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fka Tagebücher
作者 | Franz Kafk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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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
商品描述 | 卡夫卡日記:"'現代荒誕的起源魔幻寫實背後的真實獨白村上春樹、石黑一雄、馬奎斯、波赫士、蘇珊桑塔格、漢娜鄂蘭......都為他筆下描繪的世界所傾倒洋洋30餘萬字日記,包含 |
作者 | Franz Kafk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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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
商品描述 | 卡夫卡日記:"'現代荒誕的起源魔幻寫實背後的真實獨白村上春樹、石黑一雄、馬奎斯、波赫士、蘇珊桑塔格、漢娜鄂蘭......都為他筆下描繪的世界所傾倒洋洋30餘萬字日記,包含 |
內容簡介 "'現代荒誕的起源 魔幻寫實背後的真實獨白 村上春樹、石黑一雄、馬奎斯、波赫士、蘇珊桑塔格、漢娜鄂蘭......都為他筆下描繪的世界所傾倒 洋洋30餘萬字日記,包含卡夫卡走訪德國、法國、捷克北部的三次旅行日記 繁體中文缺席逾70年,台灣首度問世 「點亮的燈泡,安靜的寓所,外面的黑暗, 醒著的最後幾個瞬間,它們賦予我寫作的權利。 而我急於使用這份權利。這就是我……」 「從文學的角度來看,我的命運其實很簡單。為了要描述那夢一般的內心生活,讓其他的事都變得無足輕重, 而以一種可怕的方式枯萎,而且不斷地枯萎下去。別的事物永遠無法滿足我。」 耿一偉(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專文導讀 彤雅立、陳思宏、童偉格、駱以軍、鴻鴻──摯愛推薦 卡夫卡被稱為「現代文學的巨人」,影響20世紀文學之深遠無人能及。其作品描繪現代人在現實中孤獨、困惑、壓抑的處境,乃至有「卡夫卡式風格」(Kafkaesque)一詞的誕生。後世的存在主義、荒謬劇、魔幻寫實等流派,均深受其啟發。 卡夫卡自1910年開始寫日記,直到1923年為止,這也是他一生中最豐沛的創作時期,陸續寫下〈判決〉、〈變形記〉、與《城堡》等重要作品。當一天的工作結束,回到房間,卡夫卡拖著孱弱的身軀奮力寫作,然而最經常陪伴的,仍是他的日記。 卡夫卡將日記視為書寫的第一依託,相較於在小說創作上的自我批判與掙扎,卡夫卡在日記中更為自由,得以釋放他「腦中的驚人世界」。日記中處處可見卡夫卡的靈感片段、塗鴉、筆記、未完成的殘稿,展現他眼中的荒誕世界,與如夢般的內心活動。 依據卡夫卡的遺囑,這些日記原本應當被焚燬,所幸遺囑執行人、也是卡夫卡的摯友布羅德並未遵從,而是將它們整理出版。這些日記是關於卡夫卡世界的第一手資料,透過這些珍貴文本,我們得以一窺這顆20世紀最獨特的文學心靈,其創作中種種魔幻意象與奇異邏輯,其源頭是從何而來。 本書特色 1. 考量易讀性,選擇以布羅德編纂之德文版為底本,另參酌德國Fischer出版社依據原始手稿出版之「評註版」(Kritische Ausgabe)與相關研究,對中文讀者不熟悉的人物與背景加以注釋。 2. 每年篇首均附上該年的大事提要,可與日記內容相互參閱。 3. 針對日記中較長而完整的創作片段、夢境、重要人物等,以索引小標標出,並列於目錄,便於查找。 4. 書附年表、卡夫卡手稿與塗鴉。並選用不易泛黃之上質紙,永久典藏。 名家讚語 ●「他的作品不受時間限制,或許更是永恆的。卡夫卡是我們這個災難頻仍的奇怪世紀裡偉大的經典作家。」──波赫士 ●「卡夫卡深深影響了我,他是我寫作的典範,教會我如何誠實地擺脫現實。」──石黑一雄 ●「卡夫卡的作品是歐洲文明的核心,更具有一種普世價值,屬於全人類。」──村上春樹 ●「沒有其他作家比得上卡夫卡,和他相比,喬伊斯顯得愚昧,紀德太過甜膩,湯瑪斯曼空洞浮誇,只有普魯斯特能勉強與之比肩。」──蘇珊.桑塔格 ●「卡夫卡在文學中是獨一無二的,是真正的「啟示」,像光線一般投射在事件周邊,擁有揭露其內在結構的X光之力量。」──漢娜.鄂蘭 ●「卡夫卡總是把自己推向理解的極限,而且也樂於把別人推往這個極限。」──班雅明 ●「不論你是卡夫卡粉絲、創作者、文學愛好者,或是靈魂曾經受傷、覺得空虛厭世、感受到自己不受世界的理解,《卡夫卡日記》都能為你帶來慰藉,不再感到孤單。」──耿一偉(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本書導讀者) 精選書摘 ●「期望子女感激的父母(甚至也有要求子女感激的父母)就像放高利貸的人,只要能拿到利息,他們樂意冒著失去本金的風險。 」(父母) ●「遮蔽我的是我的職業、我想像出來的痛苦或 真實的痛苦、對文學的喜好……等等。但是我太常、也太強烈地感覺到這底下的我,使我無法滿足,哪怕只是勉強感到滿足。而我只需要連續十五分鐘感覺到這底下的我,這個有毒的世界就會流進我嘴裡,就像水流進溺水之人的嘴裡。」(自我) ●「兩個人在一起時,他比獨自一人更覺得孤單。如果他和某個人獨處,對方就會伸手抓他,而他就只能無助地任由對方擺佈。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雖然全人類都伸出手來抓他,但是那無數隻伸長的手臂彼此糾纏在一起,誰也抓不到他。 」(兩個人的孤單) ●「我腦中的驚人世界。可是要如何使我自由,也使我腦中的世界自由,而不至於撕裂。但我千倍萬倍寧願撕裂,也不要把它留在我腦中或是將之埋葬。我就是為此而生,這一點我非常清楚。」(我腦中的驚人世界) ●「不幸在於恐懼,但是幸福卻不是勇敢,而是無畏。勇氣想要的東西也許超出我們的力量,所以幸福不在於勇氣,而在於無畏,平靜的無畏,去正視一切、承受一切。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任何事,但不要因為不去強迫自己而感到不快樂,也不要因為應該要強迫自己而感到不快樂。」(幸福是無畏) ●「愛情與悲傷的甜蜜。在小船上她對我微笑。那是最美好的事。一心只渴望死去,卻還苦苦撐著,這才是愛。」(愛)"
作者介紹 法蘭茲.卡夫卡現代主義文學鼻祖,存在主義作家先驅。1883年7月3日生於布拉格,父母皆為猶太人,下有三個妹妹。經商的父親專制暴躁,自小對卡夫卡嚴厲管教,令敏感的卡夫卡深感懼怕。這份恐懼後來深深影響了他的性格與創作。1901年,卡夫卡入大學修習法律,1908年進入勞工保險局任職,直到1922年因病退休為止。受限於工作,卡夫卡幾乎只能利用深夜寫作,長期的精神疲憊與創作時間不足,成為他一輩子的困擾,也使他極少滿意自己的作品,甚至還未完成就被擱下,更不願意發表。在生前,卡夫卡僅出版了幾本短篇故事,雖然受到少數作家如里爾克的讚賞,但在文壇上並未引起反響。婚姻則是終身困擾卡夫卡的另一個問題。對他來說,結婚是逃離家庭獨立的唯一手段,但他又害怕婚姻生活會破壞自己寫作所需要的孤獨狀態,他曾三度訂婚又取消婚約,一生都為此糾結不已。然而,與不同女子的戀愛經歷,也在各方面刺激了他的創作靈感,並留下許多珍貴的文學書信。1924年,卡夫卡因肺結核與世長辭,留下未完成的三部長篇小說、多篇短篇作品,以及大量的日記和筆記。他在遺囑中交代好友布羅德將這些遺稿全部焚燬,幸好布羅德並未遵從,反而將其一一整理出版。不到十年內,卡夫卡已經躋身20世紀文學最偉大的作家之列,被譽為「現代人精神困境最完美的闡釋者」,其魅力與影響力至今不衰。姬健梅德國科隆大學德語文學碩士,從事文學翻譯多年,包括卡夫卡的三部長篇小說《審判》、《城堡》、《失蹤者》和中篇小說《變形記》,在商周出版的譯作尚有茨威格中篇小說選《一個陌生女子的來信》和當代作家徐四金的中篇小說《夏先生的故事》與《鴿子》。
產品目錄 編輯人語 ◎梁燕樵 成為卡夫卡的親人與朋友 ◎耿一偉 卡夫卡手稿.塗鴉 一九一〇年 舞伶艾德多娃 日本雜耍藝人 教育對我的損害 街上的單身漢 過去和未來 離不開我的日記 打量我的書桌 一九一一年 續-單身漢 兩兄弟的故事 寫給上司的信 續-單身漢 〈城市的世界〉 猶太女子 拜訪史代納博士 〈四個朋友〉 老新猶太會堂 夢:盲眼小孩 辦公室 猶太劇團 夢:妓院 戲劇 夢:驢子 汽車小故事 夢:劇院 身為單身漢 夢:在劇院 夢:樹林裡的少女 安娜與艾彌爾 續-安娜與艾彌爾 女孩的教育 單身漢的不幸 書信集或回憶錄 想像一幅圖畫 畫家 割禮 小民族的文學 母親的家族 父親年少時 兩個地洞 我的模仿慾 差勁的衣服 一九一二年 續-差勁的衣服 出門 朗誦之夜 我打開屋子大門 一個年輕人 朗誦會 小茱莉 夢:和父親搭乘電車 魔鬼的發明 寫信給羅沃爾特 菲莉絲.包爾小姐 夢:紐約港 〈判決〉 古斯塔夫.布廉克特 一九一三年 校對〈判決〉 恩斯特.李曼 〈司爐〉 結婚的利弊 我愛她 《齊克果日記》 給菲莉絲父親的信 大學生 讀〈變形記〉 「我究竟是誰?」 威廉.曼茲 夢:上坡路 夢:法國政府部門 夢:療養院的庭園 商人梅斯納 死去 續-商人梅斯納 一九一四年 厭惡〈變形記〉 夢:在柏林 菲莉絲 婚姻與文學工作 大學生與克萊普 車伕約瑟夫 白馬 房東太太 隔壁房間的鄰居 我作著計畫 公務員布魯德 村莊裡的誘惑 社會生活 天使 旅館裡的法庭 約瑟夫.K 小偷 主管鮑茲 回憶卡爾達鐵路 《審判》 寫給布洛赫小姐的信 心滿意足地死去 〈鄉村教師〉 繼續寫〈鄉村教師〉 寫作總結 一九一五年 〈助理檢察官〉 劍 和菲莉絲碰面 狗故事 納吉—米哈伊 羅斯曼和K 一九一六年 夢:拉住父親 夢:兩群男子 漢斯和阿瑪莉亞 奇特的司法程序 續-奇特的司法程序 給菲莉絲的信 一九一七年 獵人格拉庫斯 尋求建議 〈在流放地〉殘稿 夢:父親 和菲莉絲的談話 〈司爐〉與狄更斯 夢:塔利亞門托河戰役 一九一九年 一九二〇年 一九二一年 把日記給了米蓮娜 夢:兄弟的罪行 沒辦法踏進的屋子 米蓮娜 一九二二年 崩潰、追趕、猛攻 幸福是無畏 記憶中的單身漢 我的不幸 寫作帶來的安慰 我的孤單 將軍與士兵 兩個人的孤單 反猶太 一九二三年 【旅行日記】 前往弗里德蘭特及賴興貝格之旅途日記(一九一一年,一月 二月) 盧加諾-巴黎-埃倫巴赫之旅(一九一一年,八月 九月) 威瑪-容波恩之行(一九一二年六月二十八日至七月二十九日) 卡夫卡年表
書名 / | 卡夫卡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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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 Franz Kafka |
簡介 / | 卡夫卡日記:"'現代荒誕的起源魔幻寫實背後的真實獨白村上春樹、石黑一雄、馬奎斯、波赫士、蘇珊桑塔格、漢娜鄂蘭......都為他筆下描繪的世界所傾倒洋洋30餘萬字日記,包含 |
出版社 / |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
ISBN13 / | 9786263183087 |
ISBN10 / | 626318308X |
EAN / | 9786263183087 |
誠品26碼 / | 2682191438008 |
頁數 / | 704 |
開數 / | 菊16K |
注音版 / | 否 |
裝訂 / | P:平裝 |
語言 / | 1:中文 繁體 |
尺寸 / | 21X14.8X1.5CM |
級別 / | N:無 |
推薦序 : "'◎編輯人語
梁燕樵|商周出版編輯
漢娜.鄂蘭曾經形容:在閱讀卡夫卡時,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理不理解故事本身,都會感受到其中存在某種若隱若現、似曾相識的真理。因此村上春樹第一次閱讀《城堡》時,就覺得「這本書是為我而存在的」。如果「經典」的定義,即是超越空間與時間、超越了詮釋和語言,卡夫卡的作品無疑就是這樣的人類寶藏之一。
眾所周知,卡夫卡生前出版的作品極少,大部分仰賴其好友布羅德在其身後整理編輯而成。其中《日記》多達三十餘萬字,於一九四八年在紐約首先出版了英文本。一九五一年出版德文版,是時卡夫卡已成為風靡世界文壇的名字。一九九〇年,德國Fischer出版社又依據原始手稿出版了「評註版」(Kritische Ausgabe),並添加了大量注釋。這些日記的重要性並不亞於小說,它們是卡夫卡文學的真實源頭,呈現了這個無比奇異心靈世界的內部運作。卡夫卡向來擅長以極富想像力的意象譬喻幾乎不可能描寫的處境,在日記中便留存了許多他最妙不可言的此類書寫。
本書是台灣第一部完整的《卡夫卡日記》中譯本,由負責過卡夫卡多部小說的姬健梅小姐精心翻譯。考量易讀性,我們選擇以布羅德所編纂的德文版為底本,另參酌評註本與相關研究,對中文讀者不熟悉的人物與背景加以注釋。在每年篇首,皆附上該年的大事提要,可與日記內容相互參閱,這部分要特別感謝外子雨鍾的協助。此外,本書也參考英文本的做法,針對日記中較長而完整的創作片段、夢境、重要事件等,以索引小標標出,並列於目錄。日記原本是無論整體經營或佈局的,然而從這些標題,仍能略略尋繹卡夫卡內在反覆的主題旋律,惟有些主題如文學、寫作、孤獨等,因為出現太過頻繁,就不再一一標示。
在日益艱辛的台灣書市,出版這部規模龐大的作品實屬不易。但身為卡夫卡迷,能為他在台灣的作品版圖補上日記這塊遺落已久的重要拼圖,依然深感欣喜與榮幸。明年就是卡夫卡誕生一百四十週年了,非常期待更多未出版作品(如藍色筆記本、短篇遺稿),以及一些絕版的卡夫卡小說佳譯,都有機會重新問世。
◎專文導讀:成為卡夫卡的親人與朋友
耿一偉|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曾翻譯與注解卡夫卡的《給菲莉絲的情書》(麥田出版/漫遊者文化)
「打開日記,就只為了讓我能夠入睡。」
——卡夫卡日記(1915.12.25)
馬克斯.布羅德編輯的《卡夫卡日記》最早出版的是英文本,一九四八年由紐約的肖肯出版社(Schocken Books)分成《一九一〇—一九一三》與《一九一四—一九二三》兩冊發行。當時在肖肯出版社擔任編輯的漢娜.鄂蘭,也參與了第二冊的翻譯工作。這個翻譯經驗對鄂蘭後來的思想發展,扮演了重要角色。鄂蘭於一九五〇年與海德格恢復聯繫後,隨即寄了一套《卡夫卡日記》給海德格,我們可以在海德格於一九五〇年六月二十七日的回信中,讀到他的致謝。這套日記的德文版要到一九五一年,才由在法蘭克福的費雪出版社(S. Fisher Verlag)以《日記:一九一〇—一九二三》(Tagebücher 1910-1923)為名,發行單行本。
一九二四年六月三日,年僅四十一歲的卡夫卡病逝於維也納郊外的基爾林療養院。一週後,他的喪禮在布拉格的新猶太墓園進行。喪禮過後,卡夫卡的父母邀請布羅德到他們的公寓頂樓,去檢視卡夫卡的遺物。卡夫卡的父親赫爾曼(Hermann)簽署了一份文件,將卡夫卡過世後所有作品的出版,全權授予布羅德處理。布羅德在桌子的抽屜裡,發現了大量的筆記本、信件與殘稿。他還找到兩份沒有註明時間的遺囑,一張用墨水寫,另一張用鉛筆寫,都是署名給他。第一份明確指示必須燒毀他所有的遺稿、包括日記、手稿、信件(不論是自己的或在別人那裡的)、素描等。第二份則寫道:「若有萬一,關於我書寫的一切,我的願望如下—我所書寫的一切當中,僅有以下書籍適用—《判決》、《司爐》、《蛻變》、《在流放地》、《鄉村醫生》與短篇小說《飢餓藝術家》……反之,對於其他一切我所書寫的……所有這些要無例外地被焚毀。我請求你盡可能快地去做。」這兩份遺囑的完整內容,收錄在《卡夫卡中短篇全集I:沉思、判決、司爐》(謬思出版,二〇一四)之中。
眾所皆知,布羅德違反了卡夫卡的意願,將其遺稿出版。這個作法是否合理,布羅德的回應是:「我之所以能下決定將他的遺稿出版,是來自對過往出版卡夫卡作品的回憶,每次都得絞盡心力,對他強迫勒索,甚至苦苦哀求。但是等到出版之後,他又對我的作法感到釋然,並滿意這些作品的出版。」在卡夫卡的日記中,亦證實了這種狀況:「苦惱多時。終於寫信給馬克斯,說我還無法將其餘幾篇寫成清稿,說我不想勉強自己。因此將不會交出這本書。」(1912.8.7)換言之,卡夫卡自己對作品的高標準要求,使他無法忍受這些文字會出現在世人眼前,但他又對自己作品的出版感到欣喜,這種矛盾心態,大概只有他大學時期就認識的同窗布羅德,看得最清楚。布羅德認為,如果卡夫卡真的想銷毀他的遺稿,大可自己完成,或是交代家人執行,何必把任務交給那個他明知不會執行這件事的終身好友。
卡夫卡的日記,精確來說,不能算是純粹的日記本,而是十二本四開的大筆記本。在這些筆記本中,卡夫卡以時間標示的方式,寫下大量的日記內容,但裡面也夾雜了創作草稿、信件,遊記與素描等。一九一一年二月二十一日的日記,就包含了一篇名為〈城市的世界〉的殘稿,而實際上,這篇作品就是《判決》的雛型。布羅德將這些筆記本的內容,作了一些編輯,整理成日記出版,但像原來包含在筆記本的塗鴉,就沒有完全收錄在布羅德編的《卡夫卡日記》裡。對這些塗鴉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閱商周出版的《曾經,有個偉大的素描畫家:卡夫卡和他的41幅塗鴉》(二〇一四年)。一九九〇年費雪出版社發行了三冊版的卡夫卡日記評註本(Kritische Ausgabe),便將布羅德編輯與刪改過的一些文字做了還原。
卡夫卡的日記書寫,並非是不可公開的私密文字。在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與一九一二年一月三日的日記中,他都提到打算朗誦其中片段給布羅德聽。他後來甚至將日記送給捷克情人米蓮娜(參見一九二〇年十月十五日日記)。既然如此,說這些私密文字對卡夫卡而言,具有某種文學性的展示特質,其實也不為過。卡夫卡的日記與書信後來都出版了,但他有可能預見到這種狀況。在閱讀瑞士畫家史陶博—伯恩的書信集後,他在日記裡評論道:「一本書信或回憶錄,不管作者是什麼樣的人…如果我們在閱讀時靜止不動,不用自身的力量將他拉進自己的體內…...而是獻上自己—只要不去抵抗,很快就會發生——讓自己被那個陌生人拉走,成為他的親人,那麼當我們闔上書本,重新回復自我,經過這趟神遊與休息,重新認識了自己的本質……」(1911.12.9)。卡夫卡自己也讀過別人的日記,他在日記提到:「今天我拿到了《齊克果日記》,一如我的預感,他的情況與我非常類似。儘管有根本上的差異,至少他和我位在世界的同一邊。他像朋友一樣支持了我的想法。」(1913.8.21)
就卡夫卡的詮釋觀點,對日記的閱讀,是一個讀者獻出自我,成為對方的過程。我們在閱讀這些親密文字時,作者腦中的想法也與我們同步,讀者的大腦被日記的內容所佔據。日記原本設定的讀者,就只有作者自己,所以在這段閱讀過程中,讀者佔據了作者的位置,讀者就是作者。只有卡夫卡的親人與朋友,才有資格閱讀他的日記,但我們也可以倒過來說,閱讀卡夫卡的日記的過程,就是成為他的親人與朋友。
「我對文學不感興趣,我就是文學本身。不然我甚麼都不是,也不可能是其他的。」卡夫卡在一九一三年八月二十四日給未婚妻菲莉絲的信中,如此寫道。但這不是狂妄,卡夫卡的日記就是對這個文學理想追逐過程的忠實紀錄。卡夫卡視自己為文學命運的化身,這不是追求情人時的夸夸其談,而是他對內在自我的真實寫照。他在尚未向菲莉絲坦承之前,就曾先在日記中表白:「有誰來向我證實這件事的真實或可能性,亦即我就只是由於我的文學使命才對其他的事都不感興趣。因此而冷淡無情」(1912.3.21)我們可以在日記中讀到,他對自己無法專注在寫作時的自我譴責與懊惱,比如「我將不容許自己感到疲倦。我要跳進我的小說,就算那會割傷我的臉」(1910.11.15)、「重新開始寫日記是必要的。我不安的腦袋,菲莉絲,辦公室裡的崩潰,身體的情況不允許我寫作,內心卻有寫作的渴望」(1913.5.2)、「沒有寫作,只寫了一頁。」(1914.12.14)、「寫作的終結,何時它會再度接納我?」(1915.1.20)等等。
卡夫卡生前幾乎是沒沒無名,前面提到他在日記裡描述不願交稿給馬克斯的那本書,是一九一二年十二月出版的《沉思》(Betrachtung)。這本書第一年售出兩百五十八本,第二年是一百零二本,第三年六十九本,到卡夫卡過世的一九二四年,首刷八百本才全部賣完。可是,透過布羅德的努力,卡夫卡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終於符合他視自己為文學代名詞的斷言。
正因為這份使命感,卡夫卡對文學的思考,不單單落在個人是否能成為作家的反省,也擴及到文學的時代使命。對於關注台灣文學發展的讀者,卡夫卡對小國文學的思考,是非常具有啟發的討論。卡夫卡因為猶太劇團演員勒維的啟發,在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日記中,書寫一篇長文,探討了文學、民族與國家的關係:「國家透過本國的文學而得到自豪與支持,猶如一個國家在寫日記……小國的記憶並不等於大國的記憶,因此小國能把現有材料處理得更為徹底,研究文學史的專家雖然比較少,但文學更是整個民族的事,而不是文學史的事……」法國哲學家與精神分析師德勒茲與瓜達希,就以這篇關於「小文學」(kleine literatur,亦譯為少數文學、小眾文學或弱勢文學)的日記出發,撰寫了《卡夫卡:為弱勢文學而作》(Kafka: pour une littérature mineure, 1975)一書,建構他們的文學批評理論。德勒茲與瓜達希詮釋卡夫卡的想法:「弱勢文學不是用某種次要語言寫成的文學,而是一個少數族裔在一個主要語言內部締造的文學。」
卡夫卡的日記甚至成為藝術家的靈感來源。當代音樂界最受敬重的匈牙利作曲家庫泰格(György Kurtág),從卡夫卡日記與書信取材,譜成聯篇歌曲《卡夫卡斷章》(Kafka Fragments),成為他最常被演出的作品之一。
不論你是卡夫卡粉絲、創作者、文學愛好者,或是靈魂曾經受傷、覺得空虛厭世、感受到自己不受世界的理解,《卡夫卡日記》都能為你帶來慰藉,不再感到孤單。"
最佳賣點 : 「點亮的燈泡,安靜的寓所,外面的黑暗,
醒著的最後幾個瞬間,它們賦予我寫作的權利。
而我急於使用這份權利。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