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與不確定的牆 | 誠品線上

街とその不確かな壁

作者 村上春樹
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城與不確定的牆:時隔七年,期待已久的村上春樹最新長篇小說!塵封已久的故事再次開始述說,帶你進入村上春樹沉靜深邃的祕密世界我多麼強烈地想要進到那座城,想去那裡見真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時隔七年,期待已久的村上春樹最新長篇小說!塵封已久的故事再次開始述說,帶你進入村上春樹沉靜深邃的祕密世界我多麼強烈地想要進到那座城,想去那裡見真正的妳……夏天的黃昏,十六歲的妳對十七歲的我說起那座城的故事,城被高牆團團圍住,牆只有一個門,由一個頑強的守門人守護著。在那裡的妳既不作夢,也不流淚。然而,住在那裡的妳才是真正的妳,此時此地的妳只是像替身那樣的存在。因為我真的非常想見妳,便決定出發去那裡尋找在圖書館工作的妳。這是個一本書也沒有的圖書館,架子上排列的只有「古夢」,而我在這個圖書館被賦予了「夢讀」這樣的任務,也就是負責閱讀古夢。城與牆、神祕圖書館、蛋形的古夢,還有妳……村上春樹在這部小說中,再次構造出了一個完好終結的奇異故事,帶你進入一個沉靜深邃的祕密世界。│只要想去就行了。不過發自內心地期望,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可能需要花一些時間,在那段期間可能必須拋棄各種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噢。然而不要放棄。因為無論要花多少時間,城都不會消失。我在疫情在日本開始猛烈爆發的三月初,正好開始寫這部作品,花了將近三年時間完成。在那之間幾乎沒有外出,也沒有長期旅行,我就在那相當異樣,而且頗為緊繃的環境之下,每天持續寫著這部小說(簡直像「夢讀」在圖書館讀「古夢」那樣)。那樣的狀況可能意味著什麼,或者什麼也不意味。不過應該有意味著什麼吧。我對此有深刻的體會。--村上春樹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閱讀的過程中,我心裡充滿幸福。那是不被任何人打擾的純淨幸福。謝謝這本書帶給我這種感受。——吉本芭娜娜(作家)一切都始於「妳」的消失。城裡的「妳」失去了與「我」之間的記憶。然而我依然追尋著真正的「妳」,執著於這場垂直移動。無論在黑暗中挖掘多深,「妳」都不會回來;無論攀上多高的牆,所見的也只有虛空。——小川洋子(作家)沒有任何停滯,平順浸透到體內的淺顯而節奏感極佳的文字,高明到近乎藝術的句讀使用……累積而成的技術造就這個淺白卻又難解的故事,逼近「講述無法以言語描述的事物」此一文學的核心。——小川哲(作家)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村上春樹1949年生於日本京都府。早稻田大學戲劇系畢業。 1979年以《聽風的歌》獲得「群像新人賞」,新穎的文風被譽為日本「八○年代文學旗手」,1987年代表作《挪威的森林》出版,奠定村上在日本多年不墜的名聲,除了暢銷,也屢獲「野間文藝賞」、「谷崎潤一郎賞」等文壇肯定,三部曲《發條鳥年代記》更受到「讀賣文學賞」的高度肯定。此外,並獲得桐山獎、卡夫卡獎、耶路撒冷獎和安徒生文學獎。除了暢銷,村上獨特的都市感及寫作風格也成了世界年輕人認同的標誌。 作品中譯本至今已有60幾本,包括長篇小說、短篇小說、散文及採訪報導等。 長篇小說有《聽風的歌》、《1973年的彈珠玩具》、《尋羊冒險記》、《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挪威的森林》、《舞‧舞‧舞》、《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發條鳥年代記》三部曲、《人造衛星情人》、《海邊的卡夫卡》、《黑夜之後》、《1Q84 Book1》、《1Q84 Book2》、《1Q84 Book3》、《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刺殺騎士團長》、《城與不確定的牆》。 短篇小說有《開往中國的慢船》、《遇見100%的女孩》、《螢火蟲》、《迴轉木馬的終端》、《麵包店再襲擊》、《電視人》、《夜之蜘蛛猴》、《萊辛頓的幽靈》、《神的孩子都在跳舞》、《東京奇譚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第一人稱單數》。 紀行文集、海外滯居記、散文、隨筆及其他有《遠方的鼓聲》、《雨天炎天》、《邊境‧近境》、《終於悲哀的外國語》、《尋找漩渦貓的方法》、《雪梨!》、《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象工廠的HAPPY END》、《羊男的聖誕節》、《蘭格漢斯島的午後》、《懷念的一九八○年代》、《日出國的工場》、《爵士群像》、《地下鐵事件》、《約束的場所》、《爵士群像2》、《村上收音機》、《村上朝日堂》系列三本、《給我搖擺,其餘免談》、《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村上春樹雜文集》、《村上收音機2:大蕪菁、難挑的酪梨》、《村上收音機3:喜歡吃沙拉的獅子》、《身為職業小說家》、《你說,寮國到底有什麼?》、《棄貓 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村上T 我愛的那些T恤》、《村上私藏 懷舊美好的古典樂唱片》、《村上私藏 懷舊美好的古典樂唱片2》。譯者簡介賴明珠 1947年生於台灣苗栗,中興大學農經系畢業,日本千葉大學深造。回國從事廣告企畫撰文,喜歡文學、藝術、電影欣賞及旅行,並選擇性翻譯日文作品,包括村上春樹的多本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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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品目錄 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後記作者簡介譯者簡介

商品規格

書名 / 城與不確定的牆
作者 / 村上春樹
簡介 / 城與不確定的牆:時隔七年,期待已久的村上春樹最新長篇小說!塵封已久的故事再次開始述說,帶你進入村上春樹沉靜深邃的祕密世界我多麼強烈地想要進到那座城,想去那裡見真
出版社 /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6263969124
ISBN10 /
EAN / 9786263969124
誠品26碼 / 2682669623004
頁數 / 560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14.8*3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1

妳告訴我那座城的事。
那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我們聞著青草鮮美的氣味,沿著河往上游走。越過幾處攔沙壩形成的小流瀑,偶爾停下腳步,看看小水潭裡游泳的銀色小魚群。兩個人從剛才就已經開始打赤腳。澄清的水涼涼地洗著腳踝。河底細細的沙軟軟地包著兩個人的腳--就像夢中柔軟的雲一樣。我十七歲,妳小我一歲。
妳將紅色低跟涼鞋隨意塞進黃色塑膠單肩包,在我稍前方,不斷從一個沙洲走向下一個沙洲。濡溼的草葉黏在濡溼的小腿肚上,形成美麗的綠色逗點。我則把穿舊的白色運動鞋提在手上。
妳好像走累的樣子,隨意就在夏草中坐了下來,什麼也沒說,抬頭望著天。兩隻小鳥並排快速飛過天空,發出尖銳的啼聲。沉默中,黃昏泛藍的餘暉開始包圍我們。我在妳身邊坐下時,心情變得有點不可思議。簡直像有幾千條眼睛看不見的絲線,把妳的身體和我的心細密地綁在一起似的。妳的眼睛瞬間一眨,或嘴唇輕微一牽動,都讓我心神動搖。
在那樣的時刻,無論妳我都沒有名字。只是十七歲和十六歲的夏天黃昏,河邊草地上色彩鮮明的想念--就只是這樣。不久後,我們頭上可能會逐漸開始有星星閃爍,但星星也沒有名字。在沒有名字的世界,河邊的草地上,我們並排坐著。
「城被高牆團團圍住。」妳開始說。從沉默的深處找到話題。就像隻身潛入深海裡尋找珍珠的人那樣。「不是多大的城。但也沒有小到能一眼望穿。」
這是妳第二次提到那座城。就這樣,城的周圍有了高牆。

隨著妳繼續說,那座城就有了一條美麗的河與三座石砌的橋(東橋、舊橋、西橋),有圖書館和瞭望臺,有廢棄的鑄造工廠和樸素的集合住宅。夏天將近黃昏的淡淡光線中,我和妳,並肩眺望那座城。有時從遙遠的山丘瞇細眼睛看,有時從近得可以觸摸的距離睜大眼睛看。
「真正的我生活的地方,是在被高牆圍繞的那座城裡。」妳說。
「那麼,現在坐在我面前的妳,不是真正的妳嗎?」我當然就這樣問。
「對,現在這裡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替身而已。只不過像是移動的影子那樣的東西。」
我想了一下。像移動的影子那樣的東西?不過這意見我決定現在暫時保留。
「那麼,在那座城裡真正的妳在做什麼?」
「我在圖書館上班。」妳以安靜的聲音回答。「工作時間從傍晚五點左右到晚間十點左右。」
「左右?」
「在那裡所有的時刻都是大概的。中央廣場雖然有高高的鐘塔,但那鐘卻沒有指針。」
我腦子裡想像沒有指針的鐘塔。「那麼,那圖書館是誰都可以進去的嗎?」
「不。不是誰都可以隨意進去,要有特別資格才能進去。不過你可以進去。因為你有那個資格。」
「是什麼樣的特別資格?」
妳微微一笑,卻沒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只要去到那裡,我就可以見到真正的妳,對嗎?」
「如果你能找到那座城的話,而且如果……」
說到這裡,妳閉上嘴,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但我可以聽到妳沒說出口的心聲。
而且如果你是真的,需要真正的我的話……這是當時妳刻意不說出口的話。我伸出手臂輕輕環抱妳的肩。妳穿著無袖的淺綠色洋裝,臉頰靠著我的肩膀。然而那個夏天傍晚我環抱著肩的,並不是真正的妳。正如妳說的,那只是妳的影子替身而已。
真正的妳,是在被高牆圍繞的城裡。那裡有川柳茂盛的美麗沙洲,有幾處小高丘,到處可見生著獨角的安靜獸群。大家住在老舊的集合住宅裡,生活簡樸但沒有任何不便。成群的獸愛吃城裡自然生長的樹葉和樹果,但在積雪的漫長冬季,大部分都熬不過嚴寒與飢餓而喪生。
我多麼強烈地想要進到那座城,想去那裡見真正的妳。

「城被高牆圍繞著,非常難進去。」妳說。「要出去就更難了。」
「要怎麼樣才能進去?」
「只要想去就行了。不過發自內心地期望,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可能需要花一些時間,在那段期間可能必須拋棄各種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噢。不過不要放棄。因為無論要花多少時間,城都不會消失。」
我想像在那座城裡遇到真正的妳。腦海裡浮現出城外美麗而茂盛的廣大蘋果林,河上的三座石橋,想像看不見蹤影的夜啼鳥的叫聲。還有真正的妳工作的古老小圖書館。
「那裡一直都有為你保留的位置。」妳說。
「為我保留的位置?」
「是啊。城裡只有一個空職。正好適合你。」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職位呢?
「你會成為『夢讀』噢。」妳小聲說。好像在告知一件重要的祕密似的。
我聽了,不禁笑出來。「嘿,我連自己做過的夢都記不住。這樣的人要當個『夢讀』,恐怕很難吧。」
「不,『夢讀』不需要自己做夢。只要在圖書館的書庫裡,讀那裡收藏的許多『古夢』就行了。不過那並不是誰都能做的事。」
「可是我能做是嗎?」
妳點頭。「對,你能做。你有那個資格。而且在那裡的我會協助你做那件工作。每天夜晚陪在你身邊。」
「我是『夢讀』,每天晚上在城裡圖書館的書庫,讀許多『古夢』。而且身邊總是有妳陪伴。真正的妳。」我把得知的事重複說出。
在我的臂彎中,穿著綠色洋裝的妳,裸露的肩膀微微搖動。然後忽然僵住。「是啊,不過有一點希望你能記住。就算我在那座城裡遇見你,在那裡的我,也完全不會記得任何有關你的事。」
為什麼?
「你不知道為什麼嗎?」
我知道。對,我現在這樣輕輕摟著的肩膀,只是妳的替身而已。真正的妳住在那座城裡。有高高的牆團團圍住的,那座遙遠的神祕城市裡。
然而在我掌中的妳,肩膀非常光滑而溫暖,我只覺得就像真正的妳的肩膀一樣。



在這真實的世界,我和妳住在稍微有一點距離的地方。雖然不太遠,但也不太近,不能心血來潮想見面就馬上去見。得要轉兩次電車,花一個半小時,才能到妳住的地方。而且我們住的城市都沒有圍著高牆,所以當然來去都是自由自在的。我住在海附近的郊外安靜的住宅區,妳住在大得多的都心鬧區。那年夏天,我高中三年級,妳二年級。我上的是本地的公立高中,妳上的是妳那裡的私立女中。因為一些緣故,我們實際見面一個月頂多一兩次而已。幾乎是輪流的,我會去走訪妳住的城市,妳會來我住的地方玩。當我去拜訪妳的城市時,我們會到妳家附近的小公園,或公共的植物園。要進植物園必須買入場券,不過園內溫室旁有一家通常人不多的咖啡店,成了我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在那裡我們可以點咖啡和蘋果塔(小小奢侈一下),兩個人還可以私下講悄悄話。
妳來我住的地方時,我們大多兩個人在河邊或海邊散步。妳家在都會中心,附近沒有河,當然也沒有海,所以妳來我這邊時,首先就會想看看河或海。這裡大量天然的水——吸引了妳的心。
「看到水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覺得很舒坦。」妳說。「我喜歡聽水發出的聲音。」
自從去年秋天在一個機緣下認識之後,我們親密地交往了大約八個月。每次見面,都會盡量避開別人的眼光,在隱蔽的地方互相擁抱,悄悄親吻。不過並沒有進入更深的關係。一個原因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另一個現實上的因素是,找不到結成親密關係的適當場所。不過其實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我們更珍惜單獨相處的時間,專心談兩個人的私事吧。因為過去我跟妳都從來沒有遇到過能夠這麼自由又自然地,把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原原本本說出口的對象。能夠遇見這樣的對象,感覺簡直就像奇蹟似的。因此每月見到一次或兩次時,我們總是忘記時間的經過只顧交談。無論講多久,話題都講不完。到了該分手的時候,在車站的剪票口告別時,每次都覺得還有很多重要的事忘記說。
當然我的身體並不是沒有欲求。十七歲的健康男生,站在胸部美麗隆起的十六歲女孩面前,更何況手還環抱住那柔美的身體時,沒有性的欲求是不可能的。但我本能地感覺到,那可以留到很久以後。現在我必須做的事,是一個月見妳一兩次,兩個人一起長途散步,一邊坦白地談談各種事情。互相告知親密的話題,對彼此增進了解,然後到某個樹蔭下互相擁抱、親吻——在這樣美好的時光中,我並不想匆忙地帶進其他要素。我怕那樣一來,會破壞當下的什麼重要大事,此後再也無法恢復成原狀。身體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吧。我這樣想。或者直覺這樣告訴我。

不過,那時候兩個人面對面,額頭靠在一起,到底談了些什麼?到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因為談了太多事情,沒辦法一一想起來。不過自從妳談到那高牆圍繞的特殊的城之後,那就占了我們談話的主要部分。
主要是由妳述說那座城的構造,我對那提出實際的疑問,由妳回答的這種形式,決定城的具體細節,並記錄下來。那座城本來就是由妳所造的,或者從以前本來就已經存在於妳內部的東西。不過那能發展成眼睛看得到、語言能描寫出來的東西,我想我也出了不少力氣。由妳述說,由我留下紀錄。就像古代的哲學家和宗教家背後都分別跟隨著忠實細心的記錄者,或是被稱為信徒的人那樣。我也擔任認真的書記、忠實的信徒,備有隨時記錄的專用小筆記本。那年夏天,我們兩人全心投入這份共同作業。



秋天,那些獸的身體,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寒冷季節,全身已覆蓋光輝的金色體毛準備過冬,額頭上生出尖銳的白色獨角。牠們以冷冷的河水洗著四蹄,伸長脖子咬著紅色的樹果,嚼著金雀花的葉子。
好個美麗的季節。
站在沿牆設立的瞭望臺上,我等待著黃昏夕暮的角笛。太陽西沉的稍前時刻,角笛一長三短地吹響起來。這是個慣例。柔軟的角笛聲,滑過夕暮餘暉中的石板路。角笛聲響可能數百年(或更漫長的歲月)之間,都不變地重複著。家家戶戶的石壁縫隙裡,或沿著廣場的圍牆排列的石像之中,也深深浸入了那音色。
當角笛的聲音響遍城中,整群獸就同時抬起頭,望向太古的記憶。有些停止咬噬樹葉,有些停止喀茲喀茲敲打著道路的蹄聲,有些從最後的夕陽裡午睡醒來,分別朝相同的角度抬頭仰望。
一切在一瞬之間,像雕像般被固定下來。在動的東西,只有牠們那被微風吹動的金色柔軟體毛。不過,牠們到底在看著什麼?那些獸,頭都轉向一個方向,固定看著天邊,動也不動一下。就那樣側耳靜聽著角笛的聲響。
當角笛的最後聲響被吸進空中消失時,有些獸併攏前腳站起,有些獸伸展身體調整姿勢,幾乎同時開始走動起來。一時的禁錮解除了,於是整條街都被群獸踏出的蹄聲所充滿。
群獸的行列隨著曲折的石板路往前進。並沒有由誰來帶隊,也沒有由誰在領導。這些獸就只是低垂著眼睛,稍微左右搖擺著肩膀,走下沉默的河邊。雖然如此,獸與獸之間,看來似乎仍然具有難以消除的緊密連結。
經過幾次觀察,就會逐漸發現獸群所經過的路線和速度好像有嚴密的規則。牠們在途中一邊到處讓新的夥伴加入群體,一邊越過曲線和緩的舊拱橋,走到有銳利尖塔的廣場(正如妳所說的,那裡鐘塔的時鐘,兩根指針已經遺失了)。在那裡,會讓走下沙洲吃著綠草的一小群獸加入。接著沿河邊的道路朝上游前進,循往北延伸的乾涸運河穿過工業區,讓一群正在森林間尋找樹果吃的獸也加入陣容。然後轉變方向朝西走,鑽過鑄造工廠有屋頂的穿廊,往北朝山丘走上長長的階梯。
環繞著城的圍牆只有一道門。負責那道門的開關,就是守門人的任務。門上縱橫釘著厚鐵板,形成厚重而堅固的門。但是守門人可以輕易推開和關閉那扇門。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則不許碰那道門。
守門人身體非常健壯,而且是一個非常忠於自己職責的高大男人。尖形的頭剃得乾乾淨淨,容顏經常保持光滑潔淨。他每天早晨燒一大鍋熱水,用大而銳利的剃刀仔細地剃頭、刮臉。看不出年齡多少。早晚吹響角笛,聚集獸群是他的職務之一。他會站上守門人小屋前兩公尺高左右的高臺,朝天空吹響角笛。這位生得粗魯、外表近乎卑賤的男人,到底是從哪裡吹出如此柔和而優美的聲音呢?每次聽見角笛聲,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到了傍晚把成群的獸一隻不剩地放出牆外之後,他又再度把沉重的門關閉起來,最後把大鎖套上,發出喀嚓一聲乾脆冰冷的聲音。

北門外有特別為獸而設的場所。獸在那裡睡覺、交尾、生產小獸。那裡有森林、有樹叢,也有小河流過。而且那裡也有牆圍繞著。雖然只不過是高度一公尺多一點的矮牆,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獸都無法翻越那道牆。也或許是無意翻越。
門兩側的牆,設有六棟瞭望臺。瞭望臺附有古老的木製螺旋階梯,誰都能登上那裡。從瞭望臺可以一眼望穿獸群的居住場所,不過平常誰也不會上去。城裡的居民對獸群的生活似乎毫不關心。
不過只有初春的一星期之間,大家會為了觀看獸群激烈的爭鬥模樣,而刻意登上牆裡的瞭望臺。獸群在這段時期,會變成從平常的姿態難以想像的粗暴,雄獸會為了追求或爭奪雌獸,廢寢忘食,拚死爭鬥。一邊發出呻吟吼叫聲,一邊試圖以尖端銳利的獨角,猛烈地刺穿競爭對手的喉嚨或腹部。
只有在這交尾期的一星期之間,獸不會進城裡來。因為守門人顧慮到城裡眾人的安全,為了防止發生危險,會把門關上(因此在這期間,晨昏的角笛也停止吹響)。不少獸在爭鬥中深深負傷,甚至也有獸喪失生命。而在流淌到地面的鮮血中,新的秩序和新的生命也於焉誕生。就像初春時節柳樹一口氣發出新綠的嫩芽那樣。
獸群以我們所無法窺知的獨特生命循環和秩序生存著。一切都規規矩矩地反覆循環,以牠們自己的鮮血換來秩序。那粗野激烈的一星期過後,柔軟溫和的四月的雨把鮮血洗清時,那些獸又再度恢復寧靜溫和的模樣。
不過,我並沒有以自己的眼睛實際目睹那樣的光景。只是從妳這裡聽過而已。
秋天裡,那些獸分別在各自所在的地方蹲坐著,金色的毛在夕陽下閃著光輝,牠們在無言中持續等待著角笛的聲響被吸進天邊。那頭數恐怕不下千頭。
城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日子過去,季節移轉。不過無論日子或季節終究只是短暫的。城本來的時間,還是在別的地方。



我和妳都不會造訪彼此的家。既沒見過對方的家人,也沒介紹給彼此的朋友認識。簡單來說,我們不想被別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打擾。我和妳,只要共度屬於兩人的時光就十分滿足了,不想再增加其他任何的什麼。此外,光從物理上的觀點來看,也沒有附加任何東西的餘地。前面也說過,我們之間要說的話堆積如山,兩人能在一起的時間卻很有限。
妳幾乎不談自己的家人。關於妳的家人,我所知道的只有少數幾件零星的事情。父親原本是地方上的公務員,在妳十一歲的時候,因為發生某件疏失而不得不辭職,目前在補習班當職員。至於是怎麼樣的「疏失」則不清楚。不過,似乎是讓妳不願說出口的那類問題。妳的生母在妳三歲時因內臟的癌症而過世,妳對她幾乎沒有記憶,也不記得她的容貌了。妳五歲時父親再婚,第二年妹妹出生。所以現在的母親對妳來說是繼母,但比起對父親,妳對母親「可能還稍微親近一點」。這是有一次妳稍微提到的,就像寫在書頁角落的小字,沒有深意的注解那樣。關於小六歲的妹妹,除了「妹妹對貓毛過敏,所以我們家不能養貓」之外,就沒有多說別的。
妳小時候打從心裡自然而然覺得親近的,只有外婆。妳一有機會就搭電車到鄰區的外婆家去,學校放假的時期也會在那邊住幾天。外婆無條件地疼愛妳,也會從她微薄的收入中掏出錢來買一些小東西給妳。但每次去見外婆時,都會看到繼母露出不滿的表情,雖然她口頭上並沒說什麼,但妳也逐漸少往外婆家去了。這位外婆幾年前也因心臟病忽然去世。
這些事情妳都斷斷續續一點一滴地告訴我。就像從舊大衣口袋裡,一點一點掏出些破舊的東西那樣。
還有一件事,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每次妳提到家人時,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盯著自己的手掌看。就像為了理出話題的頭緒,必須看著眼前的手相(或什麼)細細解讀才行似的。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時隔七年,
期待已久的村上春樹最新長篇小說!
塵封已久的故事再次開始述說,
帶你進入村上春樹沉靜深邃的祕密世界

我多麼強烈地想要進到那座城,
想去那裡見真正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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