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七年生 | 誠品線上

民國三十七年生

作者 雷戊白
出版社 白象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民國三十七年生:◎從臺灣到美國、上海又回到臺北,從文教到商場、退休,娓娓道來,全是真滋味。◎在網際流傳的正能量文章集結出版,共享歲月記憶,創造跨世代懷舊風潮。◎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從臺灣到美國、上海又回到臺北,從文教到商場、退休,娓娓道來,全是真滋味。◎在網際流傳的正能量文章集結出版,共享歲月記憶,創造跨世代懷舊風潮。◎與《未央歌》作者鹿橋情同祖孫,受其薰陶影響,紀事真實,真情流露。本書挑起之時代記憶於網路世界引起熱烈迴響與共鳴小學五年級得到全省兒童作文比賽第二名,嶄露驚人文采,直至一九九一年(民國八十年)才刊出第一篇文稿,但至二○○○年初,近十年之間,已大約有兩百篇文章見諸報章雜誌。殷實的史學訓練,與濡沫於鹿橋「詞,達而已矣」的寫作理念,作者敘事一絲不苟,但娓娓道來僅一個「真」字,與一般小說家大有不同。對家人的態度(包括對待長輩、夫婿,教育子女),與員工的相處,對待名利、人生,看待天地、光陰、甚至挫折,都秉正懷寬,七十寒暑過後,修得隨心所欲、安和樂利、無虞匱乏的正果,因了無牽掛、無所慾求,以幸福寫作的態度付梓本書,書中前後貫穿的氣韻,盡是「理直氣和,義正詞婉」的正能量。出生於國家動亂時代,成長於物力維艱,但是社會善良純樸,和諧互信;學生們短髮制服,公平競爭。沒有手機和網路,人與人之間面對面的交流,手書的信件往來,真情歷久彌新!翩然走過七十載悠悠歲月後,少年時期的艱苦,在回憶中都美化起來;個人的生活經驗,反映出時代共同的記憶……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雷戊白雷戊白民國三十七年出生於南京初中及高中就讀北一女臺大歷史系畢業美國紐約州立大學歷史/圖書館雙碩士海外中文學校董事/校長/老師/家長聖路易社區大學任教──中華文化國際婦女崇她社(Zonta International)聖路易分社社長及社刊編輯並曾主持1996年全球年會開幕式參與並主持當地僑社各種團體及活動大陸經商工作20年熱愛寫作,筆耕30年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一本充滿正能量氣韻的書──「好嘢人」之道 周天瑞自序:心路歷程輯一 故人往事民國三十七年生爸 ── 紀念先嚴 雷穎將軍哲人其萎,長歌未央 ── 悼念吳訥孫教授綠園舊事 ── 紀念江學珠校長,並賀北一女校慶記得當時年紀小一張榜單第六個本命年輯二 家人、朋友和我理直氣和 義正詞婉蝴蝶飛必也正名 ── 我的名字「雷戊白」我的名字有這麼難寫嗎?戊子 ─ 甲子的約會努力的人生道別輯三 天地光陰與人情走入歷史禮敬光陰參商與獵戶星座山水人情風雨人生樹大招風古董家具靈吾日三省吾身打乒乓球與修行中年男人的魅力輯四 聞歌猶似少年時與家庭教育臘梅處處香茶山情歌家庭會議嬉笑戲謔兄妹情辭行輯五 大陸商場與英文小品三十分鐘我與可口可樂 ─ 專利篇快樂是……The Great Escape

商品規格

書名 / 民國三十七年生
作者 / 雷戊白
簡介 / 民國三十七年生:◎從臺灣到美國、上海又回到臺北,從文教到商場、退休,娓娓道來,全是真滋味。◎在網際流傳的正能量文章集結出版,共享歲月記憶,創造跨世代懷舊風潮。◎
出版社 / 白象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3589143
ISBN10 / 9863589144
EAN / 9789863589143
誠品26碼 / 2681840817003
頁數 / 320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4.8X21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推薦序 : 一本充滿正能量氣韻的書──「好嘢人」之道


  儘管做為戊白時有來往的老同學,經常有幸讀到她不時拋來的文章,直至收到這本文集裡的三十四帖長短篇,才知道她這種不因壓力而創作的作品,遠多於我之所悉;而這些還不包括不少並沒有收進文集的遊記。
  寫文章是壓根兒跟她沒關係的事。她既不因治學需要著述,也不因論政必須為文,更不因專職寫作而被稿約追著跑。文章千古事,她沒義務攬上身;文章無人問,她也沒必要瞎操心。她之所以寫,必是自信有些駕御文字的能力之外,對日常所見、生活所思都有些自己的想法。正因為沒人逼她寫,有無稿費全不上心,卻總是持續不停地寫,便充分證明她喜歡寫作,並且充分顯示是個極其幸福的寫作者──世上如她不須鬻文為生而酷愛寫作的人,倒真不多見。
  如此只因心有所感,閒來無事便提筆為文,不計較發表,不在乎誰看,不須面對催稿的編者,不管讀者褒不褒貶不貶,她不是最幸福的寫作者,還有誰是?
  老實說,大學同學時期,她沒在校刊上寫過稿,我做為校刊主編也沒動腦筋邀過她一篇稿。第一次讀她文章是她追懷吳訥孫(鹿橋)先生的長文(發表在傳記文學),那真是一篇「長文」。也就是什麼都要寫進去,材料沒處理好以致顯得臃腫的那一種;並且文字有些生澀以致流暢度不夠,在老編眼裡是需要修理修理的。不過時日久了,她越寫越順手,材料豐富,鉅細靡遺,倒成了她文章的特色,每個材料都因漸漸調理得當,觸及到不同的感官而讓人回味無窮。

  戊白從小是個好學生,大學時期依然是班上拿書卷獎的頂級學生,記筆記、背書、考試,都是高手。這些終究沒有浪費,幫著她把史學訓練的方法論用到了生活記事和生涯經歷上,一點一滴都清清楚楚,既出於她的冰雪聰明,也來自她記錄或記憶的一絲不苟,更發揮了說史者娓娓道來有滋有味的本事,和一般小說家大有不同。
  她成績好,個頭又比一般女同學高,說話清晰爽氣,意見明朗果決,事事關心熱心,自然是常任班代表人選。在羣雌粥粥的臺大歷史系傳統性別結構裡,鳳毛麟角的男生若非埋首苦讀問津學術殿堂如梁庚堯、劉石吉、杜正勝、張炎憲,便是觸類旁通闖蕩江湖大道如吳敦義和我。班上另有一位男同學孫劍鋒先生,上校退役考進本系,因幾乎與我們父輩年紀相若,尊稱為「孫公」而不名。相對地,男同學便私下以「雷婆」稱號奉送戊白,既是戲謔,也足說明男同學對戊白還滿有著敬重和好評。唯是這個稱號,她到日前方知,大方笑稱已經到了「婆輩」之年,才被我昭告天下,實屬萬幸。
  這位同學不含糊,大學畢業後赴美深造,成家立業。一度長年定居聖路易,之後與夫婿共赴上海創業,於數年前結束大陸事業,返臺定居,如今過著安逸的退休生活。
  我要說的是,戊白的父親是有素質的高級將領,母親是富教養的職業婦女,同胞手足各有專長,全家大小和樂融融。而她自己,無論學業、婚姻、家庭、子女、交友都事事平順。即便後來棄文從商,經歷大陸商場中不足為外人道的驚濤駭浪,談笑間也只視為「苦其心志」的磨練。一路走來,雖沒有大享盛名和坐收暴利,然而七十寒暑過後,到老修得隨心所欲、了無牽掛、安和樂利、無虞匱乏之正果,豈是容易?這樣的境遇不能單純以福氣或運氣視之,必因平生有其高明之心性修為使然。故則戊白的這份幸福寫作之作,正是答案之所在。
  近些年流行一個詞語叫「正能量」,意思不外乎正面看待人與事,保持向上進取的心態,與人為善,不念舊惡,不計較,不狹心,不閃避……。這一連串在臺灣政壇最罕見的元素,我發現,恰恰是戊白早就身體力行並在書中前後貫穿的氣韻。她對家人的態度(包括對待長輩、夫婿,教育子女),與員工的相處,對待名利、人生,看待天地、光陰、甚至挫折,從鹿橋學到的作文「詞,達而已矣」的道理,從父祖學到的「理直氣和,義正詞婉」的境界,無不是正面、向上、進取的正能量。她的這本生活記事,正是「正能量」的典型案例,細細品嘗,很是受用。
  在許多同學心目中,自始至今戊白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嘢人」,透過她這本書的書寫讓人大大明白,「好嘢人」並非無由而至,必有其道。我的體會是,明白此道,人皆可成「好嘢人」;不明此道,即便是生來的「好嘢人」也終會如過往雲煙,一夕成空。其中有多少儆醒和自覺!
  戊白非困而知之者,更非困而作之者,她的可貴便是從不為賦新詞強說愁,也全然不鋪張揚厲炫技耀人。她老老實實寫她的周遭生活,不因範圍較狹而限制了深刻探索,也毫不掩飾思慮不及之處,但從不出以惡言惡意,相當把持了學史者應有的訓練。她不是閨秀型作家,她甚至也不標榜女性觀點,不強調什麼女性之光。與她的個性一樣,直白但又不願逼人尷尬。說來說去還是一句話:正能量。她以正能量待人處世,以正能量面對人生,也以正能量為文論事。持續寫了一輩子終於結成文集出版,何其難得!這是一本對「正能量」有相當啟發的書,值得推薦。
  總結來說,我的同學雷戊白是個「好嘢人」,是個深通「好嘢人之道」的「好嘢人」。「好嘢人之道」無他,「正能量」而已。特為之序。

周天瑞
《優傳媒》董事長
………………………………………
‧序者註:「好嘢人」,臺語稱富有的人,又作「好額人」,戲稱「好野人」。我擴大用於形容「各方面值得羨慕的人」。
‧周天瑞,本書作者大學同學,傳媒界資深大老,遍歷媒體要職,《中國時報》、《新新聞》、《央廣》都有他的重要身影,剛出版新書《報紙之死》,又新創網媒,現為《優傳媒》董事長。

試閱文字

自序 : 心路歷程


  要出書的這一件事,家人、親友和同學們比我還要起勁,所以,首先特別感謝大家的鼓勵和抬愛。
  寫作對我,純粹喜好,是業餘的門外漢。唯一得過的相關認證應該只有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在全省兒童作文比賽中得到第二名,「被」頒發了一張獎狀和一幅錦旗(已經不知去向)之外,沒有受過任何其他訓練。不過因為比賽的結果,能在一甲子之後有一次美好重遇的緣分。(請見〈戊子 ─ 甲子的約會〉)。
  跳過初中、高中和大學,除了上課考試都要「作文」之外,有關寫作之事,乏善可陳。一直到了一九九一年(民國八十年),北美世界日報的家園版上刊出我的第一篇投稿之後,才真正開始認真筆耕。到二○○○年初離開美國去上海的將近十年之間,大約有兩百篇文章見諸各個報章和雜誌等。那時還真的是「筆耕」,必須提筆書寫,逐字謄抄稿紙,有時候,同一篇文章要手抄好幾遍。
  剛開始投稿的那幾年,退稿是常事。很感謝當日的編輯,讓我體會到自己遣詞用字的「多餘」。每一次被退稿,就反思再讀,大筆刪減。把那些介係詞、主詞等,盡量去除。再抄寫一遍,貼上郵票寄出。這樣的重複訓練,在後來十多年的文稿中,有一點寫不出長文的感覺。幾乎所有各篇的字數,都在一千字左右。
  那時候孩子們都還在學,很多文章與他們的教育有關。〈家庭會議〉、〈辭行〉等,都是現實生活的記錄。

※  ※  ※

  一九九○年代,最經常去拜訪的長輩就是同住一城,小說名著《未央歌》的作者鹿橋(吳訥孫)先生。他待我如女,也提點了很多他自己對於寫作的觀念。(見〈哲人其萎,長樂未央──悼念吳訥孫教授〉)。我並不知那是否老人家針對我特別的叮嚀,他要求我不要參加寫作協會或與人討論;要我盡量忠於並發展出自己寫作的方式和風格。更特別提醒我,不要注意或模仿比賽得獎文體的趨勢。
  吳伯伯還說,寫出來的文章要有「可讀性」──寫完之後要自己張口出聲讀一遍。「順口」是重點,不要用艱深的詞彙,更不可以讀來拗口。我就根據那些提醒,自己不斷書寫。也因為如此,對於很多報章上我「真的看不懂」的文章,比較不會感到自卑,不會因為「跟不上潮流」而質疑自己。
  經過長輩的指導和勤勞書寫與朗讀的感覺,注意在短文中盡量不用重複的字詞。從論語中衛靈公「詞,達而已矣」,更加理解了文字精簡的重要。

※  ※  ※

  二○○○年去了上海,寄信投稿的過程變得複雜,就純粹的自娛自樂了。那時也還不會操作電腦輸入中文(遑論正體字),因為分享生活的朋友們多在美國,所以那五、六年裡,都用英文書寫,透過郵件分享。(本書收錄一篇〈The Great Escape〉)。直到二○○六年以後,才輪流使用中英文。剛到劇烈變化中的中國,東西文化和生活方式相較,感受非常敏銳,文章中多在針砭時事或介紹社會狀況。加上每一次在中國旅行和出差的遊記,都很受朋友們的青睞。後來因為工作的辛苦,也曾經有好幾年根本沒有寫作的時間或心情,為了不讓自己憂鬱,倒是玩了一個遊戲,調適心情。(請見〈快樂是……〉)
在上海的十六年,棄文從商,各種商場奇聞軼事、黑暗操作(見〈我與可口可樂 ─ 專利篇〉),以及自己如何重新訓練員工(見〈三十分鐘〉),調整心情等等的經驗,都是新的學習,也都有記錄。本書中暫時收錄兩篇,其他以後再找機會分享。
  就這樣斷斷續續,有時一年十數篇,有時一年數十篇。到了二○一四年,心中知道退休在即,一面籌措退場機制,一面比較心情放鬆。於是凡有時間或有靈感,就建立文檔記下。能夠這樣的勤勞,也要托福於多年來在上海清簡度日,沒有很多的社交活動。為了自己而寫,又沒有投稿或出書發表的考量,題材和文字都可以天馬行空,隨心所欲,不拘字數了。文章有極短篇的感想,也有極長篇的遊記,記錄眼耳鼻舌身意的體會和很多的新知。
  退休返臺以後,時間更可控制,有時因為調整旅遊的時差,有時因為參加活動的感想,腦子裡千迴百轉全是文句,輾轉無法成眠,便乾脆披衣夜起,反正明日可以睡到自然醒。稀奇古怪的題目和回憶人與事的感言,成為主調。以後也考慮將各次的遊記,集結付印。

※  ※  ※

  因為自己的興趣而寫作,不比當學生時上作文課,有老師出題目。現在的題材「都要自己」發明,既不勉強,也沒有時限,只要偶有靈感,便可提筆,有一篇的題目就叫〈靈〉。人生中未必事事時時都快樂如意,特別是在悲傷或憤怒中行文,便會在構思時刻意提醒自己,要設法在其間找到正向的出口。選文的時候,也覺得若是讀者們不能從每一篇文章裡都得到一些收穫,自己會因為浪費了大家的時間而感到愧疚。
  二○一八年,我七十歲,想起二十五年前寫過一篇十七頁長、回憶兒時的文章,被報社退稿。但是因為文長,辛苦手抄的原稿,多次搬家都捨不得丟棄。收理時再度看見,花時間輸入電腦,再加增刪修改,直截了當的就用了自己出世的〈民國三十七年生〉做為題目。(另外一篇〈綠園舊事〉寫當日北一女的校園生活,也是舊文新改)。未料引起同齡友朋們的兒時回憶和很多的共鳴,各個不同群組紛紛傳閱。一年多後再次掀起後續的討論。非常高興能和大家一起「回憶兒時,家居嬉戲,光景宛如昨。」
  希望大家喜歡書中挑選的文章。同時,謹以此書,
  祝福我們「長命百歲」的媽媽
  雷沈如京女士
  平安!健康!快樂!

雷戊白
二○一九年夏秋之際
………………………………………
‧封面使用的是家母雷沈如京女士,多年前去南非旅遊,初次見到行道樹 Jacaranda 驚豔後的畫作。各篇章隔頁的花卉風景,也取自家母的作品。
‧更感謝我的大學同學們:周天瑞替我寫序、蔡其南為書名題字、陳菊君幫忙中文的校稿,還有林維紅的短文簡介。也謝謝女兒葉雲欣幫忙校對書尾的那一篇英文。
‧如果需要購買,請上網搜尋﹁民國三十七年生﹂或洽白象文化與各大書局。

試閱文字

內文 : 〈民國三十七年生〉
二○一八年一月三日


  中華民國三十七年,西元一九四八年,歲次戊子,生肖屬鼠。
  今年民國一○七年,我們七十歲,終於等到了從心所欲不逾矩,人生又重新開始的年齡!
  出生的時候,正值國家動亂,許多人出生在大陸沿海,襁褓中隨著父母逃難抵臺。更多的人,出生在臺灣。歷次聯考放榜的時候,榜單上的「臺生」和「渝生」特別多。
  真正有清楚的記憶,是小學以後的事了。五、六歲以前,片片斷斷。依父母們道來,都是家家有一本難唸的經。但是少不更事的好處也在此,生活的艱苦,記憶中不太留痕跡。即使熄燈、停電、空襲警報時看滿天探照燈,和其他任何縮衣節食的日子,在回憶中都美化起來了。

讀書考試的日子

  六歲進小學,民國四十三年,學號三字頭。初中九字(民國四十九年),高中二字(民國五十二年),民國五十五年入大學則是五五開頭了。多年求學生活中,我們這一屆的學生,碰上了教育改革的許多第一次和最後一次。
  初進小學,修改教科書。(你看,我們的 Long Term Memory 多麼好呀!)注音符號由「粉筆,板擦兒」開始。正式上國語課本的第一冊則是:
  老師早,小朋友早。
  老師說:小朋友,你們坐好了,我來說故事。
  老師說:小白狗,玩皮球,玩一下,咬一口。皮球來了,小狗咬他,皮球去了,小狗追他。
  後來二、三年級時,「日曆,日曆,掛在牆壁,一天撕去一頁,叫我心裡著急。」
  六年級,「海峽的水,靜靜的流,上弦月呀,月如鈎。」
  而五年級課本中那一課「武訓興學」,則是課文中背得最是滾瓜爛熟的一篇了。「莫嘆苦,莫愁貧,有志竟成語非假,鐵杵磨成綉花針。古今多少奇男子,誰似山東堂邑姓武人……」。苦讀死背的時候,怎麼也沒有想到數十年後,仍然銘刻於心,永誌不忘。就連後來中學裡那些打了雙圈的課文、詩詞,也都望塵莫及。
  政府普及教育,三級貧戶和達官貴人的子女,有同樣的機會讀書;而聯考的公平,更是一翻兩瞪眼的事情。男生服兵役也是抽籤決定,從來沒有什麼關說的傳聞。

  初中聯考,臺北市女生的作文題目是「雙手萬能」,三科總分二八一分可進北一女,學校只錄取五百名新生。遠東英語第一冊的第一課,是「 A book. This is a book. A pencil. This is a pencil. 」開始學「時態」的第一課則是「 Once upon a time, there was a king, whose name was Midas. 」後來舉凡讀書授課、經商貿易、洽約會談,都是那時候奠下的中英文語文基礎。
  省辦高中,市辦初中,從我們的下一屆開始。所以北一女、北二女(後來改名中山),建中、師大附中、成功中學等校的許多學生,直升高中,省了一次聯考。而初中、高中在同一個學校念六年的,我們是最後一屆了。北一女有名的儀隊,開始在我們上高中的那一年。待到大學畢業,同屆的男生,又成為只要服一年兵役的最後一期(十九期預官);不必經過考試,全都是預官。次年開始,成功嶺由暑訓改為寒訓,服兵役兩年,而且大四下要考試決定未來服役時當官還是當兵。
  此外,我們這一屆的同學中,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
  前前後後的大學生們,戀愛交友,多是低屆女生和高年級的男生們一起玩。唯獨我們這一屆,碰來碰去,不論系別、校別,好像都和同年的人交往。雖然戀愛中波折起伏,結局難料,但是大學畢業至今,再看周遭老同學們,實在不乏同屆要好,從出雙入對到結為秦晉之好,至今平起平坐,相敬如賓的美滿姻緣。同學們亦喜歡到這樣的老友家中,關了門可以毫無顧忌,暢所欲言,談前塵往事,細數當年讀書求學,戀愛追求的快樂,傷心或糗事了。那時候出國留學依親,限制很嚴格,報上結婚啟事中常有新人分在兩地宴客的越洋結婚之事。而通信與交通的不便,相愛的人苦分兩地,因為各種因素而解除婚約的,也不在少數。
  我們這一批學生,中學時受教於江學珠、賀翊新等教育家們。大學時,又有錢思亮先生當校長(畢業前一個月換了閻振興先生,畢業紀念冊其實早已印好,臨時又插放一頁閻校長的照片),何其有幸。而沈剛伯、姚從吾、台靜農等國史學大師們,更是尚有幸一睹風采,受教門下。(姚老師教「史學方法論」,說報上的遺失車票或尋人啟事等,都是史料。這樣的回憶雜文,是否也可以算是「口述歷史」呢?)

  小學時,男女生同校甚或同班。各校的制服大同小異,頭髮也沒有規定。女生們常是長長的兩條大辮子。考上初中,新生報到以前,驟然剪短,很是傷心。隨後六年的齊耳短髮,自然捲的頭髮不准打薄,髮夾就從左耳一直夾到右耳好似髮箍。無怪人人上了大學,或留長或燙捲,迫不及待的求變求新。男生們六年的小平頭,則要等到成功嶺下來以後,才能慢慢留起,梳一個油亮的飛機頭了。出去剪個頭理個髮,洗頭時坐在椅子上要向前低頭沖水洗淨,緊閉著眼睛以免進水。
  中學規定穿制服,而且婚喪喜慶、旅行出客,都是那一件。但是戲法人人會變,巧妙各有不同。男生們初中時是大喇叭褲,上了高中,又開始窄褲管。女生們則是裙長在膝蓋上下隨潮流而變化。上衣領口要竪起,短袖襯衫的袖邊要淺淺翻起,而長袖襯衫的袖口,則捲上二、三摺才顯得神氣。女生們穿白襪,六年下來,小腿腳踝曬出一截白圈來。考上大學那一年的暑假,便拼命急著曬勻了膚色,好改穿皮鞋,搖身一變當大學生。書包沒有特別規定的女校中,則有一陣子流行提那竹編的方形野餐籃子當書包用。而足下則人人一雙球鞋。從高筒黑色、白色打籃球穿的回力牌,到後來白色淺面尖頭,都隨著時代改變而異。
  若是加上三年幼稚園,四年研究所,我們很多人花了二十多年在學校裡。所以念書的日子,也格外令人回憶。上小學的時候,推行國語,教育民主的概念。學校裡面有自治小市長的選舉,非常熱鬧。候選人坐在平日上課的桌椅上,被抬著遊走校園,敲鑼打鼓讓同學們認識,爭取選票。當時的臺北市長是高玉樹先生。
  昔日衛生環境不好,砂眼是流行病。小學的級任老師們,除了監督每日例行「手帕、手紙、口罩、茶杯」的晨間檢查外,更是每日早、午二次要替患有砂眼的同學們點眼藥。只是那些手帕、手紙和口罩,每一天由書包裡拿出來放回去,多半為了檢查,裝模做樣而已,純粹做秀,捨不得用。手帕摺疊處,一條黑線;衛生紙破破爛爛,都好像是演戲的道具。唯有茶杯,因為值日生每日要提大水壺領回一桶脫脂牛奶,每人分一杯補充營養之外,老師也指示要日進八大杯水,那是物盡其用了。
  此外和清潔衛生有關的,則是十條中只記得一條的「清潔歌」:
  「衛生第一條,洗手記得牢;飯前大小便後,一定要洗淨。」其他則好像最後一條是青菜豆腐湯有營養之類了。那時候,滿街「禁止隨地吐痰」的標語,現在不但臺灣少見,就連大陸也漸漸看不到了。全民衛生,顯然日新月異,就連垃圾不落地,也都已經行之有年。
  小學讀書時,鉛筆盒裡面除了鉛筆、橡皮、尺之外,一定還有一個小刀片,削鉛筆之用。那削鉛筆有本事的同學們,深受歡迎。削出來的鉛筆,每一枝都修長清爽;不似我手拙,削出來像狗啃的一樣,見不得人。月光牌的香水鉛筆,則是女同學們的寶貝了。小刀除了用來削鉛筆之外,便是用來在課桌上刻線為界,做為劃分領土領空、確保男女授受不親之用──很是破壞公物。好在那時社會風氣純良,沒有聽說過校園中有什麼殺傷事件。若是今日,那還得了,凶器帶進校園,豈不天下大亂。所以說一個時代一個時代的演變,冥冥中都有道理。現代社會暴力事件多,學生用免削鉛筆,倒也少了一項紛爭。後來漸漸開始用鋼筆,還都是吸墨水式的,一不小心,就是一灘藍墨汁。加上寫毛筆字大小楷時磨墨,和毛筆上飛濺出來的墨汁,白襯衫上面不帶一些黑色斑斑點點的,還真少見呢。

回憶兒時家居嬉戲

  三十年前,曾經有一本《走過四十年》的專刊,完全是我們成長年代的生活寫照。那時候,臺北的住屋,都靠近「城中區」。高中軍訓課打靶,有48路公車,每隔三十到四十五分鐘才有一班,開到山腳邊的三張犁靶場;現在都是世貿中心熱鬧之區。同學們有人家住在八德路的,則真似荒郊野外,屋外便是田疇。日式房子還很多,上玄關要先脫鞋,房子低矮。而孩子們總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要在那些白色紙糊門上用小小的手指頭戳幾個洞看看。那些鋪地的榻榻米,夏日午後用冷毛巾擦過,躺下全身沁涼舒適。天氣燥熱時,只能開窗通風。手中搖晃各式的摺扇、羽扇、檀香扇。難得見到一臺桌上型的黑色搖頭電扇,現在已經是古董了。冬日陰寒,除了穿得厚重,便是屋中放了大炭盆取暖。盆上架著小壺燒水,免得過於乾燥上火,同時又不能忘了把窗子留一條縫,以免二氧化碳中毒。我們最愛把橘子皮丟進盆中,聞那清香。
  除了喝水,即便是洗臉洗澡,也都要生煤球燒開水。住在公共宿舍中,都是各家關了房門,在家裡用一個大鋁盆裝水洗澡。偶去公共澡堂,母親一定在澡盆中先加一大瓶的來蘇藥水,消毒。
  工人們騎著、拉著板車,堆滿一層層的煤球,挨家送賣。碰到雨季潮濕,夾子一用力,煤球便散落一地,更是需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一個煤球快要燒完了,就要再加一個預乾預熱。起火的時候,更是急躁不得,否則只見黑煙不見火苗,真正欲速而不達。待到後來有桶裝瓦斯的時候,那就真是家庭主婦的福音了。不但送煤球的,還有收破爛的,以及軍公教人員配給的油鹽麵粉等,都是用板車運送。依照家人的年齡,用「大口、中口、小口」的糧油券去換取。很多人家都在空地或後院養鷄養鴨,給自己添加營養或增加收入之用。
  大街上人來人往,牛車也昂然併行。汽車很少,過街不用擔心,也無所謂路口如虎口之說。上下學、出客、訪友以及看電影,多是公車代步。腳踏車很流行,中學男女生們把座墊抬得高高的,拉風得很。大學校園中,則是前後載了同學一起趕教室。特別趕時間的時候,才會叫一部三輪車。多雨時候那黑黑重重的帆布雨簾、濕悶的空氣,以及簾外雨中昏黃的街燈,都是難忘的回憶。大學時開始有男生騎摩托車了,而小本田的機動腳踏車也流行了好一陣子。計程車則是很晚才有的交通工具,看著跳表,心驚肉跳,提早下車再繼續走路的事,時常發生。
  滿街上很多拉著小車,或賣針線家用五金、補鞋修傘,或賣醬瓜小菜甜黃豆,炒花生米的小販。他們拉著小鈴,或搖著波浪鼓叫賣。從酒干倘賣無?到大餅兒饅頭!還有按摩女的笛聲,敲碎靜夜的木屐清脆之聲。賣烤紅薯的捲竹筒聲,後來沙利文冰淇淋「吧卜!吧卜」的喇叭聲,都是兒時令人難忘的特殊音響。
  同學老友們,只要坐下來擺龍門陣,尤其是久居國外的,說到最後,總是少不得要談到臺灣的吃。雖說早期清簡度日,但是對於食物的各有所好,真是難以計數,回味無窮。上館子打牙祭,有真北平的一鴨三吃,再不重慶南路峨眉川菜的宮保鷄丁,電影街的周胖子,一條龍的鍋貼水餃和稀粥餡餅,還有我最愛的吳抄手的紅油抄手,以及那時開在我家附近、仁愛路和杭州南路口,後來搬到永康街的老張擔擔麵了。
  水果雖然多,還是以香蕉、鳳梨以及草山橘子最為物美價廉。此外木瓜、香瓜等,以及小小香脆的芭樂和個頭不大滿是纖維的芒果。後來返臺,買那攤子上大過手掌的新品種芭樂,卻少了當日清香。點心則以東門的「國際西點麵包」和中山北路的「美而廉」最出名。遠足郊遊前夕,少不得被父母寵慣一番,去買一、兩塊西點麵包,加上一小包牛肉乾,就足夠興奮得睡不著覺了。蘋果、水梨等更是稀有貴重的水果。偶有一、兩個,都是一家人合而食之(老爸不准說「分梨」),每人一小片,嘗嘗味道而已。「金雞餅乾」的大鐵盒,家家吃完了餅乾留下來裝零食,因為密不透氣,防潮正好。菜場裡現做現賣的紅豆餡,圓圓雞蛋鷄蛋麵粉殼的小餅──那時候沒有人叫得出名字,但是一說又人人都知道,近年來終於被正名為「車輪餅」。圓環的小吃,更是提起來就人人搶著發言,口沫橫飛。火車上竹篾子、竹筷子,半個滷蛋、兩片黃蘿蔔的便當,也是憶而難忘,那是最早的環保午餐盒。
  飲料中最特別的是那瓶中裝了一顆彈珠的汽水。要喝以前,還要用手掌一拍,震開彈珠。這一手功夫,真要一點技巧,小朋友們常要請店家代勞。如今嘗遍各式飲料,還是最鍾情一瓶清涼的黑松汽水。「福樂」和「小美」,是「白熊」冰磚與「白光」霜淇淋之後的新起之秀。而「三葉莊」的芋頭冰,更是北一女放學之後,經常光顧之處。

  中學以前,好像洗米煮飯全靠經驗。用目視法,洗好米,水加到手掌厚度,大火煮開了再用小火慢燉,很要一點本事和耐心。後來大同電鍋上市,依照量杯刻度,照章行事,不需要什麼學問。但是初次使用電鍋時,大家好奇,站在一旁等待,看著它冒蒸汽,「跳起」。而留學生出國,人人必備。這大同電鍋,極其耐用,除了插座會壞之外,數十年如一日。很多朋友們家中,都曾經歷過雖然很想換一個新出品的漂亮電鍋,但是厨房裡那有二、三十年歷史的大同電鍋,卻是怎麼用也用不壞,棄之可惜。節儉成性的家教,讓大家都在買與不買新鍋子間,有過很是糾結的心路歷程。
  以往每一次返臺,心裡總還想著第二天一早出門,街頭巷口,就可以買一套燒餅油條回來。「以前」,上班上學以前,到路口做早餐生意的轉角一站,看著油條新鮮炸起,蓬鬆香脆。而那菱形芝麻蔥花的燒餅,或加油條,或塗黃油果醬,都是結實可口。看著老闆捲起衣袖,把一塊塊做好的麵餅,沾上一層油水,貼放進那大桶內層,等它烤乾熟透,再用鐵夾子夾起,回憶中都有趣有情。現在吃習慣了的酥脆燒餅,還是心中悵然,難找菱形帶蔥花、厚厚的、外硬內軟的燒餅了。
  臺大邊門「全成」(現在叫「台一」)冰店中那個聰明伶俐的小女孩,聽說不但早早拿到高學位,也已經為人阿嬤了。
  街邊的服務業,包括替學生制服上綉學號的,補尼龍絲襪的,裁縫店做衣服的(那時候很少有成衣賣的),都和民生直接相關。
  很少人家有電話,有事聯繫就要提筆寫信。後來有了限時專送,算是朝發可以夕至,已經非常讓人滿意了。那是慢活的歲月,是需要寫情書的時代。就是住在同一個城市,也靠信件傳遞消息。桌前咬著筆桿,有時寫自己的話,有時抄美好的詩詞。一筆字是否寫得可堪入目,變得非常重要。信要寫得婉轉,不能單刀直入。還要寫得文辭優美,將那些欲說還「羞」的情意,要設法轉個彎、抹個角的表達出來。既希望對方會意,又不能落人口實。輾轉迂迴,有一點曖昧,有一點期盼。少年的快樂和煩惱,一筆一劃的訴諸文字。就連英文的歌詞中,也是「 Love Letters in the Sand 」、「 Mr. Postman 」、「 Return to Sender 」、「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 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字字句句,都是浪漫!


以上內容節錄自《民國三十七年生》雷戊白◎著.白象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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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賣點 : 軍人的女兒,歷史系的學生,用歲月書寫七十年人生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