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餘燼+時代的噪音刷邊套書 (預購限定版 2冊合售) | 誠品線上

The Sense of An Ending The Noise of Time

作者 Julian Barnes
出版社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回憶的餘燼+時代的噪音刷邊套書 (預購限定版 2冊合售):《回憶的餘燼》.英國當代最傑出的小說家之一,朱利安·巴恩斯(JulianBarnes)經典代表作。.三度入圍布克獎,二〇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回憶的餘燼》內容簡介:托尼.韋伯斯特和他兩個中學死黨常常聚在一起,青春歲月裡有知性的言談、對性的渴望,他們很快就發現,轉學生艾居恩更為博學、睿智,早慧且聰明的艾居恩,很快就成為四人行裡的領導人物。大學畢業前夕,艾居恩與托尼的前女友芙若妮卡交往,但沒多久,卻傳來艾居恩自殺的消息。四十年過去,托尼跟當年的老同學早已失去聯繫。他結婚、離婚,邁入退休生活的他,過著無聊又平靜的生活,青春時期的往事記憶,早已變得零碎、模糊。有一天,托尼突然接到一封律師信函,信中提到,這位律師為前女友芙若妮卡母親的遺囑執行人,她不久前過世,留給他五百英磅及一本艾居恩的日記,因此,托尼不得不重新回頭探尋,當年所遺留下來的謎團——然而,當他重拾記憶遺留的種種線索之時,他突然發現某一段記憶,並非事實……《時代的噪音》是巴恩斯繼獲曼布克獎《回憶的餘燼》之後的首部長篇小說。根據蘇聯天才作曲家蕭士塔高維契生平所創作的虛構作品繁體中文版首度翻譯!一個關於藝術與權力碰撞的故事。在極權之下如何存活?關於人類的妥協、人類的怯懦與人類的勇氣,給予時代的警醒之聲。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1946-)出生於萊斯特(Leicester),自牛津大學現代語文學系畢業後,曾參與《牛津大辭典》編纂工作,擔任《新政治家》及《新評論》的評論員和文學編輯。一九八〇年首度發表小說《大都會》(Metroland)即獲毛姆文學獎肯定,而後分別以《福婁拜的鸚鵡》(Flaubert's Parrot,1984)、《英格蘭,英格蘭》(England, England,1998)以及《亞瑟和喬治》(Arthur & George,2005)入圍布克獎,二〇一一年以《回憶的餘燼》榮獲曼布克獎。榮獲多個國際文學獎項,如:大衛.柯恩文學終身成就獎(David Cohen Prize for Literature)、古騰堡獎(Gutenberg Prize)、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Grinzane Cavour Prize)、費米娜文學獎(Prix Femina)、法國藝術與文學勳章(Ordre des Arts et des Lettres)……等等。他的小說、散文質量兼具,多次改編為舞台劇、電影,是一位擅長處理歷史、現實、真理和愛情主題的作家,現居倫敦。梁永安臺大人類學學士,哲學碩士,專職譯者,譯有《大海,大海》、《盲眼刺客》等。穆卓芸文字手工業者,譯有《皮拉奈奇》、《企鵝的憂鬱》、《影之島》等書。

商品規格

書名 / 回憶的餘燼+時代的噪音刷邊套書 (預購限定版 2冊合售)
作者 / Julian Barnes
簡介 / 回憶的餘燼+時代的噪音刷邊套書 (預購限定版 2冊合售):《回憶的餘燼》.英國當代最傑出的小說家之一,朱利安·巴恩斯(JulianBarnes)經典代表作。.三度入圍布克獎,二〇
出版社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ISBN10 /
EAN / 9870528081635
誠品26碼 / 2682615854001
頁數 / 583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2x17.8x4.5cm
級別 / N:無
重量(g) / 1170
提供維修 /

試閱文字

推薦序 : 《回憶的餘燼》:記憶之書,總是一本無盡之書。
文/黃以曦

「世界上有客觀時間,也有主觀時間,後者戴在你手腕裡側,靠近脈搏的時間。而這種個人時間才是真實的時間,是根據你與你回憶的關係來衡量。所以,當這件怪事發生時(也就是有這些新的回憶突然湧現時),那彷彿,這一刻,時間逆流了。就像是河水在這一刻,逆流而上一樣。」
——《回憶的餘燼》

「記憶就是認同……你是你做過的事。你做過的事就在你的記憶,你所記得的定義了你是誰。」——朱利安.巴恩斯

《回憶的餘燼》是朱利安.巴恩斯二〇一一年出版的小說,這是巴恩斯第十一部作品,也是他繼《福樓拜的鸚鵡》、《英格蘭,英格蘭》和《亞瑟和喬治》第四次入圍布克獎決選;本書曾於二〇一七年改編為同名電影,中譯片名為《回憶的餘燼》,由吉姆布洛班、夏綠蒂蘭普琳主演。

故事以老者托尼以第一人稱敘述:六〇年代,正在讀高中的托尼和兩名要好的同學喜愛聚在一起聊書、聊女孩,隨後,一名轉學生艾居恩加入了他們的小圈圈。艾居恩博學且擁有不凡的氣質,托尼雖沒有說出過,心裡卻將艾居恩看為喜愛又敬佩的對象。托尼認識了個女孩,情竇初開的他墜入苦戀,但這個獨立又冷靜的女孩始終與她保持著距離,兩人的戀愛無法符合托尼的熱切渴望。一次聚會中,托尼把女友介紹給好友們,卻在不久後,先被女友分手,再被告知艾居恩和她已正式交往。托尼把情緒收在心裡,不久卻傳出艾居恩的自殺。

……畢竟是中學時代的往事了,無論知道艾居恩自殺的那一刻有多困惑,也都在歲月裡慢慢過去了。將近半個世紀後,已退休且離婚、小孩成年了的托尼,意外收到一封信,促成了和後來不曾再聯絡過的前女友的重逢,以及更重要的是,拿回一封他當年寫給艾居恩的信。

一封托尼不記得自己寫過、甚至不相信是由自己寫出的信。就此改變了托尼的人生。精細地說,是改變托尼對自己的看法。而當你發現自己原來是另外模樣的人,你將不得不以那個全新的自己,重新回溯並詮釋你一度歸檔塵封的生命點滴。

人耐心築起的自我世界,無論我們有再多遠見與設防,無論再精細地注入如何的洞察,它仍總是那麼脆弱。我們都有過那樣的經驗,即是對面的人朝我們說來一句話(是的,只要一句話)、接了通電話、瞥見一幅畫面,我們的世界崩塌就可以立時崩塌。這所意味的,通常指被硬拽轉彎的未來,即我們被迫放棄穩當向前的路徑、朝往陌生他方,可《回憶的餘燼》提出的,甚至是關於「變更過去」。前者或許需要適應、需要新起計畫,後者呢,卻是抽走了我們所立之地。

被變更的過去?被揭發與重新界定的「我」?如此,則過去、現在、未來,將盡是虛妄?

《回憶的餘燼》有兩層讀法,第一層是聳動的表面情節,「我一直認為我是個好人,現在才知道我是個壞人」。戳破記憶的建構性,以此對奠定由這個記憶之自我認同做出質疑。對於在此之前較少思考所謂記憶經常是被介入、建構之結果的讀者,這層讀法已然具有相當啟發性。

然而,《回憶的餘燼》的精明、巧妙,甚至——狡猾,在於由此繼續觸生的第二層讀法。故事裡,一封早忘記其存在的信,一個不請自來的過去的「自己」,似乎改變了一切;然而,如果這樣就可以推翻那某個形象結實的「我」,其所意味的,恰恰並非將自此刻起,有個新的「我」絕對地取而代之,而是,原來,「我」從就不可能被落定。

曾認定的自我,被一封信給取消了;如此,則新浮現的我,不也將隨時被新出土的線索、變換樣貌的故人,給取消置換嗎?然後,就會再有一個我?然後,再一個我?

推到更狂野,是否可以說,我,因此真正地自由了?

記憶不過是我們說給自己的故事?是這樣嗎?或者這話指的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起一幢故事大綱,卻得是時間為它附上血肉,反覆刪改,在一處凹陷又在另一處膨脹,交給新的際遇與夢境……直到終有一天它自行棲定在某個樣子。

《回憶的餘燼》歷經了艱難的對前個故事的摧毀,但新的故事會怎麼寫呢?被摧毀的情節真不可能捲土重來嗎?

記憶之書,從來就是一本無盡之書。


《時代的噪音》
極權統治做為一門時間的藝術
文/吳家恆

將近十年前,雲門舞集邀請喬治亞的「魯斯塔維合唱團」來臺灣,在淡水的雲門劇場演出。林懷民《流浪者之歌》中令人一聽難忘的雄渾男聲,就是魯斯塔維合唱團所唱。
當時我在雲門舞集做事,有機會接觸到魯斯塔維的團員,在私下交談的場合,我問一個年輕團員:「冒昧請教一個問題:史達林是喬治亞人,請問今天的喬治亞人怎麼看史達林呢?」還好,他不覺得冒犯,我鬆了一口氣,而他的回答也讓我有點意外:「有些人討厭他,但也有些人喜歡他。」
對我來說,史達林是個謎樣的人物:大清洗、大整肅、大饑荒,都是這個人弄出來的。雖然我並沒有花什麼力氣去了解他,但光是他外貌的差異,就讓我驚訝。一般所熟悉的史達林是領導人的形象,穿著毛呢外套,剪裁俐落,釦子扣到脖子。頭髮往後梳,一絲不苟。上唇留著肥厚的鬍子,跟頭髮一樣茂密。眼睛似乎帶著笑意,但卻猜不透背後的心思。
而年輕時的史達林,卻截然不同。頭髮一樣濃密,但像火一樣,瀟灑奔放,難以馴服,年輕史達林長得有點像班.阿佛列克,眼神燃燒著青春的火焰,與掌權之後判若兩人。我不禁好奇,是什麼樣的經歷造成史達林如此的改變?史達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之所以會冒昧問這個問題,多少也跟蕭士塔高維契《姆岑斯克縣的馬克白女士》的著名故事有關。這部歌劇在一九三四年問世,起先得到很好的評價,史達林在一九三六年一月看了這齣歌劇。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獲得好評的作品引起領導人的注意,這可能是作曲家更上一層樓的機會。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史達林之後龍心大不悅,《真理報》刊登了一篇名為〈混亂取代了音樂〉的評論,還連發了多篇文字,抨擊《姆岑斯克縣的馬克白女士》。就這樣,《姆岑斯克縣的馬克白女士》就被打入冷宮,作曲家的其他作品也遭禁演或沒人敢演。
這件事在音樂史上很有名,即使是沒聽過《姆岑斯克縣的馬克白女士》的人,很多也耳聞此事。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會察覺此事所透出的怪誕與令人費解之處:《姆岑斯克縣的馬克白女士》是成功的作品,也在蘇聯以外演出,英國作曲家布瑞頓稱讚它「從頭到尾都有風格與手法上的一致,其諷刺切中而精彩,沒有一分一秒會讓人感到枯燥」。連國際知名的作曲家都給予好評,這部歌劇到底是哪裡冒犯了史達林,以致要下重手修理?
蘇聯已經解體超過三十年,今天的人(尤其是生在民主國家的人)會更難理解,不過就是一份報紙寫了幾篇文章批評,忍一忍就過去了,有這麼嚴重嗎?
好奇歸好奇,也沒有心思太去深究,如今,巴恩斯以這個事件為核心,寫成歷史小說,翻成中文超過八萬字,不禁勾起我的興趣:小說家會如何評價這個事件?這是在冷戰鐵幕之後的陳年往事,他要如何進行填補、擴充?
巴恩斯自己在〈後記〉中回答了這個問題:
蕭士塔高維契對自己的生平有許多說法。有些故事版本眾多,歷經多年建構與「改進」。[…]基本上,在史達林統治下的俄國,真相很難掌握,遑論保存了。甚至連名字都會變來變去。
蕭士塔高維契的相關文獻很多,小說家有兩大參考對象,「首先是伊莉莎白.威爾遜層次豐富的經典之作《蕭士塔高維契傳》;其次是索羅門.伏爾科夫《見證:蕭士塔高維契回憶錄》。其他還包括格利克曼的《一段友誼的故事》與阿爾多夫對作曲家兒女的訪談《追憶蕭士塔高維契》。

但是,文獻歸文獻,小說家不能也不應以此為限,這一點巴恩斯很清楚,「對傳記作家是苦事一件,對小說家卻是再好不過了。」巴恩斯不用把力氣花在細節的探求與考證上,而是專注於手邊的材料,挖掘背後的可能性,描摹角色的內心活動、動機。
巴恩斯要呈現人長期處於極權統治下的變態、壓力下的狀況。許多在小說中登場的人事,人都真有其人,事也真有其事,但是在一個政治深入生活各個層面且後果禍福難料的情形下,事實與謊言界線模糊,真相難以探求。
無論就小說的鉅細靡遺或真假莫辨的程度,都令人驚訝。巴恩斯寫得好像他親眼目睹一樣,作為讀者,我必須時時提醒自己,不要把小說當作歷史紀實來讀。而巴恩斯或許無意給讀者他親歷其境的錯覺,因為整本小說集中在三個時間點:一九三六年,一九四八年,一九六〇年。三個時間點各自相隔十二年。一九三六年,當然就是屈辱的原爆點;一九四八年,相隔十二年,二戰也結束了,時代進入新階段,但是傷痕猶存,蕭士塔高維契當年的「錯誤」,還是會被拿出來談;一九六〇年,史達林已經去世數年,在赫魯雪夫的主政下,冷戰開始出現融冰的跡象,而蕭士塔高維契身為具有國際聲望的蘇聯作曲家,前往美國進行交流。
讀者如果沒有特別注意年分,會覺得小說各處的基調是不變的,彷彿演奏的都是同一首交響曲,即使外在環境不斷在變,蕭士塔高維契長年生活在被整肅的恐懼之中,他的周圍和內心,已經像鐘乳石一般,凝固成一座牢籠。巴恩斯無意探討這座牢籠是怎麼造成的,而是讓讀者從各種細節中,看到緩慢累積的過程。
音樂是時間的藝術,極權統治也是。

試閱文字

內文 : 《回憶的餘燼》

那段日子,我們都想像自己是被關在一個臨時的牢籠裡,等著被釋放,過自己的人生。一旦被釋放,我們的人生乃至時間本身都會加速起來。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無論如何,我們的人生其實早已開始,已經撈到某些好處或受到了某些傷害?況且,我們又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們將要前往的只是一個更大的籠子,唯一差別只在於,它的邊界起初是難以辨識的?
那時我們是菁英,是無政府主義者,對書本如飢似渴,對性也如飢似渴。所有政治和社會體系在我們眼中都是腐敗的,但我們又拒絕考慮其他方案,樂於在一個無秩序狀態的社會裡過著享樂主義的生活。不過,艾居恩卻一直想說服我們相信,人應該把思想應用在生活上,應該用原則來指導行為。還是三人幫時,阿歷斯是我們當中的哲學家。他讀過我和科林沒讀過的東東,有時會突如其來迸出一句,例如:「凡不能言說之處,吾人須保持沉默。」聽了這話以後,我和科林沉默地思考了一下,繼而咧嘴一笑,然後又高談闊論起來。但艾居恩的出現卻讓阿歷斯從哲學家的位子掉了下來,至少是讓我們多了一個哲學家可以選擇。每次阿歷斯談到羅素和維根斯坦,艾居恩就會談卡繆與尼采。我讀過歐威爾和赫胥黎,科林讀過波特萊爾和杜斯妥也夫斯基。但都是有讀沒有懂。
對,我們當然都喜歡賣弄——不然年輕歲月還有什麼事好做?我們把Weltanschauung(世界觀)和Sturm und Drang(狂飆運動)之類的術語掛在嘴邊,把「這是哲學上不證自明的(self-evident)」當口頭禪,又向彼此保證,想像力的首要職責是踰越界限。但我們的父母卻不這麼想,認定他們天真純潔的子女已經暴露在具有毒害的影響力之下。所以,科林媽媽把我稱作他兒子的「黑暗天使」,我爸發現我在讀《共產主義宣言》的時候歸咎於阿歷斯,而阿歷斯父母逮到他讀美國犯罪小說時則怪到科林頭上,諸如此類。性這件事也一樣。我們的父母都擔心我們會被朋友帶壞,變成最可怕的一類人:無可救藥的自瀆者、搔首弄姿的同性戀者或不斷搞大女人肚子的花花公子。他們害怕我們的少年友誼太親密、害怕我們在火車上會遇到色瞇瞇的陌生人,害怕我們會被壞女孩勾引。這些焦慮與我們的真實閱歷有夠天差地遠。

《時代的噪音》
一:電梯前
他只知道,這是最糟的時代。

他已經在電梯前站了三個小時。這是他第五根菸,他思緒飄蕩。

臉孔、姓名、回憶。切割下的泥炭在他手裡沉甸甸的。瑞典水鳥從他頭頂飛過。向日葵田。康乃馨乳液的氣味。妮塔離開網球場時,身上溫暖甜蜜的香氣。寡婦乳峰滲出的汗水。臉孔、姓名。

還有,死者的臉孔和姓名。

他是可以從公寓裡拿張椅子來,但神經緊張只會讓他坐不住。而且坐在椅子上等電梯只會讓他看起來很古怪。
他的處境來得突然,卻又完全合理。人生其他事情也一樣,例如性欲。性欲也是來得突然,卻又完全合理。

他試著專心想著妮塔,但心就是不聽話,像隻綠頭蒼蠅嗡嗡亂飛,結果自然又落在塔妮婭身上。然後又嗡嗡飛向另一個女孩,那個羅莎莉婭。他想起她時會臉紅嗎?或者他會偷偷為了那次反常的事件而自豪嗎?

元帥的贊助——那也是來得突然,卻又完全合理。元帥的命運也能那樣說嗎?

尤根森滿臉鬍鬚的和藹臉孔;隨之而來的,還有記憶中他母親氣狠狠地捉住他手腕的手指。還有他父親,他那心地善良、討人喜歡又不切實際的父親,站在鋼琴邊唱著〈園裡的菊花早已凋零〉 。

各種聲音在他腦中喧嘩。父親的聲音、他追求妮塔時彈奏的華爾滋與波卡舞曲、升F大調的四響工廠警報聲、狗對著缺乏自信的低音管樂手狂吠、以鋼板加固的官員包廂下方喧騰的打擊樂器與銅管樂器。

這些聲響被一個來自現實世界的聲音給打斷:電梯忽然啟動的吱嘎轟鳴。現在換成他的腳在輕抖,不停敲著靠在他小腿上的小提箱。他等待著,腦中忽然一片空白,只充滿恐懼。電梯停在較低樓層,他回過神來。他拎起提箱,感覺裡頭的東西微微滑動,讓他的思緒瞬間跳到了普羅高菲夫睡衣的故事。

不對,不像綠頭蒼蠅,更是像阿納帕的蚊子。拖畫著血,到處停。

他原以為,站在那裡就能掌控自己的心。但夜裡獨自一人時,感覺是心主掌了他。唉,就像詩人告誡過的,人逃不過自己的命運。人還逃不過自己的心。

他想起那晚他們要切除他的闌尾前的痛苦。他吐了廿二次,朝護士罵光自己知道的所有髒話,然後哀求朋友找個民兵過來一槍斃了他好了結痛苦。你叫他來把我殺了,別再讓我痛苦,他哀求道。但朋友拒絕協助。

他現在不需要朋友或民兵了。志願者多得是。

他告訴自己的心,一切的一切,恰恰都是從一九三六年元月廿八日早上,從阿爾漢格爾斯克車站開始的。不對,他的心回答,沒有事情是那樣的,沒有事情是從某個日期、某個地點開始的。所有事情都是從許多地方、許多日期起頭,有些甚至早在你出生之前、在國外、在其他人心裡就開始了。

而後,不論將會發生什麼,一切都會以同樣的方式,在其他地方、在其他人心裡繼續下去。

他想起香菸:整包整包的卡茲別克、貝拉莫爾、赫塞哥維納弗洛。想起那個男人將半打紙捲菸裡的菸草弄碎塞進菸斗,留下滿桌紙管和碎紙片。

即使到了這個節骨眼,還有可能彌補、恢復與反轉嗎?他已經知道答案:醫生對修復鼻子是怎麼說的。「我當然可以把它擺回去,但我向你保證,你只會變得更糟。」

他想起扎克列夫斯基,想起大房子,還有誰可能接替那裡的扎克列夫斯基。反正一定有人。這個世界照它現在的模樣,永遠不會短缺扎克列夫斯基的。或許等到天堂降臨時吧,那大概是兩千億年後,就不再需要扎克列夫斯基了。

有時,他的心拒絕相信正在發生的一切。就像少校見到長頸鹿時說的那樣,不可能,因為根本不可能。但就是可能,而且就是發生了。

命運。那只是冠冕堂皇的說詞,用來掩飾你的無能為力。當人生告訴你「就這樣」,你點點頭,然後稱之為命運。就這樣,命運給了他狄米屈.狄米屈耶維奇這個名字。對此他無能為力。他當然不記得大人是怎麼幫他取名的,也沒有理由懷疑故事的真實性。那天家人齊聚在他父親的書房裡,圍在領洗盆前。神父來了,問他父母想給新生兒取什麼名字。雅羅斯拉夫,他們說。雅羅斯拉夫?神父不是很喜歡。他說這名字太不尋常了。小孩名字與眾不同,在學校會被取笑和捉弄的。不,不行,他們不能叫這男孩雅羅斯拉夫。他父母沒想到神父如此直率地反對,一時不知所措,但又不想冒犯對方。那您有什麼建議?他們問。幫他取個普通名字,神父回答,例如狄米屈。他父親指出,他自己就叫狄米屈了,而且雅羅斯拉夫.狄米屈耶維奇比狄米屈.狄米屈耶維奇好聽得多。但神父不贊同,於是他就成了狄米屈.狄米屈耶維奇。

名字有什麼要緊嗎?就像他在聖彼得堡出生,在彼得格勒長大,在列寧格勒成年——或他有時也叫它聖列寧堡。名字有什麼要緊?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回憶的餘燼》
.英國當代最傑出的小說家之一,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經典代表作。
.三度入圍布克獎,二〇一一年以本書《回憶的餘燼》第四度入圍並拿下曼布克獎。
.二〇一七年改編為同名電影。


《時代的噪音》
.藝術與極權主義的終生鬥爭
.根據蘇聯天才作曲家蕭士塔高維契生平所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