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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ellion and the Highlander

作者 Lynsay Sands
出版社 果樹出版社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赤忱高地:《浪漫時代》盛譽為能讓讀者開懷大笑的風趣作者屢登《紐約時報》、《今日美國》暢銷排行榜之名家作品數度受媒體提名為最佳歷史羅曼史橫跨全書獨特又豐沛的幽默笑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浪漫時代》盛譽為能讓讀者開懷大笑的風趣作者屢登《紐約時報》、《今日美國》暢銷排行榜之名家作品數度受媒體提名為最佳歷史羅曼史橫跨全書獨特又豐沛的幽默笑料,使整段高地冒險充滿熱情又歡樂,加上一點點的懸疑要素,讓你一讀就停不下來啦!──CK2S Kwips and Kritique「CK2S妙語書評」網站艾薇‧蒙塔尼從小就努力克制自己火爆的脾氣,但在父親找來一個又一個英國貴族,試圖為她結親之後,艾薇終於受不了了!沒錯,她有一頭紅髮,臉頰上又有一小小胎記,恰好符合英國人心中惡魔後裔的刻板印象,但也沒道理因此屈就那些不入流的相親對象吧?她寧可把時間花在治療哥哥帶回來的戰友凱鐸‧史都華。凱鐸不僅感激艾薇的悉心照顧,更好奇她為何難覓良緣,但他是蘇格蘭人,實在不忍心帶甜美佳人回去過嚴酷的高地生活,可他隨即發現自己錯了!在艾薇天真、漂亮的外表下,實則蘊藏堅毅又剛強的性格,正是他返鄉整頓堡務、揭發陰謀的最佳幫手。兩顆赤忱相對的心,一步步揭開籠罩於史都華堡的層層迷霧,並用熾熱深情將高地化為人間天堂……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琳茜‧珊德斯Lynsay Sands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的琳茜‧珊德斯,至今已撰寫接近四十本著作,以幽默風趣的筆調廣受讀者喜愛。她最受歡迎的作品為殷家吸血族系列,台灣引進了RA017《單身公害》、RA024《愛情會咬人》、RA052《黑暗的渴望》、RA144《一咬難忘》、RA156《敢咬就來》、RA168《意外成佳偶》,本系列屢獲各媒體提名為當年度最佳超自然羅曼史。琳茜也擅長描繪歷史風情,攝政、高地背景都難不倒她,不變的是劇情同樣火辣又好笑,都能帶給讀者一段輕鬆愉快的休閒時光。台灣曾引進RA045《佳人難馴》、RA057《我心之鑰》、RA063《巧計姊妹花》。《浪漫時代》曾盛讚:「讀者就像搭上一列充滿歡樂、趣味,令人屏息的雲霄飛車,讓他們總是緊張兮兮地坐在椅子邊緣,又忍不住大笑出聲!」對琳茜來說,讀書可以帶來前往不同的世界冒險之樂趣,寫書更能讓自己扮演神祉,決定角色生死。她認為或許這就是自己寫作的初衷:想要掌控世界。她很高興能靠著創造夢想維生,也希望能讓讀者暫時逃脫現實中的困境,感受到一點小小的樂趣。■譯者簡介徐昊

商品規格

書名 / 赤忱高地
作者 / Lynsay Sands
簡介 / 赤忱高地:《浪漫時代》盛譽為能讓讀者開懷大笑的風趣作者屢登《紐約時報》、《今日美國》暢銷排行榜之名家作品數度受媒體提名為最佳歷史羅曼史橫跨全書獨特又豐沛的幽默笑
出版社 / 果樹出版社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5672263
ISBN10 / 986567226X
EAN / 9789865672263
誠品26碼 / 2680915817009
頁數 / 288
開數 / 251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0X15X21CM
級別 / N:無
注意事項 / 拆封不退

試閱文字

內文 :   「我明明告訴過父親,別指望芒弗爵爺願意迎娶我,但他就是聽不進去。」
  凱鐸剛從睡眠中慢慢清醒,便聽到這番話。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或許正仰視著某張大床懸掛的印花床幔。布料顏色相當暗,房間似乎也同樣照明不佳,爐中躍動的火焰在每個角落投下光與影。
  凱鐸推斷,現在是晚上,而他正身處……某個地方。他不確定究竟是何處,但他希望是在史都華堡──他位於蘇格蘭的家族領地。可是當那個女人繼續說話時,凱鐸發現她的英格蘭口音非常明顯。
  「唉,父親就是不瞭解別人怎麼看待我。」這句話聽來既懊惱又悲哀,引得他好奇地望向坐在床邊的隱約身影——顯然是位女子,倒不是他的視力足以辨認,而是那溫柔中帶著一點點沙啞的嗓音,無疑屬於女性。,他很喜歡聆聽這個具有撫慰效果的聲音,而這也是好事,因為她顯然是在對他講話;至少,房內沒有其他與她交談的對象。
  「他恐怕是基於父親的觀點,才會沒發現我既平凡又缺乏魅力。不過我猜所有的父親,都會認為自己的女兒很可愛。這很合理、相當甜蜜,但有時我真的希望他能看到真正的我,或許他就不會再那麼在意這些拒絕了。我討厭令他失望。」
  凱鐸閉上眼睛一會兒,希望視力會因此變得更清晰,讓他能看到年輕女子的臉,但是閉眼後他感覺好舒服、好輕鬆,他發覺自己不想再睜開了。他決定暫時閉起眼睛、靜靜躺著,聽她娓娓絮語,話聲像熨帖的藥膏般拂過他的身體。
  「我指望你和哥哥能令父親分心,忘記為我獵夫的大計。我越來越討厭自己像匹待價而沽的馬,得接受那些爵爺的檢閱,尤其他們全都認為我有那麼多缺點。並不是我很介意被拒絕,但有些人真的很粗魯,芒弗甚至放肆到直言他不會娶惡魔後裔。」
  她微微嘆氣,接著咕噥道:「這個令人不快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沈默片刻後,她又煩躁地開口。「可是,我不曉得接下來要和你說什麼了。我能想到的故事,已經全都告訴你了,而蒙塔尼的生活瑣事想必不大有趣。跟你與威爾共同經歷過的事件相比,我的生活恐怕太過一成不變、波瀾不興了,無論我選的是什麼話題,肯定都會令你無聊到打呵欠。」
  啊,所以他正身處威爾位於北英格蘭的家,至少他之前的疑惑獲得解答了。而且她剛才提到希望父親能因他和她的哥哥在家,而忘掉要把她嫁出去的事,意味著她是艾薇,威爾的妹妹。過去三年中,威爾常常說起這個小姑娘,那些故事全都能讓凱鐸露出微笑,想進一步瞭解她。
  現在他好奇心大起,因為從威爾講的那些故事來看,完全無法解釋為何她的婚姻之路一直受挫。而且據他所知,威爾的父親蒙塔尼爵爺備受尊敬與喜愛,惡魔後裔這種胡扯又是從何而來?凱鐸忽然很想看看她的模樣,探詢她為何會遭受她所說的那些拒絕。
  然而,現在似乎還不是時候,因為凱鐸再度睜開眼睛時,視覺並沒有好轉,僅能看到坐在床邊的模糊身影,正低頭弄著大腿上的某件東西。她似乎很嬌小,穿著深色的衣服,頭髪的顏色在爐火的照耀下呈現出明亮、熾烈的橘紅色。
  沮喪湧上心頭,他眨了幾次眼,但是完全沒有用,他只得放棄地合起眼睛。
  「我知道了!」她突然叫道。「我可以講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故事。」
  她語帶自嘲的笑意,讓他差點再次嘗試睜開眼睛看看她的表情,但那樣太費力了,所以他只是躺著不動,猜測她會講哪個故事。過了三年的獄中生活,凱鐸相信威爾已經把每一個故事都講過了。白天他們頂著炙人烈日,為囚禁他們的人做苦力;晚上坐在沒有窗戶的黑暗牢房裡時,他們靠著談論家鄉和親人度過漫漫長夜。凱鐸告訴威爾許多關於自己幼年與族人的事情,頂多只漏掉一、兩處小細節,並確信威爾說的也跟他一樣多。
  所以當艾薇講起一個他不熟悉的故事時,他不禁有些驚訝。
  「其實我小時候不大淘氣,通常都很乖,」她如同懺悔罪愆般向他保證。「不過我六歲時,的確試圖離家出走……只是不大成功。」
  宣告完畢後,她隨即發出一聲輕笑,似乎覺得有點尷尬。「威爾比我大五歲,他是我唯一的玩伴,而且又很好心,完全不介意我當他的跟屁蟲。每天上完課之後,我們常常一起玩捉迷藏和其他孩子氣的遊戲。然而我五歲時,威爾被送去受訓,我失去唯一的玩伴和最好的朋友。」
  想到這兒,她唇間輕輕逸出傷感的嘆息。「我非常不開心,加上威爾一直縱容我,我也有點被寵壞了。我求父母把他帶回來,讓他再陪我玩,但他們總是太忙,沒空安撫想念哥哥的小女孩。所以我決定,如果父母無意行動,我就應該像過往那樣做:跟在他後面。
  「首先我請父親的侍衛長帶我去見威爾,他當然拒絕了,極其和善地解釋我父親不會同意,我恐怕因此踢了他的小腿。接著我跑回房間大哭,臉上的淚水還沒乾,便決定要離家出走。」
  「我用孩童的小腦袋,盡可能設想出萬全的計畫。我溜進廚房,趁廚子沒看到時偷拿幾個李子和圓麵包,然後捲起我最心愛的被子,因為我知道這可能會是一段漫長旅程,說不定要露宿一、兩夜。接著我上路了,蒙塔尼的牆壁間有秘道——」她停頓一下,聲音似乎有些疑慮,接著對他坦承。「我猜自己不應該告訴你這件事。幸好你還沒清醒,聽不見我的話。不過……」
  她又一次停頓,凱鐸豎起耳朵,很高興聽到她繼續說下去。「算了,反正你醒來後也不會記得。秘道連接各個房間,最後匯集到一條隧道,出口在城堡圍牆的外面;我和威爾從小就受過指示,如果城堡受到攻擊,便從那裡逃跑。我就是這樣溜出去的。
  「我從自己的房間拿了蠟燭,用保母房間的爐火點燃——她年紀大了,常常覺得冷,就連夏天也始終不讓爐火熄滅,」艾薇解釋完後繼續說下去。「我莽撞地闖進隧道,那裡又黑又濕,有恐怖的巨大蛛網和動物飛竄而過的聲音。我深信自己隨時會被那裡的小動物攻擊,差點轉身衝回自己的房間,但我想再見到威爾,所以我逼自己往前走,終於來到隧道終點。」
  一陣輕笑擾動了他周圍的空氣。「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打開隧道外的門,不過總算是成功了。微風立即吹熄了我的蠟燭,不過隧道的出口是一個山洞,照進來的陽光還算充足,所以我看得見出去的路。我把蠟燭留在那裡,把被子拖在身後,往隧道外頭走。
  「我記得陽光明亮得刺眼,畢竟我在隧道裡走了那麼久;一路上的辛勞也讓我累壞了,所以我沒走多遠就停在一片舒適的樹蔭底下,享受偷來的食物。我原本打算一吃完就繼續上路,但是興奮冒險和食物令我昏昏欲睡,於是我撣掉被子上最嚴重的幾處污跡和蛛網之後,便在樹下蜷起身體睡著了。大家就是在那裡找到我。
  「他們發現我失蹤後,一定掀起軒然大波,僕人搜索時連城堡的邊邊角角都不放過,士兵也被叫來幫忙。最終是父親發現我在那棵樹下,那時我裹著有點髒的被子睡得很熟,頭髮上纏著蛛網,還有一張髒兮兮的小花臉。他發誓一開始以為我是某個農夫的女兒,而不是我理當成為的小淑女,」她滿懷溫情地結束故事。
  凱鐸忍不住了。他睜開眼睛努力瞥過去,想把她看清楚,同時問道:「妳被人發現並帶回城堡,會覺得很懊惱嗎?」
  「不會,當時我更像是鬆了一口氣,」她自嘲地笑著承認。「當時已經開始下雨了,氣溫越來越低。我很想回到城堡,而且——」她的話聲突然中斷,猛地抬起頭,目光立刻對準他。她倒吸一口氣站起來,模糊的身影隨之拉長。「你醒了!」
  凱鐸沒有回答。光是問問題,就讓他的喉嚨很痛,而且她似乎也沒打算等他回答。
  艾薇來到床邊,但他還是看不清她,只聽得見她問道:「你要喝水嗎?還是——噢,我應該派人去叫威爾。他經常坐在旁邊陪你,堅持你一醒來我就要通知他。你等一下。」
  凱鐸抬起頭,看到她匆忙跑開的模糊身影,深色衣物與房間的陰影融為一體。無法看清事物讓他有點沮喪,他只能透過她的腳步聲、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判斷她已離開房間。
  他苦笑著躺平,再次閉上眼睛,不懂它們為何不聽使喚,他以前從來沒有視力問題。還有,為何他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來到此地?她說威爾常常坐在旁邊陪他,這又是什麼意思?究竟——
  房門打開的聲音,暫時讓他打消滿腹疑問,他朝那邊皺起眉頭。威爾不可能離這個房間太遠,由於房裡很昏暗,想必時間已經很晚了,凱鐸推測威爾或許就在樓下的大廳。
  凱鐸瞇起眼想要看清楚,卻是徒勞無功。他同時喚道:「威爾嗎?」
  「不對,我是艾薇。」她關上門,聲音裡透著一絲驚訝,接著她匆匆上前,距離拉近使得她的身影由一片模糊,化為頂著耀眼火焰般秀髮的黑色幽靈。「我派女僕通知威爾你醒來的消息,並且帶一點飲料過來,她應該很快就到了。爵爺,你是否看不清楚?」話音未落,她又說道:「別開口,顯然你一講話就痛;你的喉嚨肯定很乾,暫時只要點頭和搖頭就好。」
  凱鐸苦笑。她說得對,他講話時確實不舒服,不過喝杯飲料絕對就能改善了。他更關心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雙眼為何不正常,但他僅點頭示意,表達視力的確有問題。
  「噢。」她稍稍彎下腰,花朵混合香料的氣味,醉人地戲弄著他的鼻子。她同時輕聲說:「威爾沒有提到你受的傷會損害視力,或許是頭部受創的影響。」
  這時門再次打開,她直起身,朝門口微微轉身。凱鐸也向那裡望過去,只見一個大上許多的身影走過來,身著深色褲子、淺色寬鬆上衣,每走一步都傳來靴子踏在地板上的沈重聲音。
  「威爾?」沒來得及細想,凱鐸便脫口問道,隨即因自己粗嗄得不像話的嗓音而皺起臉,更不用說喉嚨相當不適。
  「他看不見,」艾薇解釋。「可能是頭部受創的後遺症,也可能他的眼睛和喉嚨一樣,只要補充一些液體就能正常運作。這兩週以來,我們只順利讓他嚥下少許食物和液體。」
  「有可能,」威爾同意,他向床前走來。
  「我去看看女僕把他的飲料端到哪裡去了,並且要她再拿些肉湯來,」艾薇往門口移動,邊說邊離開房間。
  威爾上前幾步,身影籠罩在凱鐸病床的上方。「朋友,你看起來真糟。」凱鐸不滿地哼了聲,威爾大笑著回應,並坐在艾薇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我真高興你終於睜開眼睛,我很擔心再也見不到了。」
  「什麼——」凱鐸開口,但威爾伸手握住他手臂,讓凱鐸打住了話語。
  「別說話了。我來解釋在你昏迷時都發生了什麼事,有疑惑的話,你待會兒再問就好。」
  凱鐸放鬆地躺回床上。威爾問道:「你還記得我們乘船的旅途嗎?」
  凱鐸皺起眉,在腦海中搜尋他提到的事。
  威爾顯然發現了,他詢問的聲音中帶著關切。「我們被拜巴爾的手下抓住,然後當了三年囚犯,這你總該記得吧?」(譯註:埃及蘇丹拜巴爾一世1223-1277,威爾所敘述的內容為第九次十字軍東征。)
  凱鐸點頭,那段經歷他短期之內是忘不掉的。將近三年,他的生命在監牢裡虛度,那是整整一千零七十二天的煉獄。凱鐸在黑暗的牢房中數著每個日子,並和同牢房的朋友——他的堂兄伊安,還有這個男人威爾‧蒙塔尼──彼此交談。在參加十字軍東征、被異教徒俘虜之前,凱鐸對威爾這種英格蘭人幾乎一無所知,但現在他已是他最親密、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之一,這份友誼也是這段經歷唯一的好事。
  「那你記得我們的逃亡嗎?」威爾又問。
  凱鐸再度點頭。長達三年的艱辛勞役,汗水刺痛著背脊上裂開的傷口,獄卒則很樂意不時動用皮鞭,凱鐸以為自己會死在異國。他看過太多人走上這條路了,每隔幾天就會又有囚犯倒下,可能是餓死、渴死或累死,他們會被丟到採石場,和早已躺在那裡的屍體一起腐爛。
  凱鐸相信自己也會死在這片亂葬崗。但是當堂兄伊安病倒時,凱鐸受夠了。在這個腐臭的礦坑中,他失去了一位又一位伙伴,但他不會讓伊安離去。伊安就像是他的兄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凱鐸決心要竭盡全力拯救伊安,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逃脫計畫很簡單,也很孤注一擲。晚上回到牢房後,凱鐸要伊安裝死;那不難達成,因為他已經病到蒼白得像一具屍體。然後,凱鐸叫來了守衛。
  兩名黝黑、強壯的守衛持劍而來,只隔著柵欄瞥了伊安一眼便打開門,命令凱鐸和威爾把他抬出去。凱鐸抓腳、威爾抓手臂,兩人把伊安抬出牢房;經過守衛身邊時,凱鐸放開伊安的雙腳,撲倒離他最近的守衛。
  那天會贏真是純屬運氣。他成功拿到劍和鑰匙,並把鑰匙丟給威爾去放出其他人。已經被解除武裝的守衛和他全副武裝的同伴,此時只靠凱鐸獨自對付,稍後才有其他被放出來的人幫忙。他依然難以置信自己竟能撐過那段時間卻毫髮無傷,但他真的做到了,所有人都平安逃出來。
  「那麼,突尼斯的修道院呢?」威爾提醒他。「你記得我們在那裡待了三個月,等待伊安從病中復元、我養好劍傷,讓大家恢復體重和元氣嗎?」
  凱鐸苦笑一下。雖說大家都平安逃出牢房,但接下來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他們偷馬逃命時,威爾被一名埋伏的守衛刺傷。守衛被制伏後,威爾逞強地按住身側傷口,要眾人不用管他、繼續前進;凱鐸不予理會,他沈穩地盡可能把威爾的傷口包紮好,但傷勢很重,令凱鐸不禁擔心拜巴爾的暴行會令他又失去一位朋友。
  他們脫離危險,抵達突尼斯的修道院之後,修道士便接手照顧伊安和威爾。幾天後伊安便康復了,威爾則過了兩週才復元。他能下床活動後,大家又花了兩個半月恢復體力,並工作賺錢來換取食物、衣服與馬匹,為漫長的歸鄉旅程做準備。他們走了兩個多月才抵達法國北部,接下來凱鐸記得在那裡租了一艘船,要橫渡英吉利海峽返回英國。
  「但你不記得乘船從法國到英國的這段航程了?」威爾確認稍早凱鐸表達出的困惑之情。
  「我記得,」語句撕扯著喉嚨,凱鐸痛得縮了一下。他們租的船看起來很結實,出航時天候也很好,但他們半路上便遭遇風暴襲擊,被比船還高的重重巨浪包圍。凱鐸不是膽小鬼,但水牆來勢洶洶,將船隻擲上拋下,他不由得因這番強大威力而顫抖。當前方終於看得到海岸時,凱鐸猜測他不是唯一如釋重負地嘆息、慶幸旅途總算要結束的人。但是自然之母不打算放過他們,船長試圖駛入港口時,一道大浪撲過來,船被甩到巖石上。凱鐸隱約記得人聲驚叫、馬匹哀鳴,接著就是頭部一陣劇痛了。
  「我們的人?」他問,咽喉更感不適。
  「別再說話了,」威爾惱怒地嘆了口氣。「我們失去了高登和帕蘭。」
  愛德華王子愚蠢的十字軍東征,又多害了兩個人喪命;凱鐸閉上眼,痛失弟兄之愁將他淹沒。跟他一同被俘虜的三十名戰士,只有丹諾、伊安和安格斯生還;還有威爾,凱鐸感恩地想。愛德華命令這位英格蘭人隨他們巡夜,查出拜巴爾人馬的下落,使得威爾損失了三年多的人生。在凱鐸為故友遺憾的同時,他也慶幸自己獲得這份新友誼,讓他得以歷盡磨難仍能保持神智清醒。
  「不過伊安、安格斯和丹諾上岸了,」威爾堅定地繼續。「我發現你臉朝下浸在水裡,便救了你那條小命。」他乾澀地補充。「馬匹的表現比我們好,只少了一匹,游上岸後我們就找回其餘的了。」
  凱鐸悶哼一聲。他寧願損失所有的馬,也不願失去任何一個人。
  「我讓你和我共騎,直接過來蒙塔尼。你已經昏迷將近兩週了,而且——」
  「兩——」凱鐸難以置信地說。
  「是的,兩週,」威爾搶著說完,然後搖搖頭。「我不清楚原因。你有個腫塊,但那根本不是會流血的傷口。不過艾薇說,頭部的傷往往如此,小小腫塊可能會害死人,顱骨破裂卻能活下來。」他聳聳肩。「我猜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艾薇的醫術由我們母親傳授,自孩提起就幫忙照顧病患和傷者。這兩週她像母雞似的為你擔心不已,每天都要餵你喝好幾次肉湯,看著你一點點嚥下免得餓死。她還不斷和你說話,艾薇很堅定地告訴我,這樣做你的魂魄才會守著身體,不會跑到天堂,找不到回來的路。」威爾咧嘴一笑。「像她這樣說個不停,你的耳朵一定還在嗡嗡響;或許你恢復意識,就是為了要叫她閉嘴。」
  凱鐸搖頭否認。船隻四分五裂之後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但他一部分的意識肯定聽到她在講話,他發現自己很想念她悅耳的語調。彷彿被他的念頭喚來,門開了,隨後傳來女性的腳步聲。
  「我們來了。」艾薇匆匆進門,輕快的聲音伴隨著一縷他稍早聞過的花香飄來。她的到來彷彿點亮了整個房間,她歡快的聲音似乎沖淡了一些之前佔據他腦海的苦澀記憶。凱鐸眨眨眼,揮開那些愁思,看著她深色的小小身影快步上前,身後跟著似乎至少兩名女僕,或許是三名,人人都端著他辨認不出的東西。他努力睜大眼,想看得清楚一點,但視線中的女人還是模模糊糊、無法變清晰。
  凱鐸沮喪得皺著眉,想抬起手揉揉眼睛,感覺眼裡好像真的有異物,然而他懷疑它們只是太乾澀,就像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他的腦袋裡好像塞滿棉花,嘴巴乾得想嚥口水滋潤喉嚨都做不到;每塊皮膚都乾縮緊繃,像是熟化過的皮革。不過,目前最令他憂心的還是眼睛。然而當他試圖抬起雙手揉那兩隻惱人的眼睛時,他的手卻只在原處顫動一下便頹然放平;他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凱鐸輕聲嘆息,只得放棄了。這輩子他從未感覺這麼虛弱無助,他完全不喜歡這種體驗。
  「威爾,幫我扶他坐起來喝點東西,」艾薇吩咐。
  威爾把胳膊塞進凱鐸背後,扶他半坐起來。凱鐸蹙著眉,但他知道單憑自己做不到,所以沒有抗議,只靜靜等待艾薇彎腰,將飲料湊到他唇邊。甜美、清涼的液體送進嘴裡,這是他嚐過最棒的蜂蜜酒。他想兩大口灌下,但是艾薇只給他一小口,等他嚥下後,才再把杯子湊到他唇邊。
  「還要,」她第三次這樣做時,他不耐地喘氣。
  「不行,你幾乎好幾週沒有正常進食和喝水了,最好先慢慢來。」
  按捺住自己的不耐,凱鐸忍受她緩慢但明智的方式,直到杯子空了,他才想到她確實有權這樣對待他。他還是很渴,想喝更多飲料,但他的肚子已開始不適地翻絞。
  「你的胃還好嗎?」艾薇放下杯子後問道。
  凱鐸苦笑一下回應,威爾小心地讓他躺回床上。
  「那麼,我認為應該晚點再喝肉湯,」她決定。「你覺得你可以保持清醒,讓瑪布斯幫你清洗乾淨嗎?還是你想先睡覺,等下次醒過來再說?」
  凱鐸張開嘴,想向她保證他不累,畢竟他才剛醒過來,但這句話淹沒在一個突如其來的呵欠中。一想起他原本打算說的話,還真是諷刺。
  「或許明天早上吧,」宛如凱鐸確實說出口了,艾薇溫柔地回應,將他蓋著的被子和皮毛塞緊。凱鐸眨眨疲憊的眼睛。「睡吧,明天早上你就會感覺好一些了。」
  「他這樣就累了,正常嗎?」威爾問,這時凱鐸發覺自己的眼睛已經沈沈合上了。
  「他才剛醒,或許下次他會清醒得久一點,但目前他很容易疲憊;他能撐到喝完蜂蜜酒,我已經很驚訝了。」艾薇溫柔的嗓音撫慰著凱鐸的耳朵,送他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他並非真的想睡,但他的意識和身體似乎另有打算,另兩人交談的柔和低語,不足以令他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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