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我們在小金門行醫
作者 | 蔡東翰/ 江建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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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那年, 我們在小金門行醫:人醫、獸醫、法醫,甚至是送行者,在前線的離島醫院裡,江建平和蔡東翰兩位菜鳥醫師體驗了各種不同的角色。烈嶼上的黃厝醫院,是由小學改建。醫療 |
作者 | 蔡東翰/ 江建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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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那年, 我們在小金門行醫:人醫、獸醫、法醫,甚至是送行者,在前線的離島醫院裡,江建平和蔡東翰兩位菜鳥醫師體驗了各種不同的角色。烈嶼上的黃厝醫院,是由小學改建。醫療 |
內容簡介 人醫、獸醫、法醫,甚至是送行者,在前線的離島醫院裡,江建平和蔡東翰兩位菜鳥醫師體驗了各種不同的角色。烈嶼上的黃厝醫院,是由小學改建。醫療資源的匱乏下,他們運用有限的醫療資源與在醫學院學到的訓練,以機智、靈活的應變能力與溫暖的內心,致力讓離島的居民能夠得到更好的醫療。而根據烈嶼的習俗,一定要在家裡嚥下最後一口氣,否則無法走的安心,在不能眼睜睜看著有治癒可能的病人活活等死和尊重當地風土民情間,創立了「出診」服務,利用工作之餘的時間替不便至醫院的居民到府看診。每當離島有緊急或是嚴重到島上資源無法處置的患者需要後送時,還需顧及天候狀況,船隻或航空一旦停駛停航,患者就只能在島上等死。於是,兩位醫師興起了改善廁所、改建醫院的想法,並付諸行動。離島行醫,更多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溫情,病人與醫師之間的互信,讓醫病關係更有溫度。他們始終信任著,作為一個人,臨終,應該要更有尊嚴;同島一命,醫療,應該人人平等。▌他是胰臟癌末期的患者,我照顧他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個星期,當時他已經被病魔折騰得非常削瘦。在最後一次到他家裡出診的療程中,我正為他換點滴、量血壓時,發現他的心跳跟呼吸逐漸衰弱,我看著他的眼睛裡好像有一點點燭光,慢慢地黯淡下去,最後燭光消失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自然死亡的病人。——〈軍醫初診生力軍〉▌我正要診視一個腳踝扭傷的病人,突然間,一個阿兵哥捂著頭衝進來,一看到我,立即大喊:「醫官!我被…虎…頭…蜂…」才斷斷續續地說到「蜂」這個字,他彷彿用盡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一句話未能講完,整個人就瞬間癱軟,「砰!」地一聲倒了下去,當場呈現休克狀態。——〈要命的虎頭蜂〉▌那是一個長得白白胖胖、大約十個月左右的可愛男嬰,我走到急診病床頭,只瞄一眼就發覺不對勁,嬰兒的臉色十分蒼白、毫無血色,而且瞳孔已呈現放大,嘴角還有一點點白沫。我摸摸孩子的身體,小小的手腳早就已經冰冷:「看來死亡已經有數個小時了,這是D.O.A(Death on Arrival 到院前死亡),神仙難救了。」——〈嬰兒猝死〉二十三則醫病回憶與一張張「有故事」相片,帶你進入過往的時空,窺探黃厝醫院曾經發生的往事。本書特色◎猶如台版的「機智醫生生活」一般,在醫療資源匱乏的危機下發現轉機,兩位菜鳥醫師克服困難,為島上的居民提供最好的醫療。在離島沒辦法像一般醫院一樣做到分科專科,蔡醫師和江醫師要兼任內科、外科、婦產科,甚至還得扮演獸醫、法醫、送行者等多重角色。◎首部揭開烈嶼(小金門)戰地軍醫日常的作品,如實書寫出離島醫療狀況。◎離島的人文、風土民情,以及醫病之間的真誠互動,格外溫暖。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江建平現職國防醫學院皮膚學科與生化學科合聘副教授國防醫學院教務常務委員會委員三軍總醫院皮膚外科主任三軍總醫院癌症委員會皮膚癌組長台東基督教醫院皮膚科兼任醫師台灣皮膚科醫學會專科醫師訓練評鑑委員國民健康署罕見疾病審查專家學經歷國防醫學院醫學科學研究所博士國防醫學院醫學系醫學士三軍總醫院基隆分院主治醫師三軍總醫院松山分院主治醫師國軍花蓮總醫院皮膚科主治醫師三軍總醫院金門群體醫療計畫皮膚科醫師三軍總醫院皮膚科部主治醫師三軍總醫院皮膚科部住院總醫師三軍總醫院皮膚科部住院醫師烈嶼黃厝醫院院長蔡東翰現職七賢脊椎外科醫院副院長國防醫學院兼任助理教授中華民國中西醫結合神經醫學會第六屆監事台灣神經外科醫學會健保委員會委員中華民國基層醫師協會理事學經歷國立陽明醫學院腦科學研究所博士班國防醫學院微生物暨免疫學研究所國防醫學院醫學系八十九期三軍總醫院神經外科部腦中風及腦神經功能科主任醫師三軍總醫院神經外科部神經加護中心主任醫師三軍總醫院神經外科部主治醫師三軍總醫院基隆分院主治醫師三軍總醫院澎湖分院主任主治醫師三軍總醫院神經外科部住院總醫師三軍總醫院外科部神經外科住院醫師陸軍158師衛生連黃厝醫院院長
產品目錄 推薦序賀詞序.澎湖王寶釧/蔡東翰醫師烈嶼上的黃厝醫院1.和藹的洪廠長2.黑髮復生3.嬰兒猝死4.陸客就醫5.湖井頭法醫6.要命的虎頭蜂生力軍前來報到7.學弟報到8.軍醫出診生力軍9.亡者穿衣10.師長看病11.萬船齊發與二膽島12.巴拉刈女孩13.黃麴毒米黃厝醫院的新願景14.改建廁所15.孕婦急產16.克難的中西醫整合門診17.自裁烏龍18.軍犬往生19.把鼻子轟掉20.同志無罪21.精神病集中營22.鄰居阿婆23.改建醫院
書名 / | 那年, 我們在小金門行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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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蔡東翰 江建平 |
簡介 / | 那年, 我們在小金門行醫:人醫、獸醫、法醫,甚至是送行者,在前線的離島醫院裡,江建平和蔡東翰兩位菜鳥醫師體驗了各種不同的角色。烈嶼上的黃厝醫院,是由小學改建。醫療 |
出版社 / |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6263209121 |
ISBN10 / | |
EAN / | 9786263209121 |
誠品26碼 / | 2682627795002 |
頁數 / | 304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16.5x22.5x2cm |
級別 / | N:無 |
自序 : 澎湖王寶釧 蔡東翰醫師
被告知得獎的那一天晚上輾轉難眠,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我很清楚並不是雀躍,或是高興。而是一種心裡深處的某塊拼圖被填上去的感覺;是一種很深層的寧靜,眼角有一些濕潤。成為醫師的過程一直浮現在我腦海中,好像是人生跑馬燈一樣,不斷地圍繞在腦子裡,特別是在小金門黃厝醫院服務的那一年。那年發生的點點滴滴一直不斷地在我腦子裡上演。「臨終照顧,助穿壽衣」、「孕婦待產」、「居家出診」、「人狗同治」、「情傷自轟,口鼻相通」、「烏龍投江」、「開辦杜鵑窩」、「開心農場」、「自籌浴廁」、「興建急症室」……直到今日這一幕一幕仍然清晰。
當年我與學長江建平醫師(目前任內湖三軍總醫院皮膚科主任),都只是醫學院剛畢業且剛拿到醫師執照的菜鳥醫師,我們負責了整個小金門,軍民約萬人的醫療任務。
黃厝醫院雖然被稱為醫院,但充其量只是一間小學改裝的醫院,例如一年一班改成掛號室;二年一班改為急診室;三年一班,一半改為診間,一半為檢驗室等,就這樣拼湊出一間醫院。那段期間在我的人生中,不容忽視,我嚐到「被別人需要」的滿足感。
從小作文題目〈我的志願〉,就是成為一名醫師,這個題目的答案寫了幾次都未曾改變,好比這三十幾年來的午餐我都是吃排骨便當,也從未改變一樣。我想應該跟我是金牛座有關係。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那麼小就清楚的知道我的志願是當一名醫師,說真的,其實我也不明白。
但我一直覺得是中了我媽的「魔咒」,從小她總是跟我說這段往事:
在我才一、兩歲時,有一天我大阿姨來我家串門子。
「阿香!阿香!你看你兒子靜靜的坐在那邊,看起來就是一副『醫師樣』,將來長大一定是個醫師」。
有事沒事,我媽就拿這個段子來洗腦我,真不曉得是真有此事,還是我媽心機太重?
高中聯考失常,考上第三志願省立鳳山高中,高一時期還能「記取前恥」,用功唸書。高二就露出愛玩的本性,玩樂團、偷騎摩托車、翹課。雖然算不上為非作歹,也曾經被認為是偷車賊、不良少年被抓到警局,差點被「刑求」,還好學校教官及時幫我保出來。但也足夠嚇壞老爸、老媽了。考醫學院、當醫師?也難怪父親總說這根本是癡人說夢。高三我請求老爸幫我請家教(要加S複數)。老爸半信半疑的認為我應該是「痛改前非」要「發憤圖強」了,於是答應我的請求。當時我並不曉得家裡的經濟狀況,多年後才知道我的家教費用占了家裡一半的支出。
臨時抱佛腳當然無法如願考上醫學院,自然而然的進入補習班。我心中暗自下定決心,就算重考五年,我也要考上醫學院。很幸運地,重考一年以「備取」,意外進入了國防醫學院就讀,何其幸運,更是心懷感激,感謝上天的眷顧,但總覺得欠老天一份人情,勢必要找機會償還。
民國九十四、九十五年在三總神經外科受訓完後,順利取得神經外科專科醫師執照,被派往澎湖補服隊勤一年。
當時澎湖醫療雖沒有當年小金門的落後,但比起台北大都會的醫療水準仍有一大段距離。澎湖的東北季風讓台北到澎湖這一段的飛行,驚心動魄,加上「空難」的陰影,讓大部分的人望而卻步,所以很難找到穩定支援澎湖醫療的醫護人員。我因之前小金門離島的經驗,非常清楚離島醫療的困境,加上我「欠老天的人情」還沒還,也不想等我退休了,有空再來償還,所以,我決定採取分期付款的方式,在日常工作中固定撥出一小段時間來從事這些工作,於是就自願定期支援澎湖神經外科的醫療服務。其實我是擔心,如果等我退休後再來做這些事,風險太高了。萬一來不及償還,我一定很後悔、愧疚,並死不瞑目。
以神經外科的醫療角度來看,九十五年剛到澎湖時,主要醫療任務是處理緊急的狀況,譬如頭部外傷或腦血管疾病的緊急搶救。手術器械也僅止於處理這些問題,脊椎手術等相關器械設備非常匱乏。印象中幾乎沒有人在澎湖開過常規的脊椎手術。更別說是微創脊椎手術了。台北內湖三軍總醫院在蔣永孝醫師的領導下,可說是台灣脊椎微創手術的先驅。當年有幸擔任蔣永孝主任的總醫師。在他嚴格的訓練與指導之下,一起參與脊椎微創手術的草創過程,所以對於手術的步驟及技巧並不陌生。那時在支援澎湖的前半年,剛好遇到適合的個案並順利完成了澎湖第一台的脊椎微創手術。利用澎湖有限的器械,拼湊出脊椎常規手術專用的器械包,成為院內制式的器械包,至今仍持續沿用。因此,在澎湖就脊椎微創手術的發展而言,並不會落後台灣太久,甚至比本島其他地區都來得早。承蒙當時澎湖時報社長的報導,我也一直珍藏這篇報導的剪報。
由於澎湖神經外科的短缺,平日我除了台北內湖醫療任務之外,從最早期的支援任務,每個月兩次,每次五、六、日三天的急診業務,包含病房值班,到額外再增加一節的門診開始,隨著時間的更迭,新進學弟的支援,再慢慢減少到每週五固定一整天的門診,當日來回澎湖到台灣。退伍後,無論我是短暫的在嘉義陽明醫院或是在目前高雄七賢脊椎外科醫院服務,仍持續不間斷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償還我欠老天的人情。一轉眼十八年就過去了。
回顧這十八年。如果沒有小金門的那一年經歷,應該也就沒有澎湖堅持十八年的動力。
由於我的母親給我種下了醫師的種子,掉落在小金門的這塊土地上發芽,繼而在澎湖離島「償還」。
頒獎典禮的現場,主持人問我每個星期五回澎湖為什麼不會累?我的動機是什麼?
突然聽到這個題目太緊張了,腦筋裡沒有即時的畫面,一片空白!當時我的回答並不是很好,而且也不是我內心最深層的感受。其實我想講的是:
我覺得每個星期五去澎湖看診是種自我療癒,提醒我回到初心。在飛機上,可以把這一個禮拜的忙忙碌碌沉澱下來,待飛機一降落澎湖,整個時間節奏就變慢了,彷彿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場域,所有的人事物都變得很單純、很純粹;看診的心情自然很輕鬆、很滿足。所以並不覺得累或者不想去。嚴格來講,我去澎湖是被療癒的,而不是去幫人治病。
最後我以授獎當天得獎感言作為結論:
從醫學院放榜的那一天——我就立志要找機會回饋社會。
高中成天泡在樂器室玩音樂,呼朋引伴幹些無傷大雅的壞事,讓學校教官從警局將我保釋回家,總讓憂心忡忡的父親認為不夠用功,但一心想成為醫師的我,竟幸運地重考一年就考上醫學院,跌破大家的眼鏡。當時我就默默立願一定要找機會回饋社會,因緣際會的在澎湖落實了我的想法。
感謝我的父母親——讓我出生在金牛座的月份,有著堅持十八年的牛脾氣。
感謝我的內人——體諒我一千個星期五的缺席。
謝謝紀金雀老師——也是我的二嬸,對我求學階段的啟蒙。
感謝我在小金門時期,帶領我的學長江建平醫師以及師長王肇成將軍。
感恩三軍總醫院、澎湖分院及神經外科部的歷任長官們的支持。
內文 : 05.湖井頭法醫
林醫官聽到小廖跟我的對話,抬眼看到我,原本深鎖的眉頭突然展開了:「江Sir,你來了!太好了!只是……麻煩你,真是抱歉啊!」
我先回以微笑,同時對吳醫官及小廖說:「所謂『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我們一起弄應該會比較快,而且,對同僚伸出援手,也是幫警方解決棘手問題,軍、警、民本一家啊。」
再瞧了一眼那堆凌亂的殘骨,旁邊還平放了一個空掉的袋子,那是早年用來裝肥料或是米的舊式袋子,材質有點類似塑膠,由橫直交錯的條紋交織而成,並不是布料的材質。裝屍骨的袋子本身不但形式老舊,袋子看起來也像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上頭布滿陳年苔痕。
為了要釐清這屍骨的真相,必須先把骨頭排列組合好,確認了性別、身高、大致年齡等相關資訊,再細察其傷口、死因等關鍵佐證。我發現,這堆骨頭非常陳舊,骨頭上呈現褐色,還有一點點黑黑綠綠的黴菌,骸骨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肉屑殘留。從屍袋到骨頭,看起來都有點年歲了,似乎不是新死之人。而且,這堆骨頭裡沒有最重要的頭骨。
我穿上了手套及口罩,蹲在吳醫官旁邊,認真端詳了這堆骨頭,它們就像是拼圖的碎片,等待被完成。我試著拼湊這些骨頭,沒多久,也遇上了一些不可解的問題,某些骨頭的大小略有差異,拼起來就是說不上來的怪。「嗯,我大概理解林Sir你的感覺,這堆遺骨真的有點古怪。」我一邊拼骨,一邊漫不經意地說著。
林醫官:「是吧,好像鬼打牆啊,果然不是我個人對這骸骨的認知問題,是真的有點難拼,好像這骨頭就不想讓你拼成一塊。」
我微微一笑:「在主的引領保守下,我們是不會遇到鬼打牆的。」
林醫官想起我是基督徒,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我說:「是、是,那是當然的。」說著繼續拼湊骨骸。
「不想讓你拼成一塊?嗯……。」我不經意地喃喃複誦吳醫官說的最後一句話,眼前的迷茫感好像有那麼一絲星光閃過,這感覺就好像人在五里濃霧中,突然看到一盞微微的燈光掠過,但一時間又說不出、辨不明那是什麼。
「不拼成一塊……」當我翻查著零散骸骨,左右手各拿起一塊骨頭比對時,不禁噫了一聲:「咦?難道說……。」
這兩塊骨頭都是隸屬於髖骨裡的髂骨,是組成人體下腹部的骨盆(註1)的重要骨骼之一,正常來說是左右對稱各一塊。在我雙手上拿著的兩塊髂骨,按理應是左右兩邊各一,應該對稱、大小相仿的才對,怎麼這兩塊看起來像是都在同一側,大小也似乎有點不同?
「莫非,這並不是一具屍骨?」我心中的微光頓時亮了起來,似乎在混亂的毛線團裡抓到了一根線頭,大有抽絲剝繭之勢。
07.學弟報到
終於,輪到我抽籤了。雖然我之前把話說得很滿,一副哪裡都無所謂的樣子,但臨到籤箱前,心中還是難免忐忑。
「沒事,沒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抽個籤嘛,哪有什麼左手、右手的分別?什麼地方我都能去。」我深吸一口氣,發揮南部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武精神,在心裡為自我打氣。但是,卻反射性地將右手插入口袋握拳,往籤箱裡伸出了左手。
「咦?左手怎麼有一點點抖?嗯,沒事,一定是我要走運了,不自禁就興奮地顫抖了起來,呵呵呵。」太棒了!我發現我實在是太會安慰自己,連顫抖這回事都可以找出樂觀的藉口來說嘴,要是把此項才能拿來寫書,肯定有機會超越日後的心理勵志長銷書《祕密》!
當我把籤抽出來,交給在籤箱旁的長官,只聽到擴音器傳出:「蔡東翰,一五八師。」
「請問,一五八師是在哪裡啊?」當我還在搞不清楚狀況,隨口向籤箱旁的長官提問,只聽到台下傳來一陣熱烈鼓掌聲,我一驚,心裡OS:「這張籤是大家都不想抽到的地方嗎?」
台下有人細語:「讚啦,外島籤又少一個了。」
長官抬頭看了我一眼,把籤紙放下,雲淡風輕地回答我:「在小金門。」
「啥米啊?我真的抽中外島籤?玩笑成真了?」我在聽完回答的當下,腦筋一片混亂,也不記得是自己怎麼離開籤箱的。
「什麼小金門?金門不就是外島嗎?怎麼還有大的跟小的喔?挖哩咧……。」我喃喃自語。
抽籤結束後,我打電話回家報訊:「媽,我阿榮啦,哦不是,我東翰啦,我抽到外島籤,要去小金門當兵唷。」
媽媽:「很好啊,少年郎就是要去磨練磨練。」我額頭上浮現三條線,怎麼講得一副沒她的事情的語氣,這跟一般父母聽到外島籤,會很擔心孩子的反應截然不同啊。
電話那頭的媽媽一派輕鬆地說:「凡事小心一點啊,把自己照顧好,不要受傷,反正啊,你給我平安回家、順順退伍就對了。」
我只能乖乖回答:「好啦,我知道了。」
11.萬船齊發與二膽島
兩個月後我的駐點期滿,回到小金門的黃厝醫院服役。幾天之後,遇到所謂的「萬船齊發事件」。當時是鄧小平剛過世,臺海之間似乎戰雲密布,籠罩著一股詭譎的低氣壓。這天清晨,上級下達指令:大小金門進入戰備警戒狀態。
原來,在大金門跟小金門之間的海域,佈滿了各式各樣的中國大小船隻,從福建沿海延伸到金門列嶼之間,情勢相當緊張,各單位駐軍都依規定著全副武裝,當然,我們醫院的醫護官軍也不能例外,就全副武裝幫病人看診。
當時我搭救護車出勤,經過碼頭時,看到不遠的海面上一片黑壓壓的東西,起初我以為是一大堆漂流木,隨口對駕駛兵小胖說:「奇怪,有颱風嗎?怎有這多漂流木啊?」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船隻。其中還有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鐵殼船、舢舨,雖然不見得有真實戰力,但整體看來的數量相當驚人。
我驚異:「哇,這就是萬船齊發嗎?」明明是晴空萬里,卻讓人看得心頭如鉛雲般沉重。
駕駛兵小胖聞言把車停下來,跟我一起看著這壯觀的場面:「好……好恐怖,我也是第一……一次看到,船隻的數量太……太驚人了。」身材高高的小胖並不是被嚇到才說話打結,而是本來就有一些結巴。
回到醫院後,我把碼頭所見告訴學長,我問:「學長,這種萬船齊發的情形,去年你有遇到過嗎?」
江院長搖頭:「沒有,這也是我服役一年多來第一次碰到。我剛剛也從高處往海面看,什麼鐵殼船、氣墊船、舢板……你想得到、想不到的破破爛爛的舊船隻都有,有的船身爛到離譜,我都還懷疑:那船還能航海嗎?」
海上那些破船,好像電影「水世界」裡,主角凱文.科斯納以及浩劫後的海盜們所搭乘的、用各種破銅爛鐵組成的拼裝船隻。我駭然點頭:「是啊,沒想到這樣的船也能開到海上來?」
江院長:「嗯,中國方面就是想以數量制人,在氣勢上壓倒你,你光是看那海面上填滿密密麻麻的船隻,像一大群螞蟻蜂擁而來,就覺得頭皮發麻。」
我說:「這根本是海面上的『人海戰術』啊!不知道這情形會持續多久?」
江院長:「很難說,誰也料不準。」
我嘆氣:「不知道台灣那邊,會不會氣氛也這麼緊張。」
江院長苦笑:「剛剛打電話給我的學弟,他說正在玩耍,一點也感受不到金門這邊的情勢。他聽說我正穿全副武裝、為病人看診,他簡直無法想像。」
還好,這樣的情形只持續了一個晝夜,第二天,海面又恢復原來的清爽。但是,我們的緊急戰備狀態還是持續將近一週,確認局勢穩定後才解除。
19.把鼻子轟掉
患者的情況出乎我意料,原本以為槍傷的傷患應該是躺著進來,甚至可能呈休克狀,沒想到這個傷患剛剛還可以被攙扶著走路。我邊走邊觀察,既然他是可以走著進來,我內心飛快地歸結出三點:「一,子彈一定沒有穿過腦子,有可能是從下巴射入,從臉部穿出。二,初步目測,患者生命跡象穩定,只要確保呼吸道暢通,就有充裕時間可以後送。三,臉部創傷,上呼吸道一定會被破壞,按照ATLS(註2)的標準,是緊急作氣切的適應症。」
我們將小杜扶到診療台上,我說:「林Sir,把毛巾拿開,Keep airway patent。」按照ATLS的原則,首要步驟是優先維護患者呼吸道的暢通。
當毛巾被拿開,現場所有人都嚇到了,還有人不自主地退了一兩步,第一次看到紅紅的一個大洞,顏面在解剖學上的應有位置已然改變,完全認不出正確的位置。小杜的鼻子以及整片上顎都消失了!從臉上的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裡,他的懸雍垂,就是喉嚨裡那塊旋垂的肉塊,看似吊著的小沙包,舌頭前端三分之二的部份已經消失,只剩下血肉模糊、紅紅的一小截舌根。
我倒吸一口氣,努力平穩情緒,心想:「可以直接看到喉嚨裡的懸雍垂?沒有任何阻攔!?那麼…….他的鼻子哪去了?他上面的整排牙齒去哪裡了?完全都不見了?」
看著他嘴裡只剩下排牙齒,舌頭只剩一點點的、粗糙的一小塊肉,舌根處的鮮血直流,我心裡嘀咕、冷汗直流,恐懼指數飆升破表,這畫面比半夜看到廟裡的七爺、八爺出巡還要驚悚!以前在急診室實習,看過許多慘不忍睹的畫面,但沒看過現在這種!
看著小杜臉上的血,對於他在這種嚴重傷勢之下居然還能走路,他的意志力和體力實在讓我佩服。我壓抑快要反胃的強烈恐懼,深深吸了一口氣,從醫務兵手上抓起一把紗布,塞住那恐怖的大洞,但不能讓紗布噎到他的喉嚨、阻斷呼吸。
我問他:「這樣能呼吸嗎?」
小杜痛苦地點點頭。
我先檢視下巴傷處,僅有細細的一條線,在傷口處周邊沾有火藥噴濺的淡淡焦痕,我想:「這裡應該就是中彈之處。」通常槍傷的射入口較圓,周圍有一圈一到二毫米的黑色或皮膚擦傷邊緣,若是近距離射擊,傷口周圍會有火藥燒灼痕跡。
而射出口一般邊緣較不整齊,槍傷除了因子彈穿透為身體組織帶來直接傷害,子彈的能量也會造成震波傷害,同時釋放熱能,形成暫時和永久性的腔洞,讓行經途徑的組織蒙受更進一步的傷害。而且,子彈入體後可能變形、扭轉或爆裂,造成更大面積的傷害。小杜臉上的大窟窿,就是被這樣炸出來的。
最佳賣點 : 離島的人文、風土民情,以及醫病之間的真誠互動,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