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 卷二: 強圍 | 誠品線上

曾國藩 卷二: 強圍

作者 唐浩明
出版社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曾國藩 卷二: 強圍:經商要學胡雪巖,當官要讀曾國藩!迎合現代人渴求成功的心理、為人處世的借鑑曾國藩以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觀念,在中國近代發展上是一位有重大影響的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經商要學胡雪巖,當官要讀曾國藩! 迎合現代人渴求成功的心理、為人處世的借鑑 曾國藩以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觀念,在中國近代發展上是一位有重大影響的人物之一。而其治學、治軍、治家及為人之道,時至今日,仍是現代人值得學習效法的絕佳典範。 作者唐浩明先生因緣際會接觸到曾國藩的相關文獻資料,花了數年時間研究整理,又歷時四年嘔心瀝血伏案寫作,讓世人重新認識曾國藩和晚清時局的變動,也替這個充滿爭議性的歷史人物辯白。出書後不僅榮獲「國家圖書獎」,甚至引發曾國藩的研究與閱讀熱潮。 全書共有五冊,歷經太平天國運動、洋務運動與天津教案等重大事件。第二部《強圍》曾國藩與湘軍首次抗敵失利,所幸有貴人相助,重新規劃布局,旋即捲土重來。然而,面對太平軍的凌厲攻勢,曾國藩該如何帶領湘軍應對? 曾國藩臨危受命,到湖南處理團辦事宜,建立一支地方軍隊,稱為「湘軍」。不料,首次率師出征慘遭敗北,萬念俱灰下投水輕生獲救。在左宗棠的刺激下,決議東山再起。國難當前,才華橫溢的李鴻章也投奔曾國藩門下,師生二人攜手對抗太平軍,而緣分也由此開始…… 曾國藩小簡介: 曾國藩(1811-1872) 字伯涵,號滌生,諡文正。清湖南長沙府湘鄉(今湖南省婁底市雙峰縣荷葉鎮)人,宗聖曾子第七十世孫,中國近代政治家、軍事家、理學家與文學家,清代「中興名臣」之一。李鴻章為其門生。歷經太平天國之亂、天津教案,曾任兩江總督。一生奉行程朱理學,文學則繼桐城派方苞、姚鼐而自立風格,創晚清谷文「湘鄉派」,譚嗣同與梁啟超均受其文風影響。寫過很多關於為人處世的家書,頗受讀者青睞。其一生之評價為「忠君報國、文武兼備、興學清廉」。有作品《曾文正公全集》。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唐浩明湖南衡陽人,一九四六年出生,長期從事湖南地方文獻的整理與出版,業於撰寫歷史小說。編有《曾國藩全集》等,著有長篇歷史小說《曾國藩》、《楊度》、《張之洞》及隨筆集「評點曾國藩」系列。所創作的歷史小說多次獲國家級文學大獎,《曾國藩》被香港「亞洲周刊」列為二十世紀中文小說百強之一。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第一章 攻取武昌 一、青麟哭訴武昌失守 二、湖北巡撫做了彭玉麟的俘虜 三、薛濤巷的妓女蠶兒真心愛上造反的長毛頭領 四、康福揮刀砍殺之際,一眼看見弟弟康祿 五、一律剜目淩遲 六、來了個滿人兵部郎中 七、明知青麟將要走向刑場,曾國藩卻滿面笑容地説:我將爲兄台置酒餞行 八、康福的絶密任務 九、一顆奇異的瑪瑙 十、一箭雙鵰 十一、曾國藩身著朝服,隆重地向湘勇軍官授腰刀 十二、曾國華率勇來武昌,王璞山請調回湖南 第二章 田鎮大捷 一、周國虞橫架六根鐵鎖,將田家鎮江面牢牢鎖住 二、三國周郎赤壁畔,美人名士結良緣 三、從蘄州到富池鎮,太平軍和湘勇在激戰著 四、彭玉麟洪爐板斧斷鐵鎖 五、委託東征局辦釐局 六、康福帶來朝廷絶密 第三章 江西受困 一、潯陽樓上,翼王揮毫題詩 二、水陸受挫,石達開一敗曾國藩 三、水師被肢解,石達開二敗曾國藩 四、湘勇釐卡抓了一個鴉片走私犯,他是萬載縣令的小舅子 五、參掉同鄉同年陳啓邁的烏紗帽 六、塔死羅走,曾國藩感到從未有過的空虛 七、樟樹鎮受辱,石達開三敗曾國藩 八、在最困難的時候,曾氏三兄弟密謀籌建曾家軍 九、鄒半孔出賣奇計 十、大冶最憎金踴躍,哪容世界有奇材 十一、重踏奔喪之路 第四章 進軍皖中 一、醜道人給曾國藩談醫道:岐黃可醫身病,黃老可醫心病 二、曾國藩細細地品味《道德經》、《南華經》,終於大徹大悟 三、敬勝怠,義勝欲;知其雄,守其雌 四、巴河舟中,曾國藩向湘軍將領密授進軍皖中之計 五、東王顯靈 六、七千湘勇葬身三河鎮 七、曾國華死而復生,不得已投奔大哥給他指引的歸宿 八、李鴻章給恩師獻上皖省八府五州詳圖 第五章 總督兩江 一、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 二、江南大營潰敗後,左宗棠乘時而起 三、想起歷史上的權臣手腕,曾國藩不給肅順寫信感恩 四、定下西面進攻的制勝之策 五、紋枰對弈,康福贏了韋俊 六、施七爹壞了總督大人的興頭 七、李元度丟失徽州府 八、曾國藩卜卦問吉凶 九、李鴻章一個小點子,把恩師從困境中解脫出來

商品規格

書名 / 曾國藩 卷二: 強圍
作者 / 唐浩明
簡介 / 曾國藩 卷二: 強圍:經商要學胡雪巖,當官要讀曾國藩!迎合現代人渴求成功的心理、為人處世的借鑑曾國藩以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觀念,在中國近代發展上是一位有重大影響的
出版社 /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1205007
ISBN10 / 9861205004
EAN / 9789861205007
誠品26碼 / 2680554074009
頁數 / 384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三 薛濤巷的妓女蠶兒真心愛上造反的長毛頭領
  
  五天後,從中路進軍的塔、羅七千人馬一路順利地來到武昌城下。從水路進軍的楊載福、李孟群一萬水師,在城陵磯遭到曾天養的阻擊,陳輝龍、褚汝航被打死。楊載福收拾部隊,乘曾天養得勝放鬆警惕的空隙,夜襲太平軍,殺了曾天養。水師突破洞庭湖,此後,便順流東下,沒有遇到大的阻力。東路胡林翼、李元度率領的三千人馬,軍行迅速,駐紮崇陽、通城一帶的太平軍沒有料到這一著,幾仗下來吃了虧,便丟下城池糧草,向武昌靠攏。胡林翼一路戰果最大:收復通城、崇陽兩城,得糧食二十萬石,馬草無數,先行向朝廷報捷。十天後,這三支隊伍便會師武昌城下。水師在北,中路在南,東路在東,對武昌城形成一個三路包圍的局面。湘勇和太平軍展開激烈的爭鬥,雙方互有勝負。由於從崇、通兩城繳獲了大批糧草,湘勇軍心穩定,而太平軍在得到這個消息後,內部出現恐慌。
  幾天後,曾國藩派彭毓橘潛入武昌城。經過幾番周折,這天深夜,彭毓橘突然出現在彭玉麟等人的住房——巡撫衙門旁邊建築考究的劉家宅院裡。彭玉麟見到彭毓橘,又驚又喜,二人互通了情況。彭毓橘說:「湘勇老營就設在洪山腳下,曾大人急切想了解城裡的情況。」
  彭玉麟說:「石逆等人雖然對我們很熱情,但我們無法打入他的內層,機密尚並不知。」
  彭毓橘說:「曾大人希望你們像孫猴子那樣,鑽進鐵扇公主的肚子裡去,等待時機,先搗毀他們的巢穴,然後奪取兩道城門,裡應外合,拿下武昌。」
  彭玉麟等人和彭毓橘商量大半夜,約定每隔三天彭毓橘來一次,交換城裡城外的情況,遇有特殊事情,則隨時通報。
  過兩天,康福對彭玉麟說:「我這幾天到城裡各處逛了逛,見司門口貼了一張取締妓女的告示。正看著,人群中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唾了一口痰在告示上,邊走邊罵:『該死的長毛,斷了老娘的生意。』」
  「那一定是個開妓院的鴇母。」鮑超插話。他對這些事最有興趣。
  「被你說對了,確是個鴇母。」康福看了鮑超一眼,繼續對彭玉麟說:「我跟在她的後面,看她進了一條巷子。巷子口釘著一塊木牌,上寫『薛濤巷』三字。」
  「這就是鴇母的住處了。」彭玉麟說。
  「為什麼薛濤巷就是妓院呢?」鮑超奇怪地問。
  「這你就不懂了,打完仗後跟我讀幾年書吧!」康福笑著說。
  鮑超不服氣地說:「這要讀啥子書。我想你們以前一定都在武昌城裡嫖過妓女,所以記得這條巷子名,這會兒倒又來耍弄我。」
  「放屁!」康福不再理睬鮑超,對彭玉麟說,「我想找個妓女送一個人。」
  「送給誰?」彭玉麟好奇地問。
  「長毛頭領石祥禎不過二十多歲,這樣一條猛虎般強壯的漢子,身邊沒有一個女子,他如何打熬得過。」
  鮑超又笑著插話了:「康福巴結石逆可算到家了,我也是條猛虎般的漢子,怎麼沒想到送個妓女給我呢?」
  「送給你有什麼用?我這是范蠡送西施之計。」
  彭玉麟說:「這種美人計歷代都有,但我向來鄙視,實非正人君子之所為。」
  鮑超對此大不以為然,說:「雪琴大哥,像你這樣迂腐,還辦什麼大事!管他卑鄙不卑鄙,只要對我們有好處就幹。我看此計要得,但要那野雞死心塌地為我們做事才好,若是他們一夜夫妻百日恩,把我們賣了,到頭來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逗人笑話。」
  康福說:「鮑大哥說了半天話,只有這兩句才是正經的。不過你放心,鴇母和妓女愛的是錢,送她們千把兩銀子,再告訴大兵壓境的厲害,諒她不會賣我們。」
  彭玉麟說:「為了打武昌,就違心行一次美人計吧!聽說長毛紀律很嚴,男女不能混雜,除開僞天王和東、北、翼諸僞王可以妻妾成群外,就是夫妻都不能同房,違者殺頭。石逆怎麼可以公開娶一個女子呢?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康福低頭沉思片刻,想出一個主意來。
  
  第二天傍晚,彭玉麟來到西征軍總部,對石祥禎說:「石將軍,彭某今日備薄酒一杯,請將軍賞光。」
  石祥禎問:「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請我的客?」
  「今日是在下賤誕,借將軍虎威增色。」
  「好,我向足下恭賀。」石祥禎爽朗地笑著說。
  說著便和彭玉麟出了大門,來到劉家宅院。
  這裡已備下一桌豐盛的酒席,康福、鮑超穿戴一新。康福見只有石祥禎一人來,便不戴眼鏡。四人敘禮畢,坐下飲酒。大家談談笑笑,十分歡悅。過一會兒,彭玉麟喊道:「蠶兒,出來給石將軍斟酒。」
  話音剛落,從裡屋走出一個人來。石祥禎見來人雖是男子打扮,但極為纖小,走起路來,裊裊婷婷,腰肢擺弄,就像一個女人。再看那人臉上,細眉秀目,嘴如櫻桃,愈看愈不對勁。蠶兒見石祥禎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便徑直朝他走來,嫣然一笑,兩隻眼睛水波粼粼地望著石祥禎,似乎含著千種柔情、萬般蜜意,把個石祥禎弄得心猿意馬。斟完酒後,彭玉麟說:「蠶兒,給石將軍唱個曲子吧!」
  蠶兒回到裡屋,抱出一個琵琶來,大大方方地坐在酒席邊,將弦輕攏慢撥,清清喉嚨,唱出一曲小晏的《臨江仙》: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歌聲清亮婉轉,繞梁不絕。石祥禎出生二十八年來,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美而雅的歌曲,他完全被蠶兒的人和歌聲所陶醉。鮑超嚷道:「蠶兒,方才那個曲子好聽是好聽,就是不大好懂。石將軍是刀槍堆裡的英雄,諒他也不愛聽這種文縐縐的曲子,妳就來一首俗一點的吧!石將軍,你說呢?」
  「好,好!」石祥禎一雙眼睛一直盯在蠶兒的臉上,隨便地答應著。只聽見蠶兒又唱開了:
  傻酸角,我的哥,合塊黃泥兒捏咱兩個。捏一個你,捏一個我。捏的來一似活托。捏的來同床歇臥。將泥兒摔碎,著水兒重合過。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唱得好,真過癮!」鮑超樂得手舞足蹈。蠶兒唱完這曲「哥哥妹妹」後,石祥禎終於恍然大悟了,他笑著對彭玉麟說:「彭兄,蠶兒是個姑娘吧!」
  彭玉麟頷首微笑:「將軍慧眼,到底看出來了。蠶兒是賤內的滿妹,今年十八歲,外舅因無男孩,蠶兒生下後,便一直作男兒打扮。長大後,蠶兒倒習慣著男裝,不愛女兒粉黛了。」
  石祥禎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我看還是女兒裝為好,蠶兒擦粉抹脂後會更漂亮的。」
  彭玉麟對蠶兒說:「既然石將軍喜歡,妳就回房去換衣服吧!」
  待到蠶兒換了衣服出來,石祥禎覺得眼前驀地一亮,但見她描畫著兩條細長新月眉,精心敷著淺淺的眼影,潔白的兩頰抹上薄薄的胭脂,小小的嘴唇上塗著紅艷如火的口紅;頭上插著一支鑲嵌八寶珠花,耳上掛著珍珠吊環;身著大紅綉花緊身襖,下配翡翠撒花縐裙,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光彩照人。石祥禎這個血氣方剛的漢子,第一次見到如此佳麗,不覺呆呆地凝望,如醉如癡。
  康福對著彭玉麟微笑,好像說:「怎麼樣?魚兒上鈎了吧!」
  「石將軍,」玉麟一聲輕呼,把醉迷的石祥禎喚醒,「請喝酒。」
  石祥禎意識到自己失態,很不好意思地賠笑:「好,彭壯士請!」
  「石將軍,」彭玉麟又親熱地叫了一聲,「蠶兒是外舅外姑掌上明珠,今年雖已到了十八歲,卻並未字人。蠶兒自小心性甚高,非英雄不嫁。今天我看她如此順從將軍之意,脫下男子裝,換上女兒服,一定是看上了將軍。蠶兒與將軍,倒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彭某斗膽問一問,將軍可否願與彭某結下這樁姻緣?」
  蠶兒聽了這話,羞得滿臉通紅,轉身進了裡屋。燈光下,石祥禎見蠶兒這麼一紅臉,真如一朵嬌滴滴的盛開芍藥,那一縷魂魄早已隨著她去了。聽到彭玉麟這句話,他大喜過望:「我今年二十八歲,並未婚娶,令姨國色天香,宛如仙女。哎,」說到這裡,石祥禎突然嘆了一口氣,「只是我石祥禎沒有這個艷福呀!」
  彭玉麟故作驚訝地問:「將軍何故出此言?」
  石祥禎洩氣地說:「彭兄,你或許不知道,我天國嚴別男女,男歸男營,女歸女營,男女不得結合。我身為一軍統帥,豈能帶頭違反禁令。」
  彭玉麟一本正經地說:「將軍,請恕彭某妄言,天國事事都好,就是這條紀律,大大地不合人情。古人說,夫妻之際,人道之大倫也。若男女不結合,豈有我人群生衍繁育?且天國在這件事上亦不公平,天王、東王、北王及令弟翼王可以王娘成群,而兄弟們卻連個妻子都不能娶,這能服人心、慰眾望嗎?石將軍,你一個七尺男兒,勇冠三軍,難道還不能堂堂正正地娶一個女人嗎?我看此事大可不必顧慮。」
  「國法不容情呀!」石祥禎苦笑,說完緊閉雙眼,陷於極度的痛苦之中。康福對彭玉麟說:「彭兄,蠶兒不是愛著男裝嗎,就讓她穿著男子的衣服侍候石將軍,豈不兩全其美!」
  彭玉麟笑道:「還是我這個夥計有辦法,就這樣吧。我今夜就送給將軍一個隨從小廝。」
  石祥禎開心地大笑,當夜便帶著這個身著男裝的蠶兒回府了。
  
  石祥禎每天忙著指揮打仗,白天幾乎沒有工夫跟蠶兒說一句話。身著男裝的蠶兒,也沒有引起西征軍總部其他人的注意。但相處七、八天後,薛濤巷的妓女卻處在一種極為矛盾的心情中了。那天,蠶兒從康福手裡接過三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康福要她與石祥禎虛與委蛇十天半月,偷取他的軍事機密,隨時稟報。湘勇攻下武昌後,一定贖她離開薛濤巷,回到天門老家去。蠶兒是個苦命的孩子,七歲時就死去了父親,母親帶著她和九歲的哥哥艱難度日,十三歲那年,哥哥身染重病,奄奄待斃。為了救兒子,也為了給女兒尋一條出路,母親狠了狠心,把蠶兒賣給一個來找丫嬛的中年婦人。誰知中年婦人並不是正經人,而是武昌城裡的鴇母。十六歲那年,鴇母便逼著蠶兒接客。蠶兒在淚水中過了一年多,直到近半年來,才慢慢安了心。她自認命苦,再哭也是空的,只望積蓄點錢,今後自己贖身再嫁人從良。太平軍取締妓院,打破了她的夢,她對太平軍沒有好感。康福送給她三百兩銀子,並許諾幫她逃出火坑回老家,她感激不盡,願為他效力。這幾天來,蠶兒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身邊這個造反的長毛頭領,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蠶兒兩年來接的客不下百個。那些名為男人的人,要麼是花花公子、膏粱子弟,要麼是糟老頭子、混帳流氓,沒有一個是真正的男人。但這個石祥禎不同,他英俊威武,堂堂一表,身體中有一股旺烈的陽剛勁氣;他豪放豁達,氣魄恢弘,城外數萬大軍包圍,他視之如無物。他對自己體貼愛護,把自己作為心上人,不是玩物。「這是天地間一個名副其實的男子漢。」蠶兒常常這樣自言自語。蠶兒的少女情愫第一次萌發,她從心裡愛上了這個造反謀亂的頭目。特別是每天深夜睡覺前,蠶兒倚窗看石祥禎在草坪上舞劍。星月下,寒光閃閃,身影矯健。那一副英豪瀟灑的模樣,直把蠶兒看得呆呆的。英雄,這才是真正的英雄!蠶兒覺得自己在石祥禎面前既渺小又卑下,她真的願意這一輩子跟著他,真心實意地侍奉他。但他又是一個遭極刑、滅九族的反叛頭啊!蠶兒想到這裡,便害怕得要命。康福說,外面有幾萬官兵包圍了,隨時都會打進來,長毛一個都走不脫。哎,算了吧!石祥禎再好,也不能真正嫁給他,只要今後出了火坑,憑著自己的長相,一定可以找個老實敦厚的漢子,平平安安過日子,雖苦也強過擔驚受怕。想到這裡,蠶兒換上一件太平軍兩司馬的衣帽,邁著男人的步伐,出了總部大門,來到旁邊的劉家宅院。
  「彭大人,有一件頂重要的機密。」蠶兒第一次幹這樣的大事,心跳得很厲害,臉漲得通紅,神情緊張。
  彭玉麟倒了一杯茶過來:「不要急,慢慢說。」
  「今天一大早,我正在給石祥禎打掃房間,聽他在隔壁跟另一個長毛頭領談打仗的事。我只聽見他們說翼王的援兵已從江西出發,四天後便會來到武昌城下。他們很高興地說,翼王的兵一到,城裡城外夾攻,一舉殲滅湖南來的人馬。」
  彭玉麟暗自一驚,問:「妳聽他們說援兵有多少?」
  「有四、五萬。」
  「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後來他們便一起到外面吃飯去了,我也不好跟著,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蠶兒急著說,「我要走了,呆得久了,怕他找不到我生疑心。」
  「妳回去吧!」彭玉麟拿出十兩銀子來給蠶兒,「妳方才的話很重要。這幾天妳只要聽到打仗的事,便要來告訴我們。」
  待蠶兒出門,彭玉麟對康、鮑說:「蠶兒講的這個情況很重要,估計曾大人尚不知道。武昌城一定要在石達開的援兵來到之前攻破。否則,我們便處於腹背受敵的逆境,就很危險了。」
  康福說:「我這就出城,向曾大人稟報,今天閉城門前一定趕回來。」
  
  聽完康福的稟報後,曾國藩感到事態很嚴重。三路人馬圍武昌,已經有二十來天了。武昌城大,兩萬人馬根本就不能把城圍死,城內的太平軍依舊可以從外面獲取糧草。湘勇攻了幾次城,都被太平軍打退。曠日持久,已使曾國藩苦惱,如今他們的援兵將到,湘勇全都集中在這裡,這一仗若再打敗,那就徹底完了。為籌謀攻下武昌之策,曾國藩一夜不寐,時而躺在床上,時而披衣徘徊,拿不出一個好主意來。
  第二天上午,曾國藩仍在思考攻城之策,彭毓橘進來報告:「大人,門外有個讀書人求見。」
  儘管此時曾國藩很討厭有人打斷他的思路,但聽說求見的是讀書人,還是傳令接見。
  來人約莫五十餘歲,一副老塾師打扮。曾國藩想早點結束這次不太合時宜的會見,便以溫和的態度開門見山地問:「老先生見鄙人有何事?」
  那人回答也直截了當:「特向大人獻攻武昌之計。」
  曾國藩喜出望外,忙問:「老先生有何妙計?」
  「大人屯兵武昌城外已二十餘天,在下一直很注意大人與長毛之間的勝負。以這二十來天的情形看,若不取奇策,武昌可能難以攻下。大人兵少,又從湖南遠道而來,糧餉供應不易,宜速戰而不能拖延。且長毛在長江下游尚有幾十萬人馬,倘若發兵來救,則大人處境危矣。」
  曾國藩微微點頭說:「老先生言之有理。」
  「大人,前年年底,長毛來攻武昌,那還是常中丞、雙提督在守城,長毛開頭幾天攻不下,後來挖了幾個地道,每個地道裡塞了幾百斤炸藥,這才把城牆轟倒的。以後地道又被填平,人們也就慢慢忘記了。在下卻記得,長毛挖了十多處地道,還有一半多沒有炸開,若把這些地道口找出來,把以前的炸藥清出,再堆放加倍的好炸藥,不愁武昌城牆不倒。」
  曾國藩問:「時隔一年多了,那些地道口還找得到嗎?」
  「找得到。在下當初一一記下它們的位置,莫說只有一年多,就是十年後都找得到。」
  世上居然也有這樣的有心人。曾國藩正感欣慰,又突然想起靖港上當的教訓,他不敢輕易相信這個陌生人,甚至懷疑這個塾師可能是太平軍派出的奸細。曾國藩換了一種使人心寒的犀利目光,把眼前的老塾師注視良久,然後慢慢地說:「老先生,我軍駐紮洪山二十來天,並沒有一個人對我談起地道之事。你為何前年就記得那樣仔細,供今天攻城之用。老先生難道有未卜先知之本事?」
  塾師見曾國藩不信任他,心中甚不自在,說:「大人,在下並無未卜先知的本事,當初記下的目的,只是為了記下長毛的罪行。長毛到處燒燬學宮,辱罵先聖,妄圖以上帝耶穌來代替孔孟程朱,在下對這批亂世之賊恨之入骨,自思不能操刀殺賊,卻可以秉筆直書,將他們的罪惡昭示天下,告訴後代子孫。長毛挖地道之事,也就被在下記了下來。大人若不相信我,我現在就走。」
  曾國藩見他說得有道理,立刻笑道:「老先生不必生氣,兩軍對壘之際,鄙人不得不小心。今夜就煩老先生帶領我們去找地道口。」
  當夜,塾師帶著曾國藩找到五、六處未炸開的地道,證明所說不誤。曾國藩拿出五十兩銀子酬謝,塾師推辭幾次,也便收下了。
  天亮前,彭毓橘再次潛入劉家宅院,約定二十二日半夜,內外夾攻,希望彭玉麟等人從太平軍總部殺出,如能殺掉石祥禎,則立下大功。
  
  四 康福揮刀砍殺之際,一眼看見弟弟康祿
  
  二十二日傍晚,當蠶兒從康福手裡接過毒藥時,她的手抖抖的,渾身發軟,一回到屋裡,便癱倒在椅子上,半天起不來。康福吩咐的話一直在腦中盤旋:「今天夜裡,在石祥禎就寢前,將毒藥放在茶碗裡,無論如何要勸他喝下這碗茶。毒藥要半個鐘點後才發作,趁這個機會逃出總部,躲進劉家宅院。」石祥禎馬上就要回來了,蠶兒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既是一個造反的長毛頭領,又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對他,她又怕又愛。到武昌城破時悄悄離開他,這點,蠶兒咬咬牙可以做到,但要親手放毒藥去毒死他,她怎麼能下得手呢?聽到石祥禎進屋的腳步聲,蠶兒一跺腳,狠下心將毒藥放進茶壺裡。正在這時,石祥禎推門進來了。
  石祥禎今夜很高興。他看到因過度緊張而滿臉泛紅的蠶兒,覺得她比往日更美。他摸了摸蠶兒的臉,熱得燙手,再摸摸額頭,更燙。石祥禎驚奇地問:「妳病了?」
  蠶兒下意識地搖搖頭。
  「妳臉上和額頭都燙得厲害。」
  蠶兒情急生智:「我剛才喝了一口酒。」
  石祥禎深情地望著她:「蠶兒,妳真美。這幾天委屈妳了,也沒有好好地跟妳說幾句話。妳是個討人喜愛的女子。」
  蠶兒奇怪,今夜怎麼這多話?她怯怯地說:「將軍,你今天很高興。」
  石祥禎笑道:「妳說對了,蠶兒。我的弟弟翼王率領五萬援軍後天就要來到武昌,我們內外夾擊,馬上就會將曾國藩活捉。到那時,我們在閲馬廠開公審大會,將青麟、曾國藩押上臺,讓老百姓訴苦伸冤,揚眉吐氣,妳姐丈的茶莊也可復業了。」
  「真的?!」蠶兒現出驚喜的樣子。
  「真的。蠶兒,把湖南來的人馬打敗,殺了曾國藩後,我要親自到天王那兒去稟報,請天王實踐他自己上次撤離武昌時,對全體兄弟姐妹們所許下的諾言。」
  「天王當時許下了什麼諾言?」蠶兒問。
  「天王當時說,進了小天堂,成了家的夫妻團聚,沒有成家的,男婚女嫁。」
  「那後來又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呢?」
  「也不知天王是怎麼想的,怪不得兄弟們都有怨言。我要為妳,為我,也為天國所有的兄弟姐妹面奏天王。蠶兒,」祥禎摸著蠶兒的手說,「到那時我要妳脫下男人的衣服,換上最美麗的鳳冠霞帔,我和妳拜天地天父天兄,做一世恩愛夫妻,白頭到老。」
  石祥禎的這幾句話,像一罐蜜似地灌進蠶兒的心裡,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幸福,如果真的能跟眼前這位英雄白頭到老,也不枉此一生。但他是造反的逆賊,他們的造反能成功嗎?
  「將軍,別人說你們成不了大事,今後要滿門抄斬的。」
  石祥禎哈哈一笑:「妳聽誰說的?我們的天王已在天京登基,我們水陸大軍有百萬之多,半個中國已是我天國的了。北征軍馬上就要打到北京,活捉咸豐妖頭,清妖就要徹底滅亡了。蠶兒,妳就等著做一品夫人吧!」
  蠶兒被石祥禎說得滿心高興,她也覺得,在這樣的英雄面前,應該沒有敵手。石祥禎又說:「蠶兒,去年我在天門收下了一批兄弟。」
  「將軍到過天門?」一聽到說起自己日夜思念的家鄉,蠶兒立刻想起了母親和哥哥。
  「我去年在天門駐兵一個月,殺了天門的狗官,開倉放糧。那一天,一位中年婦女牽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來到我的身邊,對我說:『老總,你們真是好人啊。沒有你們,我們娘兒倆早就餓死了。我兒子要投軍,老總,你收下他吧!跟著你們我放心。』婦人又轉過臉對兒子說:『小三子,你今後若有機會到武昌,千萬要打聽到妹妹的下落,見不到你妹妹,我死不瞑目呀!』
  蠶兒驀地一驚,哥哥的小名不正是叫小三子嗎?她急忙問:「將軍,小三子的大名叫什麼?」
  「叫王金來。我今天正碰到他,問他妹子尋到沒有,他搖了搖頭。」
  蠶兒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母親和哥哥都還健在,她感謝太平軍的大恩大德。而今,哥哥已參加了太平軍,自己卻要為官府來謀害恩人和親人。蠶兒彷彿大夢初醒,她暗自慶幸,還沒有鑄下大錯,一切都還來得及補救。石祥禎走到茶壺邊,倒出一碗茶,蠶兒驚叫一聲:「將軍!」正在這時,門被打開,彭玉麟、康福、鮑超進來了。石祥禎笑問:「三位壯士,為何深夜來訪?」
  說罷又舉起茶碗要喝,蠶兒撲過去,大叫:「碗裡有毒!」
  同時抽出一隻手將茶碗打落在地。石祥禎被眼前的情景弄糊塗了。蠶兒指著彭玉麟等人對石祥禎說:「他們是官府的人。」
  石祥禎一聽,猛地抽出刀。鮑超氣得大罵蠶兒:「妳這個賤人!老子宰了妳。」
  邊說,一把刀已向蠶兒頭上砍來,石祥禎用刀攔住。這時國賢兄弟聞訊衝進來,一眼認出了康福,恨得牙齒咬得吱吱響,破口大罵:「你這個千刀萬剮的賤奴才,老子今天要將你碎屍萬段!」
  西征軍總部立刻變成了血肉橫飛的戰場。太平軍層層逼過來,將彭玉麟、鮑超、康福三人圍在當中,三人也不甘示弱,揮刀迎戰,太平軍雖多,一時卻也近不了身。鮑超掄起大刀,抖擻著精神,一人對付二、三十人,毫無懼色。殺得興起,他猛然吼叫起來,順手操起身邊的案桌,朝人堆裡打去,幾個太平軍兵士被砸得頭破血流,鮑超趁機手起刀落,砍倒了幾個。彭玉麟見屋裡門外人越來越多,知久戰下去必然吃虧,邊戰邊對康福、鮑超說:「不要硬拚,準備從窗口衝出去!」
  正在這時,驚天動地的砲聲接連響起,石祥禎、周國賢等人一愣,彭玉麟等人趁這一瞬間跳上窗頭,衝出屋外。三人腳剛落地,康祿帶著十來名兵士從旁邊繞了出來。康福對彭玉麟說:「你們快走,我在這裡斷後!」
  彭玉麟想到還有帶領三百湘勇攻破城門的大任務,便對康福說:「我和鮑超先走了,你略抵擋一陣就走,趕到文昌門。」
  康福點點頭,束緊腰帶,大吼一聲,揮刀衝過去,正要砍殺,一眼看見康祿,大吃一驚。與此同時,康祿也發現眼前這位官府中的人就是自己的胞兄,也大出意外。康福不忍心弟弟死在湘勇手下,更不願兄弟刀槍相見,相互殘殺,高聲對弟弟說:「兄弟,武昌城就要破了,你趕快逃出去,逃出去!」說罷,刀虛晃一下,騰空跳上屋頂,踩著瓦片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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