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 Cosas Que Perdimos en el Fuego
作者 | Mariana Enrique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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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跳火堆: 阿根廷鬼故事:☆榮獲2016年巴塞隆納城市文學獎「西班牙文學獎」最高榮譽有一種邊界最好別去跨越有一種黑暗最好別想一窺究竟……你有多久不曾襯著夜晚的寂靜因為一 |
作者 | Mariana Enrique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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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跳火堆: 阿根廷鬼故事:☆榮獲2016年巴塞隆納城市文學獎「西班牙文學獎」最高榮譽有一種邊界最好別去跨越有一種黑暗最好別想一窺究竟……你有多久不曾襯著夜晚的寂靜因為一 |
內容簡介 有一種邊界最好別去跨越有一種黑暗最好別想一窺究竟……你有多久不曾襯著夜晚的寂靜因為一篇故事開始擔心,盯著門口想著:這不是有沒有做虧心事的問題……•害怕是當然的。但勇敢也不可靠。在安立奎茲的筆下,充滿了「跨過那條界線」的人。儘管每一則故事的背景都設定在現代,但進步或落後,城市或鄉野,光天化日的明亮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神智清晰或發瘋崩潰,兩者的距離都不會超過一堵牆或是一條馬路的寬度。•你會聽見理智在邊界「啪」一聲折斷的聲音是什麼樣的鬼故事,讓讀者口耳相傳、紅到國外?是什麼樣的都市傳說,能令超過15國出版社的編輯競相報價?染上毒癮的年輕女子雙手露出獰笑:我兩個孩子都送給祂了!我答應要送給祂!相約到廢棄舊屋探險的三個年輕孩子,只有兩個人逃出來。殺人犯觀光行程的導遊,著魔般研究連續虐童案的兇手。將醫學院外棄置的骷髏頭帶回房間裝飾的年輕女子。將自己關在房間,只透過網路對外聯繫的宅男囈語。被貪腐的警察推下腐敗的大河,在河裡游了兩個星期後爬上岸的男孩。看見鬼的同班同學。在旅館憑空消失的丈夫。鄰居庭院裡被鐵鍊綁住腳的小孩。在這裡頭的阿根廷,古老的民間信仰彷彿在貧窮、骯髒、被放棄的人與地區生根並得到力量,樂於得到窮人、毒蟲的奉獻犧牲,以交換最低限度的希望;被拒絕相信或承認的靈異事件有如傳染病,一旦遭遇就會在身上產生症狀;懷抱著理性、正常生活的角色,彷彿碰到真命天子那樣——只是他們受到吸引的是某個特定的、危險不明的慾望——下一秒便落入混亂、失序的世界……你的心,也被特定的某種黑暗吸引著嗎?•21世紀的女愛倫坡2014年,美國著名文學雜誌McSweeney's刊登了〈髒小孩〉這篇小說,描寫女主角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個充滿幫派衝突、廢棄房舍、荒煙蔓草中滿是歷史幽魂的危險社區,毒販、變性人、妓女是路邊的日常風景,而就在她公寓轉角的街口,一對母子睡在破爛不堪的三層床墊上。某天半夜,那個髒兮兮的男孩來她家敲門,說老媽失蹤了,女主角決定暫時收留他,結果開啟了一連串的意外……安立奎茲的作品結合了骯髒寫實主義、愛倫坡、柯塔薩和雪莉・傑克森的風格,塑造出一個危險、殘酷而幽暗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既有舊世界的殖民遺緒,也有從破敗古典建築中蔓生而出的新生命。她的筆觸大膽而從容,時而女性意識高漲,時而反女性主義,故事陰森駭人,卻同時荒謬滑稽。每一則故事,都讓讀者進入一個看似熟悉、實則前所未見的詭奇世界。
各界推薦 「瑪里亞娜‧安立奎的故事有一種盤根錯節的恐懼氛圍,彷彿地磚上的一灘黑水在太陽底下的喘息聲。又像某個或許會發生,然而不可能存在的東西。」--阿根廷記者、作家/蕾拉‧奎里耶羅(Leila Guerriero)。「她的作品是如此赤裸,如此精闢,喚起了圍繞在我們四周最血淋淋的真相。這些效果,來自她的嫺熟的技巧和縝密的風格,並向我們證明她是個一流的作家。」--丹尼爾‧岡比納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瑪里亞娜•安立奎茲(Mariana Enriquez)1973生於布宜諾斯艾利斯。她是記者,《12頁日報》(Página 12)雷達文化副刊副主編,也投身教育。她曾出版的小說有《墮落最糟糕》(Bajar es lo peor, 1995),《如何人間蒸發》(Cómo desaparecer completamente, 2004),故事集有《床上抽菸的危險》(Los peligros de fumar en la cama, 2009),《當我們跟死者對話》(Cuando hablábamos con los muertos, 2013),短篇小說有《回頭的孩子》(Chicos que vuelven, 2010),旅遊文學有《有人踩在你的墳堆上》(Alguien camina sobre tu tumba),《我的墓園之行》(Mis viajes a cementerios, 2013),以及人物側寫《妹妹》(La hermana menor),《西爾維拉·奧坎波之像》(Un retrato de Silvina Ocampo, 2014)。她的作品贏得一致掌聲:「作者擁有我們阿根廷人特別是對科塔薩爾認同的特色,甚至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挖掘日常生活墮落和醜惡的一面,這一道裂縫滲透了非理性,在這裡,人們屈服在他們的邪惡和按捺不住的慾望。」(阿根廷記者兼作家貝亞翠絲‧沙爾羅[Beatriz Sarlo])。「以奇絕筆法,再一次重現某些民間習俗,我們稱為這樣敏捷思緒為自我目光。能與讀者分享這樣的目光,是值得歡慶的一件事。」(阿根廷詩人安德烈斯‧紐曼[Andrés Neuman])。《跳火堆》將在二十個國家陸續出版。■譯者簡介葉淑吟大學西語系畢業,喜愛閱讀,鍾愛拉美文學的色調和節奏,讀書之餘也曾行千里路。譯有《謎樣的雙眼》、《南方女王》、《海圖迷蹤》、《風中的瑪麗娜》、《愛情的文法課》、《12神探俱樂部》、《時空旅行社》、《黃雨》、《螺旋之謎》、《蝴蝶的心事》等書。
產品目錄 髒小孩旅舍吸毒的那幾年艾德菈的家小帕布羅釘小鐵釘—回憶招風耳矮子蜘蛛網學期末我們身上沒有一絲肉鄰居的庭院黑水底下綠點,紅點或橘點火中遺物
書名 / | 跳火堆: 阿根廷鬼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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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Mariana Enriquez |
簡介 / | 跳火堆: 阿根廷鬼故事:☆榮獲2016年巴塞隆納城市文學獎「西班牙文學獎」最高榮譽有一種邊界最好別去跨越有一種黑暗最好別想一窺究竟……你有多久不曾襯著夜晚的寂靜因為一 |
出版社 /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3593850 |
ISBN10 / | 9863593850 |
EAN / | 9789863593850 |
誠品26碼 / | 2681435366008 |
頁數 / | 176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14.8X21CM |
級別 / | N:無 |
導讀 :
驚悚小說公主:善於銷融神鬼奇譚與社會寫實
陳小雀
淡江大學西班牙文系、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
淡江大學外國語文學院院長
地處南半球的阿根廷,有極高的文化水準。十九世紀,文學家薩米恩托(Domingo Faustino Sarmiento,1811-1888)提出「文明與野蠻」的二分法思維,認為文明紮根於城市,野蠻充斥著鄉村;歐洲文化為文明表率,高卓文化尚處野蠻階段;資產階級是文明社會,彭巴草原乃野蠻環境。雖然薩米恩托的理論有偏頗之處,對阿根廷爾後的進步卻頗有助益。一八六八至一八七四年間,薩米恩托擔任總統,引進歐洲社會制度與先進技術,落實普及教育,極力將阿根廷帶向現代化,促進各項文藝蓬勃發展。阿根廷因而被視為拉美的歐洲,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儼然花都巴黎,博物館、咖啡館、書店林立。
一九四○年以降,拉丁美洲小說家以「魔幻寫實」席捲世界文壇,凝聚全球焦點,令讀者在文學彩衣之下驀然發現暗藏其中的歷史真相。與之同時,阿根廷作家也大放異采,耕耘出「奇幻文學」,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1899-1986)、科塔薩爾(Julio Cortázar,1914-1984)、薩巴多(Ernesto Sábado,1911-2011)等人,都是「奇幻文學」的翹楚。一時之間,「魔幻」與「奇幻」曾讓文學評論家分不清,而將兩者視為同類。其實,兩者的敘述手法仍有差異。「魔幻寫實」以怪誕技巧鋪陳歷史,藉扭曲變形的歷史表象,諷刺荒謬政局、批判不公社會。「奇幻文學」則運用想像力,在虛構情節中,傳遞玄學,甚至營造出撲朔迷離的詭譎氛圍。
與拉美其他國家作家相較之下,阿根廷作家似乎更大膽、更勇於突破傳統。波赫士藉希伯來文的第一個字母「阿列芙」(Aleph),詮釋往古來今的無盡時間和上窮下落的無限空間,賦予這個象徵起始的符碼更多意義。科塔薩爾以反小說的方式寫出《跳房子》(Rayuela),完全顛覆傳統線性時間的敘述結構。還有,馬丁尼茲(Eloy Martinez,1934-2010)的《聖艾微塔》(Santa Evita),以艾微塔(Eva Perón,1919-1952)的屍體為主角,而讓祕魯作家巴爾加斯.尤薩(Mario Vargas Llosa,1936-)將那民粹旋風批評為戀屍癖。
至於政治方面,在看似安定繁榮的外表下,阿根廷有令人不堪回首的歷史。亦即,一九七六至一九八三年間,軍政府實施國家恐怖主義,人類面對真實或想像中的危險時會產生恐懼,「恐懼」這個與生俱來的反應,卻成為軍政府統治人民的手段。為了防範左派分子滲入阿根廷,軍政府發動了所謂的「骯髒戰爭」(Guerra Sucia),恣意逮捕異議人士。這段期間遭拘捕而失蹤的人口多達三萬人,軍方甚至強行出養失蹤者的子女,造成妻離子散的人倫悲劇。「失蹤者」(los desaparecidos)或許早已化為白骨,其幽靈被深鎖在某個暗處,無法安息,而其家人則上窮碧落下黃泉,至今仍無緣再見。「失蹤者」的故事是阿根廷的集體創傷,啟發了創作題材;於是,不少作家紛紛藉文字還原恐怖的真相、宣洩抑鬱的情緒,試圖在文本脈絡中勾勒出失蹤者的幻影。
進入二十一世紀後,隨著寫作技巧再革新,以及新銳作家陸續崛起,「魔幻寫實」小說不再執著於國家層次的經世大業,同樣,「奇幻文學」也不再刻意著墨於形上學的哲思。換言之,今日的拉美作家有意拉近作品與讀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傾向以小人物與社會底層為故事藍本,環繞在你我最不願觸及的避諱,窺探人性的黑暗面,將變調的人生赤裸裸地攤在陽光下。
從「奇幻文學」的經典風格,到縷述「失蹤者」在死去之前所受的凌虐情形,再到近年的「新小說」,迷離、懸疑、詭異、驚悚等元素似乎是傳統,不斷出現在阿根廷文學作品中,比重也與日俱增,進而蔚成「驚悚小說」的新風潮。瑪里亞娜.安立奎茲(Mariana Enríquez,1973-)的作品脫穎而出,被迻譯成多國語文,贏得「驚悚小說公主」之稱。
瑪里亞娜.安立奎茲生於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本業為記者,擔任雷達(Radar Página 12)文化副刊副主編。她發揮敏銳細膩的社會觀察力,以及邏輯清晰的分析能力,以雅俗兼具的文采,耙梳出《墮落最糟糕》(Bajar es lo peor,1995)、《如何人間蒸發》(Cómo desaparecer completamente, 2004)、《床上抽菸的危險》(Los peligros de fumar en la cama,2009)、《回頭的孩子》(Chicos que vuelven,2010)、《當我們跟死者對話》(Cuando hablábamos con los muertos,2013)、《跳火堆》(Las cosas que perdimos en el fuego,2016)等多部精彩作品。無論小說、抑或故事,篇篇充滿戲劇張力,「驚悚小說公主」絕非浪得虛名,年紀輕輕即躋身拉美重要作家之列。
瑪里亞娜.安立奎茲自幼埋首於波赫士、科塔薩爾、薩巴多、希維娜.歐崁波(Silvina Ocampo)等巨擘的作品中,而有深厚的文學底子。她善於短篇故事,總在故事尾聲留給讀者反思的課題,有波赫士之風,卻不追求波赫士式的迷宮書寫風格,雖然少了曲高和寡的形上學,以及探索真知的議題,但藉戲劇性挑逗讀者追尋真相的好奇心。她在驚悚情節中增加了人性的溫度,高潮迭起的敘述技巧不輸科塔薩爾,文評家形容閱她的作品,猶如遭一列載貨火車迎面撞擊。馬丁尼茲為艾薇塔戴上聖女的光環,以冷靜筆觸描寫那具四處漂泊的屍體,刻劃出支持者的崇拜感情;她則冷冷地將鬼魅化為主角,不僅游盪於人間,也與其他活生生的人物互動、交流。她繼承希維娜.歐崁波慣用的黑色幽默,讓生命的殘酷意象隨文本流洩而出,絲毫不矯揉造作。在欣賞希維娜的文風之際,也於二一○四年為她出版了傳記《小妹,希維娜.歐崁波的畫像》(La hermana menor, un retrato de Silvina Ocampo)。
除了承襲阿根廷的文學傳統外,她也喜好英美驚悚小說,而沉浸在愛倫.坡(Allan Poe,1809-1849)、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1850-1894)、史蒂芬.金(Stephen King,1947-)的小說世界裡。她不諱言,史蒂芬.金是模仿對象,再從史蒂芬.金之處,進而廣泛閱讀其他如雪麗.傑克森(Shirley Jackson,1916-1965)、雷.布萊伯利(Ray Douglas
Bradbury,1920-2012)、彼得.史超伯(Peter Francis Straub,1943-)、克里夫.巴克(Clive Barker,1952-)等人的作品。
瑪里亞娜.安立奎茲有深厚的文學底子,童年興趣自然與一般小女孩頗為不同,《小紅帽》在她看來,乃一部結合了血與性的恐怖童話。她愛聽各地的神鬼奇譚,舉凡歐洲城堡內的鬼魅、愛爾蘭擄掠孩童的妖精、修道院內的白骨……
全進入她的腦海。然而,她運用豐富的想像力,解構這些奇譚,以今日的時空為背景,重新鍛造成新故事。換言之,她宛如中世紀的煉金術士,在廚房(實驗室)內升起火爐,潛心研究各種傳奇的配方。於是,在她的再創作之下,中世紀的城堡變成現代公寓;十六世紀的修道院化為今日的警察學校。亦即,透過她的妙筆,童話故事與神鬼奇譚依舊散發奇幻色彩,但多了似真性,彷彿日前新聞媒體上所披露的社會案件,更有如發生在街坊鄰居身上的真實案例。
除了大量蒐集各地的奇譚之外,閱讀社會謀殺案件新聞,也是瑪里亞娜.安立奎茲的興趣。對她而言,加害者與被害者之間宛若獵人與獵物,詮釋了生死交鋒的殘酷過程,頗似一場神聖祭典。瑪里亞娜.安立奎以極為細膩的風俗派手法,帶著女性的觀點,將生死一瞬間的恐懼化為小說情節,藉加害者的行為凸顯那侵襲人心的癲狂,藉受害者的吶喊批判當前的社會問題。的確,令人惶恐的是,我們以為家是溫暖安全的避風港,卻仍可能發生難以置信的家庭暴力;我們以為城市是市民安身立命之地,卻仍有龍蛇雜處的邊緣地帶,威脅著路過的居民,社會邊緣人在毒品、幫派、暴力中載浮載沉,並從民俗宗教尋求慰藉;我們以為國家是人民的依靠,政府則為人民服務,孰知竟然出現獨裁政府,而且還組成荼毒人民的犯罪集團。誠如瑪里亞娜.安立奎茲所言,最危險的地方就在你我所在之處,而這也是她為何常以家庭、或城市、或國家做為創作的空間背景。
瑪里亞娜.安立奎茲本身並非「失蹤者」的家屬,或許因為如此,她不似這類的作家,沉溺於悲傷情緒中,反而以更大方、更客觀的態度,回溯這段不堪回首的歷史。愛爾蘭妖精擄掠小孩與軍政府出養失蹤者的子女,乍看之下是兩個毫不相關的議題,一個是怪談,另一個是史實;然而,兩者卻有相似之處。被妖精抓走的小孩,歷經死而後生的儀式,重生為妖精,從此告別人類世界,他已不是前世的他。國家儼如陰森的山林,施暴的軍警則宛如魍魎,擄走離家且誤闖禁地的年輕人,亦即,有左派思想的異議分子。異議人士一旦被捕,等於宣告從人間蒸發,遭刑求後會被秘密處決。被強行出養的孩童,記憶遭清空,也成為另一批失蹤者,散居各處,即便有不少人在成年後終於被找回,但猶如遭妖精擄走的小孩一樣,早已被改造成他人。
瑪里亞娜.安立奎茲以真實社會案件為藍本,再運用奇幻元素,創作了十二篇故事,並匯集成《跳火堆》,其西班牙原文標題為「Las
cosas que perdimos en el fuego」,直譯為「我們在中火失去的東西」,也是第十二篇故事〈跳火堆〉的原文標題。這十二篇故事當中,除了〈小帕布羅釘小鐵釘〉之外,均採用女性敘事者,時空則座落在現代的阿根廷。至於人物,主要為無自保能力的小孩、或青少年,作者有意藉年輕生命對照死亡的殘酷,字裡行間流露出怪誕與不安的氛圍,描寫人物的孤寂、抑鬱與恐懼,並旁及家庭暴力、性別暴力、濫用藥物、失蹤人口等議題,呈現出灰暗的阿根廷式恐怖特色。在尾聲部分,一如其他作品,瑪里亞娜.安立奎茲為這十二篇故事埋下伏筆,留給讀者許多思索的空間。
〈髒小孩〉以發生在科連特斯(Ave. Corrientes)大道的殺童案為藍本,藉一個受虐兒和一個流落街頭的母親,帶領讀者深入一個交雜著毒品、神祕民俗信仰的窮人世界。〈旅舍〉的空間座落在軍政府時代的警察學校,或許那裡曾被當成祕密拷問室,故事中的人物似乎不願提及此事,貼切反應出阿根廷人民寧願患了失憶症,將自己鎖在心牢裡,不願面對現實,至於少女潛入旅舍房間後而出現歇斯底里的症狀,彷彿重演昔日失蹤者在拷問室內所遭受的恐怖經驗。〈學期末〉裡的那個吃指甲、拔頭髮的女孩,啟發自作者友人於青少年時期的精神疾病,是幻聽、幻覺在作祟呢?還是真有鬼魅出現?瑪里亞娜.安立奎茲所設定的那條界線十分模糊,而這正是她的寫作特色。
在北半球的墨西哥,小說家慣用喧嘩的手法鋪陳毒品、謀殺等事件,襯托出幫派械鬥、邊界走私、江湖恩怨等情節,藉忠誠與背叛的二元對立,凸顯人性衝突。同樣的議題,到了南半球的阿根廷,作家以平靜方式處理,瑪里亞娜.安立奎茲更是以異常冷靜的態度看待。〈吸毒的那幾年〉表面上以青少年沉迷於藥物為主軸,事實上藉年輕人的反社會行為,投射出阿根廷那些年的蕭條。若通貨膨脹、全面性大停電、公共建設不足等籠罩著阿根廷,那麼,年輕人的生命則陷入迷惑、挫敗、墮落的漩渦中。
薩米恩托政府以「進步」和「現代化」口號重新建設阿根廷,令高卓文化備受威脅,然而,高卓人追求自由的天性不變,只要有草原存在的一天,高卓文化依舊不墜。高卓人那豪邁不羈的性格,迴盪於瑪里亞娜.安立奎茲的作品之中,增加了文本的民俗厚度,同時成為連結死亡聖人、巫毒等宗教的橋段,為讀者勾勒出一個真實的阿根廷:披著歐洲外衣的阿根廷,內在則交織著多種次文化。
觀光客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必定漫步在五月大道,欣賞這個城市的建築美學;造訪河口(La Boca),朝聖探戈的發源傳奇;到「舊倉庫」(Viejo Almacén),一邊享受晚餐一邊欣賞探戈表演;到馬拉杜納(Diego Armando
Maradona Franco,1960-)練球的球場,聽聽導遊敘述他成名的心路歷程;參觀總統府玫瑰宮(Casa Rosada),感受「貝隆主義」(peronismo)的民粹旋風,以及艾薇塔的魅力。這正是一般觀光客想體驗的阿根廷。然而,在〈小帕布羅釘小鐵釘〉裡,數條犯罪和命案現場的觀光行程,不僅激起觀光客的好奇心,也為讀者鋪陳了一張令人不寒而慄的犯罪病歷表。
火同時具有破壞力與創造力,人類文明因火而得以一日千里。任何物件經過火燒之後即象徵進入另一個階段,正如中文所謂的「千錘百鍊」、「浴火重生」等。從第一篇髒小孩的母親拿起打火機作勢要放火的樣子,到第十二篇被火紋面的女孩,火係貫穿《跳火堆》的重要元素。第十二篇故事〈跳火堆〉取材自一個被火毁容的女孩,女孩在地鐵行乞,幾乎變形的面容與窈窕身材形成強烈對此,反而賦予女孩力量。女孩遭火燒傷的真正原因不詳,瑪里亞娜.安立奎茲於是為她量身訂製另一個故事:丈夫趁她睡覺時,往她臉上潑灑酒精,然後拿出打火機靠過去。這個故事呼應了另一部作品《床上抽菸的危險》,掀起女人遭男人火焚的性別暴力議題。《跳火堆》最引人入勝之處在於今昔對比,瑪里亞娜.安立奎茲在整部作品中插入多起縱火案件,同時引領讀者回到中世紀的獵巫行動。昔日,數以萬計的女巫因被污名化而遭火刑;今日,女人也在偏見中受到性別暴力。女人與其被放火燒死,不如自己跳入火中,在化成火焰之花的剎那間,於臉上烙下自救的印記,以變形的容貌塑造出另類的審美觀。跳火行看似輕描淡寫,卻為性別暴力下了重重的註解。
在阿根廷文壇中不乏優秀作家,但如瑪里亞娜.安立奎茲一般,藉小人物投射出大千世界的奇異風格卻是不多見,換言之,她的每一篇故事並不侷限在方寸之間,而是放眼於浮沉不定的人世。《跳火堆》有驚心動魄的民俗信仰、駭人聽聞人的虐童案、驚世駭俗的觀光路線、不可思議的失蹤案、怵目驚心的縱火案…… 巫術、迷信、蠱惑隨著文本脈絡鏤刻在寫實之中,反叛、偏執、瘋狂、孤寂卻又如心魔一般蠹蝕著社會,令讀者在恐懼之中仍渴望發掘那暗藏其中的祕密。
闔上《跳火堆》,不由驚呼連連,這絕對是一本充滿魅力之故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