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並不如煙 陸: 元和中興
作者 | 曲昌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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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大地出版社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唐史並不如煙 陸: 元和中興:《唐史並不如煙》以輕鬆風趣的筆法講述唐朝歷史,本書為第六部,主要講述平定安史之亂後,德宗、順宗、憲宗三朝的歷史風雲。德宗一生充滿矛盾 |
作者 | 曲昌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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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大地出版社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唐史並不如煙 陸: 元和中興:《唐史並不如煙》以輕鬆風趣的筆法講述唐朝歷史,本書為第六部,主要講述平定安史之亂後,德宗、順宗、憲宗三朝的歷史風雲。德宗一生充滿矛盾 |
內容簡介 《唐史並不如煙》以輕鬆風趣的筆法講述唐朝歷史,本書為第六部,主要講述平定安史之亂後,德宗、順宗、憲宗三朝的歷史風雲。 德宗一生充滿矛盾,起初矢志有為,後來得過且過;起初崇尚節儉,後來聚斂私財。在他長達二十六年的統治中,即便名臣良將輩出卻未能實現重振大唐的初衷。順宗拖著中風的病體登基,只在皇位上留下匆匆一瞥,在位僅二百餘天。這一變故也生生將順宗朝的當紅大臣劉禹錫、柳宗元逼成了憲宗朝裡的失意詩人。 憲宗是唐代歷史上可以與太宗、玄宗並駕齊驅的皇帝。他十幾年如一日,勵精圖治,重用鷹派大臣裴度、李絳、李愬等。終於改變了安史之亂後藩鎮割據的面貌,將三十餘州土地重新納入朝廷的統治,實現了元和中興的偉業。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曲昌春知名歷史作家,媒體記者,現居北京。2002年畢業於浙江大學,現供職於中央電視臺。自幼酷愛歷史和文學,致力於通俗歷史的寫作,對唐代歷史很感興趣,造詣頗深。主張人性化寫史方式,以現代視角審視解讀歷史。出版歷史類著作多部如《非常史客:睜眼看歷史》、《唐史並不如煙》、《水滸那些事兒》,其中《唐史並不如煙》系列一經面世便持續熱銷,積累了龐大的忠實讀者,被粉絲們親切地稱呼為「神筆曲大」。
產品目錄 第一章 新皇登基 第二章 同僚死敵 第三章 相煎何急 第四章 奸臣當國 第五章 涇原兵變 第六章 長安迷局 第七章 名將突圍 第八章 山人李泌 第九章 生旦淨末丑 第十章 來去匆匆 第十一章 沉舟側畔 第十二章 撥亂反正 第十三章 文武之道 第十四章 用兵淮西 第十五章 雪夜收蔡州 第十六章 鮮克有終
書名 / | 唐史並不如煙 陸: 元和中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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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曲昌春 |
簡介 / | 唐史並不如煙 陸: 元和中興:《唐史並不如煙》以輕鬆風趣的筆法講述唐朝歷史,本書為第六部,主要講述平定安史之亂後,德宗、順宗、憲宗三朝的歷史風雲。德宗一生充滿矛盾 |
出版社 / | 大地出版社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4023080 |
ISBN10 / | 986402308X |
EAN / | 9789864023080 |
誠品26碼 / | 2681679339004 |
頁數 / | 336 |
開數 / | 25K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21X15X1.6CM |
級別 / | N:無 |
最佳賣點 : 《唐史並不如煙》以輕鬆風趣的筆法講述唐朝歷史,本書為第六部,主要講述平定安史之亂後,德宗、順宗、憲宗三朝的歷史風雲
內文 : 改姓風波
「父皇,放心吧,孩兒一定勵精圖治,定要重振大唐雄風。」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唐王朝第十二任皇帝李适。登基這年他三十七歲,正是人生中最年富力強的年紀,既然已經登上大唐王朝的龍椅,自然要將這大好江山好好打造一番。
已經走過人生三十七個年頭的李适知道自己接手的大唐王朝已經不是曾祖李隆基時的「開元盛世」,他接手的只是一個名義上統一的王朝,與「開元盛世」相去甚遠。想要光復祖上的榮光,他還要走很長一段路,而這段路走完是否能夠重返榮光還是個未知數。
悲傷的李适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發生在一年前。
西元七七八年八月二日,成德節度使李寶臣上了一道奏疏給皇帝李豫,奏疏的主題是兩個字:改姓。李寶臣在奏疏裡說,請求皇帝批准,允許自己改回原來的張姓。也就是說成德節度使李寶臣不想姓李了,原本李寶臣姓什麼真沒有人關心,但仔細一想,這次改姓意味著什麼呢?
有的人一輩子只有一個姓,一姓就是一輩子,而李寶臣呢,他的姓很多,而且還經常變。
李寶臣不是漢人,而是范陽附近的奚族人,從軍後進入范陽守將張高帳下,張將軍見他辦事麻利便收為義子,從此奚族小夥就姓了張,叫張忠志。張忠志自幼擅長騎射,深得後來的范陽節度使安祿山喜歡,安祿山將他選為射生官一同進京面見李隆基。不料李隆基也很欣賞張忠志,便留他在長安當射生子弟。安史之亂後,張忠志逃回安祿山身邊繼續效忠安祿山,此時他改姓安了。
在安祿山的提拔下,安忠志成了安祿山叛軍中一名得力幹將,在安祿山、史思明相繼兵敗之後,安忠志改姓為張忠志,然後改弦易轍歸順大唐王朝受封成德節度使,並被賜以國姓,名寶臣,李寶臣由此而來。
被賜國姓原本意味著無上榮光,李寶臣一度也是這樣認為的,然而十六年之後他上了這樣一道奏疏:臣不想姓李了。
換成歷史上任何一個皇帝面對此情此景,恐怕都會有條件反射:給臉不要臉,誅之。但凡有能力的皇帝一定會殺之而後快,因為這樣的改姓奏疏對皇家而言便是莫大的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豫居然忍了。並非他不想殺李寶臣,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只能暫且忍下。
李豫批覆李寶臣,准。從此你叫張寶臣。
改姓風波到這裡還不算完,八個月後,張寶臣的奏疏又來了,主題還是兩個字:改姓。
這回張寶臣是要求由張姓改為李姓,皇上,臣還是跟你姓吧。
李豫又被刺痛了一次,由李到張,由張到李,你當國姓只是一頂破棉帽子,想戴隨時都能戴嗎?
李豫有心拒絕,但他還是忍住了,八個月前他無法將李寶臣打落馬下,如今面對李寶臣送上的笑臉,李豫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准。從此你還叫李寶臣。
改名風波前後八個月,李寶臣在名字上做了一次折返跑,看似一切跟從前一樣,但他的名字已經在李适那裡掛上號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李寶臣,我記住你了。
從改名風波拉回到現實裡,李适知道這次風波並非那麼簡單,如果大唐王朝還如往日一般鼎盛,又有哪個臣子敢如此藐視皇族?說到底還是皇族權威已打折扣,為今之計還是要重新擦亮大唐王朝的金字招牌。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按照孔子的標準,做子女的在守喪的三年中不改變父親生前的既定路線,可以稱作孝。在我看來,這不是真正的孝,而是愚孝。
試問,如果父親的路線是錯誤的,難道當兒子的還要一錯再錯嗎?不能。
普通人如此想,新皇李适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他很快地點燃了自己登基後的三把火,三把火並不大,看起來都是一些小事。
第一把火,拒絕各州進貢非急需物品,同時遣散皇家梨園子弟三百餘人,剩下的全部分配到太常寺,服務於皇家祭祀;第二把火,禁止各地呈現祥瑞,同時釋放皇家園林原本飼養的野生大象、花豹、山猴、鬥雞、獵狗等等,將它們一起放生到荊山南麓;第三把火,禁止外出公幹宦官收受地方官員賄賂,違者嚴懲不貸。
三把火放完,李适心情大好,看來王朝的積弊並非不可剷除,假以時日一切都會回到正常軌道。
珍珠傳奇
處理完一天的朝政,李适漫步於禁苑之中,現在他是天下的主人,漫步於禁苑便有了前所未有的從容。
四周打量一番,一切是那麼熟悉,在那些熟悉的角落有他兒時的許多記憶,只是這些記憶被「安史之亂」打破了,只剩下一些記憶的碎片。
湖邊的假山還是原來的模樣,李适恍惚中回到了童年,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沈氏。李适看到母親正牽著自己的手在假山中穿梭,母親是那麼美、那麼年輕,而自己的笑容又是那樣燦爛。母親突然地鬆開自己的手決然而去,李适想要喊,卻喊不出來他看著母親一步一步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母親,你在哪裡?
兩行淚悄悄地從李适的臉龐滑落,對於母親的思念在這一瞬間再次放大了。
李适的母親沈氏出自吳興,世代為當地望族,沈氏一族出過皇后、詩人、學問家、宰相,可謂經久不衰的詩書人家。到沈氏父親沈易直這一代,沈氏的詩書之風依然在延續,沈易直曾長期擔任秘書少監、秘書監(國家圖書館館長)。能在詩的國度唐代擔任秘書監,沈易直的學問應該說是相當不錯的。
正是因為沈氏一族是名門望族,年輕時的沈氏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知書達禮,因此以良家少女的身分被選進東宮充任宮女,這時的東宮之主是李适的祖父李亨。
眼看兒子廣平郡王李豫漸漸成年,李亨便把沈氏賜給了李豫,此舉既是為兒子找一個身邊人,同時也是向沈易直示好,太子的兒女親家聽起來便是榮耀。
從此時起,沈氏與李豫緊緊聯繫到了一起,也開始自己一生的傳奇。
《舊唐書》、《新唐書》裡沈氏跟其他皇后一樣僅僅留下一個姓氏,按照民間的俗稱我們還是叫她沈珍珠吧,關於她的這一段叫做珍珠傳奇。
提起珍珠傳奇,大家是否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那麼就讓我們打開記憶的閘門,回到上世紀八○年代。上世紀八○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臺灣電視劇《珍珠傳奇》風靡一時,由施思、寇世勳主演的《珍珠傳奇》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那時的我正在上初中一年級,對於這部電視劇還有一些印象,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部電視劇的片頭曲和片尾曲。我把這兩首歌的歌詞寫在下面,從這兩首歌的歌詞裡可以看到沈珍珠的一生。
片頭曲
天 姿 蒙 珍 寵
明 眸 轉 珠 輝
蘭 心 蕙 質 出 名 門
吳 興 才 女 沈 珍 珠
達 理 又 知 書
備 位 東 宮 主
多 彩 多 姿 蝶 飛 舞
紅 袖 碧 竹 人 羨 慕
風 雲 起 波 瀾 急
珍 珠 淚 悲 淒
玉 潔 又 冰 清 那 堪 流 言 襲
望 斷 西 京 留 傳 奇
片尾曲
去 年 今 日 此 門 中
人 面 桃 花 相 映 紅
人 面 不 知 何 處 去
桃 花 依 舊 笑 春 風
紗 窗 日 落 漸 黃 昏
金 屋 無 人 見 淚 痕
寂 寞 空 庭 春 欲 晚
梨 花 滿 地 不 開 門
片頭曲就是沈珍珠一生的縮影,曾經幸運、曾經幸福,然而一切都被安史之亂打破,幸運與幸福不再,圍繞她的只是謎一般的傳奇。
片尾曲是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沒錯,這是由兩首唐詩拼接而成,前四句是唐代詩人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後四句是唐代詩人劉方平的《春怨》。崔護的詩抒發的是尋夢中女子不遇的淡淡憂傷;劉方平的詩則是抒發寂寞女子於金屋中哀怨春之將逝的哀傷。崔護的詩部分貼合李豫的心境,劉方平的詩則貼合沈珍珠的處境,兩個原本沒有聯繫的詩人,因為李豫和沈珍珠就這樣珠聯璧合地聯繫到了一起。
誰說風馬牛不相及?
儘管《珍珠傳奇》把沈珍珠的情感糾葛作為電視劇的主線,又把沈珍珠與李豫以及安祿山手下叛將馮立之間的愛恨情仇拍得非常唯美,讓觀眾的心始終被沈珍珠牽引,其實歷史上真實的沈珍珠沒有那麼幸運,她雖然被自己的兒子思念一生,但在丈夫李豫心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李豫對沈珍珠沒有那般情深,《珍珠傳奇》裡的用情至深並非事實。
這一切要從李豫的父親李亨的指派說起。
李亨將宮女沈珍珠賞給了兒子李豫,卻沒有給沈珍珠一個名分,從此時起沈珍珠成了李豫的女人,但僅僅是「屋裡人」而已,地位相當於《紅樓夢》裡的襲人,有夫妻之實卻從沒有夫妻之名。沈氏雖然出身名門望族,但在皇家眼裡還是太低微了。沈氏低微的身分注定無法成為李豫的正妻,至於能否成為李豫最寵愛的女人還需要看她的造化。
天寶元年,沈珍珠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就是後來的李适。
由於缺少史料支持,我們無法了解沈珍珠與李豫的感情如何,我們只知道在安史之亂爆發之前李适一直在茁壯成長,而李豫在這段時間迎娶了楊貴妃的外甥女崔氏,同時名下的子女也在不斷增多,只是再也沒有一個出自沈氏名下。
對於這十五年,我們只能揣測或許沈珍珠母憑子貴,或許沈珍珠在崔氏的囂張氣焰下低眉順眼的生活。這十五年對於沈珍珠而言並不輕鬆,雖然她的兒子是長子,但僅僅是長子而已,因為在這十五年中即便東宮之主李亨也一直在戰戰兢兢中生活。
漁陽戰鼓打破了大唐王朝的平靜,同時也將沈珍珠的生活擊打得七零八落,在天寶十五載皇室的突然出逃隊伍中有她丈夫的祖父李隆基、有她的公公李亨、有她的丈夫李豫、有她的兒子李适,殘酷的是卻沒有她。
在倉促擬定的出逃名單中並沒有沈珍珠的名字。帝都無主、長安陷落,苦難的沈珍珠與其他沒來得及逃走的皇族一起被擄到了東都洛陽,從此開始了被囚禁的生活。
按照《珍珠傳奇》的演繹,這時的沈珍珠與安祿山座前大將馮立開始了感情糾葛,電視劇裡的愛情總是豐滿,而殘酷的現實往往很骨感。沒有人知道這幾年在沈珍珠身上發生了什麼,總之她在期待中度過了幾年囚禁的生活,支撐她活下去的就是與丈夫和兒子的團圓。
兩年過去了,沈珍珠的世界裡有了一絲亮光,她的丈夫李豫帶兵收復了洛陽,夫妻二人在洛陽皇宮的掖庭中相見了。兩年的時光讓李豫增添了男人的氣概,卻讓沈珍珠飽受歲月的煎熬,此時的沈珍珠已沒有兩年前的風采,更關鍵的是她的身上或許發生了很多故事,這讓李豫有些難以釋懷。
淪喪敵手,兩年光陰,這兩年時間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李豫想到這一層便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為什麼要有安史之亂?如果沒有這場戰事該有多好。
短暫重逢之後,李豫和沈珍珠再次分別,這次分別竟是永別。
在這之後,李豫帶兵平叛,沈珍珠依然住在洛陽宮中,一年後李豫被冊封為皇太子,而沈珍珠依然住在洛陽宮中、依然沒有名分、依然沒有被接回長安。
命運再次跟沈珍珠開了個玩笑,西元七五九年,史思明殺進了洛陽,從此沈珍珠消失了。以當時形勢分析,洛陽守將在自知洛陽不保後,已經提前從城中撤出了皇族和百姓,身為太子李豫女人的沈珍珠沒有理由不被重點保護。從這個角度看,沈珍珠應該不會死於亂軍之中或者落於敵兵之手,她的消失可能是有意為之。
她確實死了,心死了。
當對一個男人徹底心死,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是雲煙。回望自己與李豫的情感生活,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她只是他屋裡的女人,甚至僅僅是傳宗接代的工具,雖然她生下了皇族中最長的皇曾孫,但這一切並沒有改變她原有的地位。
二十年來她活在歧視之中、活在崔氏欺壓之中、活在整個東宮的戰戰兢兢之中,安史之亂後,儘管身陷囹圄,但她一直夢想著丈夫和兒子將自己解救出苦海。丈夫最終來了,但她依然在苦海之中,長安的甜蜜遠在千里之外,洛陽的哀愁卻始終如影隨形。
洛陽的四年,夢想與現實恍惚交錯的四年,直到最後現實徹底將夢想壓垮,沈珍珠就此消失在洛陽的烽煙之中。
於李豫而言,沈珍珠只是身邊一個女人,他身邊不缺女人;於李适而言,沈珍珠永遠是自己的母親,無論她身處何方,他一定要找到她。從西元七五九年開始,李适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母親,這一找就是四十多年,從肅宗朝一直找到了憲宗朝橫跨五朝。
西元七六二年四月,李适的父親李豫登基稱帝,尋找李适生母的行動列入王朝議事日程。李豫派出使節到各地尋找,而使節帶回來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三年過去了,李适看到了一絲曙光,壽州崇善寺女尼廣澄來到京城,自稱是李适的生母。李适的心快要跳了出來,一晃眼他與母親分別有十年了,他多麼希望眼前這個廣澄就是自己日夜牽掛的母親。經過一番仔細盤問,大家都失望了,廣澄並非李适的生母,而是當年餵養過李适的乳娘。
李适心中多少有些慰藉,雖然廣澄並非生母,但能跟當年的乳娘見上一面也算是一件幸事。失望的李适轉身離去,他沒有想到他的父親居然那般無情。李豫下令將濫竽充數的廣澄亂鞭打死。
李适得知消息時,廣澄已經死於非命,他痛苦地搖了搖頭,何苦呢,何必呢?
如此一來,必然要失去很多線索,誰都不想重蹈廣澄的覆轍,誰還敢冒然前來認親呢?
「倘若有一天我登基稱帝,一定要把握一切機會,切不能如此決絕。」李适在心裡暗下決心。
十四年過去了,李适一直在尋找母親,在這十四年中他時常能在夢中見到母親,醒來卻發現還是一場夢。十幾年來,李适發現父親對母親的感情並不深,雖然父親也沒有放棄尋找,但似乎有些敷衍。父親並沒有格外關照沈氏一族,如果本著愛屋及烏的原則,沈氏一族應該受到皇家更多的垂青。
李适明白母親一直生活在別人的陰影下,以前是楊貴妃的外甥女崔氏,後來則是獨孤貴妃,有這兩個龐然大物在,母親自然很少能夠見到陽光。
不急,會有機會的。在等待中,李适等到了獨孤貴妃的去世,也等來了自己的順利登基,從他登基的那一刻起,他知道可以大張旗鼓地尋找母親了。
西元七八○年七月十九日,李适遙尊失蹤多年的母親沈珍珠為皇太后。儀式嚴肅莊重,一切如皇太后親臨,李适面色凝重地對著皇太后之位行叩拜大禮,眼中的熱淚滾滾而出。如果可以放聲大哭,他真想痛哭一場,哭一哭這些年對母親的不盡思念。在這一刻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一個苦苦尋找母親的孩子。
在場的文武百官無不動容也隨著落淚,他們希望眼淚可以感動上天,能給李适一個膝前盡孝的機會。冊封儀式結束後,李适委任睦王李述為奉迎皇太后使,工部尚書喬琳為奉迎皇太后副使,一旦有皇太后消息,昇平公主準備照顧皇太后起居。奉迎皇太后使節再次從長安出發,李适期待會有奇蹟出現。
一年後,奇蹟真的發生了。
洛陽宮女李真一在洛陽民間發現了一個寡居的老太太,這名老太太見多識廣、知道很多宮中秘聞,李真一盯著老太太看了又看,再一聯想,她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莫非這個老太太就是當今聖上苦苦尋找的生母?
李真一不敢怠慢,讓使者到長安奏報,接到奏報的李适喜出望外,看來皇天不負有心人。李适立即安排長安宮中的宦官和宮女一起到洛陽辨認,看看李真一口中的老太太是否真的是自己的母親。這時已經是西元七八一年了,長安宮中的宮女和宦官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與沈珍珠同時代的宮女和太監早已凋零殆盡,沒有人真正認識沈珍珠。
接到任務的宮女和宦官也是模稜兩可,他們參考的標準只是皇帝的記憶,按照皇帝記憶的標準,眼前這位老太太十分貼合,或許、大概、差不多,她真的就是皇太后。
眼前人頭攢動,進進出出,疑似沈珍珠的老太太緊張萬分,等聽到有人說:「沒錯,這就是皇太后。」老太太知道玩笑開大了,別逗了,我真的不是太后。
老太太越是辯解,宮女和宦官越發覺得像,最終不由分說地將老太太強行迎接到長安上陽宮中。
上陽宮內,老太太如同進了大觀園,一百餘名宮女恭候已久,老太太日常起居所需早已由皇帝御用攆車拉了一車又一車,這是皇太后應該有的禮遇。奉迎皇太后的宦官和宮女也沒閒著,他們還在做老太太的工作:「老太太,就承認了吧,眼前的富貴只是開頭,更大的富貴還在後頭呢。」
老太太左看右看,那,我就承認了?
左右興奮地點了點頭,承認了吧,這是大家都願意看到的結果。
老太太終於點頭了:「哀家便是當今聖上要找的人。」
左右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聽此言,早有機靈人一溜煙奏報給了李适,歷史性的一刻即將到來。
李适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他要和文武百官分享內心的喜悅,雖然這天不是上朝日,他還是召集文武百官,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賀。祝賀之餘,李适下令有關部門擇日舉行奉迎皇太后盛典。
長安城中被皇帝即將認母的喜悅籠罩,有一個人卻愁眉不展,從這場認母風波開始時他就在擔心,現在奉迎皇太后盛典迫在眉睫,再不站出來恐怕就晚了。
「聖上,草民高承悅有事奏報。」
在高承悅的奏報中,李适聽明白了,即將跟自己認親的恐怕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玄宗朝著名宦官高力士的養女高彩雲。
李适將信將疑,他多麼希望高承悅說的不是事實。慎重起見,李适命令高力士的養孫樊景超前往上陽宮一辨真偽。
上陽宮中,「沈珍珠」端坐如儀,周圍侍衛林立,一切如太后之儀。樊景超衝著「沈珍珠」高聲喊道:「姑媽為何把自己置於剁肉板上,難道沒有看到大禍臨頭?」
左右侍衛眼見樊景超無禮,大聲呵斥退下。樊景超靈機一動,大喝一聲:「皇上有旨,皇太后是假的,左右侍衛立即退下。」
左右侍衛聞聽皇上有旨,不敢遲疑,嘩啦一聲全部退下。
看左右已經無人,高彩雲苦笑著對樊景超道:「我也是被人所逼,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樊景超苦笑對應:「姑媽,回家吧,這玩笑開不得。」
一場醞釀中的奉迎皇太后盛典胎死腹中,李适與母親的重逢又被無限期延長了。事後有人建議嚴懲高彩雲,李适擺擺手,算了,他們都沒罪。
李适對左右說道:「我寧願受一百次騙,只要有一次,我就能找到母親。」
從此之後,濫竽充數的太后又出現了三四次,但沒有一個是真的。終李适一生,他沒能等來與母親的團聚。
沈珍珠到底去了哪裡,如果隕落亂軍之中倒是情有可原,如果她在洛陽陷落後全身而退,她為什麼不回來找丈夫和兒子團聚?
或許她擔心丈夫介懷她曾經落於叛軍之手;或許她不想讓兒子有一個曾經有污點的母親;或許她一直是清白之身,只是看淡了皇家那風口浪尖的富貴;或許一生的起起伏伏讓她明白了人生本來四大皆空。
對於她的思念,一直在她兒子李适心中;關於她的傳說,一直在民間流傳。一千多年後的我們只知道曾經有個吳興才女沈珍珠,她曾經在這個世上真實的存在過,最終又謎一般的消失在珍珠傳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