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 | 誠品線上

Nocturnes: Five Stories of Music and Nightfall

作者 Kazuo Ishiguro
出版社 新雨出版社
商品描述 夜曲:如果讀者想要立刻愛上石黑一雄,應該去讀《夜曲》—吳明益◆《長日將盡》作者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王志弘裝幀設計|五首嘗試去撫慰無可撫慰孤獨靈魂的抒情詩…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五首嘗試去撫慰無可撫慰孤獨靈魂的抒情詩……如同演奏夜曲時的主旋律與伴奏,讓石黑一雄的文字在你心頭如歌流過。 ――吳明益 在有聲與無聲、音樂與靜謐之間,追尋著曖昧迷離的模糊地帶。 石黑一雄帶領我們沉醉在一個看似寫實,卻其實散發著朦朧、扭曲、夢樣的世界,去捕捉生命為愛心碎的瞬間。――鄭至皓 內容介紹 從義大利的廣場,到好萊塢旅館的貴賓樓層;從年輕的夢想家,到露天咖啡座的樂手,再到過氣的明星;這些我們所看見的人物,都有著某種無可逃避的糾結。 優雅、親密且機智風趣,這部五重奏標誌著一個縈繞於心的主題——即使年華漸漸老去,曾經擁有的關係已然崩毀;或是一個青春的希望逐漸遠去,我們依然努力掙扎著,讓生命中的浪漫之火不會倏然熄滅。 ‧〈抒情歌手〉乘著小船緩緩漂流,在黑暗和燈火微明交替中,等待,繞著一圈又一圈,該以什麼方式走完將盡未盡的時光。 ‧〈或雨或晴〉綴著星光的夜晚,重新省視因現實遺失的初衷,音樂成為最關鍵的憑藉。因為缺席,所以更加深刻。 ‧〈莫爾文丘〉尚未完成的歌曲在山丘間隨風吹拂,消散在綿延敞開的景色裡。美麗而困頓的大好時光,短暫邂逅的旅人,對比著遲暮的憂愁。 ‧〈夜曲〉深夜的寂靜在空氣中懸浮。舞台簾幕緩緩開啟……職業演奏生涯裡,曾有兩次上台獨奏時,竟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始——而人生繼續在走。 ‧〈大提琴手〉被吹動的蕾絲窗簾揉糊瀉進的陽光,在許多神秘的午後,追尋演奏中難以言明的部分,陌生的心靈短暫交會,又各自走回現實。 「這還是一本小說,只是分成五個不同的樂章。也許,更好的說法是,這本書比較像是一張專輯唱片,你就是不希望有些歌被用單曲的方式發行。」——石黑一雄 石黑在這本小說集的首頁,題獻給他一直以來的經紀人德博拉.羅婕思(他的寫作老師安潔拉卡特在一九八○年介紹認識),一位在英國出版界以邋遢、耐心、堅定又有品味而著稱的傳奇人物,或許就是要感謝她,這個獨具慧眼的伯樂,在三十年前將他拉離了無人聞問的泥沼,給予他信心,讓他找尋到了另一種聲音,另一種獨特而動人的歌唱方式,最終讓全世界的人都願意傾耳細聽,也都能夠為之著迷。――鄭至皓 在這些充滿巨大情感力度的小說中,他揭露了隱藏在我們自以為是的安身立命之道背後,那個無底的深淵。──諾貝爾文學獎受獎理由 它們靜靜地走近你,卻讓你始終縈繞於心……這些珠玉般的篇章,只能出自於一位偉大編織者之手。──大衛•悉士頓《倫敦旗幟晚報》 石黑一雄的作品,有著如歌似的韻律,反覆出現的主題,從而衍生出不同的樣貌。字裡行間透出音樂語言中指稱的高泛音,隱藏在看似單調實則豐滿的敘事底下;掩卷之餘卻頻頻回響,餘音久久不散。──珍˙施玲《每日電訊報》 優雅且動人,展現了石黑一雄組合感傷、節制與療癒的獨特能力。它是一部有關失意的故事,但卻將失意加以昇華,並賦予它成為一種人之常情。──瑪格麗特‧德拉布爾《衛報》 讓人愛不釋手。那些時光流轉與悠揚的音符,讓這趟旅程絕對值得。――克莉絲提安‧豪斯《獨立報》 這些故事不是真的關乎音樂,無論從何種角度看,更像是感情關係的研究,關於名聲、成就等再現實不過的處境。――強納森‧柯伊《金融時報》 每一篇都以它獨特的方式令人心碎,但又帶有某種偉大喜劇的成分,並且都蘊含著石黑一雄作品中一貫擁有的吸引力。――《觀察者》 石黑一雄小說中的人物都好像似曾相識,無論是不是我們所熟知的名人;作者所述說的內容、情緒及想法,在在表現了世界的真實模樣。――丹尼爾‧蓋瑞特《當代小說評論》 精心打造,沒有用上太多材料卻是驚喜連連,使讀者讀來感覺豐富、樂趣橫生。讀完不禁令人好奇,石黑一雄下次又將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故事?――麥可‧葛拉《泰晤士報》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 「在這些充滿巨大情感力度的小說中,他揭露了隱藏在我們自以為是的安身立命之道背後,那個無底的深淵。」--諾貝爾文學獎受獎理由「它們靜靜地走近你,卻讓你始終縈繞於心……這些珠玉般的篇章,只能出自於一位偉大編織者之手。」--《倫敦旗幟晚報》/大衛‧悉士頓「石黑一雄的作品,有著如歌似的韻律,反覆出現的主題,從而衍生出不同的樣貌。字裡行間透出音樂語言中指稱的高泛音,隱藏在看似單調實則豐滿的敘事底下;掩卷之餘卻頻頻回響,餘音久久不散。」--《每日電訊報》/珍‧施玲「優雅且動人,展現了石黑一雄組合感傷、節制與療癒的獨特能力。它是一部有關失意的故事,但卻將失意加以昇華,並賦予它成為一種人之常情。」--《衛報》/瑪格麗特‧德拉布爾「讓人愛不釋手。那些時光流轉與悠揚的音符,讓這趟旅程絕對值得。」--《獨立報》/克莉絲提安‧豪斯「這些故事不是真的關乎音樂,無論從何種角度看,更像是感情關係的研究,關於名聲、成就等再現實不過的處境。」--《金融時報》/強納森‧柯伊「每一篇都以它獨特的方式令人心碎,但又帶有某種偉大喜劇的成分,並且都蘊含著石黑一雄作品中一貫擁有的吸引力。」--《觀察者》「石黑一雄小說中的人物都好像似曾相識,無論是不是我們所熟知的名人;作者所述說的內容、情緒及想法,在在表現了世界的真實模樣。」--《當代小說評論》/丹尼爾‧蓋瑞特「精心打造,沒有用上太多材料卻是驚喜連連,使讀者讀來感覺豐富、樂趣橫生。讀完不禁令人好奇,石黑一雄下次又將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故事?」--《泰晤士報》/麥可‧葛拉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石黑一雄日裔英籍小說家。一九五四年十一月八日生於日本長崎市,一九六〇年,父親赴英國國家海洋學院從事研究,舉家遷居英國。大學時代,石黑一雄進入肯特大學(University of Kent)就讀,主修英文和哲學,畢業後赴東英吉利大學(University of East Anglia)攻讀創意寫作學位,當時即練就細膩優雅的獨特文風。年輕時,尚未以作家為業的石黑一雄曾短暫投入社福工作,小說作品如今已被翻譯超過三十種語言,他以「國際主義作家」自居,由於移民作家的特殊身分,並與另兩位印度裔小說家維迪亞德哈爾.奈波爾(V. S. Naipaul)、薩魯曼.魯西迪(Salman Rushdie)稱「英國文壇移民三雄」。論者以為石黑一雄是亞裔作家中,少數不以移民背景或文化差異作為主要創作題材的作者,「移民身分」正是石黑一雄作品最隱晦且不被置諸題旨的「反高潮」,其作品不刻意操作亞裔的族群認同,往往關懷普遍的人情、感性經驗與個體的孤獨景況,深沉的特質使他被英國《衛報》評論為「最近乎卡夫卡小說世界」的當代作家。一九九五年,因為對文學的卓越貢獻,獲英國皇室頒發文學騎士勛章(官佐勛章,簡稱OBE);一九九八年獲授法國藝術暨文學騎士勛章(Ordre des Arts et des Lettres),現為英國皇家文學會研究員,與其妻女定居於倫敦。迄今石黑一雄有七部長篇小說:一九八二年《群山淡景》獲「英國皇家學會」(Royal Society of Literature)溫尼弗雷德.霍爾比獎(Winifred Holtby Prize);一九八六年《浮世畫家》獲英國曁愛爾蘭圖書協會(Booksellers Association of the UK and Ireland)頒發「惠特布萊德」年度最佳小說獎(Whitbread Book of the Year Award),並獲英國布克獎(Booker Prize)提名;一九八九年《長日將盡》獲英國布克獎,並登上《出版家週刊》年度暢銷榜書單;一九九五年《無可撫慰》贏得「契爾特納姆」文學藝術獎(Cheltenham Prize);二〇〇〇年《我輩孤雛》入圍布克獎提名;二〇〇五年《別讓我走》入圍曼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最後決選名單,並獲「歐洲小說獎」(European Novel Award)。二〇〇五年出版睽違十年的長篇新作《被掩埋的巨人》。吳宜潔台大外文系畢業,英國瑞汀大學兒童文學碩士。覺得人是最奧妙深邃的文本,期許自己能盡可能地詮釋、解讀。現為專職譯者,譯有「瑪麗.包萍」系列、《偽倫敦》、《夜曲》、《完美:一個背叛與重生的故事》等。王志弘台灣平面設計師,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1975年生於台北,1995年私立復興高級商工職業學校畢業。2000年成立個人工作室,承接包含出版、藝術、建築、電影、音樂等領域各式平面設計專案。2008與2012年,先後與出版社合作設立Insight、Source書系,以設計、藝術為主題,引介如荒木經惟、佐藤卓、橫尾忠則、中平卓馬與川久保玲等相關之作品。作品六度獲台北國際書展金蝶獎之金獎、香港HKDA葛西薰評審獎與銀獎、韓國坡州出版美術賞,東京TDC提名獎。著有《Design by wangzhihong.com: A Selection of Book Designs, 2001–2016》。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無可撫慰的抒情詩 吳明益 音樂與靜謐交界、說與不說之間 鄭至皓 抒情歌手 Crooner 或晴或雨 Come Rain or Come Shine 莫爾文丘 Malvern Hills 夜曲 Nocturne 大提琴手 Cellists

商品規格

書名 / 夜曲
作者 / Kazuo Ishiguro
簡介 / 夜曲:如果讀者想要立刻愛上石黑一雄,應該去讀《夜曲》—吳明益◆《長日將盡》作者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王志弘裝幀設計|五首嘗試去撫慰無可撫慰孤獨靈魂的抒情詩…
出版社 / 新雨出版社
ISBN13 / 9789862272435
ISBN10 / 9862272430
EAN / 9789862272435
誠品26碼 / 2681585379002
頁數 / 272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級別 / N: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如果讀者想要立刻愛上石黑一雄,應該去讀《夜曲》—吳明益

◆ 《長日將盡》作者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

試閱文字

內文 : 愛蜜麗和我一樣,喜歡老派的美國百老匯歌曲。她偏好快節奏的曲目,像是歐文.柏林(Irving Berlin)的〈貼臉相偎〉(Cheek to Cheek)和柯爾.波特(Cole Porter)的〈愛的開始〉(Begin the Beguine),我則偏好苦甜參半的民謠—像〈又見雨天〉(Here's That Rainy Day)、〈不曾入心〉(It Never Entered My Mind)。雖然差距頗大,但那個時代要在英國南部的大學校園找到同好,簡直近乎奇蹟。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各種音樂類型都聽。我有個姪子今年秋天上大學,迷上了阿根廷探戈音樂,他也喜歡愛迪.琵雅芙(Edith Piaf)以及最新的獨立樂團。不過,在我們那個年代,品味選擇沒這麼廣。學生大致分成兩派:一是長髮寬衣的嬉皮,酷愛「前衛搖滾」;一是整齊端莊的古典樂迷,其他音樂一概棄如敝屣。偶爾,你會巧遇嗜愛爵士的人,但這些人通常是所謂的跨界類型—狂放無盡的即興,而那些最初始、讓人愛上音樂的美麗歌曲,他們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所以,當發現有另一個人也欣賞美式音樂時,真是鬆了口氣,而且還是位女性。和我一樣,愛蜜麗專門收集黑膠唱片,鍾愛細膩、直率的唱腔—你經常能在骨董店找到這些我們父母那輩丟棄、遭到賤價出售的唱片。她偏愛莎拉.芳恩(Sarah Vaughan)和查特.貝克;我鍾情茱莉.倫敦(Julie London)和佩姬李(Peggy Lee);辛納屈或艾拉.費茲傑羅(Ella Fitzgerald)都不是我們的菜。
頭一年愛蜜麗住校,她的房裡有台手提式唱機,是當年相當流行的機種。看起來就像只大帽盒,淺藍色的表皮,單顆內嵌式喇叭,得先掀開蓋子才能看見裡面的轉盤。以現在的標準來看,音質滿粗糙的,但我還記得,當年我們倆總窩在一塊兒,開心地連聽上好幾個小時;取下一張唱片,再小心翼翼地把唱針挪去另一張上頭。我們喜歡比較同一首歌的各種版本,然後相互討論歌詞和歌手的詮釋:這段非得唱得這麼酸不可?〈我心上的喬治亞〉(Georgia on My Mind)—究竟該把喬治亞當成個女人、還是美國的一個地方來唱?我們尤其喜歡那種歌詞明明洋溢著歡樂、唱腔卻令人徹底心碎的唱片—像是雷.查爾斯(Ray Charles)的〈或雨或晴〉(Come Rain or Come Shine)。
愛蜜麗是如此熱愛著這些歌曲,因此,每次聽到她與其他人討論起裝腔作勢的搖滾樂,或是毫無內涵的那掛加州歌手,我總是詫異不解。有時,她跟他們討論某張「概念」專輯的熱忱,並不亞於我們倆討論起蓋西文(George Gershwin)或霍華德.愛倫(Howard Arlen)時的專注;我只能緊咬嘴唇,以免洩漏出我的不悅。
那時的愛蜜麗,身材修長又美麗,大學時代要不是那麼快就和查理定下來,肯定會有一大票追求者排隊搶著追。但她從來不是喜歡打情罵俏的那種女生,所以一和查理在一起,其他人只有打退堂鼓的份。
「這是我把查理留在身邊的唯一理由。」有一次,她板著臉這麼告訴我。看到我一臉震驚,才爆出一陣笑。「只是玩笑啦。查理是我的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
查理是我大學最要好的朋友。大一那年,我們幾乎一整天賴在一塊,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認識愛蜜麗的。第二年,查理和愛蜜麗在城裡合租房子,雖然我是那邊的常客,但和愛蜜麗窩在唱機旁談天說地已成往事。因為,每次我過去,總有好幾個學生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還有一台豪華音響不停發送震耳欲聾的搖滾樂。
幾年下來,我和查理一直維繫著親密的友誼。雖然不像以往那麼經常見面,但主要是因為距離關係。我在西班牙待了幾年,之前還有義大利和葡萄牙;查理大多數時間都住在倫敦。唔,不過,要是這樣聽起來像是我是旅人遊子,他是居家男人的話,可就妙了。事實上,查理一年到頭飛來飛去—德州、東京、紐約—參加他各項位高權重的大型會議;我則年復一年困在同一棟潮溼的建築物裡,出拼字考試試題,或用慢速英文重複同樣的會話:我的—名字—叫—雷。你叫—什麼—名字?你—有—小孩—嗎?
我大學畢業、開始教英文時,感覺挺不賴的—有點像大學的延伸。語言學校在當時的歐洲如雨後春筍般竄起,雖然教學本身十分單調,工時又冗長,但在那個年紀並不會在意這些。你會花許多時間待在酒吧,輕易結交上朋友,讓人覺得身處一個廣大的人際網絡,彷彿能擴張到全世界;隨便就能碰到祕魯或泰國來的人,讓你覺得只要你想,你可以無止境地縱遊四方,再遠的角落也能靠朋友找份工作謀生。你永遠都會是這個溫暖又無盡的流動教育大家庭的一分子,大夥兒總是舒適地窩在一起,點杯酒,暢談前同事、跟精神病沒兩樣的學校主管,還有怪異的協會成員等等。
八○年代晚期,去日本教書成了大家的話題,很多人靠這個大賺了一筆。我認真擬了計畫,卻從未成行。我也有考慮巴西,還讀了幾本書研究當地文化,連申請表都寄了。但不知怎麼的,就是去不了那麼遠的地方。於是我在南義大利、葡萄牙待了一陣子,最後回到西班牙這裡。轉眼間,你已四十七歲,昔日舊識早已被新世代取代,聊的是不同的八卦,嗑不一樣的藥,聽不一樣的音樂。
這段時間,查理和愛蜜麗結了婚,在倫敦安頓下來。查理曾同我提過,等他們生小孩時,我得當其中一個孩子的教父。但這件事後來也沒成真,因為,他們一直沒生出小孩,現在,我想也為時已晚。不得不承認,長久以來我對這事感到失望。或許是我一直幻想當他們孩子的教父,好讓我在這兒的生活和他們在英國的生活有個正式的連結,無論這連結多麼微小。
總之,這個夏初,我會去倫敦和他們住一陣子。這是事先就規畫好的行程,出發前幾天,我還撥了通電話確認,查理說他們倆「狀況極佳」。因此,在經歷堪稱微恙的幾個月以後,我滿腦子想的只有縱容一下,徹底放鬆放鬆。
那天陽光普照,當我出現在他們家附近的地鐵站,我還在想不知道自從上回的拜訪以後,「我的」房間又多了哪些新擺設。幾年下來,每回總有些微更動。一次是角落多了個閃閃發光的電子裝置,另一次是整個房間重新裝潢。無論如何,我的客房總有比照高級旅館的服務:鋪好的毛巾、床邊的鐵盒餅乾、鏡台上的CD選輯。幾年前,查理領我入內,他看似隨性卻隱藏不住得意地一直把弄著開關,讓一盞盞配置巧妙的燈光忽明忽暗:床板後頭、衣櫥上方等等。還有一個開關會發出低鳴,兩扇窗的百頁簾隨即垂降。
「唔,查理,我為什麼需要百葉簾?」我是這麼問的:「我希望醒來時能看見窗外。一般的窗簾就可以了。」
「這片百葉簾可是瑞士貨,」這是他的回答,彷彿解釋了我的問題。
但是這一次,查理帶我上樓時口中喃喃有辭,來到我房間以後,我發現他一直在找藉口。同時間,我所目睹的景況真是前所未見,床上一無所有,僅有的床墊長了斑點,歪歪斜斜鋪著。地上是一疊疊雜誌跟平裝書、一捆捆舊衣服、一根曲棍球棒,以及一個倒向一邊的擴音器。我在門邊停駐,只能乾瞪眼。查理試圖清出一些空間好放我的行李。
「你看起來一副想找飯店經理理論的樣子,」他酸酸地說。
「不、不,只是有點不尋常罷了。」
「一團亂,我知道。真是一團亂。」他在墊子上坐下來,歎了口氣。「我以為那些清潔女傭會把東西處理好,但顯然沒有。天知道哪裡出了錯?」
他似乎相當沮喪,忽地站了起來。
「走,一起吃個午餐吧。我來留個紙條給愛蜜麗。我們可以吃個又長又悠閒的午餐,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你的房間—整間公寓—就會搞定了。」
「可是我們不能讓愛蜜麗一個人清啊。」
「噢,她不會自己動手的,她會找清潔工人。她知道怎麼統籌他們。我呢,連他們的電話都沒有。對了,午餐,吃午餐去吧。點個三樣菜,再配個酒,就是一桌大餐了。」
查理口中的公寓位在一條富裕繁忙的街上,一棟四樓排房的最上面那兩層。一出前門,我們直接走入嘈雜的人車聲之中。我跟著查理走過商店、辦公室,最後來到一間小巧的義大利餐廳。我們沒有訂位,服務生像朋友般一樣和查理打招呼,為我們帶位。環顧四周,我發現這裡多是穿西裝、打領帶的商務人士。幸好查理和我一樣邋遢。他一定猜到了我的思緒,因為我們坐下來時他說:
「噢,你真休閒哪,雷。唔,現在一切都變了。你出國太久了。」接著,他又用大得有些嚇人的聲音說:「我們看起來可真像成功人士。這裡的其他人充其量只是中產階級。」然後他朝我微傾,小聲許多地說:「唔,我們得談談。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記不得查理上次要我幫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但我假裝隨意點頭,等他說分明。他玩了玩菜單,接著放下。
「事實上,我和愛蜜麗最近有點膠著。不久前,我們索性完全避開對方,所以她才沒有在家裡迎接你。這也表示,你得在我們之間選一個。有點像那種戲劇情境,一個演員分飾兩角。你不可能在同一個空間同時見到我和愛蜜麗。很幼稚,對吧?」
「那我來的時間真是不對,吃完午餐以後,我會馬上離開。我可以跟我的凱蒂阿姨待在芬奇利。」
「你在說什麼?你完全沒聽懂。我剛剛不是才告訴你,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我以為你的意思是這樣……」
「不,你這個笨蛋,要離開的人是我。我得去法蘭克福開個會,今天下午就飛。兩天後我就回來,最晚星期四。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裡,幫我疏通打理一下,讓一切恢復原狀。當我回來的時候,就只要開心地打聲招呼,吻吻我的愛妻,過去這兩個月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兩人重修舊好。」
說到這裡,女服務生過來點菜,她離開後,查理似乎不願意繼續談論剛剛的話題,話鋒一轉,問起我在西班牙的生活。我每每開口,無論好事壞事,他一概報以微微的苦笑,然後搖搖頭,活像是我讓他最深的恐懼成真。我一度想告訴他我的廚藝突飛猛進—幾乎是單打獨鬥,為四十幾個學生、老師準備自助式聖誕大餐—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他打斷。
「聽著,」他說:「再這樣下去不行,你得遞出辭呈。在這之前要為新工作卡好位。那個葡萄牙抑鬱症患者,就用他鋪個路。保住馬德里的位子,然後把公寓退了。懂吧,你得這麼做。這是第一步。」他張開手,一一細數他的指示。我們的餐點上桌的時候,他還有幾根指頭沒數完,但他當作沒看到,繼續把話講完。我們才開始吃,他又開口了:
「我看得出來,你一定不會照我說的做。」
「不、不,你所說的每一個建議都很有用。」
「你回去以後會一如往常。一年後我們再見,你抱怨的會是一模一樣的事。」
「我沒有在抱怨……」
「你知道的,雷,能給你建議的人實在不多。過了某個階段,你得好好支配自己的人生。」
「好,我會的,我保證。那你剛剛說的呢,幫忙的事?」
「噢,沒錯。」他若有所思的嚼著食物。「坦白說,這是我邀你過來的真正目的。當然,能見到你總是很開心。但對我來說,主要是想請你為我做件事。畢竟你是我最老的朋友,一輩子的朋友……」
忽然他又吃了起來,然後我驚認到他正在默默啜泣。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但他只是悶頭不停地將義大利麵剷進嘴裡。這樣過了幾分鐘以後,我又伸手拍了拍他,依然沒什麼效果。接著服務生帶著開朗的微笑走了過來,確認我們點的菜有沒有問題。我們倆都說好極了,她走了以後,查理似乎恢復了一些。
「嗯,雷,聽著。我想請你做的非常簡單。我只是想請你接下來幾天好好陪陪愛蜜麗,當個討人喜歡的客人。就這樣。等我回來。」
「就這樣?你只是要我在你出門時,幫忙照顧她?」
「沒錯。或者說,讓她照顧你,因為你是客人。我安排了幾件事給你們做,上上戲院什麼的。最晚星期四我就回來了,你的任務就是逗她開心,讓她保持好心情。這樣,等我回來說『噢,親愛的』、抱抱她時,她只會說:『噢,哈囉,親愛的,歡迎回家,一切好嗎?』並且給我擁抱。然後我們就可以一如往常,那些恐怖的事情會像全沒發生過一樣。你的任務就是這樣。其實挺簡單的。」

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