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2版) | 誠品線上

69: Sixty Nine

作者 村上龍
出版社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69 (第2版):我發現,我們竟然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活得這樣快樂……「楽しく生きるためにはエネルギーがいる。戦いである。わたしはその戦いを今も続けている。--ryumurak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我發現,我們竟然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活得這樣快樂……「楽しく生きるためにはエネルギーがいる。戦いである。わたしはその戦いを今も続けている。--ryu murakami」人生,何時可以這麼充滿矛盾與理想地活一次?活一次是說,讓想像力掌權,價值觀重新座標,快樂活下去!這是一本從頭到尾都很愉快的小說,因為村上龍說:「不能夠快樂過日子是一種罪」。1969年,東京大學取消了入學考試,披頭四發行了三張專輯,滾石合唱團推出最佳單曲,蓄長髮、主張愛與和平的嬉皮高喊反越戰,反組織……我的名字矢崎劍介,大家叫我劍介、劍、小劍、劍兒、劍仔或劍劍,是九州普通升學高中的學生,我和阿達馬一起搞校園封鎖、搞造反嘉年華,在1969年的春天,我的十七歲人生像過慶典一樣展開了……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國內名人推薦: 這個小說,真的是一部「青春歌舞片」,節奏如此歡快,換場如此滴溜溜轉任讓人眼花撩亂…… --知名作家‧駱以軍 國外媒體推薦: 輕鬆、歡樂,有時令人捧腹,可是不見懷舊感傷,表現出六O年代末的日本風情。--《美國圖書館雜誌》 一部《麥田捕手》與《草莓宣言》的混合體。--《當代小說評論》 充滿詼諧幽默,村上龍……是前所未見的作家。--《克科斯評論》 主角完完全全是一個想引人注目的聰明小鬼。--《洛杉磯時報》 高明而有趣的帶頭者,頗能激起讀者共鳴。--《大西洋月刊》 充滿幽默……讀來娛樂感十足。--《今日世界文學》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村上龍為了要活得快樂,我需要活力。這是一場戰鬥,如今我依然繼續著這場戰鬥。--村上龍村上春樹曾經說,他的好奇心像鯊魚一般;林真理子說,應該再也找不到像村上龍這麼幸福的作家了。他是暴力和頹廢的解剖大師;是生猛活力的異色小說家;是繼三島由紀夫之後,最具代表性的當代超級行動派作家;而村上龍自己說,我不太喜歡工作,所以都會盡快寫好出去玩。1952年生於長崎縣佐世保市,本名龍之介的村上龍,一直抱持著「不重複用同一個方法」創作作品,第一部小說《接近無限透明的藍》即獲得第19屆群像新人獎、第75屆芥川獎,作品的尺度在當時引起不小的社會騷動,這一位天才作家在喧囂與出類拔萃的資質中,初試啼聲便於日本文壇擁有了屹立不搖的文學地位。過去曾被宣稱是日本「年輕一代的旗手」,村上龍拒絕「被定位」,活躍於電影、電視、廣告、音樂、旅行的他,永遠敏感觸摸時代核心,將社會脈動化成筆下一部部緊扣人心的奇異作品。■作者簡介張致斌一九六六年生。畢業於台大地質系。曾任研究助理、日商出版社編輯,現為專職翻譯。譯有村上龍作品《共生虫》、《希望之國》、《五分後的世界》、《到處存在的場所 到處不存在的我》,村上春樹作品《麵包店再襲擊》、《電視人》、《象工場的Happy End》、《雨天炎天》、《懷念的一九八0》等書。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69──青春歌舞片 駱以軍亞瑟•韓波 Arthur Rimbaud鐵蝴蝶 Iron Butterfly珍淑女 Lady Jane丹尼爾•孔班迪 Daniel Cohn-Bendit克勞蒂亞•卡狄娜 Claudia Cardinale讓想像力掌權 L'imagination au pouvoir像個女人 Just Like A Woman亞蘭•德倫 Alain Delon林登•詹森 Lyndon Johnson吝嗇激動 Cheap Thrills戀愛還太早 Non ho L'eta魏斯•蒙哥馬利 Wes Montgomery齊柏林飛船 Led Zeppelin到了四月,她將會 April Comes She Will非法利益 Velvet Underground美好的一天 It's A Beautiful Day後記】村上龍【解說】林真理子

商品規格

書名 / 69 (第2版)
作者 / 村上龍
簡介 / 69 (第2版):我發現,我們竟然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活得這樣快樂……「楽しく生きるためにはエネルギーがいる。戦いである。わたしはその戦いを今も続けている。--ryumurak
出版社 / 知己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1793443
ISBN10 / 9861793445
EAN / 9789861793443
誠品26碼 / 2680885452002
頁數 / 248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內文 : 推薦序



69︱青春歌舞片 駱以軍



村上龍在《69》這本小說的後記這樣寫道:

……不能夠快樂過日子是一種罪。到了今天,我仍然無法忘記在高中時代傷害過我的老師。

除了極少數的老師之外,他們都想要從我這裡奪走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們象徵著「無聊」,持續從事將人類變成家畜的工作而不覺得厭煩。

那種狀況至今依然沒有改變,可能還變本加厲了。

……如果只是對他們拳腳相向,到頭來有所損失的還是我。

個人以為,唯一的報復方法就是,活得比他們快樂。

是啊,你當然活得比他們快樂。這是我以意外的明亮愉快心情(閱讀過程中不時像痙攣般停止不下來地爆笑)看完這本書後,闔上前被〈後記〉裡的那一句話給不安纏擾的想法。

你當然比他們快樂,因為你比他們聰明,更懂得操弄那些成人世界將「感性」、「知識」、「價值」商品化貨幣流通的靈活法則。如同日後成為殘虐派暢銷小說教主,「不見作家所特有的架子或彆扭。如同網球的殺球得分般推出力作,其間的空檔,在全世界任何會出現有趣事物的地方,都有可能發現他的蹤影。會去看一級方程式賽車、溫布頓網球,或是世界盃足球賽,彷彿只是去鄰鎮聽演唱會一樣。」而那些無聊的、平庸的人們,則不幸地像那些印度歌舞片的伴舞配角們,在真實人生裡,依然無聊、平庸,只能舉臂睜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主角永遠好運地活在神明眷寵的光照裡。

對不起,我必須要說,這個小說,真的是一部「青春歌舞片」,節奏如此歡快,換場如此滴溜溜轉讓人眼花撩亂,男主角像跳著踢踏舞翻轉著魔術禮帽的金凱瑞,一臉怪像,身後跟著輔弼人物︱譬如那個英俊而忠實的「礦渣山男」阿達馬,男主角劍當初是以胡吹韓波的詩而收服了這個比他更有資格成為男主角的少年友伴:

……阿達馬的閱讀量與日俱增。因為生性勤勉,一旦有了興趣就會腳踏實地去學習。以前的話,我可以輕易唬住他,可是現在越來越難了。前不久他才因為看完卡繆的《瘟疫》,巴岱耶的《有罪者》,以及於斯曼的《歧途》而興奮不已。我嘴裡雖然說﹁現在才看這些,已經跟不上流行啦﹂,內心卻感到焦慮。當然,不論是沙特的全集、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喬伊斯的《尤里西斯》、中央公論社的世界文學或東歐文學全集,或是河出書房的世界大思想與密教全集、《印度愛經》、《資本論》、《戰爭與和平》、《神曲》、《致死的疾病》、凱因斯全集、盧卡奇全集,還有谷崎全集,我都只知道書名而已。至於我會最喜歡,甚至會在對白旁畫紅線的書,就是《小拳王》、《龍之路》、《無用之介》,以及《天才傻瓜》了。

也許我知道這本書為何讀來如此讓人愉快了:因為所有事物的景深都消失了。這個故事的開頭完全像是校園演劇或「吉本新喜劇」之類的開場旁白:

一九六九年,這一年,東京大學取消了入學考試。披頭四推出《白色專輯》、《黃色潛水艇》以及《艾比路》,滾石合唱團則推出了最佳單曲〈Honky Tonk Women〉,還出現了蓄長髮、主張愛與和平的人,稱為嬉皮。在巴黎,戴高樂下野;在越南,戰火持續延燒。高中女生已經不再使用衛生棉條而改用衛生棉了。

所有事物的影子因為光源來自舞台燈而非日照,所以消失了。Bell & Howell 的無伸縮焦距攝影機喀喇喀喇響著;小說裡的人物們在公車上玩著「不論被問到『你叫什麼名字?』『你最喜歡什麼?』『你住在哪裡?』『你的嗜好是什麼?』的問題,一律必須回答『猩猩的鼻屎』,笑的人就輸了」這樣的遊戲。非寫實的景觀像臨時搭蓋漆畫的佈景:

……打從高一那年的夏天開始,我和岩瀨就愛上了這家基地旁爵士俱樂部。店裡瀰漫著黑人的味道。我們都說那是藍調的味道。因為那已經滲入了吧台、沙發、桌子,以及菸灰缸裡。有時晚間會有左肩有人魚刺青,水準直逼查特.貝克的海軍陸戰隊員吹奏小喇叭;大家還會在黑人憲兵過來巡邏之後隨著唱片齊唱St.James Infirmary;還會有渾身廉價香水味,頭髮染成金色、紅色或褐色的外國人酒吧吧女在店裡打架。……老闆安達,經常因為酗酒嗑藥而晃晃悠悠的,醉得厲害的時候一定會哭著悲嘆:「媽的,為啥我不是生為黑人呢?」

這樣熟悉的「流動的街景」,閱讀中途有時難免浮現「不會像漂洗魚類內臟,最後摸到那根突穿它下頷的尖銳魚勾,那種村上春樹式的悲慘結局吧?」或「難道會像大江健三郎那樣逆光走進一個場景中所有人物暴亂失控,身體如融塌泥偶一般眼歪嘴斜的恐怖畫面?」但是都沒有,村上龍完全背對著襲湧包圍的他自己的殘虐美學,呵護著這個︱也許一如小說中他們惡搞拍的一部地下電影的片名:「給洋娃娃與高中男生的練習曲」︱他的一九六九年的青春傷逝之歌。所有的事情都是笑嘻嘻在扮戲、唬爛,少年之間的親愛打屁或色情吹噓。即使連這本書最接近革命暴力的一次行動︱劍和他的同伴阿達馬、中村諸人組成了反權力組織「跋折羅團」(梵語意思是情慾的、憤怒的神祇),趁夜晚溜進無人校園進行「封鎖行動」,他們在牆上漆上「粉碎國體」、「讓想像力掌權」這樣讓人激動的話語︱實情卻是,諸人像參加小內小南《火焰挑戰者》闖進恐怖鬼屋的小孩,胡亂跑進女子更衣室拿著衣櫃裡的女性襯衣嗅聞,其中一人臨時腹瀉於是拉了一泡臭屎在校長桌上,事後發現寫在牆上的漢字還把「快拿起武器」的「武」寫成考試的「試」。事後即使被抓出來,那些村上龍所謂「都想要從我這裡奪走非常重要的東西」的校長、老師、警員們,其實表現得近乎老實良善的束手無策或不知如何面對這些少年。問題是這一切的「對革命行動或話語的低位模仿」的鬧劇行動,只為了劍一人想藉此「演出」,完成一個少年任性、異想天開、華麗求偶之舞。書中的女主角,被他形容為天使、珍淑女,「夕陽透過彩繪玻璃照射在她的側面,像是一幅印象派的畫作」的美麗女孩松井和子。事實上這個目的後來也算是達成了,但村上龍又將那極危險滑入通俗小說的Ending畫面曝光淡出,拉回至哀樂中年細數眾人日後不同境遇的時光旁白。

因為那確實只是「練習曲」罷了。

某部分來說,《69》這個小說可算是另一種可能的《五分後的世界》。我想到夏目漱石的《從此以後》:這個故事裡,男主角愛戀上友人的妻子,自己卻是個靠父兄資助,無能獨力生活的廢材。有極好的品味和對女人優美如「靜夜兀自綻放的曇花」的感性能力,但卻只能在父親給他的大宅院裡如獸檻中打轉疾走。對他來說,愛上有夫之婦(這個美麗的女人活在一種霧中風景般,悒鬱不幸的婚姻狀態),成了他燒盡所有想像力也無法解圍的難題。像用竹筷撥撈蛛網上的蝴蝶,卻只是讓那脆弱顫振的翅翼,和蛛網更稠黏縛綁在一起。

《從此以後》的恐怖像在一瀰漫瓦斯的暗室中,決定要不要去點燃火柴?照亮全景的一瞬,你只看一眼的戀人的臉和房間景象,即同步在氣爆中,焚滅炸毀。小說的結局是女人抑鬱病死。而男主角在街上狂奔,眼前的街景「是不是瘋了?全像燃燒那樣,嫣紅地旋轉起來。」

另一個偏斜而過的《五分後的世界》,是三島的《金閣寺》:

如此幻美絕倫,不該存在於闇黑醜惡的人世時間之流。這個口吃少年因無法逼視,無法將美的執念驅出腦外,且無法等價引渡那永恆之美所對峙的殘缺人生,於是如「南泉斬貓」,已精密的瘋狂計畫放火燒了金閣。

不能承受的重。為了核心物,為了最裡面的房間所禁錮的,顫慄虛弱,狂激慾死的,一個決定,一個行動。「此後我將活在地獄之中」的自我償貸,人格失格,在村上龍的《69》那裡,不見了。

也許一九六九年是一個隱藏的,「愛的死亡慾力」退位,換成「以快樂活報復︱讓想像力掌權」的,價值換日線。



內文摘文



鐵蝴蝶



  一九六九年,我們十七歲。而且還是處男。十七歲的處男,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或需要覺得不好意思的事,卻很重要。

  剛滿十六歲那年的冬天,我曾離家出走。理由是對升學考試制度感到疑惑,並且想離開學校及家庭走上街頭,去思考三派系全學連於那一年進行企業號抗爭的意義……以上純屬虛構,事實上是因為不想參加越野賽跑。我一直為長跑所苦。自從國中開始就不喜歡。當然到了三十二歲的現在仍然非常討厭。

  我並非虛弱兒。只是有跑沒多久就開始走的毛病而已。我會在轉眼之間停止跑步。並不是因為會出現側腹痛、想吐、暈眩之類的現象,而是只要稍微覺得累,便會立刻開始用走的。事實上,我的肺活量超過六千。剛進高中沒多久,我和其他十二、三位同學就被叫去田徑隊辦公室。田徑隊的教練,是個畢業於日本體育大學的年輕老師。當時,為了兩年後要在長崎縣舉辦的國民體育大會,學校增聘了六名年輕的體育老師。他們的專長分別是柔道、手球、籃球、三鐵、游泳,以及長跑。之後,就在一九六九年,當我們站出來高喊「粉碎國體大會」的口號時,他們就成了代罪羔羊,變成被攻擊的目標。他們依然對我們懷恨在心。



  這位名叫川崎的田徑隊教練,是全國五千公尺的第三紀錄保持人,和林家三平(譯注:落語家)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向在辦公室集合的新生們這麼說道:

  「各位同學,你們雖然才十五歲,可是個個都擁有可觀的肺活量,各位務必要來組成驛傳隊,我希望能讓你們奪下冠軍,這當然不是強制參加,但如果各位已經有自己命中注定適合長跑的覺悟,務必要加入我們田徑隊。」

  知道自己竟然擁有適合長距離賽跑的心肺機能,實在令我錯愕。

  寒假過後,體育課便全部排成越野賽跑練習。一年級的時候,我便常遭川崎臭罵。

動不動就慢下來走路的我,被川崎說是人渣。

  「我告訴你,跑步是一切運動,喔不,應該說是生活的基礎,常聽到有人將人生比喻成馬拉松對吧,矢崎,你的肺活量高達六千一,卻吊兒郎當從來沒有跑完全程過,你真是個人渣,人生的落伍者。」

  可是,對一個善感的十五歲少年使用「人渣」、「人生的落伍者」這類的字眼好嗎?那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應該說的話嗎?不過我多少也能了解川崎的感受。因為我通常是跑個五百公尺,之後就和那些虛弱兒一起邊走邊聊披頭四、女人或是摩托車,到了終點之前的五百公尺才又開始跑,所以抵達終點之後連個大氣也不喘一下。

  「都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由朝鮮撤退歸來,吃過很多苦的母親,如今依然這麼說。只要稍微吃點苦便馬上喊停,稍微遇到一點困難便立刻放棄,總是往輕鬆容易的地方鑽,這就是我。雖然可悲,卻是說對了。

  不過,一年級的時候我還是參加了越野賽跑。北高的越野賽跑路線是由校門口出發,爬上烏帽子岳的山腰再折返,路程總共七公里。我和其他虛弱兒以及沒有毅力的傢伙一起在山路上默默走著,沿途還不斷被晚五分鐘出發的女生追過,到了回程的下坡才開始快步跑,當其他大部分學生都氣喘吁吁裹上了毛毯,有人嘔吐而被送進醫護室,有人用顫抖的手拿著薑湯喝的時候,我卻在六百六十二名男生中以五百九十八名的成績抵達終點,還邊以口哨吹著〈A Day in the Life〉。所以不只是川崎,幾乎所有老師都認定我是人渣。

  容易受傷的我,因為不想再嘗到那種滋味,於是在十六歲,也就是高二那年冬天離家出走。

  去郵局將還不到三萬的存款提領出來,我便動身前往九州的大都會,博多。此番離家出走除了逃避越野賽跑之外,還有另一個重大課題。

  那就是告別處男之身。

  抵達博多之後,我隨即住進當時九州最豪華的天神全日空大飯店,然後迅速穿上喬治‧哈里遜式的蘇格蘭粗呢夾克上街去。當我走在滿是落葉的紅磚道上,邊唱著〈She's a Rainbow〉的時候,「嗨,小哥!」突然有女人的聲音傳來。一個令人心跳加速的淡紫色黃昏。跟我打招呼的是一個駕駛銀色積架E型車,非常神似瑪莉安‧菲絲佛(Marianne Faithfull)的日本大姊。大姊勾勾食指,打開積架的車門,以流利的標準語說:「有事情想要麻煩你,如果可以的話請上車。」我一坐上積架,一股令人神志不清的香水味撲鼻而來。「事情是這樣的,」大姊開始娓娓道來。「我原本是個超級模特兒,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從東京流落到這裡,現在在中洲一家名叫『仙人掌』的高級俱樂部兼差,可是最近被客人糾纏,很傷腦筋,有個像是黑道的熊本木材廠老闆吵著說要包養我,可是我既不缺錢也不願意被包養,所以推說有個罹患心臟病的弟弟,想和弟弟相依為命。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弟弟,正打算找人冒充時,和對方講好的日子卻已經到來……」所以要我假扮她的弟弟一天。在注意力完全被她那銀狐皮大衣、鮮紅的蔻丹,以及迷你裙下露出的修長雙腿所吸引的情況下,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大姊帶我前往木材廠老闆的辦公室,位於河邊一棟住商混合大樓的七樓。老闆是個六十出頭,脖子粗肥的大漢,身旁還有七個手下。有人的身上還看得到刺青。「這個有心臟病的小弟氣色可還不錯嘛!」老闆說道,還拍拍肚子表示願意負責手術費。「我們並不缺錢,姊姊更不想被你包養。」我說。「你說什麼!」嘍囉們生氣了,其中兩個還從懷中抽出匕首。「要殺就殺我吧!」我挺身護衛大姊,接著又胡亂編造一套故事,說自從父母親離婚之後,我們便是由奶奶扶養長大,奶奶在四年前過世,舉目無親的我們兩姊弟相依為命,發誓要永遠在一起追求幸福。因為老闆是個性情中人而被我的故事感動,眼中泛著淚光,喃喃說道他認輸了。大姊非常高興,離開老闆的辦公室之後就先請我吃晚飯,全套的法國大餐。「雖然你未成年,可是喝一點應該沒關係吧。」她輕聲說道,並替我倒了紅酒。接下來大姊帶我回到住處。那是一間常在電影上看到的寬敞公寓套房,房中央有一張大床。「我去沖個澡就來哦。」大姊說著走進浴室。我一方面跟自己說要冷靜要冷靜,一方面又不知如何是好,等待的時間裡不住把長褲拉鍊拉下又拉上。大姊穿著一件胸部若隱若現的黑色睡衣出來,說道:為了表示感謝,我要獻上自己的身體,但是這樣還不足以表達謝意,所以那輛積架也請收下,你很適合開積架……以上的故事,是我結束出走回去之後說給同學聽的創作。其實真正的經過如下:



  抵達博多之後我隨即去看了三片連映的小電影。吃過拉麵和鍋貼,又去看脫衣舞。凌晨一點多離開那間小屋,正沿著河邊走著時,一個歐巴桑皮條客過來搭訕:「小哥,要不要來爽一下?」於是我付了三千,走進一家骯髒的賓館,一個像隻狸的黑眼眶歐巴桑出來打招呼。看著那隻狸的肚子,我想到或許正在擔心哭泣的母親。雖然我開始想哭,已經沒有開葷的心情了,卻還是在那隻狸的指導下脫光衣服。那隻狸想必打算速戰速決,可是我怎麼也硬不起來。以一隻狸為對象根本不可能硬起來。「沒辦法啦,我就打開大腿讓你看,小哥你自己解決吧。」那隻狸說。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不怎麼樣。我把狸轟了出去。狸走的時候狠狠抽走一萬圓。我在絕望的氣氛下離開賓館,再度沿著河岸走,盤纏已經少了一半,打算去車站的候車室睡一晚而不住旅館,於是向一個穿西裝打領帶像是上班族的人詢問車站的方位。聽我說想睡車站,男子表示可以去他家。一來心情很糟,這份親切也令我高興,便跟著前往男子的公寓住處。雖然他做了鹹牛肉三明治給我吃,但不用說,他是個同性戀。禍不單行,我真的火大了,於是從背包中抽出登山刀插在桌上。因為他不但摸我的大腿,不住在我耳邊低喃說很舒服吧,還試圖吻我的嘴。男子見了刀不由得發抖。我原本認為搞不好可以從這傢伙身上弄回被那個媽媽桑和狸拿走的一萬三(還有旅館費四千),但偏偏就那麼不巧,這時我竟然強烈感到尿急。「喂,廁所在哪裡?」持刀恐嚇的人講出的台詞中,恐怕沒有哪句會比這更不像話。一進廁所,我就知道對方逃走了。「不對,這樣子不就成強盜了嗎?」我邊撇小條邊這麼想。想必他會帶警察回來。得快逃才行,可是越是在這種時刻小條就越撇不完。一離開那個同志之家,我拔腿就跑。明明是因為討厭越野賽跑才離家出走的,卻在這種地方沒命狂奔,我自己都覺得丟臉。跑得還比過去任何一堂體育課都要拚命。跑步狀況甚至好到令我產生必要時可以長途快跑的自信。跑著跑著天色漸明。有個相當大的公園,我衝進去,喝了水。躺在長椅上等待朝陽。曬了太陽暖和起來,心情多少會好轉吧,我心想。於是在等待朝陽時睡了一會兒。照射在臉頰的柔和陽光以及巨大的聲音將我喚醒。瀰漫著晨霧的公園裡有個小舞台,上面排放著樂器,若干蓄長髮的男子正在調音。舞台上並沒有鼓,吉他也只是接上麥克風的木吉他,我猜八成是民謠吧。新宿西口的民謠集會曾被媒體報導過,所以九州玩民謠的人也與日俱增。觀眾開始三三兩兩慢慢聚集。果然是民謠集會。晨霧完全消散後開唱。長髮蓄鬍穿著邋遢運動外套的男子,演唱高石友也、岡林信康、高田渡等人的歌。看板上寫著「福岡越平連主辦」。我討厭民謠。也討厭越平連(譯注:全名是「讓越南和平!市民文化團體連合」)。住在基地城鎮的人都很清楚美國有多麼富強。每天聽幽靈式戰鬥機呼嘯的高中生,都覺得軟趴趴的民謠簡直連屁都不如。所以當觀眾跟著打起拍子時,我卻只是在遠處觀看,嘴裡邊嘟囔罵著笨蛋而已。歌曲之間穿插有演講。不外乎要美國退出越南之類的老生常談。國中時的同學中有個娼婦的女兒,名叫增田千代子。參加書法社的她經常得獎。是個認真的女生。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我收到增田千代子的情書。信中表示想要跟我通信。「我喜歡赫塞,記得矢崎同學曾經在班會上表示也喜歡赫塞,我很高興,所以想以通信的方式來交換對赫塞及其他事物的看法……」當時我已經有意中人,所以沒有回信。高一時的某一天,我在路上遇到挽著一個黑人大兵,染了頭髮濃妝豔抹的增田千代子。雖然四目相遇,增田千代子卻假裝沒看到我。我家隔壁也住著幾個賣春女,所以曾經數度偷看她們和美國大兵做愛。增田千代子是否也會像她們那樣,吸吮黑人大兵的雞雞呢,我心想。沒想到書法和赫塞居然會換成黑人大兵的雞雞。聽著越平連膚淺的反戰民謠,我的心情再度低落,好想逃開,可是一來疲累,又不知該去哪裡才好。正當我嘀嘀咕咕數落民謠時,一個手持塑膠袋的女孩子來到身旁。你也不喜歡民謠喔,吸膠少女問。不喜歡,我回答。「我叫小愛,請多指教。」看似反應有些遲鈍的吸膠少女自我介紹。我和小愛聊了有關鐵蝴蝶(Iron Butterfly)、黃色炸藥(The Dynamites)、普洛科哈倫合唱團的話題。眼神已經有些迷濛的小愛要我站起來,手拉手一起離開。小愛原本是個美容師,夢想能夠去美國看死之華合唱團(Grateful Dead),可是越來越覺得靠這份薪水根本就去不了美國,最後終於變成到處遊蕩的嬉皮。去喫茶店喝了冰淇淋蘇打,上搖滾樂喫茶聽門戶合唱團(The Doors),到百貨公司逛逛之後去食堂吃天婦羅烏龍麵,入夜之後打算去迪斯可,可是那家店不歡迎嬉皮,所以我和小愛被趕了出來。「來跟我做吧。」小愛引誘我去她家。將童男之身獻給一個有些頭腦不清喜歡搖滾的吸膠少女,我覺得非常理想。和北高英語話劇社的才女搞上或許會被迫結婚,和貍又太委屈了。小愛家在遠離市區的台地。因為是不錯的住家,我正覺得納悶的時候,果然她媽媽出來了。小愛媽媽眼中含淚,大聲嚷嚷些高中啦輟學啦社會人啦不良啦爸爸的公司啦沒法做人啦自殺什麼的。已經迷迷糊糊的小愛根本不理媽媽,只想把我拉進門,可是魁梧的哥哥從屋內出來狠狠瞪著我,嚇得我直往後退。哥哥一把搶走小愛的塑膠袋,並且給了她一個耳光。然後對我怒吼:「給我滾!」因為有挨揍之虞,我逃走了。小愛說了聲抱歉,最後還緊握著我的手。

  後來因為受不了博多這個地方,我經熊本前往鹿兒島,然後乘船去了奄美大島。依然保持童子之身。更不幸的是,兩個禮拜之後回學校一看,越野賽跑因雨順延,還沒有舉行呢。



  因此之故,十七歲的我依然是個清白的處男。可是同樣是十七歲,卻有人能夠輕易搞到女人。那就是由我擔任鼓手的搖滾樂團「空棘魚」的貝斯手,福島清。我們都叫他阿福。阿福雖然才十七歲,卻有貌似中年人的長相。身體也很壯碩。高一時,阿福和我一起在橄欖球隊待了半年。橄欖球隊辦隔壁是田徑隊辦。二年級有個一百公尺全縣紀錄保持者的短跑健將,某日我和阿福正好在辦公室前和他相遇。高一的阿福長得卻像二十好幾,使得對方誤以為是學長而鞠躬道早。阿福覺得有趣,便問道:「喂,你有沒有進步一些呢?」對方立正回答:「有,現在一百公尺跑十一秒四。」阿福接著又說:「嗯,還可以,繼續努力啊。」我們忍不住大笑出聲,後來阿福是一年級的事情曝光,被橄欖球隊和田徑隊的學長們海扁了一頓。阿福就是這樣一個男孩,問他怎麼樣才能夠釣到馬子,他總是這麼告訴我:

不要太過奢求。



  雖然我將嘉年華定為目標,並決定首先要拍攝電影,卻還是被入夥的阿達馬嚇了一跳。因為他立刻就弄來一部Bell & Howell的八釐米攝影機。聽說他是到處一個個去問低年級看看誰家有八釐米攝影機,再由城串裕二出面威脅那個回答說家裡有的小子,就弄到了。

  接下來的工作是尋找女主角人選。我主張除了松井和子之外不做他想。阿達馬和岩瀨都認為那是癡人說夢。因為松井和子別號珍淑女(Lady Jane),是個在其他學校也很出名的美少女,而且,還是英語話劇社社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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