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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carlet Letter

作者 Nathaniel Hawthorne
出版社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商品描述 紅字:波士頓小鎮的監獄外,大批人群圍觀著站在獄門邊的美麗少婦海絲特,她的臂彎裡抱著一名小女嬰。因為這個嬰兒,她被冠上不貞的標誌;如果她不說出孩子的父親,就必須受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波士頓小鎮的監獄外,大批人群圍觀著站在獄門邊的美麗少婦海絲特,她的臂彎裡抱著一名小女嬰。 因為這個嬰兒,她被冠上不貞的標誌;如果她不說出孩子的父親,就必須受到懲罰,終身得在胸前配戴代表不貞的紅色字母A。 在圍觀的人群中,海絲特看見她失蹤二年的丈夫齊靈沃斯,以一種陰鬱的目光望著她……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齊靈沃斯的出現又會為她和孩子的人生掀起怎樣的波瀾? 齊靈沃斯把復仇當作生活的唯一目標,雖然他贏得了勝利,但他扭曲的心靈再也找不到依歸,不到一年,他死了,把遺產贈給了珍珠。 不久,海絲特和珍珠也離開了小鎮。多年以後,海絲特重返波士頓。她胸前依舊配戴著那個紅字--那是她的罪孽,她的悲傷,她的懺悔。 很多年之後,人們在一座老舊的墳上又挖了一座新墳,兩座墳共用一塊墓碑,上面寫著:一片黑土,一個紅色的A字。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霍桑是美國文學界中最完美無缺的文學藝術家,而《紅字》是西半球所有著作中最偉大的書。」--美國知名教育家、評論家/威廉‧萊溫(William Lyon Phelps)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美國著名小說家,十九世紀美國影響至鉅的浪漫主義小說家和心理小說家。1804年出生於美國麻薩諸塞州。四歲時,船長父親過世,由母親撫養長大。他的曾曾祖父是1692年著名的「塞勒姆驅巫案」的三位法官之一;這個清教徒迫害異端的歷史事件,對霍桑的思想產生了深刻的影響。1824年,霍桑從緬因州的鮑登學院(Bowdoin College)畢業後,回到故鄉,開始寫作。1828年,發表長篇小說《范蕭》(Fanshawe),但霍桑並沒有具名發表,這本著作也沒有引起注意。1837年,正式以自己的名字出版了《重講一遍的故事》(Twice-Told Tales)短篇小說集,其中以〈教長的黑紗〉最為人稱道。1842年,他和索菲亞.皮博迪(Sophia Peabody)結婚。兩人婚姻幸福,先是居住在老屋,之後搬到康科。愛默生、梭羅都是他的鄰居。期間完成《老宅青苔》(Mosses from an Old Manse),其他的短篇小說〈小伙子布朗〉、〈拉伯西尼醫生的女兒〉也都很受歡迎。1846~1849年,霍桑在波士頓海關任職。1850年,出版《紅字》(The Scarlet Letter),從此聲名大噪。1851年德文譯本出版,1853年法文譯本出版。後來還曾被改編成戲劇、歌舞劇、電影。他一生著作豐富,有長篇小說《七角樓》(The House of the Seven Gables)、《福谷傳奇》(The Blithedale Romance)、《玉石雕像》(The Marble Faun),童話《奇妙故事》(A Wonder-Book for Boys and Girls)、《纏繞樹林的故事》(Tanglewood Tales),傳記《富蘭克林.皮爾斯傳》(The Life of Franklin Pierce)。1864年5月,旅途中於睡夢中逝世。五天後安葬於康考德的睡谷墓園(Sleepy Hollow Cemetery),墓碑是一塊簡樸的石頭,僅刻著他的姓氏:Hawthorne。■譯者簡介麥慧芬東海大學外文系學士、美國奧勒岡大學比較文學系碩士,譯有《狗史》、《暗星薩伐旅》、《無限小:一個危險的數學理論如何形塑現代世界》、《道德選擇的艱難:經點法律案例中的道德思考與決疑論判斷適用》、《血色十字架》、《明日世界的律師》等三十多本書。譯者深信翻譯是世上最棒的工作,希望活到老、翻到老,繼續接觸各個領域的好書。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導讀編輯的話作者序:海關01 獄門02 市場03 認出04 會面05 巧手海絲特06 珍珠07 行政長官的廊廳08 精靈與牧師09 醫生10 醫生和他的病人11 內心12 牧師的不眠夜13 海絲特的新形象14 海絲特與醫生15 海絲特與珍珠16 林間漫步17 牧師和他的教民18 一抹暖陽19 溪邊的孩子20 迷宮中的牧師21 新英倫的假日22 遊行23 紅字顯露24 終章

商品規格

書名 / 紅字
作者 / Nathaniel Hawthorne
簡介 / 紅字:波士頓小鎮的監獄外,大批人群圍觀著站在獄門邊的美麗少婦海絲特,她的臂彎裡抱著一名小女嬰。因為這個嬰兒,她被冠上不貞的標誌;如果她不說出孩子的父親,就必須受
出版社 /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ISBN13 / 9789864776184
ISBN10 / 9864776185
EAN / 9789864776184
誠品26碼 / 2681723202001
頁數 / 320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5CM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波士頓小鎮的監獄外,大批人群圍觀著站在獄門邊的美麗少婦海絲特,她的臂彎裡抱著一名小女嬰。

試閱文字

導讀 : 導讀--隱於貞節審判下的愛的證言
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 蔡秀枝教授
孤獨而堅毅的愛
當海絲特懷抱著三個月大的小女嬰珍珠,被差役由獄門中帶出來,走到位於波士頓撒冷區(Salem)的教堂簷下的舊絞刑台上時,她的面前已經站滿了一早就聚集到市場西端的刑台前,準備觀看這場刑罰的清教徒。在前往刑台的路上,海絲特感受到陣陣的羞辱與痛苦,也一度想用嬰兒來遮掩胸前猩紅的A字(代表通奸,adultery),但是懷中的嬰兒卻讓她清楚地理解到,她無法躲避的命運。所以當海絲特最終站上刑台,面對眾人嚴肅的審視時,她僅是高雅而傲氣地展示著她的尊嚴。她知道,從今以後,她懷中的嬰兒和胸前的紅字,就是她的現實與一切了。十七世紀四○年代,清教徒的律法對於犯了姦淫罪的人是處以極刑,但是因為海絲特的丈夫在她來到此地居住的兩年裡並未出現,猜測很可能已經葬身海底,所以麻薩諸塞州的行政長官們只處罰她站在刑台前三小時,並終生配戴那個彰顯恥辱的符號。
刑台上的海絲特,選擇堅強執拗地面對眾人對她不貞的審判。而她腦海中閃現而過的,是她在英國的父母的影像、她自己少女的面容、她的婚姻新生活裡年事已衰、蒼白、瘦削、因長期閱讀而雙眼朦朧的學者,以及他因為左肩高出右肩而稍微畸型的樣貌。她的教區牧師戴姆斯戴爾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拉回。應行政長官之請,這位年輕有為的牧師勸誡海絲特,要她說出與她共同犯下此一罪行的男人,不要讓他掩藏了他的罪惡,並且再要因此背負上虛偽的罪名。但是海絲特拒絕說出嬰兒父親的姓名,即使波士頓最年長的威爾森牧師承諾海絲特,若說出這個男人的名字,她將可以除掉她胸前恥辱的紅字。
在眾人羞辱的審視與懲戒的壓力之下,海絲特寧願隱沒嬰兒父親的名字,獨力承擔這一切的恥辱。這是一個勇敢卻孤寂的決定。海絲特強韌與驕傲的愛與真摯的情感,讓她選擇了日後只有恥辱伴隨的生活與命運。她不願意將與她同犯罪行的戴姆斯戴爾牧師,從崇高的位置與光明的前程上拉扯下來。更盼望著,未來終有一天,兩人能夠真正在愛中重聚。因為她相信只有在神聖的愛情之下,雙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因為愛,她可以獨自艱苦地在教區外圍的小屋裡養育女兒,將深愛的男人的名聲隱藏、護衛在黑暗之中。然而在這個年代裡,清教徒宗教的戒律與殖民地政法的規約,幾乎是合而為一的,所以海絲特背負的,不只是社會給予她的法律審判,她還必須時時靜默地承受教區內人們異樣的眼光、忍受那些購買她的華麗織繡物件的上流階級女士們的譏諷、街上小孩無知的言語羞辱與衝撞、以及那些接受她救助幫忙的窮苦人們的污辱;甚至當她偷偷潛入教堂,希冀獲得一點心靈的慰藉與神的恩光靈啟時,卻會突然發現她自己正是牧師講道時,藉以規勸信眾的故事裡的主角人物;同時,她還必須堅毅地面對政治上的壓力,向州長和威爾森牧師爭取她的女兒珍珠的養育權。
心的祕密:罪行與仇恨
當海絲特在政治、宗教、經濟與情愛的困頓下掙扎時,她生命中的兩個重要的男性也面臨著心靈的折磨。兩年前要求她隻身前來波士頓定居的丈夫齊靈沃斯,終於在她站在刑台上時出現了。面對懷著被侮辱與仇恨意識的齊靈沃斯的質問,得識真愛的海絲特坦言:「你知道,我對你一直很坦白。我感受不到愛,也不打算假裝。」海絲特對愛情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是誠實的:所以她對齊靈沃斯從來不曾虛偽假裝有愛,即使他是她的丈夫;同樣地,她也不以她對戴姆斯戴爾的愛為恥,她的愛讓她寧可自己承擔通奸的罪名,也不願將這樣的污名冠於戴姆斯戴爾身上。海絲特服膺的是,她自身對於愛的信念,而不是婚姻裡的道德戒律。
齊靈沃斯也向海絲特承認,他們兩人婚姻中的不幸,是他在步上新婚禮堂時就應該預知的,因為兩人在年歲、思想與青春情愛上的差距是無法得到相對平衡的。這樣彼此辜負的婚姻裡是沒有幸福的。但是齊靈沃斯卻無法忍受帶給他婚姻裡這個奇恥大辱的男人,所以他誓言要找出這個男人。充滿仇恨的心,讓齊靈沃斯在找到戴姆斯戴爾牧師之後,藉用各種機會持續不斷地以宗教、哲學、思想、道德等論述,與他相互探討,慢慢折磨著戴姆斯戴爾牧師早已因為犯下罪行而充滿羞愧的心靈。可是仇恨的心,也同樣折磨著齊靈沃斯,讓他在復仇的忿恨中,喪失本性,猶如落入魔鬼的伎倆之中,而不得解脫。所以當被他視為仇敵的戴姆斯戴爾當眾宣布出他的罪行時,他也失去了人生的戰場。齊靈沃斯的反省,在一年後臨終時得以顯現。他將財產全遺留給珍珠,這也是他終結自身仇恨的一種方式。
其實即使齊靈沃斯不去步步緊逼,戴姆斯戴爾也無法從他所犯的罪行裡脫逃。罪行或可隱藏,但是內心的譴責卻無處可逃避。戴姆斯戴爾只能藉著對自己身體與心靈的鞭笞,來回應海絲特胸前配戴的恥辱符號。然而只有當他最終有勇氣在白日之下站上刑台,向所有教徒宣布他所犯的罪行與證實神在他的身與心上燃燒的烙印,他才真正地有了發自內心的懺悔,得到救贖。這樣的精神,最終終於感動了在大自然中孕育成長、不受社會規約限制的珍珠,讓她心中有了同情,願意親吻他,也因此解除了罪行所帶來的魔咒。
戴姆斯戴爾無疑地是愛著海絲特的,但是他的愛在某種程度上又與海絲特有些不同。海絲特的愛有著反叛的精神,她可以傲然抗拒教區的種種羞辱與批判,衷心尋求的是真誠的愛與人們對真愛的同情。戴姆斯戴爾作為牧師,他的愛有更大一部分是對神的忠誠,所以他無法答應海絲特的要求,同她一起潛逃歐洲、改名換姓共組愛的家庭。他只能選擇在他有生之年,最後一次向教徒們闡釋神的恩典與救贖時,將他的罪行與苦痛傳達出來,但是他將在神永恆的正義法庭中懺悔他的罪行。這也許是為何他與海絲特的墓雖合用一塊墓碑,卻在兩個墳之間隔著一些空間,彰顯著世間與神的國度裡的愛的差異。
罪之鏡
海絲特對戴姆斯戴爾的情愛是真摯的,所以她可以堅強地面對清教徒社會的批判與攻訐,也相信愛將使她與戴姆斯戴爾重聚,而他們的女兒珍珠也將能夠幸福地成長。在清教徒社會對通奸罪行的鄙夷與撻伐下,海絲特堅強勇敢地擺脫外在社會的教條與批判,逐漸建立起對自身的認知與堅定對於愛的信念。也因為如此,她才能在周遭人們的鄙夷羞辱中,感受到某些默默隱含的逼視或暗含苦楚的瞥視。因為配戴著猩紅恥辱符號的她,其實猶如一面行走在教區的「罪之鏡」,既向人們彰顯著通奸罪行的恥辱,也同樣閃現與反映著人們內心深層可能隱含的、被掩飾的罪行。人們透過海絲特,看見的可能是自己的身影。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珍珠長大成人之後,再度重回她在波士頓的小屋,重新戴起那個猩紅的字母,因為藉由她自身經驗的體會,與對人們生命中許多暗含不宣的苦痛與不幸的理解,她肩負起了自身的懺悔,成了施予同情給苦難的他者的媒介。她與接受她的安慰與忠告的人們,一同希冀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讓男與女能夠在彼此雙方真摯的愛情中建立起關係,並獲享人生幸福的社會。
霍桑在《紅字》一書中揭露不幸婚姻對愛的消耗與禁錮,將清教徒恪守的嚴峻道德信念與政治律法連動下治罪與悔罪背後,所可能引發的罪行掩飾與仇恨報復帶往更加嚴肅的議題:信念(符號)的因時移轉與同情寬恕的可能。歷史之輪將種種限制加諸於社會,但是歷史境況裡,人們生活中的種種悲劇與慘痛教訓,也促使人們對這樣時代下的困境產生同情。正因為有同情與悲劇,才能撼動人們重新反思制度與思想信念所帶來的禁錮。一如猩紅的A字(通奸),可以因時間的變遷而轉移成為「天使」(angel)、「有能力的」(able) 、「可敬佩的」(admirable)等正面的、優秀的詞彙的代號,霍桑對歷史、政治、宗教、哲學等各式思想與信念下的正義觀(sense of justice)提出質疑,也埋置下對思想信念更迭變遷與符號變換的可能性的期待。

試閱文字

內文 : 第一章 獄門
一群蓄著鬚髯的男人,身穿暗色長袍、頭罩尖頂高帽,中間夾雜著幾名或豎起兜
帽、或直接以髮示人的婦人,全聚在一座巨大的木造建築物前。建築物厚重的橡木大門上嵌著尖鐵。
不論在建立新殖民地的先驅心裡,匯集人類美德與幸福的理想國度,最初的構圖究竟是什麼樣貌,若要這些先驅無一例外地選出兩件必做之事,那絕對是要在處女地上騰出一塊作為墓園,再撥出一塊土地當監獄。從這個道理幾乎可以合理推定,波士頓的先聖先賢在康山近郊的某處建造第一座監獄的時間,應該與他們在艾塞克.強生的土地上,繞著艾塞克的墓地規劃出第一片墓園的時間相當。艾塞克的墓地後來成了國王教堂舊教區墓園所有墳塚的中心點。無可避免的,小鎮安定十五、二十年後,木造監獄蒙上了歲月的風霜,加上時間遺留的其他印記,讓監獄原來就顯得陰鬱的前突正門,更添黯淡。橡木門上笨重的鐵製部分,年分看起來比這個新世界裡的任何東西都要久遠。一如所有與罪惡相關的東西,年輕與朝氣似乎從未與這座監獄碰過面這座醜陋的龐然大物正前方,隔著一塊綠地與滿布車轍的街道相連,綠地上長滿牛蒡、藜草、秘魯酸漿和一堆礙眼的雜草。這些植物顯然覺得這塊早已開出「監獄」這朵文明社會的黑色之花的土地,特別適合它們的生長。大門的另一邊,一叢野生玫瑰幾乎在門檻上扎了根。
在這六月天,玫瑰叢綴滿了寶石般優雅的花朵,就像是要將自己的香氣與纖細的美麗,獻給那些走進監獄的囚犯,以及走出監獄面對最終命運的罪犯,當作紀念;提醒著他們,大自然對他們可能依然心存悲憫與慈愛。
因緣際會地,這叢玫瑰在歷史洪流中存活了下來。然而單純是因為曾經遮蔽了陽光的高大松樹或巨大橡木傾倒後,玫瑰叢在嚴峻原始的野生環境中堅強茁壯,抑或如許多引證所述,是因為已故的安.哈金生在跨進監獄大門時,玫瑰花叢從她腳下萌芽成長,我們無意論定。
玫瑰叢直接根植的這道門檻,將是本故事展開的不祥起點,所以我們一定要摘下一朵玫瑰獻給讀者。希望大家可以把這朵玫瑰當成故事發展過程中的甜美道德之花,抑或在這個攸關人性脆弱與悲傷的故事畫下令人憂傷的句點時,讓這朵玫瑰為大家帶來些許的慰藉。
第二章 市場
兩百多年前的某個夏天,在監獄巷,監獄前的綠地上,一大早就聚集了一大群波士頓居民,他們的視線全專注地固定在尖鐵包覆的橡木門上。若換成另外一群人,或將時間在新英格蘭歷史軸上稍微往後挪一點,這群蓄著鬍鬚的良民臉上那僵化嚴峻表情,可能代表他們正面臨著相當嚴重的事情。而這種表情背後的事態嚴重性,至少是具備某個惡貫滿盈的罪犯,終於如眾人殷殷期盼地要伏法了那樣程度的重要性。因為當時法庭的裁決,充其量也不過是為大眾的審判決定進行背書而已。然而早期的清教徒個性一絲不苟,這樣的推論就不盡然正確了。
看到這樣的表情,有可能只是鞭笞柱上綁了一個懶散的奴僕,或是某個被父母交由社會當局代為管教的不孝子,也可能是一名唯信仰論者、貴格教徒或其他異教徒要在鞭刑之後被逐出城;又或許是一名無所事事或居無定所的印地安人,因為喝了白人的烈酒,而在街上惹是生非,得用鞭子將他趕進樹林深處;也有可能是像那個壞脾氣的行政長官的遺孀—希賓斯老太太—一樣的巫婆,將要被送上絞架處死;不管是哪種狀況,圍觀者的表情都是千篇一律的莊嚴肅穆,這號表情與當時人民的特質非常貼近。
在那個年代,宗教與法律幾乎不分家,兩者在人民個性中澈底融合,因此只要是公眾懲罰,不論罪刑輕重,都令大眾感到敬畏。站在絞台上的受刑人,完全無法從這些冷漠的圍觀者身上找到同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在現代或許只能引來某種程度的不恥嘲弄或訕笑的罪行,在當時卻可能深陷在幾乎與死刑同樣肅殺的氣氛中。
揭開我們這個故事序幕的夏日早上,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人群中的幾名婦人對眾所期待、即將宣判的刑罰,似乎特別感興趣。當年沒有那麼多講究,女子穿著襯裙與箍骨裙,大剌剌闖進人群視線中,並在必要時硬將她們一點兒都不纖細的軀體,擠進離行刑場斷頭台最近的人群中,都不是不合禮法的行為,也不會遭人遏止。不論從道德品行或體態體型來看,那個年代出身於舊英格蘭體制的女子,不論已婚或未婚,相較於晚她們六、七代的優雅後代,顯然更多了一份粗野的特質,因為每位傳宗接代的母親,藉由遺傳和鍛鍊,就算沒有一代代削弱自己個性上的魄力與堅強,也將更柔弱蒼白的臉色、更優雅短暫的美麗,以及更纖細嬌小的體型,一代代傳下去了。
那天站在獄門邊的女子,與巾幗不讓鬚眉的伊莉莎白女王年代,只隔了短短不到半個世紀的距離。而伊莉莎白的男子氣概在她那個年代,可是一點都不突兀。獄門邊的女子全是伊莉莎白的同胞,來自故鄉的牛肉與麥酒配上從未精鍊的精神食糧,豐富了她們的身軀與形態。明亮的朝陽照耀著這些女子寬碩的肩膀、發育良好的胸部以及在偏遠島嶼上熟成的紅潤圓滑的臉頰上;這些臉頰此時尚未因為新英格蘭的環境而變得蒼白又瘦弱。這群已婚婦人更令人矚目的,是她們大多數人嗓門宏亮的大膽言論。若是在今天,不論是她們說話的內容或語調音量,應該都會讓我們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各位姊妹,」一位年約五旬、五官猙獰的婦人開口了。「我得說說心裡話。如果我們這些家世乾淨、上了年紀的良家婦女,能夠處置像海絲特.派恩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對大家都是件大好事。老姊妹們怎麼想,說一說吧? 如果那個蕩婦站在我們已經擰成一股的五個姊妹眼前接受審判,她能躲得開行政長官判處的刑罰嗎? 哼,我絕不相信!」
「聽說,」另外一個婦人開口,「她那個特別虔誠的牧師戴姆司戴爾先生,因為自己教區裡的教友出了這種醜事,難過得不得了。」
「行政長官都是敬神的紳士,可惜就是慈悲得過了頭—這都是事實,」第三名人老珠黃的婦人如此補充。「最起碼,他們該在海絲特.派恩的額頭上打個烙印。我敢打包票,這樣一定能嚇到海絲特夫人。只不過她—那個下流的娼婦—才不在乎他們在她衣服的前胸上放什麼東西呢! 哼,等著瞧吧,只要用個胸針或異教徒的什麼裝飾玩意兒遮住,她又照樣會跟以前一樣大咧咧地招搖過市。」
「唉,話說回來,」一名手上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用較輕柔的聲音接話,「她若想要遮掩那個印記,就隨她吧! 這件事帶來的痛苦,必定會永遠刻印在她心裡。」
「誰管那是印記還是烙印、是放在她衣服的前胸上還是額頭上?」這群自詡為法官的婦人中最醜、最冷酷的那個這樣喊著。「這個女人丟了我們所有人的臉,就該去死,難道沒有專門治這種罪的法律嗎? 明明有啊,聖經和法典都有規定啊! 那些辦事不牢的行政長官,如果他們的老婆、女兒都誤入歧途,就是自作自受。」
「天啊,各位夫人!」人群中的一個男子大聲說,「除了絞架激發出了一些有益妳們身心的恐懼外,妳們的婦德呢? 剛才的話簡直殘酷之極! 現在別再說話了,各位女士!獄門的鎖在轉動,海絲特夫人要出來了。」
獄門突然從內甩開,率先出現的是鎮上的差役,臉色陰暗又恐怖,像是一抹走入陽光的陰影。他身側配著劍,手裡握著官方權杖。這種人昭示與代表了整個清教徒法律的陰沉、嚴苛立場,他們的工作就是親自確保並執行法律對犯人的最終審判結果。差役伸出右手的官方權杖,左手放在一名年經女子的肩上,拉著她向前走,直到兩人走到獄門門檻,女子才掙脫了差役的拉扯。她的反抗帶有一種天生的尊貴與堅毅氣質,就好像走進開闊的天地之間,完全是出於她自己的自由意志。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出生大概只有三個月左右的小嬰兒,小傢伙眨著眼,將小臉轉了個方向,避開過於明亮的日光;因為這個孩子自出生後,就只接觸過地牢或其他晦暗牢房中的灰暗光線。
當那名年輕的女子—也就是小嬰兒的母親—完全站到群眾眼前時,她的第一個自然反應似乎是抱緊孩子;這麼做並不是因為母愛的衝動,而是可能想藉此遮掩一個編織或固定於她衣服上的特別表徵。但是她很快就明智地醒悟過來,用一個羞恥的表徵來掩蓋另一個,不過是欲蓋彌彰。於是她抱著孩子,在紅得發燒的臉上掛起一朵高傲的微笑,用毫無侷促的眼神掃過鎮上的民眾與鄰里。她身上穿著一件長服,前胸位置有一個用上等紅布做成的字樣。那字樣看起來像「A」字,周邊還用金線刺繡出不落俗套的繁複花樣。這個字的做工實在太過精妙,豐富的創意與高雅、華麗的設計,為她身上那件衣服完美的添加了耐看又合宜的點綴。雖然嚴重違反了殖民地禁奢的相關規定,卻讓衣服展示出符合當代品味的美麗光彩。
這名年輕且高挑的女子,整個身形展現出完美的優雅。一頭濃密光滑的黑髮在陽光下閃耀;美麗的容顏,除了源於姣好的五官與柔美的膚色外,一對醒目的眉與深邃的黑瞳也令人過目不忘。就算是以當時高貴女子的風範標準來評斷,她的舉止也非常雍容高雅;她的氣派與高貴具有一種獨特性,有別於現代女子所展現出來的那種纖弱而不可名狀的淡淡優雅。
海絲特.派恩在步出牢獄那刻,展現出了她一生中最高雅的風華,也最佳詮釋了「雍容」這兩個字的古意。那些認識她的人,還有那些以為會看到她因磨難陰影的籠罩而暮氣沉沉的人,全都因為目睹到她耀眼的美麗,以及她用自身的美麗,為不幸與屈辱圈出一層光環,並將自己包裹其中,而感到震驚,甚至目瞪口呆。或許對敏銳的旁觀者來說,這樣的美麗中可能藏著一些難以察覺的痛苦。她在牢獄中的確依照自己的想像,為這個場合特別精心準備了這套衣著。這套衣著任性與生動的獨特性,似乎體現了她的精神狀態,以及絕望而不顧一切的心情。然而吸引所有人目光,以及澈底美化了穿衣者的焦點—以致讓熟悉海絲特的男男女女,這時都像第一次看到她般—卻是她胸前那個別出心裁的刺繡,裝綴著彩飾呈現出的腥紅的「A」字。那個紅字,具有一種咒語般的效果,把海絲特帶出了與人類的正常關係圈外,也將她封閉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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