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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然奔路: 大邱文集

作者 大邱
出版社 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國家書店松江門市
商品描述 歡然奔路: 大邱文集:暌違多年,繼《流不斷的綠水悠悠》、《青山依舊在》之後,僑聯海外華文著述獎散文類第一名得主──大邱,文采斐然之最新力作!「問世間,情為何物?直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暌違多年,繼《流不斷的綠水悠悠》、《青山依舊在》之後, 僑聯海外華文著述獎散文類第一名得主──大邱,文采斐然之最新力作!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金朝元好問的此一大哉問,震爍千古,多少文人墨客為之狂歌痛飲,吟詠不絕。然而人間至情豈僅是止於愛情一隅? 作者大邱旅居北美多年,以細膩真摯的筆觸,搭配生動美麗的照片,抒發「至情」的四個層面。除了有觀花賞葉時感受的「閒情」逸趣,人生跌宕起伏間領悟的「世情」變化,還有尋幽覓勝中發現的「風情」萬千,浮光掠影裡體會的「親情」互動,皆為觸動人心的精彩作品。本書詠「情」談「美」,題材多元,字裡行間處處可見作者對生命的洞察、深思與禮讚,其歡然奔路的身影躍然紙上,帶給讀者餘情未了之感,值得細細品味。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大邱大邱 本名邱大陸,臺灣臺北市人,擁有輔仁大學統計學士及密西根韋恩州立大學數理統計碩士學位。在美從事電腦程式設計工作多年,2008年於金融海嘯中轉換人生跑道,開始中文寫作。文章散見於世界日報、世界周刊、中華日報及北美華文作家協會網站。出版有《第六驛站浮想連篇》、《流不斷的綠水悠悠:大邱文集》和《青山依舊在:大邱文集》等書。2018年與姚嘉為合編出版《曖曖内含光:喻麗清紀念文集》一書。《流不斷的綠水悠悠》曾獲2014年華文著述獎散文類第一名,《青山依舊在》曾獲2018年華文著述獎散文類佳作。曾任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第十四屆(2016~2018)網站理事,現為女作協永久會員與金山灣區華人寫作協會會員。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自序】 【閒情如詩】 燃燒的向日葵 旅途遇見樹 到頭誰似一盆蘭 《聖經》三樹 梨花白芥花黃 走入青山 野地中的曼陀羅 千里尋蝶 浮光躍金白楊路 安能辨我是雌雄 繁花開遍半月灣 豔麗頑強的紅皮樹 粉紅情人角 漫步薰衣草紫海 照影寫閒情 【世情如謎】 買房如相親 野火燒到家門口 和動物打交道 遇見天使 創業生涯原是夢 橘花香滿徑 成為更好的你 仙女沒洗手 【風情如畫】 走訪阿里山 女王頭別來無恙否 古蹟層疊的北以色列 登上馬薩達 穿越約旦千年古文明 秋入大煙山 沙加緬度懷舊之行 金山彩磁梯訪勝 火焰谷烈焰騰空 巨木參天的紅杉國家公園 壯闊溫柔的國王峽谷 哥倫比亞河峽谷 奧勒岡三大奇景 北桌山美如蜀錦 【親情如海】 母親的盤扣 逝去的年味 棗紅毛衣 戀戀魯冰花 人要衣裝 金魚死了 男大不婚 疊被鋪床 魔鬼山遇險

商品規格

書名 / 歡然奔路: 大邱文集
作者 / 大邱
簡介 / 歡然奔路: 大邱文集:暌違多年,繼《流不斷的綠水悠悠》、《青山依舊在》之後,僑聯海外華文著述獎散文類第一名得主──大邱,文采斐然之最新力作!「問世間,情為何物?直
出版社 / 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國家書店松江門市
ISBN13 / 9786267088258
ISBN10 / 6267088251
EAN / 9786267088258
誠品26碼 / 2682138517001
頁數 / 250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14.8X21X1.3CM
級別 / N:無
重量(g) / 347

試閱文字

自序 : 自序

  小時候天真的以為人生就是一條直路到底──求學、工作、結婚、生子、退休和養老,無論如何每個人都能按步就班的走完一生。然而現實生活並非如此,明明看似一條直路,其實暗藏著許多意想不到的岔路,既有「山重水複疑無路」的時候,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時候。

  求學時渾渾噩噩度日,從未想過將來要學什麼做什麼,雖然自小喜愛文學,但在重理輕文的年代,從來不敢說自己想走文學之路,而是隨從父母的意思彎進了商學院這條岔路。

  不喜歡會計的錙銖必較,我選讀了一知半解的統計,在求職路上直撞得頭破血流,才發現此路不通。七彎八繞之後摸進了程式設計之路,由於隔行如隔山,一路上看不到鮮花遍地,唯見荊棘滿途。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留學生婚姻,原就缺乏年少輕狂的浪漫激情,在生活重壓下的婚姻之路坎坷難行。養兒育女已是行在高山險徑,再加上雙方父母年老失智和常年多病,更感前無出路,後無退路。迷茫中,以為自行創業可以另闢人生蹊徑,誰知硬生生將自己逼上了懸崖絕壁。

  絕境掙扎未已,不料二姊夫英年早逝,父親未足壽數病歿,大姊夫壯年癌故,短短四年之間,宛如山崩地裂,造成無以跨越的生死鴻溝,面對一門孤寡,真是教人情何以堪。

  輾轉回到了程式設計舊路,非但荊棘未除,更添裁員風暴,幾番負隅前行,還是被金融風暴擊倒路旁。萬念俱灰下誤蹈寫作小徑,意外發現這曲徑可以通幽,所有的野草閒花皆能化為文字,筆墨留香,這錯過了的岔路,竟是這般風光旖旎,讓我留連不去。

  退休後告別冰天雪地的密西根州,搬到陽光燦爛的北加州,頓覺海闊天空,一掃往日陰霾。含頤弄孫之餘, 走遍門前青山,觀盡灣區海景。再不用為生活奔走於途,而是悠哉游哉的在文字路上漫步,沿途欣賞前人栽種的繁花美果,亦不忘一路殷勤撒種,不期日後能夠開花結果,只求眼前能享耕耘之樂。

  縱觀人之一生,唯「情」一以貫之,在如詩的「閒情」中得到釋放,在如謎的「世情」中找到自我,在如畫的「風情」中看到美好,在如海的「親情」中受到安慰。

  然而眼下父母已安息,手足已分散,兒女已離巢,唯有配偶一直守在身邊。尤其這兩年來新冠病毒肆虐全球,可說是人人自危,草木皆兵,萬幸未受病毒感染卻兩度遭逢意外,安然行經死蔭幽谷之後,更感生之短暫和可貴,而我何其有幸能得一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夫妻真情實乃情中之重也。

  剩下的人生路程或長或短,或高或低,或難或易,或曲或直,我雖無法預知,但我深信只要主愛不離,先生不棄,自能歡然奔路。

二〇二二年一月十九日寫於加州康科德市

試閱文字

內文 : 〈燃燒的向日葵〉

  提起向日葵便不能不想起梵谷的向日葵畫作,我不是梵谷迷更不懂藝術,從未看過他的真跡或仿作,只是從各種傳媒中得識他的巔峰之作《花瓶裡的十五朵向日葵》,對之印象深刻亦間接影響了我對向日葵的觀感。

  菊科向日葵又名朝陽花、向陽花,因它會隨著太陽轉動而得名。它是一種大型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分觀賞和食用兩大類,觀賞植株較矮小,高不及二呎;食用植株較高大,可達六呎餘。早在三千至五千年前美洲原住民即發現向日葵的種子具有食用性。十六世紀初被引入歐洲並傳至俄羅斯,俄羅斯發展出的油籽種植工藝於二十世紀中葉引入北美,開啟了美國向日葵生產和育種的商機。

  不管在炎熱的台灣或寒冷的密州,我只見過極少數的觀賞向日葵也沒見過它隨著太陽轉動。搬到加州後得知加州盛產向日葵但不知產地何在,直到日前和友人聊起向日葵,這才知道美國葵花子占世界葵花子供應量的四分之一,而加州占了百分之九十五,其主要產地集中於沙加緬度山谷(Sacramento Valley)中的優洛郡(Yolo County),占地約五萬英畝,所產的雜交葵花子約有百分之九十五被運往世界各地以供種植或榨油。

  優洛郡位於加州首府沙加緬度附近,距離我們所住的東灣約一小時車程。由八十號公路轉五○五號公路北上即進入了一馬平川的優洛郡,公路兩旁多是果園和農場,黃澄澄的葵花田極易辨認,不過大多數葵花田皆不在大馬路旁,而是深藏在鄉村小路邊。「私人產業,不得擅入」的牌子到處可見,周圍雖無護欄或鐵絲網籬,但多掘有灌溉溝渠,土地泥濘,有的還很寬深難以跨越雷池一步。好在馬路呈棋盤形,我們橫直亂開還是看到了不少葵花田,也能停在路邊拍照。

  第一次看見一望無際的金黃葵花田,感覺非常震撼,彷彿有無數的小太陽面對著你放送光與熱,既有交響樂的雄壯激昂,又有拉丁舞曲的熱情奔放。張張笑臉上神情各異,卻都透露著光明和希望,毫無疑問它肯定是笑臉圖案(Smiling Face)的原創者。六月下旬正是晝長夜短,下午五點多太陽仍高,不過已然偏西,奇怪的是馬路兩邊的向日葵並非如傳說中的隨著太陽向西,反而是一律臉朝東。

  有關向日葵的傳說很多,無外乎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從前有一位美麗女子痴戀太陽神阿波羅,卻得不到他的愛情,終日仰望太陽,相思成疾,最終化為一朵黃金大花,永遠追隨著太陽轉動。

  向日葵的向陽性當然無關愛情故事,它的奧祕在於花盤下面的莖部含有一種畏光的生長素,莖部背光那面的生長速度快過向光那面,使得莖端產生向光性彎曲,花盤因之抬起頭來,面向著太陽。不過花盤和太陽並非是同步運轉而是落後大約十二度,即四十八分鐘。清晨面向東方,然後隨著太陽逐漸向西轉動,到了晚上又自動往東轉回,準備迎接次晨的日出,好及時進行新一天的光合作用。然而花盤一旦盛開後,因結子重量增加和地心引力的作用,就不再隨著太陽轉動,而是固定朝向東方了。

  為了觀察向日葵的向陽性,我們特別在不同時段拜訪了不同的葵花田。早晨的向日葵果然是面向東方,大多垂頭喪氣好像宿醉未醒,有的即使頭抬得略為高些也是睡眼惺忪不知東方之既白。當然其中也有抬頭挺胸的乖乖牌,東張西望的調皮鬼和高人一頭的佼佼者,但聲勢都不及沉默的大多數浩大。

  日正當中的向日葵並非如我想像中的仰頭面對著太陽,仍是面朝東方只是仰角略微不同而已。到了下午或黃昏時頭抬得更高些,幾乎可以和我平視,得以從容觀賞這朵朵笑臉。路邊均置有許多蜂箱,葵花田裡群蜂亂舞,幾乎每朵花上都有蜜蜂在忙著採蜜。若說花盤如臉,因著花兒成熟度的不同和蜜蜂的畫龍點睛,不難發現眉開眼笑、愁眉苦臉、陰陽怪氣、嘻皮笑臉等各色臉譜。「笑鐵面」和「陰陽臉」皆不足為奇,那唯妙唯肖的「哭鐵面」才真是令人為之絕倒。

  一直以為向日葵就是一朵單調的大花,沒有什麼看頭,實則不然。它是頭狀花序,生長在莖的頂端,俗稱花盤,有凸起、平展和凹下三種類型。大而圓的花盤上,生有舌狀和管狀兩種花。一至三層的舌狀花長在花盤外圍,為無性花不會結實。它的顏色和大小因品種而異,有橙黃、淡黃和紫紅色,具有引誘昆蟲前來採蜜授粉的作用。管狀花位於舌狀花內側,可以結實,有黃、褐、暗紫等色。

  細看這個大花盤,上面生著無數的五瓣管狀小花,看似雜亂無章,其實花朵從圓心往外的螺旋形排列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為了能在同等面積下容納更多的種子(即俗稱的葵花子),它是以斐波那契序列(Fibonacci sequence)排列的,即其中每個數字都是從零和一開始的前兩個數字之和。由序列的頭幾個數字一、一、二、三、五、八、十三、二十一、三十四便能看出數字增長的快速。

  加州廣植的品種是「陽光明亮」(Sungold),它有著金黃色的舌狀花,黃褐色的凸起花盤和直立堅實的桿。通常在同一葵花田中交替種植六行雌株和兩行雄株。開著單朵大花的是雌株,矮小多花的是雄株,蜜蜂透過異花授粉使得雌花產生出雜交葵花子。雌株因有向陽性,只有朝東一面金黃,餘皆碧綠。雄株花多雜亂看不出是否有向陽性,但見一片黃亮。難怪有些葵花田,看起來是道道黃綠經渭分明的。

  雌株的花盤很大,直徑約五至八吋,心形葉片亦不遑多讓,將桿身密密包裹,單看一株,婷婷玉立如身披綠斗篷的金髮美女。再看雌雄交錯的整片花田,彷彿大隊頭戴圓帽身披斗蓬的婦女,正攜兒帶女向著東方低頭前行。雄株花盤和個頭都較雌株嬌小許多,但花色鮮豔如熊熊烈焰,足以招蜂引蝶。

  日落時的葵花田,又是另一番風貌。由於遠山低平緩和,似乎與地平線相差無幾,覺得太陽並非是緩慢下沉,而是突然墜落,在這極短的瞬間天空由藍變紅轉橙,最後泛出的檸檬黃,竟與梵谷畫作中的背景黃有著驚人的相似度,但痴念東方的花朵卻是溫柔的,不像梵谷畫中的向日葵,稜角分明,似火燃燒,卻不知燃燒的是他對高更的瘋狂熱情,還是他心中的憤怒不安。

  七月中旬,舌狀花多已凋謝,雌花開始結實,雄花功成身退全被鏟除乾淨。雌花金髮不再,綠萼覆頂,原來黃澄澄的葵花田,現在看似綠油油的菜園。花盤因結子重量增加,連粗約吋半的花莖亦不勝負荷,個個低眉斂首做沉思狀,真的是從此面朝東方,不再隨著太陽擺動。

  原本黃褐色的圓凸花盤,漸次暴露出裡面帶有黑灰條紋的油用型種子,較平常食用的葵花子來得實小皮薄和油多。這從金髮美女蛻變成漂亮黑妞的過程,充滿了造物主的創造智慧,更飽含著人生哲理。

  向日葵終其一生懷抱熱情,追求理想,不氣餒不沮喪的堅持到底,即使結實纍纍,還是虛懷若谷。燃燒自己,發光發熱,不是為了炫耀自己,而是為了造福他人。

(二○二一年九月十日,發表於《世界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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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遇見樹〉

  每次出門旅遊,不論遠近,心情都特別地興奮,因為旅途中往往會遇到一些新鮮有趣的事物,然而最讓我過目難忘的不是美麗風景,而是在旅途中邂逅的一些樹。

  住在密西根時曾至俄亥俄州州立瓶子山公園遊覽,公園以岩洞、瀑布、峽谷和茂盛的森林為其特色。巨大的岩石和懸崖峭壁隨處可見,而且其上多覆有植被。其中最負盛名的景點是老人岩洞(Old Man’s Cave)。

  相傳在十八世紀時,一位名叫雷茲勒(Retzler)的老人和一條狗,隱居於峽谷的凹洞內一直到死。多年來傳說有許多獵人和漁民在拂曉時分看到過他的白色身影,甚至直到今日仍有人聲稱看到他帶著狗消失在岩洞附近。

  我們去時已近中午,人潮不斷,岩洞狹窄低矮難行,沒有看到老人白色身影,倒是在附近看到一棵引人側目的樺樹。它獨立於一塊岩石頂上,大可像周遭眾樹般直立生長,它卻偏不按牌理出牌,才一站穩腳跟即九十度轉折隱入樹叢,寧可在別人夾縫中掙扎求生存,也不願在人前露臉。是受制於地理環境還是被風雪脅迫?是名士派頭抑或隱士作風?這樣標新立異的生存邏輯與獨居岩洞的老人一樣令人費解。

  加州一號公路以雄奇的山海美景聞名於世,公路長達六百餘哩,縱貫南北加州,沿途景點頗多,但因十七哩路(17-Mile Drive)經常入鏡好萊塢電影廣為人知且離我們家較近,更是親友來訪時必遊之地,去的機會自然多些。

  十七哩路有漂亮的沙灘、海岸線、高爾夫球場,可賞鳥、看海豹和觀日落,出乎意料它的代表標誌卻是一棵孤立柏樹(The Lone Cypress)。兩百五十餘年來它獨自面對茫茫大海,挺立在一塊伸入海中的岩石基座上,無論日出日落,潮來潮往,始終昂首佇立不曾向風雨低頭。它的挺直不屈像一位捍衛疆土的戰士,能夠堅守到地老天荒;它的翠綠蒼勁似望夫早歸的少婦,可以苦等至海枯石爛。

  位於佩斯卡德羅角的另一棵柏樹(Ghost Trees at Pescadero Point)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它所在的崖邊常遭巨浪衝擊,冬日浪高甚至可達五十呎。長期和風浪搏鬥的結果,樹身扭曲虯結痛苦不堪,枝葉散漫無章,不是常見的雲片狀。最詭異的是一半樹身被陽光漂白成了白色,大大有違松柏常青的天律,活像一張戲劇中的陰陽臉對著人群獰笑,再想像月黑風高時樹搖影曳的景象,著實嚇人,稱之鬼樹還真是名符其實。

  紅杉與紅木均為加州珍貴林產,位於加州中部的紅杉國家公園為紅杉主要產地,園內參天巨木比比皆是,動輒百歲千歲,巍爾壯觀難分軒輊。現今世上最大活樹謝爾曼將軍樹即位於園內,樹高兩百七十五呎,周長一百零二點六呎,高齡兩千兩百歲仍然活得粗壯挺直,且其噸位及涵蓋面積均無出其右者,不知是否意味著它和這位在南北戰爭時蕩平亞特蘭大的北軍名將般勇猛狠?

  漫步園內觸目所及皆是大樹,只是沒有謝爾曼將軍樹的響亮名氣,不過看多了大樹不再稀奇,反而被其中一棵無名紅杉吸引。它無巧不巧生在一塊大岩石的旁邊,它既惹不起也躲不掉這塊岩石,索性大張口狠狠咬住了岩石,借之使力往上猛竄,像極了那些為求生存而勇往直前的人,硬是能將原本擋路的岩石變成了向上爬的墊腳石。

  紅木較紅杉高瘦但不及它皮厚結實,二者外形相似不易分辨。多年前初訪舊金山時,特別驅車前往州立阿姆斯壯紅木自然保護區觀賞紅木。區內林木挺直高聳,綠蔭遮天蔽日,頗為符合想像中的森林景象。阿姆斯壯上校樹是區內最古老的一棵樹,樹齡一千四百歲遠較謝爾曼將軍樹年輕,卻高出它二十餘呎,為的是紀念伐木業者詹姆士.阿姆斯壯在一八七○年選擇保留這片林地,後人才得以窺見天然紅木林之美。

  區內最高的樹是瓊斯牧師樹,高三百一十呎,比足球場的長度還要長。瓊斯是位傳道人,一生四處奔走傳道,曾為阿姆斯壯的鄰居和家庭好友,喪偶退休後娶了阿姆斯壯的長女麗琦(Lizzie)為妻,她繼承產業後為紀念瓊斯四十年的事奉生涯,遂將這棵最高的樹命名為瓊斯牧師樹,真是樹如其人,仰之彌高。

  除了紅木與紅杉外加州亦多美國梧桐(Sycamore),葉大似楓葉,耐旱易生長,樹幹高大枝葉茂盛,頗具遮蔭功效。直到見到沙加緬度老城內歷史博物館前的那兩棵時,耳目才為之一新。冬末春初,新葉尚未長出,枝幹曲線畢露,遠看樹姿,像是高舉雙臂向天祈禱的少女,肅穆虔誠。近看樹身,不是常見的斑駁褐色樹皮,而滿是色彩斑斕的拚圖花紋,恍如一條扭動的花花巨蟒,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吧!

  此外大多數人家亦種有無花果樹,葉大蔭廣,一年結果兩次,果實色紫味甜,但和我在中東旅遊途中見到的野生無花果樹不盡相同。

  約旦佩特拉(Petra)古城是世界七大奇景之一,蜿蜒狹窄的蛇道是進城的唯一道路,路邊皆是沙土岩石,幾乎是寸草不生,當大夥急於奔往卡茲尼神殿(Al Khazna)時,出其不意有一棵樹橫跨懸崖,出現在我們頭上,立刻吸引了我的視線。

  這是一棵野生無花果樹,它不知如何從岩石底部隙縫中鑽了出來,自知上有高聳岩壁難以出頭,乾脆折節彎腰橫向路面生長。時值初春,細嫩枝條上不僅長滿翠綠新葉,還結滿了藍莓般的小果子。它那委曲求全的姿態,使我想到了母親,不管環境如何艱困惡劣都能逆來順受,只為一心呵護著子女。

  然而最讓我感動的則是在以色列耶利哥城看到的那棵「撒該桑樹」。它屬於桑科,葉呈心形似桑葉,果實像無花果但較細小,樹可高達二十呎,枝幹分杈多且離地不高,易於攀爬。

  撒該是何許人也?根據路加福音的記載他是個替羅馬政府徵稅的稅吏長,可利用職權從中牟利,素為猶太人所厭惡視同罪人、娼妓一類,社會地位低下。一天耶穌經過耶利哥,撒該混在人群之中想要看耶穌,無奈身材矮小看不見,於是爬到一棵桑樹上去看耶穌,沒想到耶穌竟然抬頭看他並說今天要住到他家去。他不但歡歡喜喜地接待了耶穌,還願將所有的一半分給窮人,若訛詐了誰就還他四倍。

  由此可清楚看出耶穌對罪人的包容關愛和撒該的勇於認罪悔改,然而桑樹雖可長命百歲或更久,但絕無法存活兩千年,只因慕名來訪者眾多,才將原址附近的一棵桑樹圈起供人憑弔,也因而成就了撒該桑樹這段千古佳話。但願人人都能像撒該般有勇氣攀上高枝,不僅看見希望且能抓住機會,進而悔改重生。

(二○二○年四月二十四日,發表於《世界日報》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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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誰似一盆蘭〉

  木蘭科的洋玉蘭原產於北美洲南部,是耐旱的常綠喬木,樹身高大多在十至二十呎之間,最高可達百呎,在美國南部數州經常被選作行道樹或庭院觀賞植物,因此也被稱為南方木蘭。

  長橢圓形的葉片為單葉互生,枝繁葉茂,覆蔭甚廣。葉片顏色墨綠油亮好像打了一層蠟,枯乾後色如鏽鐵,亦如鏽鐵般擲地有聲。半呎寬的白色花朵十分碩大,正符合其品種名Grandiflora(即大花之意),亦因其花大如荷別稱荷花玉蘭。

  陽春三月即可看到白玉酒杯般的花苞豎立枝頭,但它不似梨樹一夜之間便能「千樹萬樹梨花開」,而是三三兩兩隨興綻放的,層層花瓣輕啟亦如荷花初綻,清韻無窮。

  由於樹高只能仰望而無法低視,它盛開的容顏難得一見,越發顯得高潔不同流俗。夏日炎炎每當舉頭仰視,似朵朵白荷漂浮在如水的藍天之上,頓覺身心清涼,雜念盡消。

  這花就這樣時開時謝的由春而夏至秋,彷彿從未盛開過亦從未凋謝過,到了秋天竟然還能結實纍纍,果實狀似釋迦,色如荔枝,掛在枝頭隱於綠葉之中,若不注意細看很容易便被忽視了。

  我之所以會注意到它的存在,全拜它紅豔豔的種子所賜。去秋經常在住家附近的一條大街散步,街道兩旁滿植洋玉蘭,一日忽然看到一棵樹上有著點點豔紅,以為看花了眼,明明是黃色的花心怎會在花謝之後變成了紅色?由於樹高看不分明,更讓人猜疑不定。

  盼到今春,一路留心著它的打苞、開花和結實,終於看到果實上密佈的花瓣似的囊狀物,一瓣瓣迸裂開來,露出裡頭一粒粒的種子,無論大小、形狀和顏色均神似枸杞子。一個果實如一串瑪瑙珠飾在陽光下閃耀著迷人的珠光寶氣,然而它並不眷戀這份居高臨下的尊榮,情願一粒粒甚或整顆果實的墜落塵土,期於明春化作新綠,奈何灣區寸土寸金難遂其願,結果多半是「零落成泥輾作塵」。

  有份文獻形容洋玉蘭:「久遠如帝王的夢,莊嚴如佛前的荷,清香如初綻玉蘭」。它的花期長、花容聖潔確是有目共睹,只是這花香卻不曾識得。或許是樹身高大而花香幽微,那若有若無的花香只合有緣人才能心領神會?

  看了洋玉蘭的一生,倒讓我想起一個人來──《紅樓夢》裡的李紈。她青年守寡,一心守著獨生兒子蘭哥兒過日子,清心寡慾不與人爭,在誰眼中都是「三從四德」的好典範。這樣一位封建社會的貞節媳婦,在好兄弟寶玉大婚之日卻因孀居不祥只能迴避,亦因此意外為林妹妹送了終。

  日後蘭哥兒不負所望中了舉,表面看似風光,其實這鳳冠霞帔的背後不知隱藏著多少的心酸寂寞?這洋玉蘭固然冰清玉潔,但只能遠觀不能近賞,更無法瓶插供養,免了被俗人打擾亦少了知音,真箇是「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

(二○一八年一月十八日,發表於《中華日報》副刊)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本書詠「情」談「美」,題材多元,字裡行間處處可見作者對生命的洞察、深思與禮讚,篇篇皆為觸動人心的精彩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