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
作者 | 張嘉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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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三采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早慧的文學少女,屢獲文學獎肯定!寫給多元迷途世代的尋路春青之歌用精靈般誠實鋒利的文學之鑰,輕巧開啟一整個青春世代的艱難。「大多數人能寫的時 |
作者 | 張嘉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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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三采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
商品描述 | 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早慧的文學少女,屢獲文學獎肯定!寫給多元迷途世代的尋路春青之歌用精靈般誠實鋒利的文學之鑰,輕巧開啟一整個青春世代的艱難。「大多數人能寫的時 |
內容簡介 早慧的文學少女,屢獲文學獎肯定! 寫給多元迷途世代的 尋路春青之歌 用精靈般誠實鋒利的文學之鑰,輕巧開啟一整個青春世代的艱難。 「大多數人能寫的時候已經太老了,而年少的靈魂卻又駕馭不了文字。 張嘉真就是這個世代的幸運兒;不,或者應該說,這是我們這些讀者的幸運。」~朱宥勳 在長大前,我們負傷前行,把青春用罄,抵達愛。 五個故事,穿透了迷途世代的光亮和黑暗,困惑與成長。 每穿過一個隧道,答案會跟著光一起出現。 【內容簡介】 年少時光, 是一段又一段的陣痛練習, 讓時間在碎裂與傷痕中, 慢慢拼湊而成一個名為自己的個體。 本書用年輕的筆觸,寫下每個與青春擦撞的瞬間。 青春是個巨大的謎團,有時光亮張揚,卻更常被疼痛撕裂, 有時勇敢衝撞,卻更常被自己的膽小步步綑綁。 五個故事,寫下女孩們的迷途與衝撞。 既疼痛又溫暖,既細微又粗暴。 踩在成年在即的交界線上,夢想與未來交織成混沌不清的樣貌, 令人無法喘息的大考欺身而來,荷爾蒙同時在身體裡蠢蠢欲動, 男生或是女生,親近或是親密,捕捉裙襬底下觸手可及的光影, 把它撈起來變成月亮, 在愛與被愛中建構自己的形狀,因此弄丟了順應世界期待的指南。 困在圍城中的女孩們,能闖出去嗎? 【封面裡藏著的故事】 ──青春陣痛練習── 由擅長描繪青春的新銳插畫家「低級失誤」, 專為本書繪製了封面,從嘉真的文字中, 她感受到了青春的重量。 她用繽紛帶點混亂的色彩,像極了青春現場, 書封主視覺的女孩,是你也是我, 愛,是肩頭那帶著疼痛又溫暖的載重, 是最珍貴剔透的貓的眼睛, 也是最微不足道輕易被摔碎的玻璃彈珠, 疼痛和溫暖一體,是與青春擦撞的痛感。 就像每個女孩都曾躲在青春裡, 感受一段又一段的陣痛練習, 摔碎過疼痛過,才能長成大人。 【寫給身在迷途青春的你】 牠們為了小小株的綠芽,橫越了整個冰原,再一步,每一步都是希望。 勇敢用完時,只能自己給自己。 會痛是一件很棒的事。至少你還知道你會被傷害卻也能傷人。 她們將自己打開,自願留在最壞的瞬間。沒有勇氣轉頭,就不可以喊痛。 世界的光有時候太亮,照得我們無所遁形,可是當你對著光,我就能從背影指認出你的位置。 她們得以不需修復,仍能負傷向前。悶著頭勇往直前,日子就會抵達。 她曾經以為自己不會成為平庸的人。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你也會發亮。有愛的時候,生活就會美好得讓你一無所知。
各界推薦 【文壇推薦】(依姓氏筆劃排序) 作家 朱宥勳 小說家、大學講師 朱國珍 作家 吳鈞堯 作家 李屏瑤 詩人、作家 林達陽 年少之時,沒有一個字是渾濁的。手一鬆,握過的沙土都落成了令人暈眩的露珠。然而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能擁有這份幸運,把這幻美的一刻結晶成文:大多數人能寫的時候已經太老了,而年少的靈魂卻又駕馭不了文字。張嘉真就是這個世代的幸運兒;不,或者應該說,這是我們這些讀者的幸運。 ── 作家 朱宥勳 嘉真的筆具有精靈感,吃重的輕輕托起,對於遠方與未來,進行多層次探討。一個用心而微妙處,是愛情、生活、搖滾、咖啡與超商等,包圍我們、也解釋我等,嘉真優遊其間,以寓意,為愛情也好、政治也罷的亂世,找到抬頭挺胸的方法。這是一整個世代的艱難,尤其用文學當鑰匙,嘉真鏗鏘,開得輕巧精準。 ──作家 吳鈞堯 關於愛與欲望,敢用全部的任性去了解自己。來自青春前沿的現場收音,像你最好的朋友第一次通宵喝醉了,漸漸泛白的天色裡說啊自己想要感情,光亮情熱的心事,不能重來的口吻,教人無法忽視,而且難以忘記。 ─── 詩人、作家 林達陽
作者介紹 張嘉真一九九九年生,高雄人。畢業於高雄女中,台灣大學歷史系在學中。喜歡海和會彈吉他的人還有台灣。謝謝文學把世界串起來。生活中瑣碎的貝殼和疼痛,撿起來就能拼出一整片海洋,要一直這樣相信,文字是有魔法的。曾獲台大文學獎短篇小說組、台積電青年文學獎短篇小說組,及第18、19、20屆高雄馭墨三城高中聯合文學獎小說組。●Instagram:ccc__es封面插畫繪製/低級失誤「親愛的,這個世界到處是低級的。」這是低級失誤在FB上的自我介紹。多彩的顏色,不受限的構圖,哭泣、擁抱、吻,暗示著愛與悲傷。就像嘉真的文字,愛是整個年少的核心,與低級失誤的畫,共舞一場青春現場的華爾滋。
產品目錄 ▌馴鹿尋路 她很喜歡他的歌,那些她其實聽不明白的韻腳和聲調,可是她無法引以為傲。 她聽不懂南國小島的方言,就像他看不懂北美大陸的馴鹿。 ▌嫉妒的顏色是綠色 「你知道眼淚是什麼顏色的嗎?」 「綠色的。」 「為什麼?」 「因為你的悲傷在嫉妒你的快樂。」 ▌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 你每一次說不一樣,我也會流血。 我以為我們終會相遇,所以拚命拉扯你, 但對不起,我不該覺得只有我需要對抗地心引力。 ▌撲火 「會痛是一件很棒的事。」 「至少你還知道你會被傷害卻也能傷人。」 ▌貓不見了 這是他一路上不停在想的問題, 穿過每一個隧道,他都以為答案會跟光一起出現。 ▌後記
書名 / | 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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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張嘉真 |
簡介 / | 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早慧的文學少女,屢獲文學獎肯定!寫給多元迷途世代的尋路春青之歌用精靈般誠實鋒利的文學之鑰,輕巧開啟一整個青春世代的艱難。「大多數人能寫的時 |
出版社 / | 三采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
ISBN13 / | 9789576582028 |
ISBN10 / | 9576582024 |
EAN / | 9789576582028 |
誠品26碼 / | 2681785735004 |
頁數 / | 272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21X14.8CM |
級別 / | N:無 |
自序 : 【後記】再說一個故事吧。
大家都沒有真正想過自己得到金馬獎以後要說些什麼吧。這大概就是我現在的感想。在一個應該把夢想說得好像地平線,追到的同時就沒入海平面以下的年紀,忽然就站在得獎者的位置了。謝謝成全這件事的每一個人,不過因為是起點,所以我會停止繼續用一種輓聯的語氣致謝。
這些故事橫跨的時段有四年,每年一兩個。每每與世界相處了一段時間,即使還有眾多痛苦汲汲營營地在追殺,也必須停下來說,先讓我講一個故事。
身為一個很愛講話的人,這就是我全部的夢想。
它們誕生的順序是:馴鹿尋路、撲火、嫉妒的顏色是綠色、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貓不見了。
一字排開忽然感覺渾身赤裸,我想我大概還只會這樣寫,變造真實、虛構歡愉、改寫痛苦,但不管怎麼看,都還是我,也都還是愛。文字是真的,故事是假的,我們就能成真了。
說一些關於它們的,小小的有趣的事。〈馴鹿尋路〉一開始其實是麋鹿迷路,後來我才發現聖誕老人的坐騎是馴鹿,動物星球頻道真的是人生一盞明燈;看過〈撲火〉的人總是把它跟焦安溥的歌《豔火》搞混,我都捨不得糾正他們,我也好想順勢變成安溥(不可以);〈嫉妒的顏色是綠色〉是高中英文老師真切說出來的一句話,稿費應該分她一些;〈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的貓咪的主人,後來請我喝了一杯Shot;〈貓不見了〉是我唯一在台北寫出來的故事。
撿到一些,丟掉一些,成為一個人的過程大概也是這樣。
還可以寫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雖然過程很痛苦,不管是辭溢乎情還是情溢乎辭的時候,太清楚寫了誰很怕被他告的時候。誠實向來不是我的專長,總是一邊逃離一邊忍不住回頭觀望,最後就在這裡了。
這裡收錄的故事大概可以總結成一些感覺。關於愛、被愛、相愛,在這些模糊的範疇裡,透過用力投射在別人身上的感覺肯認自己的形狀。
感覺是生活的重力與動力,希望文字可以更有力量與意義的同時,還是無法捨棄感覺帶來的一切。
所以就再說一個故事吧。
謝謝達陽,從鼓勵我投文學獎到出書,遇見達陽真的是我生命中神祕的轉捩點。謝謝編輯微宣,一直接受我奇奇怪怪的理由和哀號,比我還認真看待我的期末考。
謝謝一些我擅自挪用名字的人,看你們出現在故事裡我就覺得安心一點。
謝謝昱均、宜軒、容安、祐群、存賢。因為要謝的事太瑣碎了,根本是生活,就不介紹為什麼要道謝了。謝天的概念。
謝謝我的狗狗汪汪。
謝謝顏,至今還是相信你給我的是魔法。
謝謝爸媽,買了一台電腦給我,不然要手寫的話,真的很累,可能就不寫了。那年我真的是很誠懇地說,因為我想要寫小說。
內文 : 〈嫉妒的顏色是綠色〉
書寄到的時候摺壞了一角,溫如瑩時常盯著破損看,好像是自己。
原本也該是完好無損的一本,從輸送帶到書店架上最後被塵封進誰的書櫃,沒有懸念地複製所有同伴抵達終點的姿態。他們稱呼那樣是成功。
可是她壞了,在她也未知曉的途中,她甚至無法出聲提醒收下自己的人,直到拆開包裹那一刻他們才共同驚覺,這是一份瑕疵品。
「妹妹,要出門了嗎?」
「喔好。」
是母親的聲音。溫如瑩回過神,打開衣櫃,套上運動內衣和制服,平板無趣的剪裁,卻偏要在亟欲遮掩的胸前塗上紅槓。
大人的世界,優雅和腥羶的界線不容置喙。
「今天也不跟我們一起吃晚餐?」
「嗯。」
「留讀到九點半?」
「嗯。」
「校門口接妳?」
「嗯。」
出門前,公式化確認的三件事情,答案從來不會更動,但母親樂此不疲地重複,好像就能比較靠近她的生活。
「記得去跟爸爸說再見。」
「嗯,爸爸掰掰。」溫如瑩咕噥了一聲。
她綁好鞋帶,側揹起豬肝色的書包,裡面放了便當,搖晃的時候會漏出菜汁,另一個後背包裡塞滿空白的講義與課本,她能數出今天會搞砸幾堂考試,但她沒有覺得遺憾。
她已經表現出努力生活的樣子。
-
「欸溫如瑩,外面有人找妳。」
「我在睡覺。」她趴在桌上,不想要抬頭,儘管聲音其實清醒。
「我跟她說了,她叫我叫妳。」
「妳可以叫她閉嘴嗎?」
林俐穎摸了摸她的頭,「她說兩節數學課夠妳睡飽了。」
「幹。」溫如瑩站起來,想把外套甩到地上,但最後只是揉成一團丟在桌上,「不要理她,我們去蒸便當。」
「喔對。」林俐穎走回她的座位東翻西找,盡量不與窗邊殷切的眼神對上。
她們並肩走出教室,陳誼雅跟在她們身後。廁所前方有兩個大大的蒸飯箱,打開是撲鼻而來的菜味,天氣熱的時候還會有臭酸味。廁所門口,排隊的人不耐地搧著手中的衛生棉,唰啦唰啦,裡面撕開的聲音此起彼落。
溫如瑩在洗手的時候被抓住,她沒有回頭,任由陳誼雅拉著自己越過排隊的人龍。她看見林俐穎對她揮了揮手,轉身走回教室。
關上無障礙廁所的門,溫如瑩這才發現她們插隊了。
「妳睡飽了嗎?」
溫如瑩咬唇,盯著粉橘色的門。
「看著我。」
「我……」她想要說話,但顫抖的聲音像在示弱,遂又閉上嘴巴。
「妳昨天說妳要睡了,可是沒有掛電話,後來我聽到妳在打字,就跑去找妳會把文發在哪裡。」陳誼雅抓著她的手還沒有放,她將溫如瑩壓在牆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我看到了。」
「嗯,那就是不……」
溫如瑩的唇被她飛快地啄了一下,吃下後半句她來不及說出口的拒絕。
「不要怕,我會保護妳。」陳誼雅說,毫無根據。
溫如瑩很熱,灼燙的感覺從耳根一點一點蔓延,最後聚積在眼眶。
她下意識要咬唇,但想起那裡有陳誼雅的味道。
「走開。」溫如瑩輕輕一推,握著她的手就鬆開了,她背對陳誼雅走出去,眼淚瞬間滑落。沒有人看她,上課鐘聲已經響了,排隊人潮卻還沒有散去。
我怕我喜歡上女生。從廁所走回教室的路上,溫如瑩不斷在心中告訴陳誼雅,她怕的是自己。
從前還沒有進女校,對這裡有千萬種詭譎的臆測。磚紅色的校門口,好像是用所有女子的心機著色。
但溫如瑩後來發現沒有,她反而學會如何在眾人面前脫褲子、換上衣,不拉窗簾也可以坦然地討論彼此胸罩的顏色。她開始以為自己已經破除了對女校的恐懼想像。她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女生。
她對自己一無所知。
陳誼雅從來沒有隱藏對她的好感。溫如瑩很快就感覺得出來,那些笑鬧之間不經意地勾肩撘背,與陳誼雅對其他人的有所不同。
她知道陳誼雅也會抱其他人,偷親她們臉頰,逗她們笑著撲進自己懷裡,要她們坐在自己腿上,雙手從背後環繞住她們。
但那不一樣,只有她知道陳誼雅的手會發燙。
溫如瑩不想承認她其實很得意。
她們越來越頻繁地通電話,但有時候她們什麼都不說,只是聽著電話那頭彼此的呼吸聲。溫如瑩總是在一陣恍神後,才發現面前打開的數學講義上寫滿了陳誼雅的名字。
昨天晚上,陳誼雅告訴她,喜歡。
溫如瑩才突然明白,說出來就成真的道理。
然後她開始害怕。
溫如瑩打開手機的通訊錄,來回翻了好多遍,卻找不到一個號碼撥出去。
看著前男友的號碼,她奮力回想面目模糊的人是怎麼與她開始的。
沒有人特意教她怎麼說好,她便自然而然地接受男孩的邀請。牽手、擁抱、談心、爭吵,她模仿她看過的電視劇與身旁的範本,面對同學調侃的時候臉紅,母親追問的時候否認卻留點曖昧的空間,駕輕就熟。
她想起母親現在總會打趣道,讀女校很安全,忽然覺得反胃。
滑著手機,重複發文再刪除,她覺得沒有說出來會爆炸,但她又覺得被別人發現才會爆炸。
最後她做了一個夢,夢裡陳誼雅拉著她的手奔跑,她說她們是魚,陸地不適合她們。她們決絕又快樂地跑過鬧市,跑向海岸,然後她看見陳誼雅一躍而下,而她卻一頭撞在透明的海岸線,像是誤闖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麻瓜。
一整晚,溫如瑩重複做著這個夢。
她知道這是夢,但每一次撞上還是一樣疼痛。
可是她捨不得停下來。所以她很害怕。
放學鐘響,她們終於從小小的課桌椅之間解脫,迎向更夾窄的學校圖書館。
「溫如瑩,學姊又在外面了。」
「喔好。」
「妳們,」林俐穎欲言又止,「不要吵架。」
沉默的瞬間,溫如瑩以為自己會全軍覆沒。
她看著林俐穎誠摯的眼,忽然好想怪罪她,為什麼不要說破,這樣她才能夠否認。但她只是聳了聳肩,和她道別後走出教室。
溫如瑩走得很快,陳誼雅跟在她的身後,一齊把紅書包放在圖書館佔位置。
她們並肩走出校門口,最後溫如瑩還是妥協,「晚餐要吃什麼?」
「去看海好不好?」陳誼雅問。
她沒有回應,她不知道學校附近哪裡有海,她突然想起那個夢,可是她仍然想盲目地跟著陳誼雅。儘管這一路好像都是陳誼雅哄著她讓著她,但無法自拔地跟從才是最危險的,她們都明白,所以陳誼雅才是無堅不摧的那一個。
她們穿越車水馬龍,越走越安靜,那是一個無人的觀景處。她們坐在長椅上,對側是夕陽與港灣,餘暉是橘色的,灰色的天空和灰色的海水,上下夾殺,蠶食鯨吞最後一抹溫暖。
天色完全暗去以後,天與海再沒有分界,船的輪廓也融化了,遠遠看去,只剩下模糊的光點,緩慢漂浮在她們以外的世界。
溫如瑩看著其中一個光點,看著,它就和其他光點混在一起了。她沒有恍神,甚至沒有分神思考任何其他的事。她知道自己很專注,她也知道她的光點獨一無二,但她就是跟丟了。
她忽然明白,陳誼雅看她,大抵也是如此。
「妳不會怕嗎?」溫如瑩問她。
「怕完了。」陳誼雅點頭,隨即笑了,「剛認識妳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妳,妳真的很可怕。」
「白癡。」溫如瑩有點生氣,「現在不想了嗎?」
「因為妳在這裡了。」陳誼雅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肩頸。
「溫,妳也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生喔。」
陳誼雅的睫毛搧過她的動脈,像是被掐住一般,溫如瑩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到空氣。
「妳有交過男朋友嗎?」她艱難地問。
「沒有。」
溫如瑩看見她在海岸線上放了一塊透明的磚。
「那我贏妳一點。」
「不准。」陳誼雅抬起頭,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溫如瑩用力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她抱著她,感受陳誼雅用生澀的唇,一點一點鑽探她的唇。
下腹一陣緊縮,她喜歡這樣初熟的滋味。她耗費在別人身上,如今得回來。
然後她們就一起把青春用罄。
下雨的時候,傾盆打在連接走廊的頂蓋上,淅瀝嘩啦,跑過好像自己踩出滿地的水花,卻一身乾爽。她們會待在最後一棟的頂樓吃午餐,溫如瑩不喜歡的魚最後全在陳誼雅的便當裡。
出太陽的時候,她們會在連接走廊上旋轉,尋覓適合接吻的地方。
溫如瑩喜歡角落,陳誼雅喜歡陽光,最後她們會躺在柱子後面一方小小的溫暖裡睡著。午休結束的鈴響是灰姑娘的鐘聲,但她們有日復一日的舞會。
和這間學校裡的其他女孩一樣,每一個轉角都可能是盛宴,是公主與公主深情相吻,從此破除魔咒的聖地。
城堡外面的世界,溫如瑩不想了解,即使留著長髮,她也只能心甘情願困在高塔裡。這樣比較安全。
段考的日子,溫如瑩才會待在教室。陳誼雅的日子則沒有段考,只有大考。
「溫如瑩,今天放學要不要出去?」
「不可以拒絕,妳再留讀都可以考上台大醫科了。」
「我要沒收妳的書。」
此起彼落的轟炸,溫如瑩將最後一科考卷塞進書包裡。
她沒有說,每天放學的留讀時光都在港邊。她躺在陳誼雅的腳上,聽她就著昏黃的路燈背單字,溫如瑩會看著她的側臉直到困倦,大多時候她不會睡著,陳誼雅太美,她總是看得入神。
「要去哪裡?」她拿出手機,傳訊息告訴母親她會在學校讀書到九點半。
「喝酒!」有人興奮地喊。
今晚陳誼雅終於可以在圖書館好好讀書。溫如瑩有些不快。
「誰買?」
「妳啊,長得夠老。」
「靠北。」
她們打鬧著走出校門口時,迎面而來的是吃完晚餐準備回到圖書館的考生們。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第一次感覺到紅槓之間的差距,三條與兩條,在此刻走往不同的方向。
草皮上散落一些空的啤酒罐,面帶潮紅的女孩靠在一團,指著廣告刊版上的豪宅,嚷嚷著以後要嫁給醫生,住在裡面。
溫如瑩沒有喝酒,她吸著可樂,好維持自己謊稱的讀書計畫。
「溫溫,妳最近中午為什麼都不在教室啊?」突然有人問,溫如瑩下意識轉頭看向林俐穎,但她沒有吭聲。
「我在外面吃飯啊。」她咬住吸管,故作輕鬆。
「是跟學姊嗎?」
溫如瑩清楚感覺到,空氣為了這一句話凝滯,所有人同時屏氣凝神是比沉默更小心翼翼的凌遲,她們都同意這個問題。
「對啊。」
「妳們會在一起嗎?」
「沒有啊,就是朋友。」
不假思索,溫如瑩說,否定的同時已經後悔。
手中的可樂已經被自己摀熱,所以氣泡才逃得一乾二淨。或者從打開瓶蓋的那一刻起,氣泡就爭先恐後地離開。
輕輕敲響鐵鋁罐,心照不宣地達成共識,她們遂成為秘密。當一個人不願意說話,女孩們便會貼心地讓它變成秘密,再也說不出口。
「我要先回去學校了。」溫如瑩站起身,將可樂罐捏扁。母親快來了,她是這樣和她們說的。
轉過身溫如瑩開始哭,她沒有難過,只是害怕,像是在遊樂園走失的小孩,所有歡快在不安的陰影籠罩下變得邪惡。她知道那是善意,她們也會逼問林俐穎什麼時候才要和學長在一起。可是這兩者一樣嗎?她忍不住臆測。
她走回圖書館收拾書包,陳誼雅坐在她的位置旁邊,她拉住溫如瑩胡亂把書塞進書包的手。
溫如瑩聽見陳誼雅輕輕的笑了,很小聲,忍不住用氣音笑出聲音的那一種。
陳誼雅放下數學考卷,拉著她從圖書館的後門出去。滴滴答答,溫如瑩又開始哭起來。
晚上的學校很暗,沒有燈的地方比較多。所有樓梯都被鐵門封住,她們坐在台階上,陳誼雅聽著她哭。
「是不是都不會有人問妳這種問題。」
「對啊,可能我長得太帥,她們會自己幫我決定,我女朋友應該要很漂亮。」
「好好喔。」溫如瑩說,隨即被自己的話燙傷。
她伸手,撫過陳誼雅剃過的髮根,像剛剪完毛的大狗。她不應該羨慕她不會熱,在享受涼爽之前必須先熬過更冷的冬天。
陳誼雅摸了摸她的頭,用食指沾了她眼角的水痕,「妳知道眼淚是什麼顏色的嗎?」
溫如瑩搖頭,一片漆黑中,她只看得見陳誼雅在笑。
「綠色的。」
「為什麼?」
「因為妳的悲傷在嫉妒妳的快樂。」
溫如瑩來不及問她什麼意思,陳誼雅便欺身吻了上去,她舔著她的眼淚,發出滿足的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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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精靈般誠實鋒利的文學之鑰,輕巧開啟一整個青春世代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