來的刺客!從實招來!」


那人衣衫襤褸滿面汙垢,年紀不大,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被這幫凶惡的大力士擒住,渾身的骨頭被他們攥得咯咯直響,嚇得魂飛魄散,光是慘叫,什麼也說不出來。


「放開他。」曹操卻沉得住氣,「諒他也不敢耍什麼花招。」


許褚等人鬆了手,那年輕人趴倒在地,顫顫巍巍道:「我是鑿冰的百姓……請曹公開恩饒命。」原來他也是逃役之一,沒被士兵抓住,反倒偷偷繞過來向曹操自首。眾人剛剛只顧說話,這時才發現,河灘上已綁了十幾個人—大部分逃跑的已被逮住,等候斬首示眾。


「你小子倒比他們機靈,跑到我眼前自首乞活。」曹操一陣冷笑,「惜乎老夫令行禁止,既已傳令斬首,斷無留你性命之理。」


那人叩頭如雞啄碎米一般:「老大人發發善心,饒我一條活命。草民情願鑿冰,再也不逃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曹操挖苦道,「晚矣……」


那人聞聽此言越發泣涕橫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跪爬幾步抱住曹操的腳,哆哆嗦嗦只是哭—冰天雪地裡這麼掙命幹活,就算不被凍死,手指、腳趾也得凍得掉下來!可逃跑抓回來又立時身首異處,裡外都是死,哪還有活路?


田疇實在忍無可忍:「明公不可如此行事!豈不聞天下有三儉?眾人用家儉,賢人用國儉,聖人用天下儉。明公為政不惜民力,百姓又怎會擁戴您?這樣做與桀紂暴秦有何分別?」


曹操急於求成,已經對他有些厭煩,但還是強壓怒火道:「早日完工方可起兵,不殺此人何以立威?老夫也有苦衷啊!」


田疇又道:「君子之為善,非特以適己自便。古之所謂大智者,知天下利害得失之計,而權之以人。難道您就非要與小民錙銖必較?此人已自首,難道明公就不能寬宥其過?天理人情何在!您就不怕失天下人之心?利害得失請明公三思!」


曹操被他說得怒火中燒,卻不能翻臉—打烏丸還指望此人呢!只得把衣袖一甩,一腳蹬開那個年輕人,惡狠狠道:「放你如同自毀軍令,殺你又有人不忍。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找地方藏起來。我還要派人去抓逃役,抓不住算便宜你,抓住了依舊斬首!」


田疇還欲再言,曹操抬手道:「夠了!我已經給您面子了,難道您非要把我說成獨夫民賊不可嗎?我請您來是為商議征討烏丸的,您還是多想想如何用兵吧!」說罷朝著河灘一揚手—眾士兵齊揮大刀,十幾個逃役頓時身首異處,噴湧的鮮血把雪地染得一片殷紅。


眾百姓噤若寒蟬,再不敢逃竄,只能忍受這悲苦命運。田疇看得肝膽俱裂,曹操卻冷笑道:「天下之人如流水,障之則止,啟之則行!生殺予奪盡在我手,我叫他們怎樣,他們就得怎樣!明天雪化些咱就啟程回鄴城,豈能為些許小民耗費光陰!」說罷便領著眾將回營去了。


那個僥倖不死的年輕人趴在地上哭了一陣,茫茫然站起身來—曹操叫他逃,可又往哪裡逃?冰天雪地衣衫單薄,跑不出多遠就得凍死……天下雖大,難有容身之地!


田疇瞧著可憐:「小兄弟,你……」


「呸!」那年輕人的淚眼早已充滿了仇恨,「用不著你假惺惺!你們當官的都是一路貨色。老天啊!打仗逼人死,不打仗也逼人死,就不能給老百姓一條活路嗎!」隨著一聲怒吼,他張開雙臂發瘋般地奔跑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雪原間。


田疇呆呆站在那裡。雖然他習慣了此地的氣候,可這會兒也覺得冷了—渾身上下都冷透了。





動員出征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幾場細雨過後,碧空如洗草木浸潤,蓓蕾初綻萬物驚蟄,正是春季狩獵的好時候。而在鄴城以北十餘里恰好就有一片茂密的山林,獸鳥群棲草木繁茂,游獵之人趨之如騖。不過今天有點兒不同,三百多兵丁將這片山林護了個嚴嚴實實,偌大的獵場只允許幾個人在裡面嬉戲—那都是曹氏親信子姪。


曹丕、曹彰、曹植、曹真、曹休、夏侯尚,這些少年親貴們一身戎裝弓箭在手,玩得不亦樂乎;一旁還有阮瑀、劉楨、徐幹、應瑒等跟著說笑湊趣。他們都是曹府記室,年紀也比較輕,除了舞文弄墨沒什麼差事,更多時候是陪著公子們遊樂。


「兄長射了多少野物?」曹彰年紀雖輕卻頗有些尚武之氣,素愛爭強好勇。他身軀偉岸,一點兒都不似他那個子矮小的爹。


曹丕掛弓勒馬道:「區區十四隻。」


「比我少一隻!哈哈哈……」曹彰得意洋洋,「老三你呢?」


曹植在弓馬方面比哥哥們遜色,也不以此為能,只笑道:「小弟才射了七隻。二哥新婚燕爾恰在時運,自然不能與你爭鋒。」曹彰與孫權族兄孫賁之女結親,幾天前剛正式合巹,故而曹植拿他取笑。


曹彰越發得意,又問曹真等人:「你們呢?」


曹真、曹休、夏侯尚也精於騎射,卻不敢超過公子,都擺手道:「子文弓馬嫺熟,我等更不及了。」


「哈哈哈……論騎射武藝你們都不如我!」曹彰張狂大笑,「給我牽馬墜蹬還差不多。」


曹丕畢竟是大哥,見他如此狂妄,心中甚是不悅:「休要得意,咱倆僅差一隻,有本事再比一比。」


曹彰不與人鬥氣連飯都吃不香,正求之不得:「比就比!」話音剛落便聽頭上傳來一聲鳴叫—恰有只離群孤雁飛過。曹彰大喜,手指天上道:「咱們就比射雁,看誰能……你使詐!」


曹丕不待弟弟說完,早就搭弓在手,瞄準那雁疾放一箭—莫說射落,連根翎毛都沒碰著。


曹彰又好氣又好笑:「你使詐,活該射不中。咱倆一起……」


「先下手為強!」曹丕哪等他囉唆,一催坐騎便往前追。


「你又使詐!等等我!」曹彰打馬便追。曹植、阮瑀等見他二人如此認真,不禁搖頭大笑。


眨眼間曹彰便趕上曹丕,林間藤蘿纏繞,也放不得箭,一直奔出了林子。曹彰反倒快了兄長一步,回頭見曹丕被枝椏掛住袍子,半天掙脫不開,笑道:「小弟贏定了!」搭箭拉弓剛要射—忽然,自正東斜刺裡飛來一箭,那雁一聲慘鳴悠悠墜地。


曹彰、曹丕都愣住了,趕緊左右張望,除了圍護林兵丁什麼人都沒有,這些小兵怎敢搶公子的獵物?詫異了半天,才見東邊奔來一騎。來者二十多歲,中等身材臉色黝黑,左手執弓右手控馬,似乎還是個軍官;可奇怪的是這傢伙雖穿著漢軍服色,卻披著長髮,坐騎驏馬。曹彰暗暗驚駭—箭發之後這麼久才跑到,足有一百五十步開外,此人箭術之高世間罕有!


也不知那將官是不認識諸位公子,還是性情高傲目中無人,輕舒猿臂將大雁搶在手中,看都不看曹氏兄弟一眼,兀自撥馬而去。守林的兵頭是曹丕的心腹朱鑠,見此情景狐假虎威道:「他媽的!竟不把公子放在眼裡,我擒他過來痛打二百鞭!」


「你有那本事嗎?」曹丕一陣冷笑,「大人不計小人過,何必與他置氣。」


說話間又見從東面呼啦啦奔來百餘匹高頭大馬,卻只見馬不見人。戰亂時節馬匹可是好東西,曹軍士卒雖多馬卻稀少。朱鑠眼睛一亮:「我過去搶幾匹回來獻給公子。」


哪容他下手?那員小將把二指銜入口中—隨著一聲清脆的口哨,群馬齊嘶,四蹄緊翻,跟著他疾馳而去。曹氏兄弟只覺胯下坐騎蠢蠢欲動,若不是緊勒韁繩,險些也跟著走了!曹彰越發驚奇:「原來都是他帶的,世上還有如此放馬之人!」


曹植、阮瑀等一干人也出了林子,夏侯尚道:「主公今日在幕府議事,各部將領都要參加,他可能是奉命送馬的。」


一句話給四位記室提了醒,尤其徐幹,他是平定青州後剛剛辟進幕府的,資歷最淺處事小心。「公子們已經出來半日了,早些回去吧!再說這些兵是私自調的,若叫主公知道可不得了。」護林兵不是曹府家兵,而是朱鑠獻媚討巧自軍中拉來的。


朱鑠倚仗與曹丕的關係已升任假司馬鶶,膽子也越來越大:「瞧你們這幫書呆子,有咱公子撐腰,怕什麼?」


曹丕也道:「對!我與二弟還未分勝負呢,再獵上一回。」反正哥仨都在,犯錯大夥一起犯,有什麼在乎的?


曹彰又來了精神:「來啊!定叫你輸得心服口服。」


哥倆催馬又入山林,雉雞、野兔一通亂射。曹丕非但沒趕上弟弟,反而叫曹彰越贏越多,最後把弓一扔:「唉!我就這兩下子本事,不服不行啊!」曹彰還欲再獵,眾人連連勸說才罷手,辭別朱鑠回轉鄴城。這幫人說說笑笑,不多時來到北門,還未及進城,見城中急匆匆馳來一個寬袍大袖的官人。夏侯尚眼最尖,離著老遠就認出是劉岱:「劉長史,這麼著急有何公幹?」


「卑職給諸位公子問安。」劉岱勒住韁繩拱了拱手,滿臉喜色,「主公發下教令,命卑職遍示三軍,我得到行轅走一趟。」


劉楨最愛詼諧,湊過去一把揪住劉岱的鬍子:「你這傢伙有什麼喜事?怎麼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劉岱眉開眼笑:「主公說我這些年在他身邊多有辛勞,打算放我出去領兵。以後府裡的事我就不管了,打幾仗立些功,說不定還能撈個亭侯當當呢!」


劉楨頗感意外:「前幾年主公命王必在許都統兵,如今又把您也放了將軍。長史、主簿都撤了,以後誰接你們差事啊?」


「主公沒說,我也沒敢問……嗐,反正他心裡有數唄!」


曹植一直盯著劉岱手裡的教令:「能不能把這道令給我們看看?」


「公子發話有何不可?」劉岱說著便展開,都沒勞曹丕兄弟動手,自己捧著叫他們觀看。





吾起義兵誅暴亂,於今十九年,所征必克。豈吾功哉?乃賢士大夫之力也。天下雖未悉定,吾當要與賢士大夫共定之,而專饗其勞,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賞。昔趙奢、竇嬰之為將也,受賜千金,一朝散之,故能濟成大功,永世流聲。吾讀其文,未嘗不慕其為人也。與諸將士大夫共從戎事,幸賴賢人不愛其謀,群士不遺其力,是以夷險平亂,而吾得竊大賞,戶邑三萬。追思竇嬰散金之義,今分所受租與諸將掾屬及故戍於陳、蔡者,庶以酬答眾勞,不擅大惠也。宜差死事之孤,以租穀及之。若年殷用足,租奉畢入,將大與眾人悉共饗之。





曹丕看罷微微一笑:「老爺子發了善心,要散財眾將,難得這麼大方啊!」曹操的爵位是武平侯,但食邑不僅武平縣,還有陽夏、柘、苦三縣。即便如此,曹家生活還是很節儉,莫說是金銀玉器,就連日常家私都不加雕飾,甚至還不如曹洪、劉勳、許攸那幫人會享受。


曹彰道:「父親有錢捨不得自己花,卻賞給眾將,這是孟嘗君才有的寬厚之德……不對不對,孟嘗君哪比得上父親!」


曹植卻連連搖頭:「父親散財眾將恐怕沒這麼簡單。八成是遠征烏丸多有異意,他想借此恩惠收攏眾人之心吧!」


劉岱瞟了曹植一眼—三公子好精明,為了親征烏丸之事,剛才一場唇槍舌戰,可熱鬧哩!


徐幹心裡直打鼓:「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們幾個都有差事。雖說今日不是我們當值,可這麼重要的軍議,諸位公子不去沒關係,我們可開罪不起啊!」阮瑀、應瑒紛紛點頭。


「好吧……劉長史升了官,改日可別忘了請客喲!」曹丕說笑了一句帶著眾人打馬進城,穿街而過直至州牧府,拴了馬急急忙忙往大堂跑。剛轉過二門,又見辛毗抱著一堆文書迎面而來。


「佐治!我爹沒問起我們吧?」曹丕趕緊問。


辛毗當年叛袁降曹,一門數十口被審配殺害,曹丕沒少噓寒問暖,故而關係很好。這會兒見他問起,趕緊附到他耳畔:「正在氣頭上,你們小心點兒!」


曹丕這才知道害怕,又整理整理衣冠,領幾個兄弟進院子,低著腦袋上堂,連眼皮都沒敢多抬,只隱約瞧見荀攸、荀衍、許攸等謀士在東,張遼、于禁以及中軍史渙、韓浩等在西,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與曹操辯解。曹丕見不是時候,想趁亂竄到人堆裡,可剛一邁門檻就聽父親厲聲喝道:「三個不成器的東西,外面跪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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