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幽徑 | 誠品線上

Memory Lane

作者 Patrick Modiano
出版社 允晨文化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記憶幽徑:《記憶幽徑》原本於1980年發表於《法蘭西評論》(NouvelleRevueFrançaise),後於1982年發行單行本,同時由插畫家皮耶.勒譚(PierreLe-Tan)繪製多幅插畫。書中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紐約客》知名插畫家皮耶.勒譚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蒙迪安諾首度合作驚世逸品已成絕響中文世界獨家推出歡迎翻開《記憶幽徑》,城市永遠都在。——黃健和勒譚的插圖在蒙迪安諾的文字敘述中穿插,使我們「看見」小說,「想像」小說。——林德祐胡晴舫/作家.黃健和/大辣出版總編輯 深情推薦「她和我,我們當時都是二十歲。如果我們相遇,我們或許是碩果僅存,能夠召喚葛羅布瓦往昔歲月和大莊園美好時光的人。可是她想嗎?有時,大家都竭力忘掉人生最初萍水相逢的那些人。」《記憶幽徑》原本於1980年發表於《法蘭西評論》(Nouvelle Revue Française),後於1982年發行單行本,同時由插畫家皮耶.勒譚(Pierre Le-Tan)繪製多幅插畫。書中的插畫也增添了這種脆弱易逝的特徵。這是蒙迪安諾與插畫家勒譚初次共同合作的作品。酒吧、馬萊柏大道、海邊別墅、牆壁已有裂痕的高級精品鞋店 ……「我感覺這些都即將消失,必須想辦法把這些畫面刻畫下來。」勒譚的這番話也正是蒙迪安諾透過書寫所企求的。2020年《記憶幽徑》再版,重新由巴黎史托克出版社發行,這個再版見證了這段忠實獨特,延續上一代記憶的情誼。然而,就在發行的前夕,勒譚過世了,這位蒙迪安諾相識長達四十多的畫家朋友注定看不見再版的發行,而這本書也成了這段脆弱易逝情誼的見證。——林德祐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 派屈克‧蒙迪安諾派屈克.蒙迪安諾(Patrick Modiano,1945年7月30日-),法國小說家,出生在法國的布洛涅-比颺古。父親是義大利猶太人後裔,母親是比利時表演藝術家露意莎‧庫珮恩(Louisa Colpijn)。他於1972年,以《環城大道》(Les Boulevards de ceinture)得到法蘭西學院小說大獎,1978年又以小說《暗店街》獲龔古爾文學獎。2010年他獲得了法蘭西學會頒發,表彰其終身成就的奇諾‧德爾杜卡世界獎(Prix mondial Cino Del Duca)。2014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成為第十五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法國人。他是第一位先後獲得龔古爾文學獎和諾貝爾文學獎的法國作家。在台灣出版作品包括《暗店街》、《戴眼鏡的女孩》(時報出版)、《三個陌生女子》(皇冠)、《在青春迷失的咖啡館》、《環城大道》(允晨文化)。皮耶.勒譚皮耶.勒譚(Pierre Le-Tan),法國著名畫家、插畫家,1950年出生於巴黎近郊納伊。父親為早年歸化法國的越南畫家,從小受父親影響,勒譚熱愛藝術、繪畫,也熱衷收藏古董與藝術品。19歲時,他的作品便已獲得美國著名雜誌《紐約客》青睞,多次選為雜誌封面。此後他亦受邀為法國許多知名時尚雜誌繪製封面。曾於巴黎、紐約、馬德里、東京等城市舉辦個人畫展。他也為許多美國、法國的文學家製作封面繪圖,例如馬歇爾埃梅、蒙迪安諾。他擅長以細膩的線條,明亮的色調,勾勒出一幅幅記憶中的影像:人物、靜物、街景,素雅的構圖與留白的空間,構成他獨有的風格。《記憶幽徑》是他與蒙迪安諾合作的第一本書。圖與文字,兩種藝術,各自以其獨特性重現那個消逝的年代。2019年,勒譚病逝法國,享年69歲。林德祐林德祐,巴黎第七大學文本與影像歷史與符號學博士,國立中央大學法文系副教授。學術專長為法國現當代文學、小說批評、心理分析小說,譯有:《藍色小孩》、《我一百歲,我有七萬個小孩:以馬內利修女回憶錄》、《環城大道》、《心理韌性的力量:從創傷中自我超越》(合譯)、《未定之圖—觀空間》(合譯)。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 推薦序 城市永遠都在/黃健和導讀 歌頌脆弱易逝的情誼—蒙迪安諾的《記憶幽徑》/林德祐記憶幽徑附錄:皮耶.勒譚,憂鬱的漫遊者/德尼.科斯納(Denis Cosnard)

商品規格

書名 / 記憶幽徑
作者 / Patrick Modiano
簡介 / 記憶幽徑:《記憶幽徑》原本於1980年發表於《法蘭西評論》(NouvelleRevueFrançaise),後於1982年發行單行本,同時由插畫家皮耶.勒譚(PierreLe-Tan)繪製多幅插畫。書中
出版社 / 允晨文化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 9789860631814
ISBN10 / 9860631816
EAN / 9789860631814
誠品26碼 / 2682074902008
頁數 / 96
開數 / 18K
注音版 /
裝訂 / H:精裝
語言 / 1:中文 繁體
尺寸 / 23X17X0.8CM
級別 / N:無

試閱文字

推薦序 : 推薦序
城市永遠都在 ⊙黃健和/大辣出版總編輯

如果你到巴黎,在走過大街小路之後,若有遇到拱門半閉,記得要推門進去,真正的巴黎通常在那門後……。

忘了是哪位朋友說的話,自己的巴黎記憶,就常常是這樣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於是推開了蒙馬特巷子裡的Studio 28,原來一家小小的電影院深藏其中;於是在巴黎巿政府不遠處,推開了一座豪宅大門,當年的貴族宮殿竟然已成巴黎的漫畫圖書館。

若說伍迪艾倫Woody Allen 《午夜巴黎》( Midnight in Paris ),帶我們走進了上世紀二○年代的巴黎,與那年代的文學作者/ 藝術家舉杯啜飲一夜又一夜的狂歡。

這本《記憶幽徑》(Memory Lane)則是帶我們回到六○年代的巴黎,我們隨著年輕的主人翁闖進了若真似假的大人世界:

在派屈克.蒙迪安諾的文字形容下,我們彷彿聽到派對主人的低沈語聲,不清楚究竟說什麼,卻讓人放鬆微醺;派對裡的每個人,或高聲爭辯或退緒在陰影中;每位女性或成熟嫵媚,或青春纖細,均各自迷人。

而知名的寮國裔法國籍插畫家皮耶.勒譚(Pierre Le-Tan)的 23 幅插圖,則有如靜物圖般,為我們具像化了小說裡的時空(尤其是文字 / 圖像兩位作者,均不是聚焦在同一人物/ 情節;反讓我們有了立體記憶)。

多久沒回到青春,多久未曾走訪巴黎……。歡迎翻開《記憶幽徑》,城市永遠都在。

Bienvenu a Paris.

試閱文字

導讀 : 導讀
歌頌脆弱易逝的情誼—蒙迪安諾的《記憶幽徑》
⊙林德祐/中央大學法文系副教授

消逝、遁逃、遺跡、廢墟,蒙迪安諾的小說在殘破中想像全貌。曾經熱鬧喧嘩、絡繹不絕,如今人去樓空,只剩下殘破的屋舍,彷彿透過這樣的手法,蒙迪安諾能夠捕捉時間的動態:時間曾經從這裡走了過去,而它的威力就像是颶風過境,所到之處,殘破不堪。作家就是風暴過後駐足其中的人,隨手拾起一塊碎片,遙想昔日一段獨特的時光,有眾聲喧嘩的晚會,有朋友的聚會,有曾經淡淡萌芽最後也無疾而終的戀情……。

在對往日的回憶中,蒙迪安諾的小說經常出現的就是「小團體」,他們不是幫派,也不是什麼有共同理念而組成的社團,他們聚在一起只能說是因緣際會,氣味相投。這個團體會有一些固定班底,有一些常客,碰面的時間不固定,通常是晚上,地點不固定,隨著季節有時在巴黎,有時會移居法國其他城市,也會因地點遷移,又出現了一些新的成員。蒙迪安諾的小說喜歡回顧這些人生萍水相逢的一群人,生命曾讓他們在一段朦朧不明的歲月中相識相聚,在一個不確定的年代中相互取暖。《記憶幽徑》中的敘述者回想起人生最初曾經認識並往來頻繁的一群人,細細回顧這個小團體的成員,令人聯想起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中維爾杜蘭夫人的沙龍小團體。但是蒙迪安諾筆下的人物不同於普魯斯特的人物,他們的聚散離合有如一團神秘的行星,成員的身分啟人疑竇,像是有秘密要隱藏的人: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神奇的化學效應讓這個「小團體」集結成形,有時這個團體很快就散去,有時一連好幾年他們就這樣形影不離,而由於這些成員的性格彼此南轅北轍,常常令人想起二戰期間的警察大逮捕,大逮捕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人從午夜到凌晨聚在一起,如果不是這樣的大逮捕,他們原可能素昧平生。

作者把這群人的相聚比做大逮捕,彷彿暗示他們的組成具有犯罪、見不得光的特性。他們相遇,他們聚會,都是充滿未知。他們像幽靈,像影子般在敘述者的生命中經過。有些是昔日的運動員、模特兒,有些曾是風雲人物,但無論如何,時間的浪花已淘盡這些人物了。隨著年紀,有些人因為酗酒而變了模樣。這群人有時聚在巴黎,有時出現在蔚藍海岸,別墅換過一間又一間,像一群失落了幻想、筋疲力竭的英雄。肯德基州的一首民謠把他們串連起來,副歌的內容彷彿是他們這場人生的寫照:

萬馬奔騰在記憶幽徑
雖然只匆匆跑過一回
卻留下馬蹄的蹤跡。

小團體之所以具有特殊的魅力,那是因為意外進入了這個團體的年輕男子,他被接受,在此發現了一種情感的儀式。小團體是個人從原生家庭過度到社會生活過程中的中介結構,從這個空間轉渡至另一個空間的緩衝地帶。沒有背景、沒有依靠的年輕男子在這裡學習與社會的連結,小團體彷彿也是一種替代家庭。身無分文、無所依恃的年輕人需要歸屬感,而經驗老到的長者像是成長路途上的啟蒙者,年輕人跟隨這些社會老手,當下還不知道正在為自己的人生見習,有一天獨立的需求促使他們單飛,他們的人生翻往下一頁去。

但是這個啟蒙的歷程也隱含著墮落、腐敗、邊緣的感覺。小團體不是單純的世界,他們話中有話,欲言又止,有時態度前後落差,彷彿隱藏著什麼秘密。他們並非遊手好閒,而是活在無憂無慮的氛圍中,外在的世界或許險惡,但他們似乎置身事外。有的人投資生意獲取利益,但手段曖昧不明;有些人男女關係不明,四處獵豔尋奇,有些人對於過往矢口不提。有些人物惦記著往日的工作,惦記著昔日在社會中的角色與地位,然而,屬於他們的故事早已落幕。在現代涵義中的文明與意識形態中,作者又疊置了一個被邊緣侵蝕的社會,一群臭味相投的小團體。這群人像是社會邊緣人,與他人的關係像是一種否定性。小團體這個微型世界就像社會的縮影,早就飄散著死亡的氣息。

小團體引領了一群人的共同回憶,這是記憶中一組已經隨風散逸的團體。可以理解,為何蒙迪安諾的敘述總是使用回顧的模式返回小團體的時代,那是青春初次綻放、情感初次萌芽的年代。意外闖入的敘述者成為這段歷史的見證者,因為這個群組注定要在時間的沖刷下消失,徒留打探他們下落的敘述者。回憶,因為主要的事件都已經蓋棺論定。事後回顧依然無法解釋,於是便敘述一番以便整理。蒙迪安諾的小說並非緬懷過去,而是想要從事件中獲得意義,但是小團體封閉費解,再怎麼接近依舊隔紗觀望。小團體的經驗只突顯了敘述者自身的孤獨與怪異,已經遭過去拋出,卻又無法融入現在。這些與他人相遇、相逢、分離、再聚、分散的微型故事,只能蜷縮閉鎖,像包藏著一個深不可測的謎團。這些過去的人物,男男女女的影像不斷地縈繞著敘述者,能夠擺脫的方式就是給這些人物一個小說般的存在。在《悲戚別墅》(Villa triste)的一開頭,蒙迪安諾曾以威爾斯詩人狄倫.湯瑪斯(Dylan Thomas)的這段話作為題獻:「你是誰,追蹤影子的人?」作家的任務就是要賦予影子生命,讓他們再次活過,即便最後也只是創造出一種暮色凝重,霧散不去的氛圍,這些行徑曖昧,身分隱匿的人物再次消失在敘述的迷霧中。

值得一提的是,書中一位名叫芙蘭索瓦的女子,據蒙迪安諾自己的說法,這位女子是依照當年紅極一時的女明星芙蘭索瓦.多雷亞克(Francoise Dorleac)所塑造,她曾與胞妹凱薩琳.丹妮芙(Catherine Deneuve)演出賈克.德米(Jacques Demi)拍攝的《柳媚花嬌》(Demoiselle de Rochefort)中那對雙胞胎姊妹,也曾參與導演楚浮(Francois Truffaut)電影《柔膚》(La Peau douce)的拍攝,是法國戰後經濟復甦、生活水準提升的「榮景三十」時期最具代表性的女明星之一。二十五歲演藝事業正是前景一片看好的多雷亞克,突然在一場車禍中喪命,也成了青春稍縱即逝的象徵,為這本小書增添美好時光留不住的惆悵。

《記憶幽徑》原本於1980 年發表於《法蘭西評論》(Nouvelle Revue Française),後於1982 年發行單行本,同時由插畫家彼耶.勒譚(Pierre Le-Tan)繪製多幅插畫。書中的插畫也增添了這種脆弱易逝的特徵。這是蒙迪安諾與插畫家勒譚初次共同合作的作品。酒吧、馬萊柏大道、海邊別墅、牆壁已有裂痕的高級精品鞋店……「我感覺這些都即將消失,必須想辦法把這些畫面刻畫下來。」勒譚的這番話也正是蒙迪安諾透過書寫所企求的。

這兩人,一個作家,一個畫家,他們是在1978 年的時候認識的。勒譚初次閱讀蒙迪安諾的小說就已被這樣一個似曾相識的過去吸引:「我看了他的書,書中構築的氛圍觸動了我。」更令他喜出望外地,當他跟父親談到蒙迪安諾時,他父親的反應是:「蒙迪安諾?我跟他的父母親在巴黎認識的,那時候是戰爭期間,我們往來頻繁。」後來戰爭結束兩家就失聯了。因此當勒譚主動與蒙迪安諾聯繫時,兩人一見如故,一段因長輩而結緣的情誼就此展開。兩位藝術家共同合作,產出豐碩的成果。蒙迪安諾會幫勒譚的書寫序,勒譚幫蒙迪安諾繪製書的封面,長期以來蒙迪安諾的小說封面就是出自他的巧手,而繪畫與文字明明就是兩種迥異的藝術媒材,他們各自表達的意境卻極其相似,相互輝映,不少評論家也稱勒譚就是蒙迪安諾繪畫界的分身,就連不擅言詞的個性也相像。他們兩人都同樣執著於父母親經歷過的那個時代,也就是戰後的那段歲月:巴黎的氛圍、非法交易的場所、灰暗陰鬱的區域。兩人聯手創造了一系列的人與地方,都是他們童年最魂牽夢縈的。和蒙迪安諾一樣,勒譚透過畫筆或原子筆深入挖掘父母親青春時光的那個時代,試圖尋找消失的秘密或失落的美好樂園。勒譚曾出版過一本圖文書,書名是《沙灘上的殘骸與碎片》(Épaves et débris sur la plage),這個標題也相當蒙迪安諾式的風格,從擱淺在想像沙灘上的殘餘物中發展出一種拼湊與調查的詩意性。

勒譚的插圖在蒙迪安諾的文字敘述中穿插,使我們「看見」小說,「想像」小說,而他的圖像並不專制地引導我們,不致僵化我們的想像。圖像下方的文字也並非引自小說,而是插畫家繪圖時再自行簡略編寫一兩句像註解的短語。圖片或許要呼應小說敘述,圖的衍生卻又像弦外之聲,對敘述產生補充,形成圖文多重視角的閱讀。空掉的沙發椅、不再映照出女主人的妝鏡、斑駁的牆面、面容已枯槁的老者,這一系列的插圖蘊含著詩意,也是一種時間藝術的繪圖。

2020 年《記憶幽徑》再版,重新由巴黎史托克出版社發行,這個再版見證了這段忠實獨特,延續上一代記憶的情誼。然而,就在發行的前夕,勒譚過世了,這位蒙迪安諾相識長達四十多年的畫家朋友注定看不見再版的發行,而這本書也成了這段脆弱易逝情誼的見證。

試閱文字

內文 : 巴黎,1978 年5 月18 日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神奇的化學效應讓這個「小團體」集結成形,有時這個團體很快就散去,有時一連好幾年他們就這樣形影不離,而由於這些成員的性格彼此南轅北轍,常常令人想起二戰期間的警察大逮捕,大逮捕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人從午夜到凌晨聚在一起,如果不是這樣的大逮捕,他們原可能素昧平生。

二十歲時因緣際會,我認識一群小團體,不過我並非真正的成員。我跟他們的交遊只是蜻蜓點水,但這已足夠讓我對他們留下清晰不滅的印象。帶我進入這個團體的是喬治.貝倫。當時我在一家音樂出版社工作—相當卑微的工作—貝倫就是我隔壁辦公室的同事。我猜他做的是樂團經理的工作,老闆想運用他的天分,協助籌辦國外的演唱會,幫一些初出茅廬、尚未有知名度的歌手辦理巡迴演唱會。但是辦公室的隔板後方,我很少聽見電話鈴聲響。我們經常在電梯或是走廊上碰面,於是變成朋友。下午,他來敲我的門。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問我。

下樓之後我們沿著貝里街走著,一路走到香榭大道,接著又沿著反方向走回來,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貝倫始終緘默不語,我也不敢貿然打斷他的思緒。

一日,他邀我至「聖戈塔爾」用餐,餐廳位於蒙馬特市郊街,顧客清一色是男性,儀表莊嚴。我的這位朋友跟我說,他認識這家餐廳已逾三十年了。第一次來是跟一個叫做歐斯卡.杜夫恩的人,他是附近歌舞劇場的老闆,這位老闆就在接下來的那一個月遭人殺害。案發當時,一位水手從杜夫恩的辦公室衝了出來,混入了台下的人群中,而當時舞台上的女舞群正在做終場的演出。這個水手逃竄而出,瞬間消失在幽暗中的身影,總讓貝倫思索不已。警察訊問了歌舞廳演奏手風琴的樂師,但毫無結果。

用完餐,貝倫邀我跟他去找一位鞋匠,店家位於貝爾傑拱廊街一帶:他的一位友人保羅.孔杜請他代為提領兩雙訂製的莫卡辛鞋。抵達鞋店時,我們發現店家已經永久歇業。櫥窗覆滿塵埃,一株爬藤植物披蔓在空蕩蕩的架台。貝倫不禁冷笑,看著眼前棄置的店家,植物兀自生長,而孔杜的莫卡辛鞋肯定已經在某個角落腐爛了。

「完全就是保羅的風格。」他對我說。

一天晚上,我們一起走出辦公室,他說他要帶我去他朋友孔杜家。
我說好,心裡有點驚詫,因為我腦海中還記得那間幽靈鞋店櫥窗的樣子。

孔杜夫婦住在保羅– 杜梅大道 4,這一天晚上我和他們「私下」見面,因為小團體的其他成員都不在。他們在客廳接待我們,客廳的家具全然現代化,流線的造型和鮮明的色調讓我驚艷不已。我還得知,公寓的裝潢是由「小團體」的一員構思,他是巴黎的古董商,一位原木專家。他的名字,克羅.迪瓦,不斷出現在貝倫和他們夫婦的對話中,還有其他熟人的名字,這些人我接下來會一一認識。

在場的還有一位美國人,赭紅色的臉,一頭白髮梳成瀏海,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道格拉斯,大家都叫他道格。他似乎在孔杜一家人身邊扮演秘書或總管的角色。

曼蒂.孔杜四十幾歲。金髮,身材頎長,古銅色肌膚,眼眸澄澈,她健美的身形和青春的氣息實在會讓人誤以為她是美國人。保羅.孔杜大她十歲,身材高大,髮色深褐,兩鬢已泛白,大鬍子,雖然臃腫,姿態與儀表卻給人一種簡潔俐落的感覺—他穿著厚西裝外套,襯衫領子敞開更印證了這種感覺。

我第一個晚上就已經感受到公寓舒適宜人的特徵。我們都坐在扶椅上,沒有離開座位,只有那位美國人不時地會走來走去,有時拿個飲料,有時去接電話。我們聽不見他走路的聲音,因為他穿著室內鞋。每次有人打電話來,孔杜就會問他是誰打來,接著他點頭示意之後,美國人便保留來電,將話筒遞給他,孔杜就這樣隔空接了過去。他把話筒夾在臉頰與肩膀之間,低聲地講電話。對話結束,孔杜把話筒扔下,美國人用拇指與食指接下,把話筒掛回,將電話放回原本的茶几上。走道盡處的乳白色壁燈發散著微光。曼蒂.孔杜對我微笑。保羅.孔杜在講話。坦白說,我不記得他說了些什麼;我太專注他講話的音色—一種柔和、沉穩的聲音簌簌而來。

喬治.貝倫與他們來往已經超過二十年了。回家的路上,他才對我透露了更多他們談話的內容。保羅.孔杜出身微寒,來自鄉下,他在安錫長大,儘管他宣稱有一半吉普賽血統:「流浪漢」,他自己這麼說。而他黑色的眼珠,深色的皮膚,對一個薩瓦省的人來說,實在顯得可疑。最初他從事律師工作,卓越出眾,也是實習會議上最年輕的理事。戰爭澆熄了他的熱情,他轉而投資馬產業生意,娶了在一家著名時裝公司擔任模特兒的曼蒂。此後,我們就不太清楚他究竟在進行什麼樣的「生意」,只知道他的處境艱辛,有些時日,他會對他小團體的朋友說他「錯失投資先機」,有時候又邀請所有人來布吉瓦勒這一帶用餐,說是要慶祝「重出江湖」。

我還得知,有好長一段時間,保羅.孔杜的生活都是靠「唐德與布拉里蓋事件」賺來的錢。他和貝倫試著跟我解釋「唐德與布拉里蓋」當中巧妙的運作機制,我仔細聽著,不禁皺起眉頭:這是一群仲介,有些人聲稱是由義大利政府授權他們代理,有些則說是法國政府,他們試圖進行「唐德與布拉里蓋」的談判交易,唐德與布拉里蓋這是兩個法義邊界的地區。孔杜鋌而走險,行徑像是從熱鍋上取栗子一樣,但也因此獲得相當可觀的傭金。從誰那裡?我始終沒有弄懂,就像我從來也沒有釐清,他們要把「唐德與布拉里蓋」賣給誰。還有,他們究竟賣出去了沒?

道格,那位當晚出現在保羅.孔杜家的紅皮膚美國人呢?他以前是布雷德利軍隊的士官,孔杜夫婦在戰後認識他,此後他也就定居巴黎。他與孔杜夫婦總是跟前跟後,寸步不離,就像我猜測的,他在他們家擔任秘書和私人司機。戰後,道格在法國從事跟曼蒂一樣的工作:他是第一位男性服裝模特兒,後來,紅酒喝多了讓他失去了昔日姣好的容貌,皮膚變得紅褐。曼蒂在保羅– 杜梅大道的房間裡,有一張道格年輕的照片,在皮製相框的襯托下格外顯眼,相片中的他穿著一襲威爾斯親王的服裝,擺著姿勢。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 : 《紐約客》知名插畫家皮耶.勒譚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蒙迪安諾首度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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