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之愛
作者 | 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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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白鹿之愛:你說你要走讓我想盡了留下你的理由我知道你的允諾不會隨風過但我又如何知道未來怎麼走純潔的愛情在烽火中蹉跎,原始的勇氣被現實狠狠壓抑……大巴六九部落的輪廓 |
作者 | 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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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白鹿之愛:你說你要走讓我想盡了留下你的理由我知道你的允諾不會隨風過但我又如何知道未來怎麼走純潔的愛情在烽火中蹉跎,原始的勇氣被現實狠狠壓抑……大巴六九部落的輪廓 |
內容簡介 你說你要走 讓我想盡了留下你的理由 我知道你的允諾不會隨風過 但我又如何知道未來怎麼走 純潔的愛情在烽火中蹉跎,原始的勇氣被現實狠狠壓抑…… 大巴六九部落的輪廓,浮凸在歷史的濃霧裡。 路格露和馬力範的相知相惜,是時代悲歌,也是不朽傳奇。 台灣文學史上第一部深刻描述 卑南族女子面對情愛的作品。 歷史的偶然造成莫大的悲劇,巴代寫《白鹿之愛》是他和自身所背負的古老靈魂不得不經歷的洗淨儀式。 巴代在本書中描寫人物,比以往作品更得心應手,不僅男子個性鮮明,更將他觀察到的各種年輕女子的性情分別呈現。既深情又明智的伊媚、順從身心欲望的端娜、精算愛情成效的阿洛、等候修成正果的慕雅,這些女性典型各自眉目清晰、思慮前後一致,一如之前各書中所刻意彰顯的女巫角色;比較特殊的是路格露,她言語不多,卻帶領著讀者認識書中人物,也在作品中成長為強健的靈魂,披上白鹿皮邁向未知的人生。我以為,正因為卑南男子對女性的傳統認知,正因為尊重愛妻與由衷疼惜兩個女兒以及張惠妹、Saya等晚輩,巴代才能生動刻畫這紛繁多姿的女性樣貌。──林韻梅 延續大巴六九部落戰士與女巫故事,巴代這次關注的焦點是荷蘭時期原住民母系社會中五個年輕女子的感情與部落擔當。書中有男主角馬力範壓抑隱忍的愛情,女主角路格露生死契闊的真愛,白鹿本身還有一種稀罕的特質,遂產生了神祕氛圍與奇特愛情模式的暗示……回歸到愛情的本質,那種因喜歡產生的愛慕、迷戀、相思、期待、承諾、失望、幸福與絕望情愫,經由個體的感觸,進而衍展至兩個個體的相互交感,與現代人的感情表現無根本的差異…… 歷史背景推回1642年大巴六九社與荷蘭人交戰前後,荷蘭人為了尋找黃金,結合彪馬社與強勢火力大舉進攻大巴六九部落,導致大巴六九社幾近滅亡的慘事。內容描述除部落間在淺山丘陵的征伐奔走,在刺竹林叢的日常生活,追獵大型水鹿的場面外,其中母系社會的成婚文化,女子須學習巫術以護衛部落族人,更擔負著與勇士成親以延續部族的使命,她們的心思迂曲和面對愛情親情兩難的抉擇。 作者寫法細密,情景畫面與人物角色營造皆有可觀,對話真實鮮活,尤為作者擅長,年輕男子女子愛情心理刻畫,獨特精彩,在原住民鄉野環境率性外觀下鋪陳細膩情感,格外動人。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巴代一九六二年生,卑南族大巴六九部落人(泰安村),台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碩士,大學兼任講師。曾獲原住民文學獎、金鼎獎最佳著作人獎、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等。著作有《笛鸛:大巴六九部落之大正年間》、《斯卡羅人》、《薑路》、《Daramaw:卑南族大巴六九部落之巫覡文化》、《馬鐵路:大巴六九部落之大正年間(下)》、《走過:一個台籍原住民老兵的故事》等。
產品目錄 自序 我們談戀愛吧 序 章 遇伏 第一章 圍獵 第二章 女孩情事 第三章 初見荷蘭人 第四章 相思樹下的歌聲 第五章 西卡兒之怒 第六章 路格露的夢境 第七章 工寮的衝突事件 第八章 比山的求愛進行式 第九章 馬力範的告白 第十章 一張白鹿皮 第十一章 部落的備戰計畫 第十二章 路格露的焦慮 第十三章 阿洛的定情儀禮 第十四章 開戰前夕 第十五章 無名溪之前哨戰 第十六章 最後決戰 第十七章 白鹿之愛 跋 深沉蘊藉的愛 林韻梅
書名 / | 白鹿之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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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巴代 |
簡介 / | 白鹿之愛:你說你要走讓我想盡了留下你的理由我知道你的允諾不會隨風過但我又如何知道未來怎麼走純潔的愛情在烽火中蹉跎,原始的勇氣被現實狠狠壓抑……大巴六九部落的輪廓 |
出版社 / | 印刻文學生活雜誌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6135866 |
ISBN10 / | 9866135861 |
EAN / | 9789866135866 |
誠品26碼 / | 2680699653008 |
頁數 / | 344 |
開數 / | 25K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級別 / | N:無 |
內文 : 第2章 女孩情事
部落第一神箭手馬力範失蹤七天又醉倒荒埔,被西卡兒一行人找回來的消息,很快地傳遍整個部落。關心的,好奇的,無不利用上工下田以前繞往巴拉冠探視,但奇怪的是,看起來早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馬力範,在被帶回巴拉冠沒多久又消失無蹤。
按理說,馬力範是單身漢,住宿與平時出沒的地方是在巴拉冠,平時清晨醒來的這個時候,他第一個去處一定是到他接受成年祭儀時所拜任的教父家裡,詢問有無其他差遣;隨後才回到生家看看有無其他需要協助的事兒。但一個上午,巴拉冠除了奉命處理雄水鹿的青年,沒人知道馬力範何時不見了,也沒有人在其他地方發現他的蹤跡。這情形令部落人大感驚訝,除了不明原因的爛醉,關於他失蹤、出現又失蹤的事也引起議論紛紛,不論旱作田裡,或者部落中沒出門的三五成群,話題也多半圍繞在馬力範身上打轉;連忙著處理巫術儀式整備工作的一群女巫,也無可避免地陷入這樣的討論。
這是坐落在部落西邊的一座家屋前的院子,院子西邊矗立著綠黃牆面似的刺竹叢林,院子東邊一棵大茄苳樹下幾個婦人聚集著閒聊,手中還不停地各自忙碌。梳理苧麻纖維的,縫補壓有圖案的羊皮隨身袋的,既忙碌又舒緩地口嚼檳榔,妳一言我一句地說笑著。而三月初春近中午的陽光斜下,有幾分慵懶,卻清晰地在院子地面上剪出陽光與樹蔭的分隔線。
「妳們看,這個馬力範會躲到哪裡去?」一個聲音粗冽刺耳的婦人忽然這麼問著。
「誰會知道?忽然消失又突然爛醉回來,我記得他不是這樣的年輕人啊!」一個婦人暫時停下手中的活計,頭也沒抬隨口應了一句。
「他的確不是這樣的人,從小看著他長大,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八成是受了什麼委屈!這個孩子唷!娥黛啊,妳倒說說看,也許妳知道這幾天他是去了哪裡?」另一個婦人眉頭緊皺著,聲音顯得頹喪,臉上盡是憂慮。
「妳就別擔心了吧,他是怎樣的人,妳當人家姑媽的還不清楚?過些天他自然會調整回來的!」娥黛粗冽的聲音,因吞嚥了一口檳榔汁而稍稍溫潤正常,聽起來也有幾分安慰人的感覺。
「不是我急,妳們想想,馬力範受重傷養傷了兩三年,好不容易傷好了,也開始活蹦亂跳地拉弓射箭,正想替他找個女人成家,他居然就失蹤,然後又爛醉回來。換了誰當他家長,誰都要緊張了,我就想不透是部落哪個女孩子欺負了他?」那婦人聲音稍稍提了氣。
「看妳說的!部落女孩搶著要討馬力範過門都來不及了,誰會欺負他啊?」娥黛幾乎是拉高聲音地說,而她的話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有的停了手邊的活,有的轉過頭看著她。娥黛的話,幾乎沒人異議, 但眾人也幾乎同時被娥黛挑動了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
「妳們幹嘛這麼看我?」見眾人望著她,娥黛楞了一下。
「娥黛,妳說,馬力範這個萬沙浪,是不是真的跑回塱嶠去找多比苓?」一個美麗端莊的中年婦女開口問,語氣輕細柔和。
「唉唷,伊端啊,妳問得真好啊!這種事妳不也是這麼想的嗎?妳還裝蒜問我?」
「唉!我的確是這麼想,但是,馬力範真要這麼做,我還真是要為他鼓掌呢—對感情這麼認真的男人!」伊端說,露出了表情愉悅,嘴型稍稍向兩側上揚。「不過⋯⋯」
「不過什麼?」
「照這個樣子看來,馬力範應該是回去了塱嶠,而多比苓顯然是拒絕了他!除了這件事,我想像不出還有什麼事可以讓馬力範變成這個樣子!」伊端忽然又輕皺眉頭。
「喝!這種事換了妳我,恐怕也是這樣的答案了!三年前我們離開塱嶠回來,他們兩個之間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當年多比苓的確是對他動了真感情,要他留下來當夫婿,馬力範死也不肯,非要先把我們送回部落不可。三年都過了,布利丹家族在南部發生什麼事,有什麼發展,我們不得而知,也許多比苓討了當地的男人進門也說不定,現在這個死腦袋的馬力範再回去能有什麼結果?就算多比苓不找其他男人,三年的時間恐怕感情也要淡得像溪水,滑過嘴邊只有一陣涼意,誰也分辨不出味道來了。這個笨蛋馬力範唷!」娥黛幾乎是揚起聲音說,叫人耳膜有些發疼。
「妳不可以這麼說馬力範,每個人對男女關係的看法不同,他也有他的想法!」馬力範的姑媽抗議著。
「是啊!當年幸好他堅持送我們回來,要不,我們幾個都要喪命在乎刺林那個鬼地方了!」伊端也趕緊打圓場。
「唉唷!我哪裡是責怪他啊!我感謝他都來不及了。我是心疼啊!這麼好的一個萬沙浪,對感情那麼堅持的男人,這麼有責任感的漢子,我要是還有個年輕女兒,我一定把他搶在手裡的!
不過啊!一個男人一天到晚把部落責任掛在嘴裡,感情這件事能有什麼好結果?這樣也好,把馬力範送回部落,也是祖宗早安排好的吧,讓部落的年輕女人討他過門。」
「唉!看來成家這一件事,我們得替他多費心了!能留在部落也不能說是壞事!」伊端說。
「我看,讓部落的年輕女人先打完一架吧,看誰有本事討他回家。不過啊!現在先把人找回來再說吧!」娥黛似乎是作結論。
「好了!光顧著說話。他就這麼一個萬沙浪,喝得爛醉,躲在貓狗找不著的地方,也不需要妳們這麼多人操心,大家把手邊的事趕緊弄完吧!」一個臉上橫滿皺紋的老婦人開口說。
她是部落十九位女巫的頭頭。三年前因為包括娥黛、伊端、絲布伊三位女巫,連續幾天有著相同的奇怪夢境,最後便是由她和部落首領共同商議,指派馬力範、力達、少馬保護前述三位女巫南下找尋奇怪夢境中的女嬰。最近幾天她又開始作了些奇怪的夢,夢見一種通紅身體的奇怪生物,沒有腳,卻能迅速移動,兩顆大眼睛總是固定盯著某樣東西;沒有尖刃的棍子,總是在發出響雷之後,令水鹿倒地。她感覺這是徵兆,一個可能意味著部落將蒙受災難的徵兆,但又不確定那是什麼。基於巫師的本能,這幾天她總要找機會召集部落女巫,由資深女巫提醒資淺女巫複習相關巫術手法與儀式,並熟悉祝禱詞與咒語,同時製作一些應變的器具準備。
「伊娜呀!您最近作的夢會不會跟當年那個女嬰有關係?」伊端問。
「不知道!我今年都八十九了,什麼奇怪的夢也沒少作過,前一次妳們夢見女嬰,還有些道理,現在這個夢,倒是比較接近我們成巫以前的徵兆。我一個快入土了的老巫師,還出現這一類的夢,你們不覺得奇怪?難解啊!」老巫師停了停,「心煩啊!喂!妳們誰替我搗爛一顆檳榔來吃?」
老巫師聲音出現疲態,轉頭看見一個女巫蹲著正盯住三顆擺在前方的奇怪石子,問道:「絲布伊啊,妳看出了什麼?」
「吃鹿肉啦!」絲布伊答非所問,頭也沒回地伸手收起那三個石子,收進她那油髒的羊皮巫袋,忽然又補上一句:「我們明天再來一次!」
眾人一驚,以為絲布伊暗示什麼,正要問個明白。向南的院子口邊,一隻始終趴著沒作聲的黃土狗,忽然起身朝著路口吠叫。原來是一個「發力甚」 前來報訊,部落首領要大家在下午太陽偏斜過肩膀以後,到巴拉冠廣場一起享用鹿肉。
同樣是陽光斜上肩膀的高度,部落南邊一塊小米旱作田園,五個年輕女孩正圍聚在一棵刻意保留沒砍伐的樹下休息,背簍、圍巾散置在身旁,商議大事似地妳爭一言我搶一句。除了樹蔭底下,三月的陽光似乎已經全然知道,這該是釋放屬於她照射季節應有的溫度。小米田地裡只見腳踝高度的小米禾併雜著野草,競相追逐陽光針梢上的溫度,誰也不讓誰地爭攘抬頭;又說好似地,整片綠禾新芽不理會園中幾棵樹木的遮蔭,一鋪張,便綠遍整個旱作田。
年輕女孩清晨便結伴而來,五個人約好了,今天我幫你一天,明天你還我一日地交換工作時日,期望集中足夠的勞務,以最短的時間疏苗、除去雜草。五人結伴了三天,今天輪到了伊媚小米田的農務,這一個上午已經清理了三分之一,在她們休息位置左側蒸騰而起的淡淡水氣中,還看得見被疏苗整理過的一塊田中,奄奄一息的被拔根而棄的野草,以及疏理過、在微風中狀似哆嗦的一棵棵相隔半個手掌寬的小米禾。
工作儘管有效率,休息時間女孩吱喳交談聲也不曾中斷,笑鬧中一股淡淡的煩惱或氣憤甚至奇怪的氛圍還是偷偷滋長、蔓延。
「喂!伊媚啊!馬力範的事,妳不多說兩句啊?」
「就是說啊!妳跟他那麼要好,他失蹤與又出現的這整件事,妳都沒有說什麼呢!」
「對啊!妳都幾乎住到他家裡了,兩年呢,要是別人早就生下兩個小孩了,就算你們沒有嗯啊哦⋯⋯的,你們還不會至於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嘻嘻,端娜,妳說什麼嗯啊哦⋯⋯的?」
「唉唷,就是嗯啊哦⋯⋯的嘛,那怎麼講啊!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唉唷,就是那樣啊!」
「那樣?妳做過啊?」
「好啦!阿洛,妳⋯⋯唉唷,我在說伊媚跟馬力範,妳幹嘛牽到我頭上啊!」
「不是嘛!人家馬力範受傷兩年多,下床尿尿恐怕都有問題,妳叫他們兩個怎麼嗯啊哦⋯⋯的,難不成要伊媚自己爬⋯⋯」
「閉嘴!」沒等那名叫阿洛的女孩說完,伊媚喝斥著,「妳們兩個有完沒完啊?愈說愈不像話。什麼嗯啊哦⋯⋯的,這是什麼話啊?都讓妳們掛在嘴邊了。」
「是嘛!阿洛最愛亂講話了!」
「耶?端娜,妳還敢說,剛剛就是妳說的什麼嗯啊哦⋯⋯的,怎麼賴到我頭上呢?」阿洛拉高音調,語氣卻沒有絲毫憤怒。
「唉唷,就算是我說的好了,這也沒什麼啊!伊媚雖然沒有我漂亮,但是配上馬力範也沒差
啊!都幾歲了,四下無人嗯啊哦⋯⋯的,也正常不過了,可惜啊!那個笨蛋馬力範!換了別人,早就⋯⋯」
「都閉嘴啦!」伊媚隨手抓了把草扔去,阻止她們繼續說下去。
但倆個一開始就決定要消遣伊媚的女孩,卻沒打算停下來。
「喔!妳閉嘴啦端娜!人家⋯⋯不要嗯啊哦⋯⋯的⋯⋯」阿洛忽然嗲聲半瞇著眼、臉頰朝前斜歪著一張臉說,臉上儘是曖昧。
「喔,馬力範,你個大笨蛋,豬頭,人家跟著你端湯弄飯、打水掃地的給你當下人兩年,你居然沒有跟人家嗯啊哦⋯⋯的,真是眼睛糊了飛鼠屎,浪費了人家兩年的青春⋯⋯」端娜也變了聲,做戲似地斜睨著眼睛。
「不!三年⋯⋯」阿洛誇張地拉長音調又補充說。
「閉嘴!妳們兩個有完沒完啊?」伊媚作勢撲上去抓人,惹得那兩人往外逃開,五個女孩的笑聲染遍整個小米園。
近中午時間,鳥禽躲避陽光,倒像是識趣地將這一整片田園,以及周遭的樹林、竹叢留給這些年輕女孩揮汗與歡笑。這五人除了阿洛、端娜、伊媚,還有慕雅以及始終跟著笑、不多語的路格露。而笑鬧中,一股微妙的情緒還是悄悄地佔滿了伊媚的心房,令她眼眶濕潤,在背過眾人的剎那,她心裡輕輕地「呸」了一聲,氣自己不爭氣。
伊媚從不迴避自己喜歡馬力範的事實,但那心高氣傲的馬力範始終沒把她放在眼裡,她清楚,也並不以為意;畢竟,馬力範沒有對誰表示過喜歡的言語與情緒。不說別人,眼前的路格露,這個讓部落女孩心裡暗暗嫉妒又忍不住讚美的美麗女孩,也沒聽說過馬力範在言語或其他方面的有過任何暗示或明喻;即便最近一年路格露因為其他的理由跟著自己幫忙照顧時,馬力範也當她是空氣般不存在。顯然馬力範要的不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但那又是怎樣的女孩?
這個病態的馬力範。伊媚稍稍收斂笑聲,深吸了口氣,心裡偷偷咒罵。
「別玩了!離太陽到頭頂還有一點時間,我們繼續趕一點工作吧!」伊媚招呼大家,但顯然受了一點剛才話題的影響,平時大姊性格的大嗓門聽起來像是隨意開口發聲,氣勢完全不存在。然而一股酸楚也不知從哪裡開始竄起連結,三兩下迫得她整個心思充滿窒息的鬱悶。
「嗯啊哦⋯ .端娜啊!妳什麼時候跟西卡兒嗯啊哦⋯ .的?」
「妳閉嘴!」
那兩女孩著了裝開始除草疏苗,仍不願停止鬥嘴。伊媚輕輕搖頭,卻感覺有雙眼睛盯著她,她撇頭,看見是路格露眼神的關懷。
啊!那樣清澈、溫馴與體諒的眼神。
伊媚不禁暗自讚嘆,嘴角也立刻微微上揚。我沒事!她這樣示意著。
「我看我們今天就做到太陽爬上頭頂的時間,大家動作快一點啊!下午還要到巴拉冠幫忙烹調鹿肉呢!」伊媚忽然大聲地宣布。她的話又引起阿洛與端娜的一陣嬉鬧。
「端娜呀!下午吃西卡兒的鹿肉,嗯啊哦唷⋯ .」
「妳閉嘴,我看妳是急著要挑那些巴拉冠男人,妳好嗯啊哦⋯ .的,還說我。」
「妳才是⋯⋯」
「妳才是⋯⋯」
巴拉冠位在部落中央位置,作為集會、差勤調度與聚集男人的指揮中心,部落大小事多半在此商議尋求解決之道;集體性的部落慶典或舞樂歡唱,也必定在巴拉冠建築物前廣場舉行。西卡兒一行人清晨在部落東邊的莽原草埔圍獵一頭水鹿而回,便是直接送到這裡交由平日留守聽差的勞役級的青少年做處理。在幾個年長單身漢的協助下,還沒到中午,一頭高大強壯的水鹿已經完成燒毛、清洗、肢解、分離臟器等工作,在巴拉冠青年領導人的指派下,數串以手指粗細竹節削成條籤所串起的內臟切片,已經分別送往部落兩位領導人阿雅萬、拉汗的家中作為禮敬的貢品。
太陽才剛過頭頂,巴拉冠廣場已經陸續來了不少人。對於一天只吃早晚兩餐的部落人,不預期的鹿肉餐食宴會,的確是件不尋常而令人興奮的事,所以才過中午,不少部落婦女都已經來協助處理水鹿的內臟。廣場幾棵大樹下搭設起了四、五個以三顆石頭做成的灶子,灶子上安著由各家調借來的大陶鍋,準備處理內臟雜燴的湯料;灶子另一邊,則架起了三個烤肉用的架子。另外,接近爐灶的大樹蔭下,擺了幾簍以姑婆芋葉遮蓋的肉塊,還有上午採摘的鮮筍等湯料佐菜,調味的南樹子、鹽、薑也都備妥備便;由阿雅萬家送來的幾桶釀酒,也醒目地陳列在旁。
不等開始生火,兩棵樹旁已經圍著一群人,斥喝叫好聲不斷傳來。原來是西卡兒、少馬那一批今晨圍獵水鹿的漢子們,正在講述吹噓獵鹿的過程,在第一線面對水鹿主導搏殺過程的少馬特別起勁。年長的男人都圍了上去,幾個婦女也受吸引地前去聆聽,阿洛、端娜早就湊近這一群人中。特別是端娜,一雙美麗的眼睛一直沒從西卡兒身上離開過,時而笑,時而跟著驚呼。
這個吹噓場上,西卡兒並不多話,除了因為這一場圍獵是由他擔任指揮官,只負責導引手下變換位置引導水鹿進入陷阱,並沒有實際進入獵殺的第一線;所以只偶而點頭跟著笑,多半時候他心不在焉,眼神四處逡尋,頻向巴拉冠入口瞻望。而其他參與狩獵的漢子卻接力似的一句接著一句,一個比一個厲害,牛愈吹愈大引起一陣陣喧譁。只有在阿洛、端娜起身離開並加入正出現在廣場入口的伊媚、路格露、慕雅幾個姊妹淘行列時,眾漢子才突然安靜了一會兒,分出心思望著伊媚那一群姑娘。
灶子以及烤肉架上已經生火忙碌,年輕的婦女們幾乎都來幫忙了,其他的人又各自圍坐一起閒聊,只見老人們一個區塊談笑,沒烤肉的年輕男人又圈成一塊。伊媚這一群姊妹淘是部落女孩適婚年齡最美麗的一群,她們的到來令這些單身的漢子開始變得心不在焉。大家各找話題閒扯,儘可能放大聲浪吸引這些忙碌中的未婚婦女注意。吹噓場上,只剩下幾個人仍興致勃勃地說著圍獵過程,西卡兒早已經顧不得禮儀,交談中眼神不時地飄向路格露。
部落單身的年輕男子無不喜歡,甚至愛戀路格露。西卡兒並不是全部落公認的第一勇士,馬力範才是。在雄性動物優選法則的基因記憶裡,所有男子都有資格與西卡兒站在同一個基礎上,爭取他們所喜歡的異性,誰也不必在心理上屈服誰。這一點,西卡兒自然知曉,這麼多年屈居於馬力範之下,表面雖然沒有爭議,但心底爭雄之心卻從未平息過。西卡兒昨天傍晚無意撞見一群女人洗澡,給了他利用今天清晨編組狩獵隊的機會,證明自己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英雄;而他也確實成功獵得了難得一見的大水鹿,即便馬力範現在就在這裡,誰也不能否定這一點,更何況,前些日子馬力範無緣無故地失蹤,如今又不明原因地爛醉而回。西卡兒原就是剽悍的漢子,不管之前誰怎麼評價他,此時此刻他是大英雄是無庸置疑的。西卡兒便是這麼認定的,所以他不同於其他漢子只敢偷偷望著那些姑娘,而是明目張膽地盯視著路格露,想捕捉路格露眼神裡對他的評價,因為錯過今天,那沉重的部落戒律,又將今天這種難得擁有的優勢給消弭掉。
但顯然路格露並沒有如西卡兒預期的回應,只見她跟著一群婦女在樹蔭下忙碌,一會兒協助烹煮湯料,一會兒檢視陶鍋,一會兒轉身走去取來備妥的野菜,才停下一會兒回應其他婦女說話,隨即又蹲下撥動柴薪。
西卡兒儘管渴望也無可如何,此時端娜卻迎上了他的目光,端著一張如檳榔花的笑臉,淡淡的卻飄著暗香。西卡兒趕忙移開視線,穿刺過陶鍋冒起的蒸汽,伸向廣場一群嬉戲的孩童,又穿越男子會所的基腳、屋頂,向山坡延伸。相思樹冠層交錯的枝椏裡,幾隻班鳩應景似地咕嚕嚕叫鳴,等候異性回應。
端娜十七歲,是個吸引人的女孩,瘦削的臉有著明亮水漾的眼眸,稍高的顴骨讓她從不吝嗇的笑臉多了幾分嫵媚;不胖但豐腴肉感的身體,經常地散發著一種暢旺的生殖氣息,也常令部落男子們遐想。端娜的美麗是部落男人們公認的,有些部落單身漢子不敢奢望路格露青睞,第一個期待就是端娜意外的撿選。端娜喜歡西卡兒,部落男人之間意會得到,西卡兒自然也知曉,他窺見過端娜豐滿飽脹的乳房,暗自迷戀那一環圍繞如苦苓樹子形狀的棕褐色乳暈;他目睹過端娜有意無意伸展的,如放大比例的山羌腿那般勻稱、光滑又充滿野性的長腿;那樣充滿情慾想像的軀體,曾讓他在多少夜裡遐思輾轉。西卡兒是部落最俊美的男子,身為部落領導人阿雅萬之子,他從不輕易向任何女子示好,以免讓部落女人有機會提出結婚的藉口。他不是厭惡端娜,只是現在他眼裡只有路格露,她是他不願輕易放棄的目標與希望。而今天,現在,他是主角,西卡兒想要更虛榮、更實質的獎賞,即使只是路格露的眼神正視;其餘的姑娘,他不想,也不屑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