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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的歸白人生

作者 高肇良
出版社 聯合發行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阿良的歸白人生:除作為慈濟志工監獄關懷用書外,也可提供慈濟教育團隊巡迴各校園間的反毒及生命教育,並可推薦予法務部作為犯罪防治教育推廣教材。浮沈毒海近二十年,青春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除作為慈濟志工監獄關懷用書外,也可提供慈濟教育團隊巡迴各校園間的反毒及生命教育,並可推薦予法務部作為犯罪防治教育推廣教材。浮沈毒海近二十年,青春年華幾乎在獄中度過,名字不是被數字取代,就是被稱為「毒蟲」。父母想方設法要拉回我,我卻一次次甩開他們的手……戒毒、染毒、入獄、出獄……在無窮盡的漩渦裏痛苦、掙扎,終於,我戰勝了毒品的誘惑,贏回了人生主導權!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更生人的重生,需要毅力和勇氣。罪與罰、身癮與心癮不斷交替,只有絕對的悔改意志與堅毅向上的決心,才能喚醒良知、找回自信。」--臺灣高等法院檢察署檢察長、財團法人臺灣更生保護會董事長/王添盛「作者逆轉人生、創造自我價值的故事,不僅是可供莘莘學子參考的法治教材,更可作為更生人的心靈導引。 」--臺灣彰化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長/黃玉垣「在社會接納的同時,最重要的是自我要有改變的決心。若能從心開始,勇敢奮起,要翻轉人生充滿可能。」--法務部矯正署署長/黃俊棠「『一日染毒,終身戒毒』,戒毒成效的良窳,不僅在於探討矯正機關的教化處遇,宜就國家整體策略進行檢視,並與民間力量相結合,方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法務部矯正署彰化監獄典獄長/洪宗煌「只要心中有理想,即使曾經靈魂失所、生命迷航,都可以再站起來,為自己重啟光明。」--法務部司法官學院犯罪防治研究中心主任/吳永達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高肇良 ‧一九七五年生,臺灣省彰化縣人。‧高工肄業,十八歲因毒品案入獄,累計進出監獄約十年;三十五歲出獄後,加入慈濟志工,投入反毒宣導。‧經營大包小包休閒旅遊皮件生活館、阿良古味素食休閒食品。‧擔任法務部矯正署彰化監獄志工、教育部防制學生藥物濫用防制宣導種子講師、彰化縣教育處敦聘毒品防制宣導講師,以及法務部、教育部、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慈濟大學合辦的【無毒有我‧有我無毒】進階培訓種子講師。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人生不再NG 王添盛心靈導引 黃玉垣自助是關鍵 黃俊棠不受轄制 洪宗煌一鳴天下白 吳永達將心比心想 張云綺、侯淯荏堅持說不的決心 鄧進權細繩與鋼索的拉扯 洪青桂戒毒成功才是真英雄 陳美玉防患未然才是治本 蔡坤炳〔前言〕阿爸,您的孩子回來了!高厝通人知阿爸的工作偷抽菸學電子琴誘惑不知輕重退學學美髮做沙發月入十幾萬兵單上上籤又是上上籤老兵與菜鳥勒戒坐上囚車進入番薯庄新收房釣「魚」狗仗人勢索取《聖經》誰控制誰多功能馬桶水創業被趕出家門偷錢阿母的眼淚警察上門大義滅親阿爸病了車禍奔喪導讀《人有二十難》泯滅良心鐵門上鎖防不勝防心癮難除氣切住安養院無法進食尋找對的路振翅而飛阿呆染愛滋戒菸自製紙鍵盤尋找機會發誓不再回籠不可置信只要有心找工作吃苦耐勞第一份薪水感染C肝不怕路遙拜見上人刮風下雨的日子不會就學交稿緣分據實以告百年好合為父心情上天再出考題不吝分享受邀入獄支持與回饋願大志堅總統接見全縣走透透負債轉資產鐵窗外的誠與情成功的定義〔後記〕身癮易戒,心癮難除 邱淑絹

商品規格

書名 / 阿良的歸白人生
作者 / 高肇良
簡介 / 阿良的歸白人生:除作為慈濟志工監獄關懷用書外,也可提供慈濟教育團隊巡迴各校園間的反毒及生命教育,並可推薦予法務部作為犯罪防治教育推廣教材。浮沈毒海近二十年,青春
出版社 / 聯合發行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5726386
ISBN10 / 9865726386
EAN / 9789865726386
誠品26碼 / 2681464569005
頁數 / 328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5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內文】
誘惑

從國二開始,我的心思不是用在課本上,而是在衣著打扮上;不是訂做的衣服我是不穿的,制服的上衣一定要燙出三條線,領子還要能直挺挺的。至於學生褲呢?一定要褲襬超大的那種喇叭褲,每天都穿得趴哩趴哩,加上與生俱來的高瘦體格,真是標準的「緣投囝仔」。
每天放學後,我就耗在校門口的冰果室吃冰、抽菸,跟校外的不良少年鬼混。他們每次亮出來的傢伙,都很吸引我。從此,我的書包裏不再只有香菸,還藏放著刀械。
從開山刀、番仔刀,到自己動手製作武士刀,而後研究改良的加長型勾刀,每一種都比念書有趣,也愈做愈順手。每樣傢伙做好後,我就藏在學校後方的圍牆外,以便隨手可用。
記得有一次放學後,遇上了從彰化市區成群結伴而來的仇家,在校外堵我們,一副就是要讓我們好看的模樣;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人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摩拳擦掌要跟他們拚了!
我雖然長得斯文,打架時可毫不手軟,拿起刀子就帶著死黨們往前衝。向來打最前鋒的我,右手高舉起傢伙,殺氣騰騰地大喊:「衝啊!跟他們拚了!」一路領先地衝鋒陷陣。
愈跑愈近,才發現對方的人數,怎麼從十個變成二十個;再近一些,變成三十個了!靠近一看,「夭壽哦,事情大條啊!怎麼這麼多人!」趕緊調頭,才發現死黨們早就跑光光。
因為對方也拿傢伙,大家不敢正面衝突,我眼見苗頭不對,把傢伙一丟,趕緊拚命往回跑,心想只要跑進校園,他們就不敢再追了,萬一被追到,可真的死定了!
我不斷咒罵著死黨們真是有夠沒義氣,「竟然丟下我一個人!」幸好跑回學校後,仇家沒有繼續追進來,一直等到他們散去,我才敢回家。
「下次不要被我遇到……」我心裏咒罵著。
而成天鬼混的結果,我不知不覺染上了毒品!
同學家裏經營賭場,父親是地方民意代表。有一次,他將安非他命帶進了校園。
「下課後到廁所!有好東西哦!」經常一起抽菸的阿男,不斷地擠眉弄眼,語帶神祕地說。
下課後,一群死黨簇擁著阿男來到廁所,不斷地催著:「什麼好東西,快拿出來!」
「別急,別急……」阿男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狀的東西、一張鋁箔紙,將白粉倒在鋁箔紙上,用打火機在底下烤,白色粉末在高溫下產生白色煙霧,阿明把鼻子湊了過去,吸了一口。
我們幾個看傻了眼,「那是什麼東西啊?」
「吸看看……」阿男笑瞇瞇地朝我遞了過來。
我迫不及待接了過來,學他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白煙。
「哇!那是什麼?!」一股熱氣直衝腦門,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似的!我想再次確認那是什麼感覺,又大力地吸了一口!
「哇!」幾個死黨,你一口、我一口,輪流不斷地吸著白煙;殊不知,我們正一步步地走進魔鬼所設的陷阱中,再也無法掙脫。
這是我第一次吸毒。後來才知道,那白色的粉末是「甲基安非他命」,也就是「安仔」;從此,黃色長壽菸已無法使我滿足,我轉而投向「安仔」的懷抱。
爾後,老師在臺上講得口沫橫飛,我們就把課本立起來,在遮掩下肆無忌憚地吸起安仔,吸得讓自己飄飄欲仙。

阿母的眼淚

每當毒癮發作時,我只能四處找錢,常常是「有步想到沒步」,偷、拐、騙等招數都已經用盡。不得已,就打電話拜託藥頭,讓我賒欠,先度過毒癮發作的痛苦。
有一次,好不容易聯絡到藥頭願意先給藥,他告訴我:「人在溪湖。」我便抓狂似地騎上摩托車,一路狂飆,腦海裏只有毒品,其餘都看不到了。
二十幾分鐘的路程,我將油門一路「催到底」,到靠近埔心附近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依然捨不得放鬆油門,一心只想衝!
「碰!」不期然的,在完全沒有減速下,我直接撞上路邊人家的籬笆,把人家的烤漆板撞出一個大洞,整片凹了下去;而我則反彈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緊接著,一陣尖銳的煞車聲。騎在我後面的摩托車騎士見狀,緊急煞車,停下來詢問我的狀況,熱心地要幫我打一一九叫救護車。
我躺在地上,兩眼渙散、無神,眼前一片黑。等回過神時,發現雙手和腳正在流血,其中一隻手指頭斷了,血流不止。
我忍著痛,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拒絕路人的好意,一隻手緊掐著不斷流血的手指頭,一跛一跛地走到離出事地點不遠的堂姊家。
「你又怎麼了?為什麼都講不聽啊!怎麼說你都聽不進去,快點上來啦!」堂姊見我全身是血,緊張到語無倫次,趕緊載我到診所。
她看到醫師一邊縫,我的手指頭還繼續流著血,便紅著眼眶、忍著眼淚,跑到外面等我。包紮好後,直接載我回家。
阿爸與朋友正在客廳裏小酌。他才看到我急急忙忙騎著摩托車出門,不一會兒就全身是傷被載回來;嘴巴一張,說不出話來,只是吐了一口長長的氣。
「進去休息吧!」他輕輕地對我說。
幾天後,員林分局的警官到家裏來抓我。
阿母看到警察,急急忙忙上前說:「警察大人啊!讓我拜託一下,讓我先幫他把受傷的手指上藥;不然這次進去,大概無法再去醫院換藥了吧!」
阿母擋在我的前面,苦苦哀求警察,不發一語地用消毒水幫我消毒傷口。消了毒,上了藥,她拿來兩隻冰棒的木棒,把手指頭夾著,再用繃帶纏繞、固定……
「這次進去,你一定要改,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始終低著頭的阿母,淚流不止,仔細地一圈又一圈,幫我纏著繃帶。
包紮好時,她的兩行熱淚,早已弄溼纏繞在手指頭的繃帶;等著帶我回警局的警察,也紅了眼眶……
阿母捨不得地塞了兩塊麵包給我,說:「你到了警察局就有東西可以吃。」她再從口袋裏掏出幾百塊錢,塞到我的手裏,怕我這次入監服刑,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阿母所有的心思,任何一個念頭,都是為了我,捨不得我。我在這時候才明白地小聲說:「阿母,對不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而阿母只能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看著警察銬住我的雙手,把我帶走。

鐵門上鎖

阿母看我誤入歧途,始終不知悔改,早已心力交瘁。
她常常一個人坐在外面藤椅上,兩眼空洞無神、布滿血絲,疲憊的模樣,我知道她又操心到整晚沒睡了;心情,隨著我的一舉一動受苦。
雖然阿母傷透了心,但她依然絞盡腦汁,希望協助我脫離毒海。
儘管家境並不富裕,阿母為了幫助我戒毒,請來了密醫。
這位沒有執照的醫師,總是提著一個四方形的黑色皮箱,來了之後不發一語,直接上到二樓我的房間,拿出一個鐵製的便當盒,打開,拿起棉球,在我手臂上來回擦拭後,拿起一支針劑往我的血管注射進去,說是「戒毒劑」。
「醫師」打完「戒毒劑」後,收拾便當盒,提起包包,又不發一語地下樓,跟阿母收取八千元。
八千元,約是一般人家半個月的薪水。但是為了我,阿母眉頭沒皺一下就付錢,還跟「醫師」預約下次來注射的時間。
阿母花費大把的金錢,想盡辦法要協助我戒毒,我卻仍然常偷跑出去買毒品,毫不留情地踐踏家人對我的付出;最終,阿母只好使出下下策,悄悄地請人打造一扇鐵門,把我關了起來。
「就是現在!趕快乘現在,將鐵門鎖上去!」阿母站在我房門口,對著樓下大喊。
因毒癮發作,我四肢無力地躺在床上,除了眼淚、鼻涕直流,還上吐下瀉,已是自顧不暇,根本沒有體力和精神去理會阿母到底在做什麼?
「碰!碰!碰!」我全身癱軟,依稀看到弟弟和他的朋友,迅速拆下房間的木門,接著連續六聲裝釘鐵門的撞擊聲,讓我頭痛欲裂。
我在敲打聲中昏昏沈沈地睡去,而後迷迷糊糊地醒來;等完全清醒、睜開眼睛,看到鐵門已緊緊地將我封鎖在房間裏。
我被關在房間後,每天的三餐是阿母親自送來。她年事已高,加上長時間辛苦工作,雙腳膝蓋早已退化、痠痛,上、下樓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
怕我餓著,她總是咬著牙、忍著痛,一手拉著扶梯,一手端著飯菜,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地慢慢爬到二樓。
她每次上樓都氣喘吁吁,但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捨不得,就趕緊將飯菜由鐵門下方的特製小門送進來,心疼地說:「憨囝仔!你要呷!多吃一些,才有體力戒毒啊!」
每次她看我毒癮發作、全身顫抖、鼻涕眼淚直流的狼狽模樣,就會站在鐵門外看著我,淚流滿面,眉頭緊鎖。
她只想陪伴著我,陪我度過這痛苦難熬的階段,直到確認我平安無事。
然而,再多的親情也無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再多的捨不得,也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自從我被關在樓上後,只有阿母始終不放棄,相信我一定能改,其他的家人則選擇不再面對我;因為對我的關心愈多,希望愈多,往往失望也就愈多。
這段時間,唯一會來看我的,只有Michael──一隻家裏養了多年的小狗。
每次阿母要拿三餐上來時,Michael就會一直往上衝,衝到樓上後再由鐵門下方的小門鑽進我房間,撲上來伸出舌頭拚命地舔我。
阿母看見Michael在我身邊興奮地搖著尾巴,對著牠罵:「笨狗啊!笨狗,別人不跟,你跟他!」語氣充滿著無力和無奈。
我因長時間使用安非他命,精神始終處在亢奮狀態,無法入睡,但身體又很累,有時會突然累極睡著,但眼睛還是張開的。
阿母看到嚇一大跳,非常擔心,認為我一定撞邪了,才會一直吸毒。她偷偷剪下我的頭髮、指甲,四處去求神問卜、收驚,希望能幫我驅魔。
她從神壇拿回兩張符仔,一張化在水裏讓我淨身,一張化成灰,泡在開水裏,要我喝下去。
從三太子問到帝爺,大帝、二帝、三帝,還有天上聖母等全省南北的神幾乎都去問了,棉被裏、枕頭下、床墊下,一翻開,全是某將軍、太子爺、帝爺的符仔,連我房間門口都貼了好幾張。
她又聽說,鴉片戰爭前,大陸有個村,村民們全染上吸食鴉片的惡習,而後有人請了一尊關聖帝君到村裏,才使村民漸漸把鴉片戒了。國民政府播遷來臺時,這尊關聖帝君也隨著被請到臺灣,落腳彰化的田尾。
有天,阿母硬要我跟著去拜拜,認為這尊帝君專門治鴉片,一定也可以治海洛因毒品。
當然,這些都沒有用,我還是持續吸毒。

尋找對的路

經歷阿爸往生的悲痛,我並沒有從中學到教訓,直到發生嚴重車禍,生命受到無常威脅,才懂得思索人生中的對與錯。
從安養院回家後,我很安分守己地在家靜養,幫阿母栽種九重葛,也靜心等待入監服刑。
不到一個月,入監服刑日期的通知來了,我決定面對司法判決,再次拄著枴杖、步履蹣跚地到彰化監獄報到。
昔日服刑前,我會先打一針,渾渾噩噩地走進監獄;這次,我非常清醒地進來。獨自在新收房裏靜坐,反覆思考:「什麼是人生的意義?什麼是生命的價值?生、老、病、死是每個人生命的過程,而我的過程呢?難道只有毒品嗎?」
這是我第一次懂得檢討自己,第一次有想改變自己的念頭。
改變需要勇氣,也需要方向和指引,我內心徬徨不安,不知該如何著手?
我漫無目的地閱讀獄方所有書籍,不論佛光山星雲法師,或是法鼓山聖嚴法師、淨土宗淨空法師等,已記不清讀了多少,固執地只想從中找到答案。
直到,《慈濟》月刊的出現……有一期,談到成立慈濟的因緣,也描述證嚴法師從小就非常乖巧、孝順,最敬愛自己的父親。
面對父親突然往生,法師體會到生命無常,想找尋人往生後會投身何處的答案,以及誦讀《梁皇寶懺》回向給父親的情景,也因此讓我對《梁皇寶懺》產生了好奇。
「我心裏的結,跟法師的結一樣,阿爸往生了,他到底去哪裏了?人生的無常,到底要怎樣去結束?」
我很想有一本《梁皇寶懺》,但是監獄裏沒有。
舍房裏有個同學,他家人常常到獄所探視,太太也常幫他寄書,我乘此機會拜託,請他家人幫忙寄一本《梁皇寶懺》。
他真的請家人寄來一本。我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翻開,模仿證嚴法師,每天一小段一小段地拜懺,再回向給阿爸。
每天晚上九點打開收音機,可以聽到證嚴法師講解《慈悲三昧水懺──法譬如水》,若當日有公務無法收聽,隔天清晨五點半,我一定堅持起來收聽。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不斷重複地拜懺、收聽廣播,我愈來愈清楚明白「因緣果報」的意涵,也了解因果循環的可怕,唯有發露懺悔,才能勇於面對。
我也了解,一個人會造業,是從自己的身、口、意而起,心念沒有守好就是沒有持戒,就會不明是非、胡作非為,造就惡業。
過去的我,從不知道錯誤,更不懂得悔改,一再地傷害家人,而我摧殘自己的身體,最終得到了什麼?一切的一切,都使別人對我避之唯恐不及罷了……
「高肇良!你錯了!」我哽咽地告訴自己。
我在拜懺中找過錯,在聽經中提醒過錯,是佛法說的因緣到了嗎?還是因為雙倍的藥效?過去那個天怒人怨的高肇良,因為法水滌蕩,一點一點地蛻變了嗎?
每天晚上回到舍房後,有同學拿起報紙閱讀,有同學開始畫畫,有同學戴上耳機聽音樂,我則先拜上一段《梁皇寶懺》,再看《慈悲三昧水懺》、《藥師經》、《金剛經》,而後增加《父母恩重難報經》。
《藥師經》:「第十大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若諸有情,王法所錄,繩縛鞭撻,繫閉牢獄,或當刑戮,及餘無量災難凌辱,悲愁煎逼,身心受苦。若聞我名,以我福德威神力故,皆得解脫一切憂苦。」
身處囹圄、枷鎖束縛的那種苦,藥師如來祂了解、也願意救拔。聆聽證嚴法師講解經文,總能讓我的心瞬間沈靜,用平靜的心反省自己的過去,思考自己的未來,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我了解了人生的意義和價值。
人生的道路,是要靠自己去走出來,要用心、用愛去耕耘的,一旦明白這個道理,找到對的方向,還要發心立願、勇往直前,投入社會公益,無條件地付出……
由於宗教信仰和依靠,我的心愈來愈踏實,也暗自發願,並公開地跟同學們說:「我出去後要做慈濟,然後以志工身分回來彰化監獄!」
他們一臉狐疑,質問我:「你瘋了嗎?」
我不反駁,也不辯解,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久而久之,同學變成默默支持我,開始改口喊我「高師兄!」

願大志堅

二〇一五年八月,一通電話響起。
「肇良師兄,我們想幫你提名旭青獎的參選,你的意願如何?」彰化監獄蕭妙奇教誨師打電話來,說要以彰化監獄的名義,提名我參選「旭青獎」。
「啊!那是什麼?」我不知道什麼是「旭青獎」,也沒聽說過。
我和舒亞上網查詢後得知,「旭青獎」為社團法人中華民國觀護協會所舉辦,「為激勵在年輕時期(含兒童、青少年階段)誤入歧途,能悔悟自新、奮發向上,有具體傑出之成就或貢獻,而足為榜樣者,特舉辦本選拔表揚活動。」
參選對象的資格,「凡於年輕時期(含兒童、青少年階段)曾受保護處分或刑事處分,經執行完畢,能改過遷善、奮發向上,在家庭、事業、學業及社會服務等方面有優異表現或具體貢獻者。」
蕭妙奇教誨師傳來表格,請我填寫從出獄到當下的過程簡歷後,由彰化監獄為我提報出去。
第十四屆旭青獎,我們不知有多少人報名,只知複選時有八人,再從八人中決選出三人。
十月二十六日這天,我手機跳出一則訊息,寫著:「還記得我嗎?我是鳴敏,恭喜你得了旭青獎哦!太棒了。」
陳鳴敏代表財團法人利伯他茲教育基金會參選。雖然落選,她卻很有風度地前來道喜,還說:「三位得獎者都是男生。」
我和舒亞趕緊上網,果真看見自己的名字在獲獎欄位上,當下心情百感交集,難以言喻,內心裏那個深藏已久的願,頓時翻湧出來。
當我受邀到學校進行防毒宣導或到監獄關懷,每每站在講臺上,總是觸動著內心裏的那個願──多麼希望自己有天能站在彰化監獄十二工場,告訴工場裏的同學們,我改變了;多麼希望能夠帶著更多的同學,回到社會正常的軌道上,帶著更多的更生人,一起踏上慈濟這條路!
「我想回饋彰化監獄,跟同學們說不要放棄……」我向蕭妙奇教誨師說出回到彰化監獄分享的心願。
「師兄,放心!我來安排。明年開始巡迴彰化監獄各工場,讓你圓滿這個願。」蕭妙奇教誨師篤定地跟我說。
我終於得到這個機會,終於能夠以志工身分,回到我曾經「蹲」過的地方。
這一路來,我深感立願要立大願,並且心志要堅,願才能夠成真,才能夠翻轉自己的人生,於是定下「願大志堅、翻轉人生」的主題,以毒品防制宣導為志願,走上了「行願」的旅程。
二〇一六年一月,我重回到以往進出多次、也是最熟悉的地方──彰化監獄十二工場。
獄警將鑰匙插進孔裏輕輕一轉,通往監獄的鐵門被打開了,我們進入後隨即鏗鏘地又被關上。我聽著那熟悉的金屬碰撞聲,將我拉回到以往的時光。
那時,長廊上的鐵門像極了洪水猛獸,呲牙裂嘴地張開一口又一口,恨不得把我們吞進深不可見的食道裏,讓我們永不見天日。
同一個場景,不同的時空,少了手銬腳鐐的我,踏著輕快步伐,將毫無生氣的囚衣換上藍天白雲志工服,亦步亦趨地跟著師兄姊們前進。我內心既是期待,又怕受傷害;多麼希望能看到熟識的同學,卻又希望他們早已假釋離開,重返社會走向正途。
當我走進工場裏,迎面而來的,是以前還沒服刑就認識的兄弟。他看我這回沒穿囚衣而是志工服,相當訝異,「你怎麼會來?」
一位大哥也跑了過來:「你怎麼穿慈濟志工的制服?」
「慈濟今天來這裏分享,我是這次的主講人。」我回答著。
「真的還是假的?你現在在做慈濟?」他們非常好奇。
「大哥,你現在過得好嗎?」我問一位曾一起吸毒的朋友。
「唉!不要講這些,講那個沒有用啦!我看這次進來,應該是沒辦法再出去了。」
「為什麼?」我著急地問。
「這次販毒被判了十六年。」
「大嫂有來看你嗎?」
「看我?她來看我都是要離婚啦!上個月才辦好離婚手續。」他無奈地說。
我將手搭在他的肩膀,安慰他:「大哥,你要想開一點。既然遇到了,就是去面對。」
人不親,土親!加上我是從這裏開始努力翻轉自己的人生;所以,當我站在彰化監獄的講臺上,臺下的同學幾乎都聚精會神地盯著我看。
我分享自己服刑時,是如何發心立願,出獄後要成為一個慈濟人,縱使不被看好,也經歷許多人的冷言冷語,但是我沒有打消念頭,心念始終如一,如今堅持走來,也近七年了。
一些長刑期的同學,從我在監時就服刑至今尚未出獄;這一次,他們看到我的轉變,也不禁站出來分享,想不到能看到我重新以另一種身分,走回彰化監獄十二工場。
我鼓勵同學們:「這段路難行能行,因為自己的一路堅持,才能站上十二工場的講臺,我做得到,你們也做得到!」
我請有心改過的同學可以寫信給我,雖然走回正軌的路上步步艱辛,但是我願意在這條路上努力幫助他們,以及他們的家屬。
每回到監獄分享後,或多或少總會有同學寫信給我。
看著郵差送來一封封同學們的信,我想起第一次發心立願時寫信給蔡天勝師兄的自己,想起當初寄信時的忐忑與期待,想起這些年來每一雙曾經支持過我、握過我的雙手,我便會握緊筆桿,認真地回覆我的期待與關心。
寧靜的夜裏,我將寫好的信裝進信封,貼上郵票,看著信封上曾經發信的地址,如今成為我寄信的地址;不自覺的,我再次發願,要當彰化監獄永遠的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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