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igning Disorder: Experiments and Disruptions in the City
作者 | Pablo Sendra/ Richard Sennet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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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城市不服從: 以失序設計打開生活想像:2008年起,西班牙經歷經濟衰退最嚴重的數年。政府財政、文化資源受限之際,在地表演藝術團體聯手建築師,反而為當地僵化的都市規畫創 |
作者 | Pablo Sendra/ Richard Sennet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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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城市不服從: 以失序設計打開生活想像:2008年起,西班牙經歷經濟衰退最嚴重的數年。政府財政、文化資源受限之際,在地表演藝術團體聯手建築師,反而為當地僵化的都市規畫創 |
內容簡介 2008年起,西班牙經歷經濟衰退最嚴重的數年。政府財政、文化資源受限之際,在地表演藝術團體聯手建築師,反而為當地僵化的都市規畫創造出截然不同、以「失序設計」為概念的新型態文化基礎設施──塞維利亞半邊陲空地上的馬戲學校。前期他們先架設了馬戲團帳篷,以及稱為「 蜘蛛」的特製組合貨櫃;兩種設施皆為自建且採用再生素材。其他團體也陸續加入合作,在同一片土地上進行新的建設:執行視聽計畫的攝影實驗室、開放式教室、綠色廊道。豐富多樣的文化場合和活動在此地應運而生。 由於不斷有新建物、元素納入組合,加上持續歡迎新的團體加入其中,被稱為帳篷(La Carpa)的這個空間,展現了過往都市基礎設施從未有過、充滿彈性且具自然成長的能力。 當代都市規畫常以「區分功能」與「同質化人口」的概念打造城市,促使城市發展成一個個規矩、服從限定功能的空間,進而扼殺其他有機的使用可能。以此論點回顧、反思「帳篷」的例子:城市作為多數人口居住與活動的空間,是否能藉設計失序型態的基礎設施,協助城市展現彈性,掙脫既定秩序,持續進化、變形,以回應更多使用者的需求? 《城市不服從》由著名的社會學家理查‧桑內特,以及建築師暨學者帕布羅.森德拉共同撰寫。以桑內特於1970年的著作《失序之用》( The Uses of Disorder)為基礎,開展討論。 全書分為三部。第一部縱觀了1970年迄今,城市規畫的發展與限制,以理想的公民社會為標的,藉運作「開放城市」的探討,桑內特試圖釐清,當代城市如何透過「失序基礎設施」的介入,被改造成多元、可變,獲得隨使用者需求自行進化的成長能力。 第二部中,森德拉闡述自己將「失序設計」執行於實務的心得,透過建築設計的五個執行方式,提出改造城市基礎設施的實驗/作與流程,並列舉案例對照。第三部則收錄兩位作者對談,分析「失序設計」之於現代社會的涵義與發展方向。 臺灣人口稠密,而其中多數集中居於都市,讓城市空間與基礎設施能自我成長茁壯,以廣納更多生活需求,成為當下都市規畫重要課題。《城市不服從》促使我們展開全新思考:如何以失序設計協助都市自然進化,對應各種居住需求,毋須服從既定秩序,邁向更臻成熟的開放城市。 ●臺灣知名學者聯合推薦●(按姓氏筆畫排序) 王志弘 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教授 李清志 實踐大學建築系副教授 康旻杰 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 曾憲嫻 國立成功大學都市計劃學系副教授 黃偉茹 國立成功大學都市計劃學系副教授 黃舒楣 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 龔書章 國立陽明交通大學建築研究所教授 「混亂既蘊藏危機,也激發活力。正視混亂,可以啟動都市設計新思維。」──王志弘 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教授 「這本書背後是跨越近半世紀的年輕對話、兩位空間規劃設計專業者難得誠摯地反省專業,嘗試不成為抹滅創造力、開放性和多樣性的幫兇,在看似失序混亂嚷嚷之處,打開學習之窗。」──黃舒楣 國立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
作者介紹 帕布羅.森德拉、理查.桑內特Richard Sennett/理查‧桑內特社會學家。黑格爾人文與社會科學終身成就獎得主、主持聯合國城市發展與設計委員會。啟發者之一是漢娜‧鄂蘭。《城市不服從》書內的論述基礎,立基於其第一本著作《失序之用( The Uses of Disorder)》。Pablo Sendra/帕布羅.森德拉倫敦大學學院巴特萊特規劃學院,規劃與城市設計學系講師。他將學術生涯的知識實踐於城市設計。他是城市設計實踐 Lugadero 與 Civicwise 的聯合創始人。廖亭雲畢業於國立台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現為專職自由譯者。翻譯作品包括:《內容電力公司》、《黑暗網路》、《被科技綁架的智慧城市》等書。
產品目錄 臺灣版前言 前言 PART I. CIVIL SOCIETY 第一部 失序狀態與公民社會 第一章—隱形城市中的政治 第二章—開放型態的城市 PART II. INFRASTRUCTURES FOR DISORDER 第二部 設計「失序基礎設施」 第三章—從草稿到計畫 第四章—地面之下 第五章—地面之上 第六章—斷面層次的失序 第七章—流程與流動 PART III. UNMAKING AND MAKING 第三部 何為都市?何為規畫?─解構與建構 對談 謝辭 註解、引用
書名 / | 城市不服從: 以失序設計打開生活想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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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Pablo Sendra Richard Sennett |
簡介 / | 城市不服從: 以失序設計打開生活想像:2008年起,西班牙經歷經濟衰退最嚴重的數年。政府財政、文化資源受限之際,在地表演藝術團體聯手建築師,反而為當地僵化的都市規畫創 |
出版社 / | 大和書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860653144 |
ISBN10 / | 9860653143 |
EAN / | 9789860653144 |
誠品26碼 / | 2682134440006 |
頁數 / | 224 |
開數 / | 25K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21X15X1CM |
級別 / | N:無 |
自序 : 【自序】
臺灣版前言
帕布羅.森德拉
我們身陷氣候緊急狀態(Climate emergency)。從二〇二〇到二〇二一年的這場大疫(Covid-19),正是我們在二十一世紀所面臨的典型危機;而這個世紀也早已出現過大規模的經濟和社會危機。
疫情證明了一件事:城市、其中的制度以及居民和社區其實具有應對危機的能力,只要改變優先目標、生活習慣並與他人團結一心採取行動。疫情也證明了,我們的城市所面臨的諸多問題與挑戰──例如社會和環境不平等──在危機時刻會更為惡化,因此我們必須要為面對將來的緊急狀況做更充分的準備。這些挑戰以及解決的方式,和我們當前面臨的環境危機相當類似。若要針對氣候緊急狀態做足準備,我們也需要改善城市中的社會和環境不平等問題、住宅負擔能力與體面住屋的權利、我們在城市中移動的方式、在公共空間優先重視人而非車,以及理解並提升城市中社會基礎設施的價值。
面對氣候變遷問題,首先要從戰勝社會和環境不平等開始。在Covid-19引發健康危機期間,儘管白領勞工可以重新調整工作環境,並且安全地在家遠端工作,藍領勞工卻只能面臨失業,或繼續通勤到工作地點,以至於接觸病毒的風險大增。這類不平等也出現在住家規模與使用戶外空間的機會等層面,影響深遠的不平等問題隨處可見。享有大自然與乾淨空氣等資源,以及與這些因子相關的心理與生理健康狀況,也都突顯了不平等的問題。這些不平等在在證明了,在職場附近有理想的住家環境是一項基本權利,必須要受到制度保障,而本書《城市不服從》提出的自治開放式制度可以確保資源平均分配,也確保沒有人會被棄之不顧,就是一種解決之道。
在移動性方面,疫情證明了在城市中,數百萬人每天花費約兩小時以機動交通工具通勤,不論是使用私人或公共交通工具,都已經不再是符合環境永續標準的做法。像倫敦這樣具備高效率大眾運輸系統的地方,地下鐵仍舊在尖峰時刻擠得水泄不通,上百萬市民賴以維持其通勤工作。當前需要的策略不該只限於提升大眾運輸的效率,而是應該向市民推廣居住在鄰近工作場所的地方,改以步行或騎自行車上班。對於在倫敦市中心就業的服務業勞工或體力勞動者而言,不可能負擔得起附近區域的房價,這表示降低通勤人數──進而降低碳排放量──的關鍵策略之一,就是為所有人提供可負擔的住所,讓人人都可以住得更接近工作地點。
這時就必須談到健康危機帶來的另一項重要啟示,同時也和應對氣候緊急狀態密切相關:在城市中使用機動車輛已經過時,街道必須重新回到以行人為主的狀態。在疫情之前,巴塞隆納率先實施﹁超級街區﹂,亦即大幅減少分配給汽車的空間,並且拓寬公共空間,以供民眾聚會、遊玩並在城市中漫步。四年前,這類措施被視為有爭議,但疫情卻證明了降低車用空間和優先為民眾提供公共空間,是再自然不過的設計,尤其是考量到氣候緊急狀態的情況下。許多城市和區域在疫情期間都群起效尤,將車道改造成遊戲街道,讓居民可以進行非正式的聚會。
另一個相關議題是,疫情也證明了,提供綠化和開放空間讓民眾可以在戶外安全活動的重要性。隨著像倫敦這樣的國際城市出現稠密化的現象,綠化空間、開放的公共空間以及一般的聚會空間都明顯減少。由於居住地點不同,民眾接觸到綠化空間和大自然的機會也有差異,這也是和疫情相關的另一項不平等問題。城市中滲透性表面減少,會導致淹水問題變頻繁,因為城市在消除綠化空間的同時,應對淹水的能力也會下降。
在這個事事皆以經濟價值衡量的世界,Covid-19引爆的健康危機反而突顯出空間、建築、組織和團體的社會價值有多重要,人們因此有機會也更有意願相聚、交流和相互關心。 在本書中,我們討論到穩固的社會基礎設施(包括建築和組織層面 )有其影響力,可以促進社交和照護關係。我們在書中提到的社會基礎建設實例是格蘭佛(Granville)社區廚房,這個社交型態的廚房在疫情之前,幾乎每個週五都會在位於倫敦西北區南基爾本住宅區(South Kilburn Estate)社區大樓供應晚餐,任何人只要到場就可以領取。這樣的週五晚餐是為了讓居民有空間可以聚在一起,並且與鄰居同樂,除了可以領取免費的健康食物,來自不同社經背景的居民也因此有空間與彼此交流。在疫情期間,格蘭佛社區廚房轉型為食物援助基礎設施,每週遞送食物包裹給數百個家庭,也讓家庭可以從社區中心領取包裹,後來這成為該地社區不可或缺的服務,尤其是對那些較高風險且在家防疫的居民來說。此外,居民還會運用領取食物包裹的通知,把握每週與鄰居閒話家常的機會,畢竟當時是無法與人面對面交流的時期。這正證明了這類組織和其所使用的建築,價值不在於經濟層面,而是他們打造了社會基礎設施。疫情期間,世界各地有許多其他的互助平台應運而生,呼應了本書的討論到的部分內容,也就是提供社福需要從兩個層面著手:由國家提供基本的服務,並確保沒有人被棄之不顧;而穩固且緊密連結的公民社會則要發展出互助網,提供另外一層的社福。很類似地,全世界都有互助團體成立以應對氣候災害如水患,或是氣候變遷引發的長期影響,例如乾旱或其他危機。為了克服即將來臨的挑戰,並且實現環境福祉與環境正義,我們需要一套重視全民環境的制度,並確保最弱勢的一群人不會遭到忽視,同時也需要公民社會組織,來對民眾和其生活環境提供照顧。
前言
帕布羅.森德拉與理查.桑內特
現代城市正被僵化與過度功能限制的型態壓得喘不過氣,這類生硬環境束縛住大眾的行動自由,壓抑著非常規的社會關係,繼而也箝制了城市成長的力量。在書裡我們提出能夠取而代之的方案:以無限定型態的城市規畫、提升生活品質的設計來解套,破除既有的僵化。
從現今的曼哈頓天際線為例,舉目皆是這座城市被過度限制功能的證據。位於空中鐵道(High Line)北端的哈德遜城市廣場(Hudson Yards),顯現出受商業力量驅動的城市主義;紐約、倫敦等大城也都因為這種城市主義澈底蛻變。哈德遜城市廣場集豪華公寓和出租空間、飯店、辦公室、餐廳與頂級品牌購物中心於一身。中央是名為容器(Vessel)的雕塑風格階梯井,設計宗旨的考量來自為商業行銷打造打卡景點,無關實用。廣場南區銜接到 棚(Shed)的區域,是座可變形的巨大建築,預計作為多用途藝術場館,供大型表演使用。
如此大規模的發展,卻無法協助促進一般市民組織地方活動,這個功能固定的建築終將無法再進化,只有衰落一途。
相對的,位於哈德遜城市廣場東側邊界的時裝區(Garment District)則是充滿活力又多元的社區,各式商家林立;有相較近期才遷入的韓國移民,也有歷史久遠的移民社區,勞工、中產階級的住家比鄰,學校和教堂座落其中。像這樣複雜,通常吵鬧又缺乏秩序的社區,在過去一個半世紀以來卻有辦法不斷進化、繁榮發展。
我們希望能藉《城市不服從》,明確闡述如何設計出這類型的社區;換言之,什麼樣的基本型態、什麼樣的城市DNA,能讓一個區域像時裝區般自我成長茁壯。
本書是以作者之一,理查.桑內特(Richard Sennett)的著作為基礎。《失序之用》(The Uses of Disorder)一書於一九七〇年出版,桑內特於書中指出,時裝區之所以能有「多種類型的生活彼此交織」,原因就在於這些屬於下曼哈頓中城的各自區隔,都沒有足夠力量畫分出明顯界線。同時書中也提出警告,「不虞匱乏」的居住狀態──建立起各式邊界,或是消除與周遭人群共享資源的需求──正在將多元的生命力自城市抹殺。《失序之用》警示財富和權力集中可能會對城市造成影響,哈德遜城市廣場便是典型例子。這個城市廣場象徵著紐約市已經蛻變成由房地產推動的城市。如果《失序之用》指出現代主義的發展等同施加秩序,正在抹殺城市的生命力;那麼全球化房地產產業便是施加秩序類型的主要力量。
活力又開放的城市並非自然出現。僵化的都市環境不允許隨興狀況發生,這些地方完全不可能產出隨興活動、社交互動,因此,為失序進行規畫有其必要。建築師帕布羅.森德拉讀畢《失序之用》,決定探索什麼樣的都市介入措施設計,才能促成適當類型的失序,用以誘發未經規畫的活動,並提供能根據居民行動變化的開放都市設施──成為本書中解決那些難以發生隨興活動、社交互動之空間所提出的都市設計實驗。《城市不服從》的主要概念,並非為已存在隨興和社交狀態的空間提出設計策略,而是探討哪些都市設計必須被擾動,才有可能反轉過於僵化的環境。
建築師帕布羅.森德拉和社會學家理查.桑內特於《城市不服從》聯手合作,重新檢視《失序之用》裡「無秩序、不穩定、直接社交生活」的概念,並轉化成應用於實務的都市設計實驗。第一部中,理查.桑內特回顧當初受啟發寫作《失序之用》的脈絡,以及這本著作之於現代的意義。繼而桑內特進一步說明他的開放城市(Open City)提案,這套做法有助於解除規矩環境的僵化。本書的第二部,帕布羅.森德拉則會提出一些都市設計實驗/作,這些實驗足以瓦解過度有秩序的都市環境,並鼓勵公共空間被自由運用,促進社交互動。森德拉的提案絕非一套規範性的守則,而是針對設計提出建議,包括如何在尺度上更開放,實務上也更顧及集體。第三部則收錄帕布羅.森德拉和理查.桑內特的對談討論,由編輯里歐.賀利思(Leo Hollis)主持,反思《失序之用》在當代的涵義。
內文 : 【內文試閱】
第二章 開放型態的城市
封閉系統與脆性(Brittle)城市
引人嚮往的城市應該整潔又安全,具備高效率的公共服務,有熱絡的經濟作為支柱,可以提供文化上的刺激,並且盡力弭平社會中種族、階級和文化族群之間的分歧。然而我們生活的城市並非如此。
城市之所以無法滿足上述的種種條件,原因包括政府政策、難以修正的社會弊病,以及超出地方控制權的經濟力量。就這些角度來看,每一座城市都不是自身的主人。儘管如此,對於理解城市樣貌為何,我們還是有很大誤差,而且問題嚴重。想像出理想城市比以往更加困難,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都市規畫必須嚴守法規與官僚制度,例如相比於一八七〇年巴黎的法規書,一九六〇年已厚上不少。這情況其實弔詭。
當代規畫師有齊全的科技工具,從照明、造橋、隧道工程,一直到建材等,全都超出百年前都市學者的想像。我們如今所能運用的資源比過去還要多,卻無法以更具創造力的方式運用。
這種弔詭情況可以回溯至一個嚴重錯誤─城市遭過度限定的視覺型態與社交功能。技術原本該讓各種實驗成真,最後卻淪為權力體系用於確保秩序和控制權的工具;我們受制於僵化印象和一絲不苟的描述方法,對都市的想像變得毫無生命力。一個世紀之後的現代,我們擁有更先進的技術能力,正是解放城市的時機;我們必須把城市的開放(開放城市)想像成容許實驗、接納非正規事物的空間。
眾人漸漸對城市缺乏想像的端倪, 其實從一九二〇年代建築師柯比意(Le Corbusier)在巴黎實施的瓦贊計畫 (Plan Voisin)就可以看出。柯比意的構想是將一大片具有歷史意義的巴黎中心地帶,改造成外觀統一的X形建築;街道平面上的公共生活將澈底消失;每一座建築的用途都會經由單一主計畫協調指派。
瓦贊計畫澈底杜絕街道上不受管理的曖昧生活型態,取而代之的是,孤立狀態的居民在高樓層生活和工作,等同凍結了整座城市。這種垂直式反烏托邦實驗後來經由多種形式變成現實,從芝加哥到莫斯科等城市的公共住宅皆受到瓦贊計畫方法影響,讓這些住家反而變得比較像容納窮人的倉庫。柯比意企圖摧毀充滿生命力的街道生活,而隨中產階級興起的市郊成長正好實現了他的想法─取代綜合商業大街的單一功能購物中心、門禁森嚴的社區、自畫成獨立區塊的學校和醫院。
過度限定造成的後果就是變成脆弱易毀的脆性城市─就現今建築而言, 用途一旦轉變,建築會直接被摧毀而非改造;目前英國新建公共住宅的平均壽命是四十年,紐約新建摩天大樓的平均壽命是三十五年。脆性城市看似具有某種開放性,總有新建設能取代舊建設,但這種轉變其實有害。在美國,一般人會逃離衰敗的郊區,而不是重複投資同一個地區;英國及歐洲大陸的狀況也和美國一樣,「更新」內城的貧民區,通常指的是把原本生活在當地的居民趕出去。都市環境中,「成長」是更為複雜的現象,不該只求取代原本存在的一切;成長需要過去與現在的對話,而重點在於進化不是抹除。
這項原則不僅能套用在社會層面,也可以套用於建築層面。社區內的連結不可能只靠規畫師的大筆一揮而就,連結需要時間培養。當今打造城市的方式──區分功能、同質化人口,透過分區與規範意義先發制人──無法提供時間和空間讓社區進化,這兩項卻是城市成長的必備條件。
脆性城市其實是社會大規模以封閉系統運作所引發的症狀,「均衡、整合」是這類社會型態的重要特徵。
以均衡為導向的封閉系統,源於前凱因斯時代的市場運作理論,主張有一種底線會讓收入和支出維持平衡。運用至國家規畫的層次,資訊回饋循環和內部市場的目的,是確保計畫不會「過度投入」,也不會「讓資源被吸入黑洞」──近期美國在改革醫療服務使用的就是這類語言。都市規畫師討論運輸基礎設施資源該如何分配時,應該也對這些說法不陌生。把一項任務做好最大的限制,就是擔心會忽略其他任務,封閉系統中必須同時兼顧每個層面的一部分。
其次,封閉系統的目的就是要完成整合。理想情況裡,系統每個部分都能在整體設計中適得其所;這種理想所造成的後果就是「排除」,吐出與其他部分衝突或方向迥異的特出經驗。「無法被整合」就是沒有價值。都市環境規畫透過強調脈絡以實踐壓迫式整合,「脈絡」是個文雅但強大的詞彙,可以用來散布懷疑,壓迫任何不一致的事物,確保沒有任何突兀、違規或挑戰。
強調整合等於抗拒實驗; 如電腦界的代表發明家約翰. 希利. 布朗(John SeelyBrown)曾說,每一種科技進展在誕生之時都會帶來威脅,對更大規模的制度造成顛覆和異常。城市也是相同道理。
均衡與整合的孿生失誤會危及教育、社福或企業健全的計畫, 如同導致脆性城市; 此外,不論是國家資本主義還是國家社會主義,都難逃這對失誤姊妹花的魔掌。封閉系統洩露出二十世紀官僚對失序的恐懼。
封閉社會的對立面不是自由市場,脆性城市的替代方案也並非交由開發商掌管空間。狡猾的新自由主義嘴上說著自由派的語言,暗地裡卻操控封閉的官僚制度,以攫取菁英階級的私人利益。真正能與封閉系統抗衡的,是一種完全不同類型的社會系統。
開放城市
開放城市的代表是義大利那不勒斯,封閉城市的代表則是德國法蘭克福。
開放城市並非我發明的概念,這要歸功於偉大的都市研究者珍.雅各(Jane Jacobs),她在反駁柯比意的都市願景時提出了這個概念。雅各試圖釐清的是, 若地方變得密集、多元,會產出什麼結果?例如擁擠街道和廣場所混合的公共與私人功能,這類環境會催生出意外的相遇、機會探索、創新。威廉.燕卜蓀(William Empson)的名句正好呼應了她的觀點:「藝術源於過度擁擠。」
雅各的目標是,讓城市擺脫均衡或整合的限制後,制定特殊的都市發展策略:鼓勵運用相互矛盾的公共空間,包括對現有建築進行古怪簡陋的改建或擴建,或是把愛滋安寧照護廣場設置於購物大街正中央。就她的觀點而言,大規模資本主義和勢力強大的開發商通常偏好同質性──確定、可預測且均衡的型態;因此激進的規畫師扮演著擁護歧異的角色。雅各在令她聲名大噪的發言中表示:「如果密集和多元可以帶來生命力,這兩者孕育出來的生命就是失序。」
假若雅各正如她經常自稱的,是「都市無政府主義者」,那麼她應該屬於比較特殊且保守的類型,理念上接近保守主義政治家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而不是無政府主義者艾瑪.高德曼(Emma Goldman)。雅各認為開放城市是一種緩慢進展的都市型態;隨著生活讓改變一步步發生,大眾吸收、適應改變的成效會最好。這就是為何那不勒斯或紐約的下東城雖然資源稀少,卻仍然能夠自給自足,居民也因此對地方產生深刻的情感。居民生活的方式是融入這些地方,就像築巢,是時間讓他們對地方產生了依附感。
現在除了歐洲地區以外,我們所熟知的城市全都發展極快;亞洲、拉丁美洲和非洲的都市化是這數十年才發生的事,而不是數個世紀。促成快速發展的各方勢力──開發商、投資人、國家行為體──他們希望打造出封閉型態的城市;換句話說,就是可量化、限定、均衡且全面整合。這些投資人清楚知道自己可以從中獲得什麼。
如果我們希望都市發展能以開放的方式進行,不可能只用「慢下來」或「等等」這些話來與各方勢力抗衡。雅各對城市發展的時間感偏向伯克派的觀點,再加上她支持小型企業,在當今的政經局勢下沒有太大吸引力。事實上,在反對封閉型態城市的情況下,有抗衡作用的設計反而更顯重要。
就我的觀點而言,我思考過哪一種實體型態有助於反制封閉城市,並促進開放城市的發展。森德拉在本書中提出的計畫,會談及可能具有上述效果的實體基礎設施。
地平面上, 有三種「都市DNA」可以在快速且大尺度的都市發展情境下部署, 這三種開放城市所具備的型態為:
一、通行領域(Passage Territories)
二、不完整物件(Incomplete Objects)
三、非線性敘事(Nonlinear Narratives)
一、通行領域
「通行」 是我們瞭解整體城市的方式, 我想花一點篇幅詳細描述城市中通行不同領域的體驗; 對規畫師和建築師而言, 設計出不同地方之間的通行體驗實非易事。首先, 要從牆這種看似是阻礙通行的設施談起, 接著探討都市領域的邊陲地帶是以什麼方式發揮牆一般的功能。
●之一,牆──
牆乍看之下不是好主意。這種都市設施實際上就是會把城市變得封閉。火藥問世前,人類遭受攻擊時會躲在牆後;城牆上的大門也有管制人口,進入城市貿易的功能,目的通常是要分辨該收取哪種類型的稅金。至今仍矗立在普羅旺斯艾克斯(Aix-en-Provence)或羅馬的中世紀大型城牆,也許導致我們對城牆有普遍的誤解;古希臘時代的牆比較低也比較薄,不過我們對於中世紀城牆本身的功能也抱持著錯誤的想像。
儘管城牆讓大門緊閉,卻也為城市提供了自由發展所需的位址──中世紀城牆兩側都有住宅;黑市或未稅產品的非正規交易在牆邊層出不窮;因為中央的控制鞭長莫及,靠近城牆的區塊就是異端分子、異國流亡者,以及其他無法融入社會之群體聚集處。支持無政府主義的雅各肯定會深受這類空間吸引。
不過,城牆的特性也很符合雅各對於自然發展的偏好。這些牆的功能和細胞膜類似,兼具滲透性和防護力。而我認為, 這種膜狀的雙重功能正是打造現代都市生活型態的重要原則。我們欲建立屏障,就必須確保屏障具有滲透性;在內與在外的分界儘管不能模糊不清,但也得保有彈性。
當代廣泛應用的平板玻璃牆就無法具備上述功能;確實,行人走在街上可以看到建築內部,但是卻無法摸到、聞到或聽到內部的任何一切。平板玻璃通常鎖死固定,內部只會有單一且受管制的入口。造成的結果就是透明牆兩側都沒有太多發展機會:不論是密斯.凡德羅(Mies van der Rohe)設計的紐約西格拉姆大廈(Seagram Building),或是諾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設計的倫敦市政廳,牆的兩側空間都死氣沉沉;建築內部的生活不會在此積聚。
相對的,十九世紀的建築師路易斯.沙利文(Louis Sullivan)就以更具彈性的方式運用較原始型態的平板玻璃,他的設計像是在邀請人群聚集、進入建築或是在牆角稍做停留;這種嵌入式平板玻璃的功能如同具滲透性的牆。平板玻璃設計的差異突顯當今對於現代材質的應用多麼缺乏想像力,以至於對社會造成影響。
兼具防護力和滲透性的細胞牆概念, 可以從單一建築延伸到城市之中不同社區的交會地帶。
●之二,邊界──
生態學家如史蒂芬. 傑伊. 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讓我們注意到, 自然世界中有必要清楚區別界線(Boundary)和邊界(Border)。界線指的是某個範圍結束的邊陲;而邊界則是指不同群體互動的交界處。自然生態系中,邊界是促進有機體交互影響的地方,不同物種或物理條件交會在此。舉例來說,湖濱線是水體和土地的交界處,是互換活動相當活躍的地帶;各種生物可以在這裡找到和攝食其他生物。湖裡因溫度分層也是相同的道理:層與層的交界處就是生物活動最密集的區塊。想當然,交界處也是天擇過程最劇烈的地方,而界線便是指稱一種具防衛的領域,例如獅群或狼群看守之處。界線畫分出封閉空間,邊界的功能則比較類似於中世紀城牆,是一個閾限空間(Liminal Space)。
回到人類文化的範疇,領域是由概念類似於界線和邊界的空間組成,最明顯的,就是城市中門禁森嚴的社區與複雜、開放街道的比較。不過落到都市規畫層次,區別更為明顯。
當我們開始想像社區生命力從何而來,通常會往社區中心尋找;當我們想要強化社區的生命力,都會試圖增強中心的生命力。一般認為邊陲地帶比較了無生氣,而現代的規畫措施,如用高速公路封起社區邊緣,確實會創造出缺乏滲透性的僵化分界。然而,忽略邊陲地帶的狀況─或可稱分界思維─意味著不同種族、文化族群或階級社區的交流會消失。獨厚中心的情況下,等於削弱了連結城市中不同人類群體必要的複雜互動。請容我用自己失敗的實務規畫舉例說明:幾年前,我參與了一項計畫,要為紐約西班牙哈林區的西班牙裔社區成立專屬市場。位在曼哈頓上東城九十六街這一帶,是紐約市的貧困社區之一。而只要在九十六街南邊突轉,就會看到全世界最富裕的社區──從九十六街延伸到五十九街─相當於倫敦的梅費爾區或巴黎的第七區。所以,九十六街本身發揮了界線或邊界的功能,但我們這些規畫師做了錯誤決策,選擇把雜貨市場La Marqueta 設置在西班牙哈林區正中心,把十個街區外的九十六街當作毫無生氣、沒有活動的邊陲地帶。如果當初把市場設在九十六街, 也許就能促進活動, 讓富裕人口和貧困人口能進行某些日常商業接觸。比較聰明的規畫師從我們的錯誤中學習,以在曼哈頓西城開啟不同種族和經濟群體的交流大門為目的,計畫將新的社區資源配置於社區之間的交界。當初我們優先重視中心,卻導致當地遭到隔絕;如今他們理解邊陲地帶和邊界的價值,因此促成整合。
我無意過度美化這種大膽的規畫──開放邊界代表不同強弱的群體會面臨競爭。邊界有時候會是較激烈而非友善的交流場址,想想看自然生態系邊界環境的掠食狀況就知道了。話雖如此,我認為承受這些風險,是我們在城市打造出長期社交集體生活的唯一方法,就像現在有些規畫師在黎巴嫩的貝魯特(Beirut)和賽普勒斯的尼古西亞(Nicosia)面臨更變動的環境條件;畢竟,孤立狀態並沒有辦法真正確保文明秩序。
具滲透性的牆以及有邊界功能的邊陲地帶, 都是城市的開放系統中不可或缺的實體元素。具滲透性的牆和邊界可以打造出閾限空間,這種空間中,控制是有限度的,正因為有限度,才能容許意料之外但定位集中在此的事物、行為和人出現。生物心理學家利昂內.費斯汀格(Lionel Festinger)曾指出閾限空間定義了「周邊視覺(Peripheral Vision)」的重要性。就社會學和都市研究的層面而言,這些位址的運作方式,不同於其他只把焦點放在中心的地點;在地平線、在周邊、在邊界,差異都會浮現,因為有人會注意到自己正在跨出一個領域並踏入另一個領域。
最佳賣點 : 失序才能帶來都市活力!
社會學大師理查•桑內特──都市設計實踐指南
╲╲╲社會學X都市規畫╲╲╲
顛覆城市的僵化生活
◆特別收錄帕布羅.森德拉──臺灣版前言
◆榮獲2020英國《衛報》最佳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