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原來是這樣 | 誠品線上

晚清原來是這樣

作者 金滿樓
出版社 大地出版社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晚清原來是這樣:從虎門銷煙到清帝退位,從留美幼童到革命書生,從剪辮禁煙到開礦修路,本書以豐富的真實史料為基礎旁徵博引、從多重新視角切入,還原晚清歷史鮮為人知的諸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從虎門銷煙到清帝退位,從留美幼童到革命書生,從剪辮禁煙到開礦修路,本書以豐富的真實史料為基礎旁徵博引、從多重新視角切入,還原晚清歷史鮮為人知的諸多細節,全景式呈現晚清帝國社會各階層的眾生相以及壯闊恢弘的世界歷史圖景。 硝煙四起,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下,僵腐的晚清朝廷將如何面對列強的堅船利炮?沉睡的國民如何迎接西潮的連番衝擊?十字路口的古老帝國將何去何從,又將如何破繭重生?撥開迷霧,直擊真相,見微知著,窺斑見豹,深刻剖析百年前的人與事,從細微末節追近代歷史的真奧秘,並對晚清覆亡的原因做了深入探討和富有洞見的反思。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金滿樓原名金松,作家、近代史研究者。江西峽江人,現居上海,近年來專注於歷史寫作與時政評論,已出版《辛亥殘夢》、《北洋往事》、《女人當國》、《民國原來是這樣》等二十餘部作品。2010年受邀擔任擔任湖南教育電視臺《湖湘講堂》十七集《北洋軍閥秘史》電視講座主講人。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一、數磚:一個晚清高官的官場體會/007 二、「天父下凡」:洪秀全何來的「正確思想」/013 三、天京事變:天國兄弟的大火拼/021 四、葉名琛:客死異國無人問/028 五、浴火浩劫:圓明園的百年傷痛/038 六、糊塗之爭:京師同文館風波始末/043 七、花甲回憶:丁韙良的在華六十年/050 八、李提摩太:從肉體救贖到精神救贖/058 九、堅硬的膝蓋:百年榮辱,不欠一跪/065 十、「海歸」容閎:我有一個夢想/071 十一、留美幼童:橫渡大洋的孩子們/078 十二、孤懸海外:琉球是怎樣陷落的/085 十三、御史屍諫:清末宮荒下的言官稜角/091 十四、清官固窮:「救時宰相」閻敬銘/097 十五、不敗而敗:中法之戰的「求和論」/102 十六、長崎事件:北洋水兵的洋鬥毆/107 十七、購艦記:甲午海戰中的「外援春夢」/113 十八、驚天密謀:「圍園殺后」真相可循/120 十九、御弟載灃:不想當皇帝的富貴閒人/128 二○、使館之圍:宣戰背後的難言之隱/136 二一、小報涅槃:「蘇報案」的「案中案」/145 二二、漂洋出海:五大臣西方取經/156 二三、科舉殘夢:舊秀才與洋進士/164 二四、不道德的收入:清末禁煙的悖論/172 二五、錢是萬能的:赤字財政逼倒清廷/180 二六、猛虎中箭:岑春煊的肅貪與挨整/184 二七、俠女競雄:秋瑾的生前與身後/194 二八、光緒之死:千古疑案下的合理邏輯/201 二九、罪多虛妄:李蓮英的太監往事/209 三○、一九一○:一個美國社會學家的中國觀察/215 三一、搶米:撫衙門口的革命總預演/222 三二、皇帝的香案:假保路幹掉了真鐵路/229 三三、宋教仁:一介書生要革命/237 三四、革命浪人:宮崎滔天英雄夢/245 三五、梅屋莊吉:千金一諾為革命/252 三六、王金髮:山大王的革命春秋/259 三七、亂世伍廷芳:七十老翁何所求/266 三八、難為張謇:狀元反水為哪般/273 三九、被錯殺的高官:端方的不歸路/281 四○、買官者的革命:吳祿貞的非常之死/290 四一、年少英豪:尹昌衡鐵血立威/299 四二、投名狀:張宗昌的「革命變身記」/309 四三、我本善良:七品報人汪康年/317 四四、女界先鋒:呂碧城風華絕代/324 四五、難纏的「國辮」:一剪了之/332 四六、天足:小腳裡的大革命/339 四七、辛亥探源:清廷覆亡的先兆/346 四八、祖宗啊祖宗:清帝退位的歷史瞬間/354 四九、宮廷雜記:皇帝家的那點事/361 附錄:晚清年譜/370

商品規格

書名 / 晚清原來是這樣
作者 / 金滿樓
簡介 / 晚清原來是這樣:從虎門銷煙到清帝退位,從留美幼童到革命書生,從剪辮禁煙到開礦修路,本書以豐富的真實史料為基礎旁徵博引、從多重新視角切入,還原晚清歷史鮮為人知的諸
出版社 / 大地出版社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4023462
ISBN10 / 9864023462
EAN / 9789864023462
誠品26碼 / 2682053216003
頁數 / 384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5X1.8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一、數磚:一個晚清高官的官場體會
作為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的簽訂者之一,伊里布一直為世人所唾罵,但這位曾任兩江總督的朝廷大員,其人品也未必太壞。
伊里布,字莘農,滿洲鑲黃旗人,生於乾隆三十七年(一七七二年),自幼勤敏好學,二十九歲中進士(嘉慶六年,一八○一年),這在過慣了優待生活的旗人中並不多見。科場之外,伊里布曾歷任通判、知府、知州、按察使、布政使,最後做到陝西、山東、雲南三省巡撫、雲貴總督、兩江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其仕途看似穩打穩紮,一步一腳印,但在起步階段卻險些栽了大跟頭。
《嘯亭續錄》中說,伊里布做雲南通判時(通判為知府佐官,正六品),當地苗民起義被鎮壓,武將們為貪功把一些無辜老百姓也抓了進來,總督伯麟命伊里布前去審訊。伊里布了解真相後,立即將無辜之人全都釋放。驕橫的武將們得知後大為惱怒,遂跑到伯麟那裡告狀,伯麟聽信一面之辭將伊里布召來狠狠訓斥一番。
令總督大人沒有想到的是,伊里布竟然當面頂撞:「下官職位雖低,但也深知為人做官的本分。那些無辜之人均有父母子女,豈能靠屠戮無辜來取媚朝廷?何況下官所釋均為無辜之人,如果那些人再有反叛,下官願以項上人頭作為擔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以殺無辜之人作為升官之途,就算提拔做督撫也非下官所能為也。」伯麟聽後頗為震動,待其走後連歎:「奇男子,真奇男子也!」
隨著對史料的翻檢,伊里布最讓人感觸的還不是以上「一正一反」的形象反差,而是伊里布在清人筆記《留仙外史》中與某客人談起的這段往事。開篇,伊里布即感慨地說:「人生在世,或由福而禍,或由禍而福,皆有定數,無法預料。想當年我坐在雲南撫軍衙門外西偏房的胡床上苦等接見,只能默數屋中的椽木方磚作為排遣--這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客問其故。伊里布說:「我當時是雲南通判,因被彈劾而去官,窮得沒辦法,想去求撫軍批准撥點盤纏,外面站崗的人見我沒錢通融又是新被廢的官員,不肯前去通報。經我懇求再三,他們才答應讓我到西偏房稍待。
我在西偏房裡看見大小官吏們排好隊,隨後又聽站崗的人分別傳令一個接一個進去。當時看到司道官員進去了,接著又出來了;府廳官員進去了,接著又出來了;州縣官員也進去了,又出來了;武將們也進去了,出來了。眼見等待接見的人越來越少,我想應該到我了,不想這時突然聽見站崗的人大聲道:『撫軍大人有令,今日接見諸人辦理公事的時間已到,大人非常疲憊,沒接見的人今天且退下,明日再來!』
我一聽傻了眼,只好回去。第二天我又眼巴巴地趕來求見。然而往返三日都沒見上撫軍大人,每次都是如此。
這幾天我在撫軍衙門外的西偏房裡,在一張胡床(即折疊椅)上屏息枯坐,無所事事。窮極無聊之下仰頭默數屋裡從東到西有幾根椽木,數完了椽木後又數椽上有幾塊方磚,反反覆覆,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最後還是沒見著撫軍大人。雲南離京師萬里之遙,我當時又沒有足夠的盤纏,無奈之下,只好讓我的妻子兒女暫留雲南,我孤身一人先回京城,到時問親友們借點錢,再想想其他辦法。
回到京城,親友們聽說我已被罷官,在路上見了我一個個都遠遠地繞著道走,生怕被我看見,當時也沒有人來關心我的狀況。所幸當時朝廷規定,因公去官的旗人可以請求覲見皇上。一個原來的下屬跟我說:『你現在都困窘成這樣子了,不如送點錢給那些值守的人,看他們會不會幫你安排覲見,指不定皇上還真就見你了,到時你的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當時心想反正已是山窮水盡,乾脆就孤注一擲吧。於是我狠下心把當時剩餘的一點錢全拿出來送給值守的人,這才得以具文上奏。也算我的運氣好,當時皇上正好掛念雲南之事,見我從雲南來便特意召見了我詢問那邊的情況。
我得此機會,把雲南還有我自己的情況都如實彙報,皇上聽後覺得我說得不錯,便命我官復原職回雲南辦事。親友們聽說我復官了,陸續有人來向我慶賀。正要出京赴任時,皇上又越級提拔我為郡守。消息一出,向我慶賀的親友們多得不得了,有建言獻策的、有饋贈物品的,還有送錢的,一個個還生怕我不收。
出了京城後,朝廷又下令讓我先做監司(監察州縣的地方長官,比按察使低一級),仍舊在省城辦公。我回到雲南與妻子兒女重逢後,感覺一切恍如夢中。到家的第二天我前去謁見撫軍大人,站崗的還是那幾位,但態度卻大不相同,這些人見我後趕緊起身,一個個臉上堆著笑上前招呼。進去一通報,撫軍便傳命:『請!』
撫軍大人和顏悅色地接見我,他見我還穿著監司的衣服,便驚訝地問:『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昨天皇上有令特命你做雲南按察使,你怎能還穿監司的衣服呢?』說罷,撫軍大人掉頭呵斥左右:『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把大人的衣服拿來!』於是我就在撫軍衙門把按察使的衣服換上了。
我在隨後的日子裡一路高升,可謂是春風得意,不到兩年便由按察使轉為布政使,隨後又升為雲南巡撫。我受命巡撫的地方正好在撫軍衙門的那間西偏房,當時屋裡焚香設案,正當我九拜謝恩時抬頭看見西偏屋頂的椽木方磚,我想起了當年曾在這裡苦等三天、想見撫軍大人一面而不可得的情景,往事歷歷在目,心裡不勝唏噓。
隨後我升堂辦事,手下人通報雲南大小官吏都來向我祝賀,現在屋外等待接見。於是我按秩序一一接見,就跟當年我看到的一樣,司道也進,司道也出;府廳也進,府廳也出;州縣也進,州縣也出。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撫今追昔真是感到人生如夢,令人感慨萬千!
接見完後,我把門外負責通報的屬下們都叫進來,告誡說:『你們都好好聽著,從今以後只要有人求見都必須通報。接待那些求見的人要好好對待,不要仗勢欺人,不要讓西偏屋裡再有人默坐胡床求見不得,徒勞無助的仰頭默數木椽幾根、方磚幾塊!』」
官場炎涼,人情淡薄,伊里布的感悟故事雖說只是野史,但何嘗不是一種歷史的常態。
道光二十年(一八四○年)六月,英軍侵佔定海,浙江巡撫烏爾恭額被革職,伊里布時任兩江總督被命為欽差大臣前往浙江籌辦進剿。在見識了英國艦隊後,伊里布向道光皇帝奏報:「其船隻之高大堅厚,炮械之猛烈便利,破此尤非易事,非厚集兵力,亦恐難以制勝。」但道光皇帝卻以為他畏葸怯戰,長了洋人的志氣,滅了天朝的威風,非要他率領中世紀的水師前去與裝備了大量艦炮的英國艦隊開戰,這種以卵擊石的自取滅亡之舉著實難為了他。
在與英方的交涉中,伊里布屬「主和派」,當時鄉民抓獲了二十多名英軍士兵,伊里布加以善待並向道光皇帝提出「釋放俘虜以交還定海」的建議。在談判中,伊里布派家丁張喜以六品頂戴攜帶大量雞鴨牛羊前往定海犒賞英軍,英軍則以洋布等物作為回贈。但雙方的禮尚往來並沒有達成一個滿意的談判結果,英方提出要「另行酌給一處」方肯退還定海,這讓道光皇帝大為憤怒,便命令伊里布「痛加攻剿,無稍示弱」;數日後,未見回報的道光帝又諭令伊里布「痛加剿洗」。
伊里布被逼無奈下只好委婉地奏稱:「制夷之策,在嚴守不在力戰」。道光得報後很不滿意,隨即下了一個帶有威脅的命令:「兵貴神迅,計必萬全,務須一鼓作氣,聚而殲之。倘事前不知籌度,臨時坐失機宜,朕唯伊里布、裕謙是問,恐不能當此重咎也。」
伊里布心裡清楚要收復定海勢必渡海作戰,而「江浙兩省之兵,柔脆者多,勁勇者少,潛師進剿,非實在精銳之兵不能集事」,即使被道光帝斥責降罪也比白白送死的好。道光拿他沒辦法,只好讓他回兩江總督本任,改由江蘇巡撫裕謙為欽差大臣赴浙進剿。
兩個月後,伊里布被後任裕謙彈劾「遣家丁赴敵船事」而遭褫職,隨後押赴京城訊審。回京不久,這位已近七十的老大員被發配軍臺以示懲戒。相比於「主戰派」裕謙之後的悲慘殉國,這個結果實在不能算壞。
經過兩年的戰爭,清朝的海防被證明是不堪一擊的,道光皇帝的態度也就不再那般地堅挺。一八四二年初,在清廷微露議和之意時,英方稱談判須請伊里布籌辦,浙江巡撫劉韻珂得知後,即以伊里布為「夷所感戴」,奏請發往浙江軍營效力。道光皇帝考慮再三,只好將當時罪戍邊疆的伊里布召回並賞給七品頂戴,隨杭州將軍耆英赴浙差遣。
但是,英軍此時的主攻方向已不再限於沿海而是逆長江而上。八月初,英國公使璞鼎查率領了一支由八十多艘戰艦及四千五百餘名士兵組成的龐大艦隊連克吳淞、鎮江,之後進逼兩江總督的治所--江寧(即南京)。昔日平靜安寧的江面,如今聳立的卻是侵略者的炮口,英國艦隊就停泊在儀鳳門外的草鞋峽,等待著清廷談判代表的到來。
八月中旬,耆英、伊里布來到南京並會同兩江總督牛鑒與英軍展開和談,那位「六品家丁」張喜再次發揮大作用,一些談判的細節竟然由其完成,譬如賠款數量由三千萬減為二千一百萬等。直到八月二十日,耆英、伊里布、牛鑒等人才登上英國艦隊的旗艦「康華麗號」與璞鼎查直接會談。八月二十九日,《南京條約》在「康華麗號」舉行簽字儀式,條約共四份,其中兩份由耆英、伊里布、牛鑒及璞鼎查四人分別蓋印簽字,另兩份則交由道光皇帝及英國女王「親筆批准後,即速行相交,俾兩國各執一冊,以昭信義」。
為慶祝勝利,「康華麗號」這一天布置得富麗堂皇,英國水兵們也統一著軍禮服。簽字儀式結束後,英軍鳴放了二十一響的禮炮。禮炮本無惡意,但耆英、伊里布、牛鑒等人仍為之膽戰心驚,這些大員們在轟隆隆的炮聲中落荒而走,毫不體面地結束了這場屈辱的議和,而英軍則在九月下旬收到了第一批賠款(六百萬元)後離開南京。
戰爭結束了。伊里布也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就在鴉片戰爭結束的次年(道光二十三年,西元一八四三年),伊里布在廣東任所於困病中棄世。事後,清廷追贈太子太保,諡「文敏」。
二、「天父下凡」:洪秀全何來的「正確思想」
在一八三七年初的廣州府試中再次落榜後,二十四歲的洪秀全大病一場,四十多天高燒不止。昏迷當中洪秀全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看見一龍一虎一雄雞走進屋中,接著一群人吹吹打打,一隊黃衣童子飄然入室,並用一乘極華美的轎子將他抬起,不斷升高飛入雲端,最後到一個極光明的地方。在那裡他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衣著龍袍的長者,他將洪秀全的肚腹輕輕剖開,取出原已污穢的內臟並易之以新後,傷口倏然而癒,不留絲毫痕跡。
洪秀全目眩神迷之時,這個留著金色鬍鬚的威嚴長者自稱是他的父親,並告訴他人間正受到妖魔的禍害,他的任務就是下界前去斬殺妖魔拯救人間。為幫助他戰鬥,老者又給了他一把名叫「雲中雪」的寶劍,並派他的兄長耶穌前去助陣。炫目的光芒中,洪秀全揮舞著寶劍,耶穌捧著發光的金印,兄弟倆飛過三十三層天界殺向人間。
昏迷中的洪秀全經常高呼「殺妖!殺妖!」圍坐在旁的家人大為驚恐,他們以為洪秀全被鬼纏身即將離開人世。但奇怪的是洪秀全不久即恢復了健康,痊癒後仍像往常那樣拾起儒家課本準備再次應考。但洪秀全在之後七年的應試成績越考越差,最後不得不徹底放棄,改以教書謀生。
有一天,一個名叫李敬芳的遠房親戚偶然路過訪問,他在洪秀全的書房無意中發現了一本模樣古怪的小冊子,於是好奇地將之借閱帶走。還書時,李敬芳聲稱這是一本「神書」並向洪秀全極力推薦。半信半疑之下,洪秀全拿起了這本丟棄已久的小冊子,一讀嚇一跳,那個反覆困擾了他七年之久的怪夢突然間豁然開朗,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
小冊子書名《勸世良言》,作者梁發,中國人。梁發原是印刷工人,他曾協助英國傳教士馬禮遜印刷《聖經》並皈依了基督教,成為中國本土的第一位華人牧師。梁牧師編寫的這本《勸世良言》,主要內容是聖經原文及他個人的理解,因通俗易懂對初學者頗為相宜。為了更好的傳教,梁牧師和他的助手常在廣州貢院開考時向沿途士子們免費發放,洪秀全的這本或許即由此而來。
儘管洪秀全不承認那次高燒前看過《勸世良言》,但其夢中的情節與基督教的贖罪、洗禮、驅魔等大致接近,而他後來所稱的「天父天兄」,實為《聖經》中的「上帝」與「耶穌」。後人常以為洪秀全為欺騙會眾而編出了這樣一個神話,但從其多次誠懇的引用來看,洪秀全雖然有神化自己的嫌疑,但也存在高燒幻覺下做過這樣一個夢的可能。
宗教的力量是無窮的。不久,洪秀全便與李敬芳按照《勸世良言》提示的宗教儀式相互施了洗禮,他們把水灑在對方的頭上並默禱「洗除罪惡、去舊從新」,算是自行入教。在洪秀全的影響下,好友馮雲山與堂弟洪仁玕也先後加入,不過這次他們改為浸禮(到附近的小河中洗浸全身)。之後的幾個月裡,這三位教書先生潛心鑽研《勸世良言》並創立了「拜上帝會」,在「上帝」的召喚下,他們在私塾裡撤去了孔子牌位,但也因此而丟了塾師的飯碗。在鄉民們疑懼的目光中,洪秀全等人開始自行傳教,他們的家人和親戚成為「拜上帝會」的首批信徒--梁發播撒多年的種子終於發芽了。
儘管洪秀全聲稱自己的理論來源於基督教,但他的自行洗禮畢竟不能算是「入教」,而其傳教水準也確實有所欠缺。事實上,洪秀全原本有機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基督徒,但歷史有時就是這樣,一些很偶然的因素往往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洪秀全最終也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這件事要從一位名叫羅孝全的傳教士說起。羅孝全是浸禮會的一名職業牧師,在洪秀全大病一場的那一年(一八三七年),他從美國田納西州來到中國並參加了由另一位知名的傳教士郭士立所組織的「福漢會」。洪秀全等人自行傳教時,羅孝全和一些「福漢會」會員也得知了他們的活動。一八四六年,一名已皈依的基督教徒在訪問洪秀全時勸他們去廣州找羅孝全聽布道,但當時洪秀全因忙於教書而未能成行。次年,羅孝全的一位助手寫信給他們,洪秀全才與洪仁玕一同到了廣州,並在羅孝全的指導下學習了由郭士立翻譯的《聖經》全書。
一段時間後,洪秀全請求羅孝全為他做正式的洗禮,羅孝全答應了他的請求並派了兩名「福漢會」會員前往洪秀全的老家調查其情況。準備工作都已完成,洪秀全準備好誓詞,受洗儀式的日期也已確定,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羅、洪之間卻出現了一點小問題並最終導致洪秀全未能受洗。
這件事有兩個說法,一是說洪秀全在受洗之前給羅牧師講述了那個異夢,羅聽到洪秀全自稱夢中上帝稱他為兒子時大為驚駭,認為這根本是一種玷污上帝的異端思想,完全沒有達到基督徒最基本的要求,因而拒絕給洪秀全施洗禮;另一種說法是,有人在洪秀全受洗之前設計陷害他,因其他一些為羅孝全服務的中國教徒對洪秀全心存嫉妒,他們害怕洪搶去自己的工作機會而有意給他下套,即讓洪秀全向羅孝全提出在受洗之後獲得一份有薪的差使,但洪秀全不知道的是性格火爆而又極其虔誠的羅孝全最討厭別人提出這樣的經濟要求。由此洪秀全至死也沒能當上真正的基督徒。
洪秀全離開廣州時,帶回了一本由郭士立翻譯的《聖經》,隨後他溯西江而上,去尋找已在紫荊山區傳教數年的馮雲山,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馮雲山已在那裡打開局面。他們闊別三年後,終於重聚在一起研究由洪秀全帶回來的《聖經》。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習,洪秀全根據自己的理解修正並補充了自己在家中創作的革命「老三篇」:《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訓》、《原道覺世訓》,這為後來的太平天國運動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指導。
不知道是洪秀全沒有看懂,還是他有意沒看懂,拜上帝會的宗教理論與基督教教義出入頗大,其中以「天父天兄」論與「三位一體」說衝突為最大的謬誤。所謂「三位一體」,原指「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而非分開的三個神,《約翰福音》中很清楚地寫著,「天堂有證,三者存在。聖父、福音、聖靈,且三位一體」,但革命伊始,洪秀全即自稱在夢中見到天父、天兄並自命為「天父幼子」,這種自附神靈以抬高自己的言說無疑是一種對上帝極大的不敬,如此言論如果放在中世紀的歐洲非被當成異端燒死不可。
更可惱的是在洪秀全的主持下天父上帝又添了幾個兒子,如東王楊秀清、南王馮雲山,甚至還出了個女婿--西王蕭朝貴。再後來,這些人的兒子們也進入了上帝的孫子輩,倘若上帝有知非得吐血不可。不僅如此,洪秀全後來還獨創了「爺降節」、「東王升天節」、「哥降節」等,以紀念楊秀清、蕭朝貴等開國功勳,至於耶誕節反不受重視。
外國的基督徒雖然想對太平天國親善,但他們對洪秀全等人的「肆意妄為」也同樣感到擔憂和反感,如英國公使文翰即指斥太平天國的宗教是「偽造的啟示」,雖然其大致以舊約為基礎,但已摻入了迷信及謬誤的成分。耶穌曾說過任何罪都可以赦免,唯有褻瀆聖靈的罪不可赦免,洪秀全雖然拜在了上帝的門下,但這種「扛著紅旗反紅旗」的異端之舉讓他們怎麼也親近不起來。
外國人士對於楊秀清這種動不動就「哐噹」一聲倒地並聲稱自己是「天父、天兄」下凡的駭人之舉,更是深惡痛絕,雖說這種中國特色的民間迷信在關鍵時刻能哄騙到無知識的下層會眾,但其冒充上帝妄傳聖言的表演無疑使上帝成為一個任意侮弄的工具。
一八五四年,一些英國人向天京提出質疑並質問「洪秀全自稱是耶穌的弟弟」是什麼意思時,東王楊秀清反詰他們,「你們這些外國人自以為拜上帝的時間長,但你們可曉得上帝有幾高大?腹幾大?生何鬚?鬚何色?鬚幾長?會題詩否?耶穌長子今年幾歲否?耶穌生有幾女否?……」這五十個關於上帝的具體問題把英國人問得啞口無言,最後不得不落荒而逃。
為讓會眾更好地理解教義,洪秀全對基督教儀式做了一些中國化的改進,譬如拜上帝教的布道就按中國式的道士作法將布道文稿當眾焚燒,有時還鳴放鞭炮把氣氛弄得相當熱鬧活躍。後由布道衍化出來的「講道理」活動更是形式多樣、五花八門,中國特色非常明顯。
清人陳徽言在《武昌紀事》中說,太平軍在佔領武昌期間天天派人在閱馬場搞「講道理」宣講活動,每次都敲鑼打鼓讓大家去仔細聆聽,內容無外乎「天父功德」、「天王勤苦」、「東王操勞」等,意讓大家跟隨「天王」打江山,去天國享福。但「講道理」有時也會有不和諧之音,據陳徽言的記載,他曾親眼看見某士人高聲抗辯,駁斥其宣傳離經叛道。太平軍的演講家辯論不過,惱羞成怒之下「講道理」變成「不講道理」,要將此人「五馬分屍」。可抓來的五匹馬未曾受過「分屍」的專業訓練,折騰了半天也沒把人弄成五塊。最後演講家大不耐煩,跳下臺一刀砍死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封建衛道士」。
以拜上帝會的教義出發,太平軍燒毀孔廟、砍死儒生並不稀奇,但真教徒也有危險。史景遷在《洪秀全與太平天國》一書中曾提及,太平軍攻入南京後至少有三十名真正的天主教徒被持有武器的拜上帝會的信徒燒死在家或者拋屍街頭,而倖存下來的天主教徒被捆綁起來,勒令他們接受自己的祈禱儀式。
雖然拜上帝會也規定七天為一禮拜,但洪秀全卻別出心裁地頒布了太平曆(一年三百六十六天)。就算是《聖經》洪秀全也敢於刪改,如《創世紀》第九章中一些不符合中國禮法的內容也被斷然刪去。當然洪秀全自創的「教義」也不是一無是處,譬如勸誡戒酒戒鴉片等就頗可採納,有詩為證:「煉食洋煙最顛狂,如今多少英雄漢,多被煙槍自打傷;即如好酒亦非正,成家宜戒敗家湯。請觀桀紂君天下,鐵桶江山為酒亡。」
洪秀全在《原道醒世訓》裡宣傳說:「天下多男人,盡是兄弟之輩;天下多女子,盡是姐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爾吞併之念?」但洪秀全最為人指責的是他的偽善。正所謂「說一套,做一套」,這個污點不是靠刷點歷史的石灰就可以輕鬆抹去。
太平天國等級森嚴,特權現象極為嚴重。雖說「人人平等」,但在聖庫制度下高層們比其他人更「平等」一些,他們的生活荒淫奢侈,確實「無處不飽暖」,但下面會眾卻是一無所有,過著集體供應的生活。革命早期「別男女」、拆分家庭,會眾娶老婆、建家庭均在禁止之列,而天王、東王、翼王等人卻擁有眾多妻妾,甚至連洪秀全那個才十歲的「小天王」兒子都分了四個老婆。
太平天國主張「男女平等,婦女解放」,婦女同胞的腳是解放了,但其目的卻是被派去幹活與行軍打仗,很多被解放的婦女因此被折磨而死。更惡劣的是婦女會被當作賞賜品賞給那些打仗出力的人。
洪秀全對於女色有強烈的嗜好,金田起義時即納妃十五人,永安圍城時納三十六個妃,武昌期間「選十餘齡有殊色者六十人」;等到了天京小天堂,更是大肆徵選美女。《江南春夢筆記》中記載,天王府裡有愛娘、嬉娘、妙女、姣女等十六個名位共二百零八人,二十四個王妃名下又有姹女、元女等七個名位共九百六十人,光妃嬪就有一千一百六十八人。加上宮中服役的女官,總計有二千三百多名婦女在天王府陪侍洪秀全。天王府也曾嘗試用太監,但因閹割技術複雜只好作罷,曾一次閹了八十人,死掉七十七人,剩下的三個也成了廢人。至於其他男性,天朝門外有詔:「大小眾臣工,到此止行蹤;有詔方准進,否則雲雪中(即殺頭)。」
「三千怨女如花貌,百八佳人墮溷愁」,這些女人們進宮後,除給洪天王提供全方位的服務外,首先要熟悉以下杖責戒律:「服事不虔誠一該打,硬頸不聽教二該打,起眼看夫主三該打,問王不虔誠四該打,躁氣不純靜五該打,說話極大聲六該打,有嘴不應聲七該打,面情不歡喜八該打,眼左望右望九該打,講話不悠然十該打。」若有犯錯,「打開知錯是單重,打不知錯是雙重,單重打過罪消融,雙重雪(刀)下罪難容。」天王府裡敢頂撞天王、至死不認錯的人,甚至受到了五馬分屍或「點天燈」的酷刑。
「十年壯麗天王府,空餘荒蒿野鴿飛」。天王府規模宏大,由原兩江總督衙門改建,方圓近十里,從一八五三年建到一八六一年才完工一半。自從一八五三年進了天王府後,除有一次被逼去東王府給楊秀清封萬歲外,一直到死洪天王再沒出過天王府。「苑內遊行真快活,百鳥作樂和車聲」,在女兒國中如此享樂,以至於後來天京危急時,李秀成請求「讓城別走」,洪天王死也不肯答應。
對於洪秀全與天國的墮落,來華傳教士的內心很是不安,特別是羅孝全。丁韙良在《花甲回憶》中說,羅孝全後來設法訪問了天京,「但是沒有產生任何好的結果,究竟是由於起義軍內部的極度腐敗,或是因羅孝全缺乏圓通與寬容……或者是他試圖勸說他們放棄他們發明的洗禮新方式改採用浸禮而觸怒了他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很快地與他的慕道友們發生了爭吵,並且不得不為活命而逃跑。」
一八六○年,羅孝全到天京後得到了盛情接待,他獲得高等住房、精美食物和一份豐厚的薪金,另外洪秀全還賜給他三個妻子(當然,他沒有接受而只是接受了一套華麗的官袍)。但洪秀全對當年之事仍耿耿於懷,他曾發出這樣的疑問:「番人羅孝全是真心誠意否?」令羅孝全不快的是,在洪秀全接見時他被要求行跪禮。他正想拒絕,但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命令搞懵了,在所有的在場者下跪後,他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一八六二年,羅孝全逃離天京後怒氣沖沖地給報界寫了一封信,信中大罵洪秀全是「一個狂人,完全不適宜做一個統治者,建立不了任何有組織的政府」--而去天京前,他卻把洪秀全形容為「純潔無瑕的人」。
對於太平天國的徹底失敗,歷史學家史景遷嘲諷說:「即使天父皇上帝對天王的離世感到傷心的話,他也沒有顯示出任何的跡象來表明這點。對洪秀全的哥哥耶穌也是默不作聲」。「天父天兄」都不吭聲,想必他們早就看穿了洪秀全的把戲。
三、天京事變:天國兄弟的大火拼
一八五六年九月初,天京城外秦淮河的出口處,原本碧綠的江水忽然被染成了血紅,一些被捆綁的黃衣黃褂者屍體順河漂流,數量之多令人震驚。正在圍攻天京的清軍猜想可能是太平天國發生了內訌。這次他們還真猜對了。
太平天國定都天京後,清軍在城東南建立江南大營,揚州城北郊又建起江北大營,這兩個大營就像定時炸彈時刻威脅著天京的安全。而就當時的形勢而言,太平天國的北伐軍雖已全軍覆沒,但西征軍進展順利,皖北等地區均落入了太平軍之手。一八五六年初,在東王楊秀清的指揮下,太平軍先擊破鎮江城外及揚州之敵,並擊潰江北大營;隨後,太平軍在石達開部隊的回援下一舉打破江南大營。此戰後,天京圍解,天王洪秀全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勝利的背後隱藏著重大的危機,其中以洪秀全與東王楊秀清的矛盾為最。按太平天國的宗教理論,天王洪秀全係上帝次子,是上帝派來解救人間的最高代表;而東王楊秀清在舉義前會眾思想動搖的危急時候,和西王蕭朝貴聯手搞了個「天父天兄」下凡的把戲,並在事後得到了洪秀全的追認。洪秀全不能不承認,因揭穿楊秀清就會使得大家都露餡:如果楊秀清、蕭朝貴不是什麼「天父天兄」,那洪秀全又算什麼上帝次子呢?
但由此導致了一個問題。東王楊秀清本應在天王之下,但他時不時以「天父」下凡的名義直接越過洪秀全給太平軍部眾發號施令。客觀的說,楊秀清主持了所有太平天國早期的工作,他的功績有目共睹,而洪天王則大都高高掛起,即有些宗教領袖的味道或是虛君。建都天京後仍保留了這種「二元體制」,洪秀全在天王府中深居不出,很少參與具體軍政事務,因此楊秀清權威日盛、日益驕橫也就起了篡位之心。
東王府窮極奢麗,內有妃妾數百,選取的都是面容姣好、身材風流的江南美女,毫不遜色於天王府。據說東王楊秀清經常晝夜淫佚,並造有龍車讓美女侍妾裸體拖曳供其淫樂。也許是楊秀清小時候窮怕了,他發跡後的排場也像暴發戶一般,出行時乘轎需三十二個人抬,轎子裡還有兩個小童服侍,連轎夫都是華衣華服,派頭大得很。每次出門,隊伍前必打著繡有青白二巨龍的旗仗,扈從千人、鼓樂齊奏,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從虎門銷煙到清帝退位,從留美幼童到革命書生,從剪辮禁煙到開礦修路,本書以豐富的真實史料為基礎旁徵博引、從多重新視角切入,還原晚清歷史鮮為人知的諸多細節,全景式呈現晚清帝國社會各階層的眾生相以及壯闊恢弘的世界歷史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