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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女子微物誌

作者 吳緯婷
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三十女子微物誌:既然已走到中途,不如花些時間,好好端詳左右風景,而命運將予你此生限定禮物。「請記得三十幾歲的自己。」李欣倫(作家,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專文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既然已走到中途,不如花些時間,好好端詳左右風景,而命運將予你此生限定禮物。「請記得三十幾歲的自己。」李欣倫(作家,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 專文推薦白樵(作家)吳妮民(醫師.作家)凌性傑(教師.作家)夏夏(詩人.作家)栩栩(詩人.作家)──溫柔動情推薦女子邁入三字頭,恍如一夕長大,卻仍未能人情老練、世故圓融,延續少女時期的種種嗜好,卻也多生諸多毛刺,不論身體、情感、生活,皆有伏流暗藏,危機伺機而動,焦慮油然而生。吳緯婷以詩人靈竅,以微物、微情、微塵為散文主題,記寫三十歲的進退維谷,微物,由華麗炫目的身外之物深入內心,香水、耳環、指甲油、面膜、衣物……有清甜可愛的戀物執迷、光陰痕跡、人情冷暖,諸多迷人的氣味與情緒相連結,體會萬物盛頹一瞬;微情,情之所在,有休戀逝水的灑脫、煦煦父愛與成為新婦的微糖互動,還有與家庭成員黃麒麟的喵嗚日常;微塵,寫時間棋盤上不能退後的步伐,不堪一擊的血肉身軀,幾場工作與求學的轉換,及父親驟逝的「洞」與愛的束縛。人生的中途,如同閱讀此書已經歷春夏秋冬四季遞嬗,作者從身外之物寫到身體髮膚的心理轉換,如同李欣倫所述:「微物到微塵,展現了從『外物』到『內悟』的歷程。」從家中掌珠、新婦掌廚的身分蛻變,「驀然回首,就已經到了這個年紀」,所有你都將記得,一切交給時間,所有的變化,都成為現在的自己。聽機械錶數百齒輪同轉的細囓咬音,三問錶的精準報時鈴。讀《三十女子微物誌》,但聞聲連的ksana,剎那梵語古字意指,七十五分之一秒最細微的時間切割法。是作者在大寫的父,司禁止控制之人歿後,與步入婚姻庖廚間的本體性靈檢驗。緯婷如金工士,斬時破分融秒,其陰性時間並非滿溢顛覆況境或充滿煙硝氣息。她的女性主義帶甜,薰香,有樂音綿綿,她將自己的房間滿飾晶亮小物與大師靈光。是陰性的軟革命,也是交戰前的備糧時刻。──白樵從《行路女子》迤邐行來,緯婷走進這段女子的珍貴時光,三十歲。她的文字仍具靈慧,學生素淨氣息未脫,然而,字裡行間初初有了剛剛成形的滄桑──感傷與滿足同在,天真與覺悟並陳──一如卅歲年華在生命中扮演自青春至中年,承先啟後的轉折。三十是豐盈肉身初虧,始知養護之必要;是談了幾段磕碰感情,終於牽起那人之手的篤定。我尤其喜歡卷末淡筆勾勒的父親,緯婷以文字留下了父親的點點滴滴,此生有幸父女一場,那是全書最美最深的餘韻。──吳妮民在緯婷眼中,凡進入眼簾的物件,皆蘊含值得細察、靜思的意義,微物再度濃縮成微「悟」,像是作者替讀者準備的小小驚喜。──李欣倫或許是出於女性專有的感官覺知,微小事物出現在女性作家筆下往往顯得婉轉多情,蘊藏一個微宇宙。很喜歡《三十女子微物誌》裡的體物幽微,吳緯婷用清透的眼光去梳理生活,去妥善安置情緒。跨越某個年齡刻度,吳緯婷的心靈卻還是不長皺紋,文章寫得自在坦然。耳環、面膜、名片、指甲油……,這些生活零件透露了作家面對生活的奧祕。她從日常細微處著手清理人生,收整記憶像是在做家事。物與我、人與我、世界與我之間的種種羈絆,因而顯得無比珍貴,無比動人。──凌性傑才三十歲?太可惡了!(忍不住在內心狠狠跺腳)緯婷用關於女子的小物將之串接起一條華麗珠鍊,既是時間璀璨的紀念,是身體走向衰老的見證,以及看似無關緊要的積習之養成。哎呀,果然這就是女子啊!想起自己三十歲時的狼狽與崩壞,但經歷過後又感到曾經盛開如是美好。讀緯婷的文字不住地拍手叫好,生而為女子的好與壞都被她看透。她輕巧得宜拿捏文字,恰如三十歲該有的成熟與亮麗。未免太讓人忌妒了!──夏夏三十而立。金句人人熟記,至於怎麼立,書上沒有說。書上沒說的,緯婷娓娓道盡了。年至三十,數度出入人世之險,父親病故,情場風波惡,自不在話下,正因如此,益發顯現執迷與用情之可愛可貴。現代人長壽,三十著實還早,但一早就知愛美也懂自愛,立得穩當漂亮,足見緯婷的好身手、好氣度。──栩栩

各界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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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吳緯婷宜蘭人,師大國文系,倫敦大學Goldsmiths學院藝術行政與文化政策碩士。處處好奇,容易受歧路吸引,喜愛迷途風景。曾獲林榮三文學獎、優秀青年詩人獎、金車現代詩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等。著有詩集《白T》、《一次性人生》,散文集《行路女子:記每個將永恆的瞬間》。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剛剛好的微悟 李欣倫.微物耳環面膜腳與脖頸指甲油香水彩衣吃海鮮名片你的名字對發票宿舍長廊劇場人的百龜朝陽圖職人衣櫥換季.微情秋天無法聽歌電梯與美魔女年下男Tinder提親日指甲剪牽手麒麟之愛新人類女孩.微塵老了──痣和疤健身房馬尾冷漠鹿港的風北藝大新生孝親房甜點洞購物男子剪髮煮飯的女子後記

商品規格

書名 / 三十女子微物誌
作者 / 吳緯婷
簡介 / 三十女子微物誌:既然已走到中途,不如花些時間,好好端詳左右風景,而命運將予你此生限定禮物。「請記得三十幾歲的自己。」李欣倫(作家,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專文
出版社 /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6263960152
ISBN10 /
EAN / 9786263960152
誠品26碼 / 2682550569008
頁數 / 248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14.8*1.44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耳環〉

女子們總有些執念,關於外貌服飾,好像有許多古靈精妙的事物,如同森林的迷境,可以一頭栽下去嘗試。妝容、指甲、高跟鞋、飾品……,任何一種都是奧秘,都是個坑。新婚的朋友不過陪了妻子上寶雅一趟,回來就如同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感嘆認識了新世界,又如同浦島太郎遊歷龍宮回返.驚覺一個下午瞬間消失,時光匆匆,雙鬢雪白。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人們常這麼說。還記得臺北車站附近的僻巷內,一張醫美半裸背身海報,下標:「女人不是善變,女人要的是多元的體驗」、「享受做女人的樂趣」。關於後者我不置可否,但關於前者……對押韻的文字,我一向腦波弱,馬上覺得有理,內心點頭:「啊,原來如此。」但這是件怪事,舉凡生物界中,較妖嬈艷麗者,似乎多為雄性──雄孔雀在灰白雌孔雀前哇哇哇大叫,一邊刷地開屏,張開抖動一千隻華麗的眼睛;長大後的辛巴,晃著滿頭柔順迎風擺動的鬃毛,在樹影綠意裡,與娜娜共譜戀曲。在於人界,(不知幸或不幸),女性卻優先佔有了胭脂水粉的特權。 
當然,所有事物都能選擇,妳能打理,妳也可以不理。但對於略有冒險嘗鮮性格的我,這輩子既然生為女身,有坑,不栽一下,有點可惜。
我的執念在耳環。

首先想像一個家規甚嚴的環境,比如說,不可穿貼身衣服、膝蓋之上的短裙褲、大學前門禁是晚上六點;接著想像一個容易發炎,而且過敏的體質;最後這個人,不僅耳垂偏厚,還非常非常地怕痛。
於是這人耳洞一再密合,又一再刺穿的過程,或許就可稱之為一種執迷的愛。
「回去偶爾轉一下,洗完澡把水擦掉,兩個月之後就可以拿下來了。」西門町萬年大樓裡的阿姨拎著我發紅的耳朵,一派輕鬆地交代。我仍閉著眼睛,朋友的手被我捏得發痛。阿姨一身家常服飾,更增添了她言語的威信。回家路程,痛覺慢慢麻脹開來。有一根刺,瞬間爆裂地穿過雙耳,並且留在那裡。在公車搖擺中,我模模糊糊地想,人為什麼會試圖,在身上留下永久的缺口?
但是阿姨騙我。兩個月過後,才一夜拿下,隔天洞口就密合了。我又坐在她面前,讓痛貫穿我。這次我學乖了,加碼戴了將近半年,小心翼翼地拿下,然後隔天醒來,深呼吸、抖著手將耳環對準耳洞──剩下的你們都知道了。
沉寂了多年,已經慢慢接受無耳環的命運,訂婚的W,竟送了一對耳環給我。我邊幫她折訂婚宴的裝飾,歪頭怪說:「可是我沒有耳洞啊……」然後居然聽見自己話鋒一轉,「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去穿。」到底是被誰附身,用我的聲音說話?當晚雙耳又歷經一次疼痛。「耳垂真厚,戴起來一定漂亮。」這次是精妝的年輕老闆娘,用撫摸獵物皮毛般的神情,揉著耳垂誇獎我。我只能苦笑。幾個月後,左耳成功,右耳又密合。身體擁有自己的意志,抗拒缺損。但我也有我的意志,尋求毀傷──於是右耳又穿了一次。
接連四次受難的右耳,不過為了滿足「戴耳環」這微小的願望。到最後已經不是對美的企求,而是一句執念:「別人都能,我不信我不能!」是百分百的賭氣,是人對於自己肉體掌控的一種測試和對話。

說到底,比起自己,我更愛看人戴耳環。《紙牌屋》(House of Cards)後,接著看丹麥政治劇《權力的堡壘》(Borgen),著迷女總理Birgitte Nyborg每日在出門單挑詭譎政局之前,對鏡戴上雅致又充滿魅力的小耳環,彷彿日常儀式。或有編輯友人身材高挑美好,膚色白皙,她善選精巧耳環搭配連身洋裝。有時是一對如展翅的黃銅杏葉,有時是如水滴的天然珍珠。她將頭髮一挽,露出半邊的耳,一起看稿時招惹我數度失神。或在學校,隔著長桌,看俏麗短髮的戲劇系同學,垂墜的耳環在光下輕輕搖盪,老師的聲音一瞬間如同煙霧飄散。或者男人自我手中取走簡淨耳環,俐落一戴,露出側臉討稱讚似地問:「如何。」什麼如何?男人戴耳環,特別色氣,當然非常之好。
男人有時候也送耳環,但這個送,該有些講究。一次經過櫥窗,被詢問:「想要耳環嗎,看喜歡哪一款?」我輕笑,拉著繼續走。女人的東西,女人可以自己買。但這不是矜持、或者驕傲不收的問題。要送要收,適合在秘密之間進行。在拆開的時候,才能驚喜於送禮之人的美感,以及理解在對方心中,曾如何揣測、描摹妳的形象。 

男女的耳環,各有魅惑雅致之流;耳環的收送,亦事關親密親暱。但如果我們對鏡戴上──那是因為我們喜愛,自己選擇的模樣。

〈牽手〉

先生說我一個隱藏版的大優點,是睡覺時,手一定會牽好,牽緊緊。不論我看起來睡得多深熟,他掀開被窩進來,我一翻身,手就扣上。像兩個設計好的磁扣,精準貼合。
第一次碰到他的手,是剛接受告白後,坐在他的車裡頭。吃完晚餐,車子從地下室停車場開出來,他的手先是放在方向盤上,然後移到大腿上,停頓了一下,在紅燈時刻,越過排檔桿,將我的左手牽起來。那個停頓片刻,很有意思。都是大人了,我倆臉不作聲色,都看向前方。那時是一月分,車窗上冬季的雨,不斷落下,淅淅瀝瀝,將路上四處投來的光─黃的、紅的、綠的,於眼前暈出一球球小燈花。他的手也如同雨水,是溼的、冷涼的,我的掌心像突然泡在一汪溪水裡。
他說還好嗎,我說沒關係。很緊張嗎,他說嗯。沒喝酒的他,頰上卻十分紅。車開到租屋附近,兩人都還沒有要分開的意思,外頭持續下著雨,雨刷來回擺動,想不出適合散步的戶外,便停在巷旁角落,繼續在車裡看雨花。我們將椅背往下打,半躺在各自的椅子上,像看一齣汽車電影院,雨點滴上、滿盛、然後再滑下,絲絲連連,很安靜的千言萬語,在空中、在眼前上演。他的手慢慢乾了、暖了,才發現他的手,原來非常的綿軟。
雖然身體與長相,人無法自己選擇,但擁有一雙好摸的手,絕對是一大幸運。這幸運多半不是自己,而是伴侶的幸運。手,看似頻繁活動的部位,極外部,最常與萬物相接,但除了舞者、看護、政治家等特定職業,一般也不可能隨便予人碰觸。朋友曾與曖昧者坐在河畔夜聊,對方放在椅上的手,只五公分十公分的距離,整夜咫尺天涯。能知道手真正的觸感和溫度的,只有親近之人。
看似人人相同的手,柔軟度、厚實度卻常在一握之後,才知其間巨大的差距,又因天生指節、指骨的型態,後天指甲修剪、傷口與痣的分布、繭厚薄的不同,形成各自殊異的手感,如起伏山稜線的萬千變化,樹林裡無法計料的、零碎的日光與暗影。鋼琴家的手,工程師的手,廚師的手,銀行員的手。不僅指紋人人不同,手的觸感也是。
我常常牽丈夫的手,牽著牽著,從十指交握抽開,開始平向輕拉他的手指尖端,然後又上滑捏捏他的掌心,這裡碰碰那裡掂量,像在探索一片陌生的地質。他的手掌寬厚,每個指甲都剪得齊頂,一弧弧順暢的圓線,乾乾淨淨地,看不到一絲指甲尖端的白緣,乖巧國小生的手指頭。而他的手實在太軟了,又軟又厚,像鬆厚的法式湯種吐司,綿軟裡又自有一種豐富與堅實。這上好的觸感引得我直接忘記牽手,而把它當成一件有趣的物體,以觀察家精神,拿在我手裡探索它的質地。這怪異的行徑他尚還不嫌棄,我有些感激。他的手如此好摸,我多得的幸運。
國中時看《辛巴威之歌》,以家書形式書寫辛巴威母親與赴美求學女兒的對話,跨時代與文化的女子親密絮語,記得一看就非常喜歡。後來借給友人,書便一去不回,想必他也十分鍾愛。有段文字曾印象深刻,是母親在跟女兒敘述出嫁時,外婆交代她的話,非洲母女間口傳的智慧。憑我靠不太住的記憶,以及可能的幾筆添加,重述如下:「妳一輩子會遇到兩個男人,第一個會讓妳雙手震動,讓妳如火燃燒,但終究離去;第二個男人讓妳雙手穩定,如湖水平靜,然後妳會跟這個男子,過往後漫漫的生活。」
大學聚會,有位六十幾歲的教授,大氣、沉著、思路清晰,也是厲害的冷面笑匠,在他身邊聊上幾句,總開始聽見大家噗哧噗哧,像春風來臨,笑得東倒西歪。他的妻子倒是如同堅石,頭髮紮得一絲不苟,強勁凌厲的冬風一般,常眉心緊蹙,整天活力充沛,呼喝著我們這些小的切菜、採買、搬桌、掃地。這對風格迥異的夫妻,卻有個特點─走到哪裡都牽手。一個襯衫黑褲,一個襯衫長裙,六旬夫婦走在校園、走在青田永康、在我們小輩前面,手拉手,風與火,如此和諧。他倆頭低低的,微靠在一起,不知道講些什麼,然後他,總是能逗她笑,不間斷的小火苗。
交往時,有次討論起幸福的樣子,我想起他們這一對,說到老都這麼牽著,感覺不錯。「幸福」概念太高大上,幾乎像個贗品,讓人害怕,而幸福是什麼,還摸不清楚,但能這樣走一輩子,約略就是了。初戀曾說,最大的夢想,就是每天晚餐後,一起牽手散散步。我於二十歲時聽到這句話,覺得願望美是美,卻小而淡。現在想想,其實許得十分深重,日常才是最難。臺語喚妻子叫「牽手」,有點道理,不是那個人,手牽不起來,或者走到路的某處,總是會散;牽著一起走路的人,就是妻子。
這世上的確,會有讓你雙手顫抖的人,會有讓你平靜的人,火的烙印、湖水緩靜,所有你都將記得,時間會幫你抉擇。婚姻與否,亦無從擔保,共有的日子能過多久。但如果在黑夜裡,那人跟你回同樣的家,歇在同張床榻,那麼手就多牽一夜,日子便如此,從今天,安安靜靜地,千言萬語地,過度到下一天。

〈購物男子〉

不是要消費性別或製造對立,也一貫討厭過於簡便的二元劃分,但「男人比女人更愛買東西」,在有限的個人經驗裡,是鐵錚錚的事實,尤指我老爸。
告別式結束當晚,走進三樓父母臥室,衣服已如小山一疊一疊,自成山嶺起伏,堆滿整個床面,母親還不斷從衣櫃深處,掏出父親私藏的衣褲。「妳看啦,怎麼收?」累壞的她,坐在床角,這麼說。以問句發語,達委婉抱怨之實。勤儉持家、甚少購物的她,想不通為什麼嫁給這麼愛血拚的老公。
那些衣服,泰半不曾見他穿過。顏色殊異的薄羽絨外套同款三件、未拆塑膠封套的厚刷毛衛生衣整疊、仿製名牌標章廉價棉T十餘件、寬鬆束口的家居褲同款數件,更匪夷所思的,還有兩打全新的女用內褲。我與母親翻揀這些厚薄不一的衣褲,面面相覷,心情也跟著走過一輪春夏秋冬。
先前歸家,長病榻上的父親,頭包圍巾如阿拉伯人,手從厚被中伸出,拉拉我的手,交代:「一定要找好衣服,輕、暖、注意質感,冬天穿起來舒服又不會重。我最近買到一些,不錯。」他天生怕冷,久病後,身形削薄如紙片,腳和肚子又易水腫,肌膚格外敏感,稍有不適,便疼得哀哀叫。我摸著那些衣物,的確綿軟柔滑,也能輕易穿脫,包裹老爸的身子,如呵護豌豆公主。
而他鍾愛的並非高價百貨,而是尋常市集。彷彿可以想像精神好些的父親,趁母親不注意,開車到傳統市場,在人潮擁擠的早市街巷中,隨「來喲俗俗賣喲」的叫賣聲,興奮得東瞧西看。全家最會分心的就是他,旅行時,被山海美景勾走,隨意停車、亂入歧路、好玩愛吃的也是他。他的自由對比母親的精準和忡忡,在我眼前常顯得魔幻,是個全般不受時間分秒束縛的男人。購物的量詞也與常人不同,每心有所愛,便從一套、一手、一打、一箱起跳,罔顧實際需用額度,回到家,就藏囤起來,與母親大玩捉迷藏。
想起有次家族烤肉,到尾聲收拾碗盤,有人問:「爸爸呢?」才發現他似乎在炭火剛點燃時,說一句想吃烤地瓜,便不見蹤影。什麼時候消失的,眾人全無察覺。餘燼全數撲熄、食料收入冰箱後許久,才聽到鑰匙轉動前門的聲響。錯過整晚烤肉、姍姍來遲的他,像逛完繁花園子,臉上喜孜孜地笑,手拎一大袋生地瓜。
那晚與母親看著那些仍是新物的遺物,滿床未及襲身的四季,我突然有種錯覺─告別式封棺火化的畫面只是假象,父親不過是再度跳脫時光,悄悄離席,隻身去了一處我未知的美景勝地,等他挑到好貨、玩耍夠了,便會自行心滿意足地返家。即使他熱愛處處迷途,只要等下去,不久,我就會再次聽到鑰匙開啟家門的聲音。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既然已走到中途,
不如花些時間,好好端詳左右風景,
而命運將予你此生限定禮物。
「請記得三十幾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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