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弘法寺到天后宮: 走訪日治時期臺北朝聖之路 | 誠品線上

From Hongfa Temple to Tianhou Temple 

作者 王曉鈴
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從弘法寺到天后宮: 走訪日治時期臺北朝聖之路:早在日治時期,臺北曾出現一條以石佛串起的「臺北遍路」!近年臺灣興起「遍路」風潮,前往日本四國八十八所靈場進行巡禮者漸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早在日治時期, 臺北曾出現一條以石佛串起的「臺北遍路」! 近年臺灣興起「遍路」風潮,前往日本四國八十八所靈場進行巡禮者漸多。 早在日治時期,臺北曾出現一條以石佛串起的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 倘若以「點」來看單一佛寺,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就是串連起弘法寺與鐵真院的「線」。 佛菩薩以身相守,守護台灣…… 四國遍路,是日本四國傳統的朝聖活動,基於對弘法大師的信仰參拜「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的活動。全程約1077公里,也有1200至1400公里的說法,遍路者全程步行需要40多天時間。 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兩者在日治時期皆是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之一,弘法寺(今臺北天后宮)為第1番,鐵真院(今北投普濟寺)為第88番,恰巧就是起站與終點。 不論在西門町商樓裡的臺北天后宮,或是日式建築鮮明的北投普濟寺,亦或是北投山間的石佛小祠,穿梭在大廟小祠間,你可以尋找日本佛教在臺北的足跡,以及的八十八尊石佛留下的遺跡,及發現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石佛群的現況。 現今臺北已不見遍路者,靈場意義是否仍在?留下來的石佛遭逢什麼樣的際遇? 這些日本佛教元素如何與臺灣信仰相容並「共處一室」?臺灣人又是如何看待前政權的諸神?衝突與融合? 拜拜的人不在乎眼前所求的神祇原是日本籍,他們拿香拜拜、用擲筊溝通、打造金牌酬謝,也用臺語對著日本諸神訴說內心的憂愁與感恩。 書寫日治時期日本佛教諸神以身相守,具像留在臺灣守護台灣人;重視歷史情感的臺灣人,成了日本諸神的守護者,表現臺灣民間對信仰的包容與變通。 看見臺北的「弘法大師」、湯守觀音與石佛,跨越百年時間,之於臺北的珍貴價值! 第一本詳細尋訪臺北遍路書籍。 走訪日治時期臺北朝聖之路!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王曉鈴王曉鈴 艋舺人,呼吸著龍山寺、青山宮的香火味長大。土水師的女兒,因為家中供奉荷葉先師,就此對神祇感到好奇。曾任報社旅遊記者,現在走在探索宗教文化的旅途。喜歡看廟,喜歡去聖地,喜歡品味廟宇那有點無厘頭的樂趣。著有《日本珍奇廟》、《日本岩手,掌心上的奇蹟旅程》(時報出版)。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序 楔子 尋找日本佛教來時路與新出路 第一章 臺北天后宮與弘法大師 *天后宮主祀哪一尊神祇? 第一節 從弘法寺到天后宮 弘法寺的創建 新興宮的消失 弘法寺走入歷史 新興宮重現西門町 臺北天后宮的時代 第二節 再現弘法大師 弘法大師託夢 弘法大師行狀繪卷 第三節 臺北天后宮與日本的交流 弘法大師開眼 天后宮裡的佛教法會 移動的神祇 第四節 一個弘法大師兩種解釋 從日本視角看弘法大師 *何謂大師信仰? 從臺灣視角看弘法大師 【到本山去旅行:高野山】 第二章 北投普濟寺與湯守觀音 第一節 日治時期臨濟宗在臺北的發展 布教成果 發展優勢 則竹玄敬其人其事 第二節 湯守觀音信仰的開展 湯守觀音的創造 湯守觀音的移動 *先有觀音堂還是先有鐵真院? 湯守觀音信仰與鐵真院的結合 湯守觀音的隱藏與再現 從佛教經典看湯守觀音 *三十三觀音,佛經與民間流傳版本有何不同? 第三節 從鐵真院到普濟寺 鐵真院的創建 普濟寺的時代 *湯守觀音是普濟寺的主祀神佛嗎? 第四節 普濟寺與日本的交流 現在式與未來式 本末寺與兄弟寺 第五節 一個湯守觀音兩種解釋 從日本視角看湯守觀音 *日本三大名泉有哪些藥師如來傳說? 從臺灣視角看湯守觀音 【到本山去旅行:京都妙心寺】 第三章 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 第一節 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在日本 四國遍路的源起 四國遍路的目的 第二節 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在臺北 臺北遍路的源起 *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是哪一個宗派發起? 臺北遍路的消失 *88尊石佛是根據什麼而雕刻? 第三節 再現臺北石佛 石佛的變與不變 臺北遍路的新出路 第四節 一個石佛兩種解釋 從日本視角看石佛 *臺灣共有多少尊日本石佛? 從臺灣視角看石佛 【到本山去旅行:四國遍路】 第四章 日本諸神在臺的新神話 第五章 在臺的日本佛寺大觀園 臨濟寺 曹洞宗別院 善導寺 西本願寺 前東本願寺 臺北法華寺 北投不動明王石窟 花蓮慶修院 前馬公妙廣寺 圖表 圖-1925年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 圖-現今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 表-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的石佛位置 表-大事表 參考書目

商品規格

書名 / 從弘法寺到天后宮: 走訪日治時期臺北朝聖之路
作者 / 王曉鈴
簡介 / 從弘法寺到天后宮: 走訪日治時期臺北朝聖之路:早在日治時期,臺北曾出現一條以石佛串起的「臺北遍路」!近年臺灣興起「遍路」風潮,前往日本四國八十八所靈場進行巡禮者漸
出版社 /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571398754
ISBN10 / 9571398756
EAN / 9789571398754
誠品26碼 / 2682114072005
頁數 / 272
開數 / 25K
注音版 /
裝訂 / P:平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1X14.8X1.5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自序 : 我的神隊友

  這時候,我該繼續拍攝下去,還是去幫忙拉王船?
  二○二一年三月,適逢三年一度的臺南香科年,我在蘇厝真護宮採訪送王船,蘇厝人依照傳統,全靠人力把王船用繩索拉到真護宮對面空地,將船首朝著當年河邊發現王船的方向,送走王船。
  這一天,南臺灣的人們與陽光同樣熱情,現場所有人的努力都是為了成就王爺順順利利的返回天庭,眾人搶著為神明服務,根本沒有我插手餘地。然而,「想幫忙拉王船」的念頭閃過,原本滿滿大小手的繩子突然在我眼前出現空位,彷彿徵召我。
  「是,我知道了。」既然內心戲的答案出現了,我索性把相機橫揹,手機收進口袋,抓起繩子重心向後、腳跟踏地,像拔河一樣,跟著千人一起在旱地拔一條船……。
  我沒有靈異感應,只是跟著感覺走。就像時常有人問我,為什麼喜歡寫寺廟?為什麼選擇日本佛教與臺灣信仰交涉的主題?我沒有魔法,只是個隨順因緣的麻瓜。
  我有好多的神隊友,給予我種種與神聖交會的際遇。
  擔任旅遊記者的期間,我在耶路撒冷走過耶穌扛著十字架走過的苦路,面對過猶太教的哭牆,划過印度教崇敬的恆河水面,目睹瑣羅亞斯德教那盆不滅的聖火,也追尋佛陀出生、悟道、初轉法輪到涅盤的世間之路……。
  既不願辜負機緣,就要把這些宗教故事好好地說一說,尤其是我最常造訪的日本。
  有段時間,我幾乎每個月出差採訪日本一趟,當別人著墨於美景美食,我的眼光總落在跟信仰有關的事物,對寺廟神社與傳說神話勤做筆記,當時自己不知道蒐集報導之外的資料有什麼用,直到二○一五年寫了《日本珍奇廟》,成為臺灣第一本導覽日本神社寺廟文化的深度旅遊書,珍藏的筆記終究有了出口。
  起先我留意的是日本寺廟衍生出的文化創意,以及那有點無厘頭的趣味。再後來,我回首看到臺灣寺廟居然藏有日本佛像,這些日籍佛像與背後故事成為我的關注,尤其是日治時代結束後,祂們留在臺灣遭遇了哪些好的或壞的對待?是誰守護著祂們直到現在?我利用兩年時間回校園研讀宗教,為心中的疑問找答案,完成了碩士論文。
  在撰寫論文之初就已預計出書,即便如此,我在書稿改寫上還是拖拖拉拉,時常糾結在文句的加與減之間。直到二○二一年五月臺灣宣布三級警戒,在無法與親友聚會,無法正常上班上課的日子裡,以為失去所有,其實是回頭看見擁有,我趁著難得的閉關,再次拿起論文檢視,已經能夠勇敢捨去,增加旅遊見聞,且添入更多日治時期的臺灣佛寺以豐富面向。
  能完成此書要感謝的人太多了,首先感謝指導教授李豐楙博士的教導並鼓勵我出書,感謝輔大宗教系所有師長,感謝碩職班導師莊宏誼老師、佛光大學闞正宗老師的細膩提點。感謝所有受訪者,尤其是臺北天后宮總幹事吳教道先生,北投普濟寺慧明法師、如目法師、黃明貴師兄。感謝日本友人西村理惠在文獻與老照片上的協助。感謝楊燁、黃適上、姚其中、黃永銓、高傳棋等文史工作者大方分享資料與故事。
  日本佛教與臺灣信仰的關係,是人與人、人與神,甚至神與神在時空背景下的交會,可惜二○二○年以來由於疫情蔓延,許多互動按下暫停鍵。試想,假如類似嚴峻疫情發生在百年前,人與人之間連說話都有顧忌,無法產生今日的交流結果了,也就沒有這般精彩的好故事可說。從前人說謝天,我也要感謝所有的神隊友。

試閱文字

內文 : 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在臺北
一、臺北遍路的源起

  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以下視情況稱「臺北遍路」)創立於大正十四年(1925)。這一年,日本治臺滿30年,已從武官總督轉到文官總督時代(1919-1936),社會穩定,交通建設與休閒設施普遍,淡水線鐵道與新北投支線竣工、北投溫泉設施開發,加上弘法寺、臨濟寺、鐵真院、曹洞宗大本山臺北別院等皆已創建,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就在這背景下產生。
  據當年《臺灣日日新報》報導,鎌野芳松、平尾伊三郎、大神久吉、二宮實太郎及尾崎彌三郎等5人發願創立靈場,經過奔走籌備,終於在4月10日獲臺灣總督府認可,4月14日午前10時於第1番所在的弘法寺舉行開眼供養法會。開眼法會當天,鎌野芳松擔任代表誦讀發願文,弘法寺住持主持儀式,淨土宗、臨濟宗、曹洞宗、北投鐵真院等代表僧侶出席。
  這些發起人不僅是報紙上露出的名字,他們也出現在名人錄《南國之人士》(1922)一書中。鎌野芳松(生卒年不詳)是奈良縣人,他在臺北榮町開設鎌野時計鋪;平尾伊三郎(1871-?),四國德島縣人,在臺北本町開設平尾商店;大神久吉(1878-?),四國香川縣人,在臺從事建築五金承包工程;二宮實太郎(1869-?),四國愛媛縣人,在臺北末廣町經營酒類與醬油批發。除了查無資料的尾崎彌三郎,4人皆在臺定居,都是生意人或包工,其中3人來自四國。
  他們的名字還出現石佛與石亭上,查閱大正十四年(1925)4月15日〈弘法寺の開光供養 靈場へ安奉する八十八體の佛像〉報導,我在舊報紙發現新聞配圖上,石亭柱清楚刻著「平尾伊三郎」。
  現今供奉在北投陽明路民宅旁的第45番岩屋寺不動明王與「弘法大師」,共同基座上刻有「台北榮町」、「鎌野氏」與「大正十四年四月」字樣。不動明王獨立的基座上另外刻有「鎌野芳松」。這組石佛基座上所刻文字,完全說明了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開創的人事時地物。
  再回到1925年開眼法會之後的情況。據報載,佛像於4月14日開光後,16至20日立即著手依序在選定的各靈場安置,前後花了5天進行,安置地點為:

「第1番弘法寺,第2番天臺宗,第3番艋舺稻荷樣,第4、5番不動樣,第6番曹洞宗,第7番大正街公園,第8、9、10番三板橋墓地,第11至14番臨濟寺,第15至18番淨土宗,第19至35番芝山巖,第36至44番士林往草山之路徑,第44至61番草山至竹子湖之路徑,第62至71番草山至北投之路徑,第72番至80番北投星乃湯佐野的山附近,第81至87番北投往大師山路徑,第88番北投鐵真院。」

  從報導可知,88尊石佛有的露天沿路安置,有的置於佛寺、神社、公園與墓地內,安置的地點似乎都經過挑選。佛寺為日本佛教各宗派布教所在,報導明確指出寺院的有第1番真言宗弘法寺、第6番曹洞宗大本山臺灣別院、第11至14番臨濟宗妙心寺派臨濟寺、第15至18番淨土宗圓山忠魂堂,及第88番鐵真院。
  需要琢磨推測的地點,為第2番「天臺宗」,指的可能是天臺宗修驗道布教所。雖然天臺宗另有臺北布教所位於大正町,不過就動線順序推測,以新富町的天臺宗修驗道布教所較為合理。據《臺北總督府檔案》(1918)及《臺灣社寺宗教要覽》(1933)資料,天臺宗修驗道布教所設置於大正七年(1918),地址是臺北市新富町四丁目一四番地,本尊為金剛藏王大權限。
  第3番的「艋舺稻荷樣」為臺北稻荷神社,建於明治四十四年(1911),位在西門町西門市場(今西門紅樓)旁;稻荷神是日本主管豐產及財富的神祇,相傳稻荷神使者為狐狸。「樣」為敬稱。
  第4、5番的「不動樣」是新富町的不動明王。
  開眼法會當日,各宗派寺院僧侶代表出席,可知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具有跨宗派的特色。不過跨宗派這一點,臺北並非特例,在四國的八十八所靈場就有8間寺院非屬真言宗。
  對於地方靈場創設與寺院宗派的關係,民俗學家林承緯教授指出,雖有關聯,不過「地方靈場創設時經常需顧及現實環境,因而出現若干的變通作法。」臺灣的日本寺院不多,規模也不大,因此地方靈場皆採石佛型態,且未明確隸屬特定寺院或宗派(林承緯《宗教造型與民俗傳承——日治時期在臺日人的庶民信仰世界》)。同文引用新城常三〈近世に於る地方靈場發達,新西國と新四國〉所說:假如找寺院仍有困難,解決的方法就是「在村落範圍內或一個場所中,造立88尊石佛,作為新四國靈場札所的象徵。」
  由此得知,建造地方靈場是因地制宜的,例如花蓮吉安慶修院,其前身為真言宗吉野布教所,今日到慶修院猶能看到寺院裡集中88尊石佛,等於在「一個場所」中設置了新四國靈場。
  而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等於是在較大的「村落範圍內」造立88尊石佛,並且納入真言宗以外的其他寺院。
  據報載,大正十四年(1925)設立後首次的遍路活動,是同年10月11至14日共4天的參拜,活動安排如下:第一天在弘法寺集合,參拜到圓山,各自回家。第二天在臺北車站集合,搭火車到士林,參拜從芝山巖到草山的靈場,夜宿草山。第三天從草山竹子湖到北投,夜宿北投。第四天繼續參拜,回弘法寺解散。
  春天設立、秋天進行初次活動的臺北遍路,從第1番弘法寺出發,參拜4天,最後到第88番鐵真院,回弘法寺解散。日後的參拜活動固定在春秋兩季進行。
  與四國遍路做比較,四國遍路需要長達40多天徒步走完,臺北遍路路程縮短許多,只需4天,同樣歷經平地的順遂、山路的考驗,也體驗溫泉的撫慰,可說是濃縮版遍路,已具遍路的朝聖結構。
  想了解臺北遍路實際進行的情況,可從日治時期遍路者文章裡一見端倪,而且發現,原來部分石佛早已改變了位置。
  昭和九年(1934)《臺灣遞信協會雜誌》連載三期〈臺北新四國八十八箇所巡禮の記〉,從作者「三九郎」的描述可知,臺北遍路設立9年後,最初在天臺宗的第2番石佛移至弘法寺,與第1番石佛同在弘法寺境內右側。今日到臺北天后宮能同時見到第1、2番石佛,便是當時已移動的情況。
  石佛改變位置的原因不明,推測天臺宗修驗道布教所性質上難有布教活動,雖然臺北另有布教監督所,但天臺宗布教中心基本上是基隆法王寺,或許因此使得第2番石佛被移出。
  第15到18番石佛原在圓山忠魂堂,為淨土宗布教所。昭和四年(1929)淨土宗在樺山町的寺院(今善導寺)竣工,便將布教所移至新寺院,或許因此使得石佛遷移。昭和九年(1934)「三九郎」進行遍路時,第16番石佛在御園村入口的曹洞宗東門別院(曹洞宗大本山臺灣別院)出張所,15、17、18番遷到臨濟寺。
  由上可知,日治時期至少已有5尊石佛因故遷移。儘管如此,石佛搬遷處仍是經過刻意選擇,移至其他日本佛寺或相關地點安置,使遍路功能延續。
  當時日本政權透過教育,灌輸自身的價值觀以及宗教信仰,士林公學校(註:日人於1895年創辦芝山巖學堂,1921年改名士林公學校,現為士林國民小學。)發行的教材《鄉土讀本わが里》(1935),內有〈お大師詣り(參拜大師)〉一文,提及:「每年三月到十月可見許多身著白衣、手持金剛杖的遍路者,……我們前往芝山巖或草山時,要參拜札所緬懷千百年前弘法大師的佛法功德。」
  當時的兒童教育學校分為「公學校」與「小學校」,日本學生讀的是「小學校」,而「公學校」所收大多為臺灣學童,因此士林公學校這份教材顯然是針對臺灣學童。學校教材提到遍路,並鼓勵臺灣學童參拜札所,或許當時的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普遍為民眾所知。

*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是哪一個宗派發起?
  大正十四年(1925)設置88尊石佛,開光儀式地點與第1番位置,皆在真言宗的弘法寺,該寺供奉「弘法大師」,於情於理,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很有可能是由真言宗主導。但是發起人是否為真言宗信徒,又是另一回事了。
  雖然發起人大多來自四國,有地域關係,在移居地複製故鄉的信仰順理成章。儘管如此,還是無法將四國人與真言宗信徒劃上等號,因為圓山臨濟寺正殿石欄杆上刻有眾多貢獻者,其中出現「大神久吉」之名,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發起人顯然也護持了臨濟宗。
  再者,他們支持的不單是複製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大正十五年(1926),鎌野芳松、大神久吉再發起「臺北西國三十三觀音靈場」。總而言之,無法將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發起人與真言宗信徒畫上等號。

二、臺北遍路的消失
  戰後,日本勢力退出臺灣,臺北遍路消失,相關記憶被封存。
  推測消失原因有三:一是遍路是日人的信仰文化,臺灣人參與本來就有限,隨著日人離臺,不再有遍路者進行儀式。其次,戰後臺灣轉向中國佛教學習,稀釋了日本佛教的影響,不會保全具有日本文化特色的遍路活動。
  第三,近百年來,城市樣貌急速改變,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範圍在臺北盆地,現代化建設快速,尤其是繁榮地段的萬華區(含西門町)、中正區、士林區,地景變化極大,無人管理的石佛難以留在原地。
  石佛的命運不僅在市區變數大,即使位於山區也可能被迫改變位置或消失。
  草山(今陽明山)往竹子湖的路徑上,沿途曾分布多尊石佛,例如遍路者「三九郎」記述,在草山林間學校附近參拜了第53番石佛。建於昭和八年(1933)的林間學校是日治時期臺灣教育會療養所,提供體弱孩童休養運動的設施。民國五十四年(1965)興建陽明山中山樓時,範圍納入了原林間學校。當地耆老指出,當中山樓興建時,有數尊石佛被混入廢棄物中載去溪裡倒掉。
  芝山巖曾存在第19至35番,共16尊石佛,今日全然不見蹤影,僅剩下一座石亭,沒有石佛,只有空蕩蕩的基座。之所以認定芝山巖這座石亭是臺北遍路的遺址,是比對了大正十四年(1925)開眼法會的報導,老照片中的石亭與芝山巖石亭為同個樣式。
  此外,北投弘法大師岩附近有座石亭,上頭刻有「大正十四年十月」,樣式類似芝山巖石亭,或許也是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之一。這地點同樣不見石佛,目前供奉一尊後來安座的觀音像。
  從上述可知,戰後臺北遍路作用不再,原做為靈場所在的日本佛寺、神社與道路,一旦場域有了改變,當初供奉的石佛很可能就被遷移、丟棄,從此各自展開不同際遇。

*88尊石佛是根據什麼而雕刻?
  臺北遍路每一尊石佛都代表四國遍路一間寺院,石佛要雕刻哪尊神祇,都是依據寺院的主祀本尊。例如,四國第1番靈山寺,主尊為釋迦如來,對應臺北第1番石佛即是釋迦如來。又如四國第75番善通寺,主尊為藥師如來,臺北第75番石佛即是藥師如來。
  88尊石佛中,以觀世音菩薩數量最多(含千手觀世音菩薩、十一面觀世音菩薩、三面千手觀世音菩薩、聖觀世音菩薩、馬頭觀世音菩薩、十一面千手觀世音菩薩),共計29尊。其次為藥師如來(含七佛藥師如來),共計23尊。另有阿彌陀如來10尊,大日如來6尊,地藏菩薩(含勝軍地藏菩薩、延命地藏菩薩)5尊,釋迦如來4尊,不動明王(含波切不動明王)3尊,虛空藏菩薩3尊。彌勒菩薩、文殊菩薩、涅槃釋迦如來、大通智勝如來、毘沙聞天各1尊。

第三節 再現臺北石佛

  繡球花季尾聲,我到竹子湖採訪休閒農場,高老闆(1954年次)說起挑扁擔賣汽水與茶葉蛋的童年往事,我試著問問他是否看過石佛。我的直覺是對的,高老闆不加思索的回道:「有,看過兩尊。」
  能夠從在地人口中聽到石佛的事,得知仍有石佛站在遍路原地保佑往來的人們,並且一直受到居民的照顧,想到這點就令我安心。
  戰後日人離台,從日本移植來的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無法持續,遍路活動不復存在,石佛順應大時代環境變遷,不免產生在地化的改變。這變化不是單一走向,而是多元化,尋找祂們的現況並發現祂們的改變,是一段有趣歷程。
  少數石佛因位在不開放場域,未遭破壞與偷竊而保持原貌,例如陽明山的AIT招待所與寶山建設招待所,由於我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參考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調查報告(2003),看來兩處的石佛保存狀態良好。
  據陽管處調查,在AIT招待所庭園有第66番雲邊寺千手觀世音菩薩,寶山建設招待所後方瀑布附近有第68番神惠院阿彌陀如來。對照遍路者「三九郎」文中(1935年)記述,第68番是在充滿雜木與水氣的谷間斷崖上掘出石佛安置所,與陽管處調查的現今環境相似,推測68番留置原地未曾移動。

一、石佛的變與不變
  臺北遍路石佛是隨移民而來的信仰文化,戰後有哪些變與不變?又為何有變與不變?李豐楙教授在調查馬來西亞華人社會的宗教時,以本相與變相、顯性與隱性觀念解釋王爺信仰的演變。

「『本相』指諸神原初的神格、職司,各自依據其聖蹟神話即可解脫成神的緣由;後來卻會因應時空環境的變化而出現複雜的面向,即可稱為一種『變相』,乃信仰者參與創造後呈現的變化面貌。」(李豐楙《從聖教到道教:馬華社會的節俗、信仰與文化》)

  以下透過此觀念,詮釋臺北遍路石佛再發現後的面向。

(一)用物的改變
  國民政府來臺後,草山改稱陽明山,開闢出一條中興路,直通總統避暑用的中興賓館,前陸軍上將胡宗南墓園就在這條路上。碩大的墓旁有古早小徑,是昔日在地人步行往返竹子湖與陽明公園的捷徑,就在這隱密的古道上,立有第56番泰山寺地藏菩薩。
  石佛供奉在臺灣古道常見的簡易小祠,推測應是臺灣人建來為石佛遮風避雨。石佛的用物已改變,香爐與燭臺換成臺式,另有3個供杯與燒金紙桶,小祠內還有一對春紅花。
  關於這尊古道上的石佛,先前提到的竹子湖高老闆回憶:

「我們高家從清朝就來湖田里種茶,到我這一輩已是第八代…….。小時候為了幫家裡賺點錢,我挑著扁擔去陽明公園賣汽水與茶葉蛋。從竹子湖要到陽明公園,以前我們都是走古道,我記得都會經過一尊石佛,位置就在很大的墓(胡宗南墓園)旁邊。我挑扁擔路過時,看到別人拜拜的水果,就拿來吃,那時候年紀小嘛。有時候,我也會放個茶葉蛋給石佛……。」

  走出古道就是今日的中興路了,這裡視野遼闊,為居高眺望絕佳之地,可俯瞰淡水河景,與「三九郎」文中(1935)所描述的景觀所差無幾,他還寫到能遠眺到中壢、桃園一帶的原野池沼,推測第56番石佛位置應該沒變過。古道上的56番石佛存在,讓今人尋訪遺址時,最能接近臺北遍路的狀態。
  現今能看到最多、最完整的臺北石佛之處,就是圓山臨濟寺了。該寺在日治時期為臨濟宗妙心寺派,今日仍為臨濟宗,正殿建築維持原貌。戰後不僅保全了石佛,甚至有增無減。
  臨濟寺石佛,有9尊屬於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露天且貼近地面,與日本普遍的供奉石佛方式雷同。石佛未按照編號排列,從入口依序為第78番鄉照寺阿彌陀如來、第13番大日寺十一面觀世音菩薩、第18番恩山寺藥師如來、第75番善通寺藥師如來、第16番觀音寺千手觀世音菩薩、第11番藤井寺藥師如來、第80番國分寺十一面千手觀世音菩薩、第79番高照院天皇寺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及第12番燒山寺虛空藏菩薩。
  每一尊石佛前,個別設置臺灣常見的小型陶瓷香爐,不見日式石製香爐。用物的變化是因地制宜。臨濟寺的日本石佛位在佛寺,依舊是佛教本質,比較接近本相。

(二)位置的改變
  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石佛原安置在遍路動線上,由於時空環境丕變,部分遭到被搬移、棄置的命運,位置改變甚大。
  鄰近臺北市第二殯儀館的念佛寺,供奉第3番金泉寺釋迦如來。依日治時期報載,這尊石佛原在西門町稻荷神社。神社為日本特有的神道教,戰後去日本化,全臺神社皆遭拆除,西門町稻荷神社也不例外,第3番石佛隨之消失。日後被迎去念佛寺供奉,換個角度來說,是從神道教遷到了佛教寺院。
  另外,臺北雞南山麓的正願禪寺安置了多尊石佛,寺院後方平台10尊石佛一字排開,包括了第34番種間寺藥師如來、第28番大日寺大日如來、第37番岩本寺阿彌陀如來、第38番金剛福寺三面千手觀世音菩薩、第22番平等寺藥師如來、第36番青龍寺波切不動明王、第19番立江寺延命地藏菩薩等7尊石佛,以及2尊弘法大師。(註:另有一尊「文殊菩薩」沒刻番號與寺名,與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的石佛規格不同,推測不屬於該系統。)

  這7尊石佛原位在芝山巖及士林往草山的路徑上,2尊弘法大師應是穿插其中,推測皆是他人收藏後贈給正願禪寺。這些石佛沒有香爐,雖然置於佛寺,但近似裝飾性質的文物。
  就位置來看,念佛寺位於木柵區二殯,正願禪寺位於中山區,兩寺都偏離臺北遍路的路線。可以說,這些石佛已離開原「崗位」,動線已不成線,最初的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性格已然隱性化。

(三)石佛樣貌的改變
  北投陽明路民宅旁一處隱密山坡上,第45番岩屋寺不動明王與「弘法大師」並列在近代搭建的棚下,據說是附近居民自溝裡撿回。從現場的供杯與清潔度看來,平日有人供養且勤於整理。
  對照遍路者「三九郎」所述,第45番石佛位於多喜湯的入口。現今地點依舊在多喜湯舊址附近,推測是放回原地供奉。
  基座上顯目刻著「台北榮町」、「鎌野氏」與「大正十四年四月」,將人帶回到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初開創的時光。
  此尊不動明王與「弘法大師」的手部及法器曾受損,不動明王右手所持的法器「智慧劍」有修補痕跡,「弘法大師」的雙手也明顯經過修補。
  這尊「弘法大師」的新樣貌,必須特別說明。
  日本佛教大師像辨識身份的方式,並非靠面容的相似性,憑的是「指標性附屬物」來辨識,如題款、獨特的服飾、象徵性手印、權位配飾、儀軌與傳說。(羅森福著,顏娟英譯《奈良大佛與重源肖像——日本中古時期佛教藝術的蛻變》)
  傳統上,「弘法大師」指標性附屬物為右手持金剛杵,左手拿念珠,臺北天后宮所供奉的「弘法大師」正是如此。然而,眼前這尊「弘法大師」,模樣卻是右手前臂上舉於胸前,手心朝左,左手仰放腹前,沒有金剛杵與念珠兩項辨識特徵,兩手空空,如同「繳械」,若非上頭刻有「弘法大師」四字,否則無法辨識出祂是何方神聖了。
  再來看看石佛樣貌另一種變化。
  北投龍雲寺並非原臺北遍路的一站,寺裡有第81番白峯寺千手觀音菩薩,應是被人收藏再請來供奉。這尊石佛特別的是塗上一層白漆。
  日本石佛文化盛行,不管是在原鄉,或是移植來臺的石佛,皆以石質原色呈現。戰後產生了變化,今日「新竹新西國靈場」、「宜蘭新西國靈場」部分石佛在臺灣人手中多了色彩。在臺北新四國八十八所靈場的唯一例子,就是這尊上了白漆的81番石佛。
  神像上彩繪,是漢人為神佛塑像「粧佛」技藝之一。美國哲學家約翰杜威(John Dewey)說:「藝術的源泉存在於人的經驗之中。」(約翰杜威《藝術即經驗》)替神像彩繪的行為意義,是彰顯神祇靈驗,通過彩繪神像來表達對神祇的敬意,亦即宗教生活的藝術經驗。
  供奉者為石佛進行修復與裝飾的行為,是因為在意神祇的樣貌,重視神像之形。韓森(Valerie Hansen)指出,漢人自古強調塑像與靈力間的關係,「塑像影響信徒們對神的看法,同時也會影響神本身。假如塑像破舊不堪,神就無法顯靈。」(韓森著,包偉民譯《變遷之神:南宋時期的民間信仰》)
  由整修與裝飾的石佛之例,可發現祂們雖然改變了辨識特徵,外相改變,但未喪失其本,塑像經人整理後,象徵著石佛更具靈力了。

(四)神職的改變
  戰後被安置到各寺廟的石佛,雖享受香火,但屬於陪祀甚至裝飾的角色。反觀民間獨力供奉的石佛,表現出創造的活力,讓石佛擴增了「業務」,發展出多采多姿的神職,表現不同時代不同信仰者的需求,即使變相,也不離本。

1.社區的守護神
  北投平菁街巷底高處有小祠,外觀像是一座土地公祠,得爬上石梯才能入祠。祠內,神祇安座於神桌,掛著四面金牌,桌上有問事情的筊杯,祠外是拜亭與燒金紙的金爐。
  這一切,都像是所有村莊尋常的土地公祠,不同的是,神桌上掛著金牌的神祇為日本石佛,第51番石手寺藥師如來,當地人尊稱「佛祖」(臺語)。
  四、五十年前,在地居民沈A先生(已過世)請來這尊石佛供奉。沈A 的兒子說:「佛祖是從中山樓後面的竹子湖請回來的,我爸是包工,在樹林裡砍材時看到。」原本供奉在現址右方約10步距離之處,因為原址要蓋房子,石佛遷到現址成為今日小祠。
  小祠所在的社區居民以沈姓居多,石佛等於是社區同姓的共同信仰。社區居民沈C先生(1976年次)對這尊石佛的敘述如下:

「石佛請過來後,我們這邊都很平安。那些金牌,是以前搬走的人送給佛祖的,他們會回來拜,是因為感謝佛祖保佑,不是賭博性質的。我們固定初一、十五拜素果,過年拜鮮花。」

  在臺灣,社區守護神的角色通常由土地公擔當,北投這一社區卻以日本石佛做為守護神,稱祂為「佛祖」。居民得到庇佑之後,用民間信仰方式酬神表達感謝,向石佛回饋以金牌,並用拜土地公的形式,每逢初一、十五拜拜。這尊日本石佛也凝聚了社區向心力,居民即使搬家也延續石佛信仰。

2.家宅的守護神
  臺灣人稱供奉於自宅的神祇為家神,俗稱「家堂佛」或「私佛仔」,家神一般為觀音菩薩、媽祖、關聖帝君、土地神等,在北投菁山路一戶何姓人家是個特例。
  1970年左右興建中山樓,何A先生(1940年次)聽說很多石佛跟廢棄物一起被載去溪底倒掉,便去撿回一尊回家供奉,為第64番前神寺阿彌陀如來,他將石佛當做家宅守護神,供奉於門口。何A夫婦對這尊石佛的敘述如下:

「我們不知道是什麼神明,就叫祂『佛祖』。香爐平常不清,只有在過年時清黗才會移位,初一、十五會清理。平常早晚都要上香,初一、十五拜水果。二月十九拜壽麵,聽說那天是觀音生日。」

  他請人蓋了一座面對自宅的小祠,理由是「向自己的房子,佛祖的前面不會遮住。」這座小祠裝飾精美,外觀貼滿大大小小的貝殼,全是何A先生蒐集多年或朋友相贈,自己慢慢的將貝殼黏貼起來。我讚美這座小祠被他裝潢得好漂亮,老先生靦腆的笑說:「這要怎麼說呢,佛祖都有保佑家裡啦!」
  何A請回的石佛是阿彌陀如來,但以觀音菩薩聖誕日為之祝壽。精神上是將這尊石佛當做觀音佛祖供奉,觀音是臺灣普遍受喜愛的家神。
  在此,石佛的供奉以「私儀式」進行,臺北遍路「公儀式」的本相產生質變,保佑平安的神職依舊是顯性化的。

3.行業的守護神
  臺北遍路大半所在的北投與陽明山,日治時期已是知名觀光區,溫泉旅館林立,因此衍生出守護溫泉業的湯守觀音,原是日人供奉的溫泉守護神,現今在臺灣信徒的眼中隱去「湯守」本相,轉為千處祈求千處應的觀音信仰。
  在北投有個相反例子,行義路某溫泉旅館的戶外露台上,立有一尊石佛,三三兩兩的客人泡完湯後,在石佛左右聊天納涼。依照石佛上頭所刻文字,是第70番本山寺馬頭觀音菩薩。
  溫泉旅館有40多年歷史,20年前改建時,老老闆何B先生請來供奉。櫃檯聽說我要找祂,給了我一個笑容說:「許多客人覺得很靈哦。」
  原是臺北遍路上的石佛,被溫泉業者供奉於旅館後,成了公認靈驗的守護神。石佛變相為護佑行業之神,其實是反映出供奉者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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